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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於堅身後的人就像是回答她一樣,突然迸發出了一陣口號:“打倒日本帝國主義,還我河山。”“拒絕二十一條。”如萍下意識地就退了一步,不是吧,她遇上傳說中的學生游行了?

20.向金燕西道歉

“如萍同學,我們的河山被日本人占領了,我們的官員不顧廣大人民的意願,跟日本簽下了那喪權辱國的二十一條。身為一個中國人,身為一個有血性的學生,難道我們不應該為我們的國家貢獻自己的一腔熱血嗎?”歐陽於堅一把拽住了如萍的胳膊,忿忿地說道。

周圍的學生都經過了如萍的身邊,都是群情激憤地喊著口號。歐陽於堅的目光堅定地看著如萍:“如萍,加入我們吧。我們把我們心裏的話都喊出來,讓全世界都聽到中國的聲音。”

“如萍,你跑到這裏來做什麽!”一陣汽車的喇叭聲響了起來,爾豪的聲音響了起來,“媽剛剛打電話回來,問你回家沒有。你還不快點跟我回家。”

爾豪,你真是來得太及時了。如萍為難地抽出了自己的手,朝著歐陽於堅鞠了個躬:“歐陽老師,我家裏真的有急事。我先回去了。”

歐陽於堅還想說什麽,如萍已經飛快地跑開了。歐陽於堅只看到她頭發在陽光跳躍的模樣,不自覺地看呆了,直到浩然在他耳邊喊了好幾下,他才回過神來。

如萍這下是脫身了,可是回了家以後,她就被訓了個狗血淋頭。

“你膽子還真大啊,金家的七少爺你也敢打。人家還以為我王雪琴教不來閨女,竟教出了這樣野蠻的女兒。”王雪琴在如萍的面前來回地走著,說到這裏又氣急了,“你說說你,天天就知道打架,變成了什麽樣子。”

爾豪看到如萍低著頭,一臉委屈的樣子,忍不住說情道:“媽。爸爸讓如萍學些功夫,也是為了如萍好。”

王雪琴深呼吸了一口氣:“我說過不讓她學了嗎?我當然知道讓她學功夫是為了她好。可是她,三番四次的打架,給我惹些禍來。上回在金家打了人,這回你倒好,連金家少爺也打了。下回是不是連你媽我也打了!你簡直越來越放肆了!”

如萍擡起頭來:“媽,他當時推了我一下,我差點摔下去。以前李副官教我的時候,也都是這麽訓練的。我一時之間就忘了。誰知道金燕西那麽不禁打啊。”

“你還有理了是不是?”王雪琴揚起了巴掌。夢萍忙上來拉住了王雪琴:“媽,如萍她也不是故意的,你何必生那麽大的氣呢,對肚子裏的孩子也不好啊。”

爾豪也在一旁幫腔:“就是啊,媽,金燕西怎麽說是一個男人,如萍一個姑娘家,能打到多重啊。”

王雪琴一巴掌拍在了夢萍的手上:“還要打多重?她都把人家的肋骨打骨折了,還不夠重是不是?她還好意思跑,真是把我的臉都給丟盡了。氣死我了。”

爾豪和夢萍都目瞪口呆地看著如萍。如萍咬了咬嘴唇:“媽,那我去賠罪,這總行了吧。”

王雪琴只不理她,狠狠地數落了她一頓。如萍雖然耳朵起了繭,也知道自己下手重了點。自己怎麽就沒頭沒腦地打了個官二代呢,他爸雖然不是李剛,但是卻是金銓啊,那可是比李剛高了無數級的人啊。如萍一想到這裏,就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手:“都是你惹的禍。”

第二天,如萍被王雪琴和爾豪押著去了醫院。他們走到金家的人住的病房外面,正好碰見了柳春江從裏面走出來。見了他們,柳春江眼裏閃過了一絲驚訝:“陸伯母,陸小姐,金太太已經出院了。”

“金七少爺怎麽樣了?”王雪琴連忙問道。

柳春江扶了下眼鏡,有點為難:“七少爺也出院了。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能夠出院,應該不太糟吧。如萍在踏進金家的大門前如是想道。當她進了門以後,一個女聲便響了起來:“咦,我還當是誰來了呢。原來卻是陸小姐啊。我還以為陸小姐從今以後都不登我們家門了呢。怎麽,你來有何貴幹啊。”

“玉芬,鵬舉剛才喊你,你先回你房間去看看吧。”金太太出現在了樓梯上面,由小憐扶著走了下來,對著王雪琴他們笑道:“陸太太,讓你們見笑了,快請坐。”

王雪琴把東西放在了桌上,對著金太太賠笑道:“金太太,昨天的事情,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們家如萍下手沒輕沒重的,傷了燕西。她回去也懊悔的緊,還請你們不要怪罪。”

“陸太太,你這就是太客氣了。也不怕你笑話,燕西當時正在和他姐姐鬧矛盾,這才沖動了些。也是他自己的錯,怪不得別人。”當時金燕西沖出去的那一幕,她也是瞧見了的。

王雪琴仍舊是道著歉。如萍也站了起來,對著金太太鞠了一躬:“金伯母,實在是不好意思。我下手沒個輕重,傷了金七爺。”

“這也是燕西自己惹的事情,怪不得別人。”金銓的聲音突然響起。眾人擡起頭來看向二樓,金銓手裏拿著煙鬥走了下來。

王雪琴他們站了起來,金銓指著沙發:“坐,坐下說話。”待眾人都坐下了,金銓臉上帶笑:“這可真是虎父無犬子了。陸小姐的身手,可是把我的幾個兒子都比下去了。改日見了陸將軍,定要好好問問,他是怎麽教孩子的。若不然,讓他也指導指導我家這些不成器的孩子幾幾招。”

王雪琴知道金家的人並沒有怪罪如萍的意思,也就沒有再道歉了,用胳膊肘碰了碰如萍。如萍站了起來:“金伯伯,我想去給金七爺當面道個歉,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這有什麽不方便的。只是他的脾氣倔了點,我讓潤之陪你去。”金銓讓小憐去喊潤之,又轉頭來笑道,“依我看啊,這歉也是不必道的了。你不必放在心上才是。”

金銓話雖然如此講,如萍還是要把歉意帶到的。潤之攜了如萍上樓,在她的耳邊輕聲道:“如萍,你的事跡,已經傳遍我們家了。這家裏除了我爸爸,可沒人敢對老七動一根手指頭的。我四姐在日本聽說了,打電話回來,說也想見見你呢。”

如萍更窘迫了:“潤之姐,你就別糗我了。”

潤之笑道:“哪裏是糗你。老七這幾天的心情都不大好,說話可能沖了一點兒。等會兒他說話不好聽,你別放在心上。他這個人就是這樣。”

轉眼間就到了金燕西的房門口。金榮見了如萍,滿是驚訝,迎上前來:“陸小姐,六小姐,七爺剛剛睡下。”

“這個點兒睡覺,你唬我呢。還不進去通報。他是要躲到什麽時候?”金潤之提高了聲音。

裏屋傳來金燕西的聲音:“誰躲了。我那是一個不小心才受的傷。如果是光明正大地比,我未必會輸。”

金潤之聽了,抿嘴一笑,推了推如萍:“如今人來了,你們就比比。金榮,上回我讓你給我拿的東西呢。現在就去給我拿去。”金潤之對如萍使了個眼色,往裏間擡了擡下巴,又把金榮瞪走了。

如萍深吸一口氣,敲了敲門,裏面毫無動靜。如萍又敲了好幾下,見還是沒有反應,她試著轉了轉門,門開了。

她走了進去,站在門口,讓門開著。猶豫了片刻,她開口道:“那個,昨天的事情,不好意思,我下手重了點。”

“你是在嘲笑我嗎?”正趴在床上的金燕西一下子就翻身起來,卻牽動了傷口,眉頭不自覺地皺了皺。他的目光接觸到了如萍的視線,頓時做出了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你想說的話也說完了吧。沒事的話,我要睡覺了。”說著,他就倒了下去。

如萍見他不再理自己,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只是匆匆說了一句對不起,拉開門就沖了出去。

聽見腳步聲遠去了,金燕西才把擋在眼前的枕頭放下了。他的目光凝視著天花板,手不自主地摸上了胸口的疼痛處:爸爸的職務被自己的一句話給毀掉了,自己竟然被一個女人給打了。他是不是真的很失敗?

如萍去過金家以後,就一心撲在了期末考試上面。等到考完最後一門,她收拾完東西往校門走去,卻看到一輛車停在那裏。她慢慢地走進,車門開了,白秀珠從車上下了來。

“陸如萍你站住。”看到如萍腳也不停地走,白秀珠忍不住出了聲。

你喊站住就站住啊。誰不知道你接下來要出什麽戲碼,自己可沒精力陪你演那些。如萍徑直走上了人行道。白秀珠在後面喊道:“陸如萍,我喊你站住,沒聽見嗎?”

如萍還想走,兩個侍衛沖到了她的面前。如萍不得已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白秀珠滿臉的憤怒:“是你把燕西打成那樣的?”

“所以呢?”如萍看著她,“白副總理的妹妹不知道有何指教?”

白秀珠踩著高跟鞋沖到了如萍的面前,揚起了手:“你算什麽人,居然敢打他。”

如萍正要說話,一輛車在她們旁邊戛然停止。車門一開,金燕西一把沖到了如萍的面前,握住了白秀珠的手腕:“你這是幹什麽,我的事情什麽時候需要你來出頭了!”

21. 這下炮灰啦

白秀珠用力地把自己的手腕給抽了出來,看著金燕西:“這個女人打了你,你還要護著她?”

金燕西頓時惱了:“什麽她打我,是我自己撞到了門上。就她那樣子,打得了我嗎?”說著,金燕西看了一眼如萍,昂起下巴。

“金燕西,你還說你跟她沒什麽。我看你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白秀珠的眼裏已經帶了淚。

金燕西的一只手從褲兜裏拿了出來,臉色不好看了:“白秀珠,我和誰怎麽樣,好象不需要什麽事情都像你匯報吧。我和陸小姐交朋友,至少她沒有一個哥哥會恩將仇報!”

白秀珠氣地胸口一起一伏,一只手指著金燕西:“你。”她氣到極點,甩手轉身,手上的提包在金燕西的胳膊上撞了一下。她走了兩步,停了一下,半側過頭:“金燕西,我知道金總理的事情,讓你們金家心裏不好過。我白秀珠並沒有做過對不起你金家的事情。我哥哥政治上的事情,我不懂,但是他是我的哥哥。我不允許你侮辱他。”

“不允許,你有什麽資格不允許。我金燕西要做的事情,你白秀珠管得了嗎?”金燕西開了口。他一把拉過了旁邊試圖溜走的如萍:“怎麽,你還想用你哥哥的勢力來對付我嗎?”

白秀珠轉過身來,看到金燕西拉著如萍的樣子,兩行清淚滑落下來:“金燕西,你不要血口噴人。我哥哥憑借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到今天,或許政治上面他和金總理是有分歧。所有人都可以誤解他,但是就是你金燕西最沒有資格。”說完,白秀珠悲憤難抑,轉身跑開了。

如萍努力地掙紮著想把自己的手抽出來:“戲演完了。你可以放手了。”

金燕西眉頭一皺,一把甩開了如萍的手。如萍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轉身就走。金燕西肚子裏窩著一肚子的火,見如萍沒理自己,更是火冒三丈:“我讓你走了嗎?”

“我走我的,怎麽,金七爺連別人走哪裏都要管嗎?”如萍說著,腳下的步伐更快了。

金燕西快步上前,攔在了她的面前:“我就管你了,那又怎麽樣。你也要和我作對嗎?”

如萍及時地剎住了車,看向金燕西,突然笑了:“我以前覺得,白小姐是一個刁蠻任性的大小姐,被白家給慣壞了。我現在覺得,她剛才有一句話說得對極了。所有的人都有資格指責他哥哥,惟獨你沒有。因為你除了金七爺這個名號,你沒有任何的用處。”

金燕西氣急敗壞地一拳砸了過來,如萍一側腦袋,那拳頭擦過她的耳邊。身後突然傳來了一聲斷喝:“你要對如萍做什麽!”

如萍和金燕西同時回過頭去,一個男人撲了過來。如萍忙往旁邊一閃。只聽咚的一聲,金燕西被撲倒在了地上,趴在他身上的人赫然就是杜飛。與此同時,杜飛的眼鏡被金燕西一巴掌給扇飛了,清脆的破裂聲。

“你起來啊!”金燕西只覺得自己全身都痛,大聲吼道。

杜飛的手還在地上摸著:“我的眼鏡,我的眼鏡。”

“還不把他給我拉起來。”金燕西用力去推杜飛,胸口的傷口沒好的地方被拉扯到,更強烈的一陣痛感傳來。他倒噝了好幾口氣。

如萍連忙彎腰把眼鏡遞到了杜飛的手上。杜飛戴上了眼鏡,雖然碎了,但是總算能看清了。他看見被自己壓在身下的男人,憤怒地舉起了拳頭:“你這個男人是怎麽回事啊,居然當街就打起了女人。你爸爸媽媽是怎麽教你的啊。餵,你們幹嘛!”杜飛的拳頭還沒揮舞幾下,他的兩只胳膊就被架了起來,整個人被提了起來。

金燕西這才坐了起來,用手背擦了擦嘴,怒視著杜飛:“神經病,我跟人說話,關你什麽事。”

杜飛的嘴被堵上了,一直在嗚嗚嗚地想要說話,他的腿不斷地踢著。金燕西站了起來,如萍拉住了他:“這是我的朋友,叫杜飛。剛才你打我那一拳,可能他是誤會了。”

“你朋友還真多。”金燕西看了她一眼,譏諷地說道。他看了一下那邊的杜飛,以及周圍遠遠的站著指指點點的學生,他覺得臉上掛不住了,整理了一下衣裳,轉身上了車,臨走之前扔了一句:“放了他。”

汽車絕塵而去。杜飛被扔在了地上。他慌忙地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看著如萍,緊張地道:“如萍,你沒事吧?剛才那個怪人沒有打你吧。”

“杜飛,謝謝你。”不管怎麽說,杜飛是為自己出的頭,雖然如萍覺得自己一個人就能搞定。自己打了金燕西還不算,現在自己的朋友又打了金燕西,自己可真是成了罪人了。如萍在心裏嘆了口氣,面上卻十分平靜地道:“杜飛,剛才那個人也是我的朋友。他並沒有打我。你有沒有傷到哪裏,要不要幫你喊輛車去醫院。”

杜飛連忙拍拍自己的胸口:“我是誰啊,書桓的徒弟,當然不會有事了。”他表揚完了自己,立刻又帶上了笑,放低聲音:“如萍,那個,我能不能請你周末去看電影啊。”

如萍露出為難:“那個,我媽媽身體不大方便,我要留在家裏陪她,實在是不好意思。如果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從那天起,杜飛這個如萍的官配就不斷地出現在陸家,學校門口,真是擡頭不見低頭見啊。如萍總是下意識地躲開他,盡管她對杜飛本人沒有什麽意見,但是她總覺得,自己現在不想談戀愛,而遠離原著中的這些關系,是她明哲保身的一種方式。

金家她是不敢再去了,只是打了個電話給金潤之旁敲側擊了一下。金潤之只說金燕西的傷好得很慢,還熱情地邀請如萍去她家裏玩,又壓低聲音要如萍去集會。如萍想起歐陽於堅那熱切的目光,忍不住全身一陣寒戰,忙找了個借口掛掉了電話。

“如萍如萍,你以後讀大學,要讀什麽呢?”這天,如萍正靠在床上翻著書,門突然被人敲響了,心萍輕手輕腳地走進來,擠到了如萍的身邊問道。

大學,對啊,這個時候的大學應該有些什麽專業呢?如萍倒是一下子懵住了,趕明兒去打聽一下,她搖搖頭:“我沒想好。心萍你要讀什麽?”

心萍嘆了一口氣:“我也沒想好啊。依萍想讀音樂系,方瑜想讀美術系,我是一個都不會的。如果有武術系,我肯定就去了。”說著,心萍耷拉下了頭。

如萍倒是撲哧一聲笑了:“如果你去讀武術系,一定成績很好的。”

心萍自己也笑了。她見四下裏沒人,悄悄地附在如萍的耳邊說道:“如萍,你說,談戀愛是什麽感覺?”

原來是動了春心啊。如萍心裏偷偷地笑了,面上卻仍舊是一本正經:“這個,我還真不知道。心萍你是在談戀愛了嗎?”

心萍連忙一把捂住了如萍的嘴,臉倒是紅了。她又左右看了看,跳下床去關了門,回到床上來,這才用手指絞著頭發,雙頰緋紅地道:“有個人寫了個東西給我。”說著,她從袖子裏取出了一個信封。

如萍拿過信拆開來看,故意揶揄了心萍好一陣,說得心萍一陣臉紅,一把奪過信就跑了。如萍看著她的背影,臉上的笑卻淡了很多:再過兩年,不能再逃的時候,自己選一個或者父母挑一個男人,結婚生子,就這樣過一輩子嗎?在現代,女人還可以出去工作,可以出去做自己的一番事業,到了這裏,就是這樣渾渾噩噩地跟一大群女人搶老公嗎?

她不!如萍心底的聲音十分強烈地反對著。她跳下床,用梳子刮了刮自己的頭發,整理好衣服,出了門。

她一路沈思著隨便亂走,沒註意到周圍。等她察覺到了以後,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又走到了那些游行的學生中間。看著周圍一張一張充滿堅定的臉,如萍心裏的弦不知道被誰給撥了一下,那共鳴聲逐漸地擴散開來。那種熱情,那種朝氣。她不自覺地跟著他們走著。不為革命,不為他們所喊的事情,她只是,因他們的奮勇直前而觸動了。

二十一條已經簽署了好幾天了,當局卻再也沒有一點兒動靜。相反的是,進了北平的那些日本兵,竟然就在大街上面隨意地打罵中國人。這一石激起了千層浪,各學校紛紛停課,學生們全部自發去游行。不光是學生,很多老百姓也自發地加入,游行的隊伍越來越龐大。如萍跟著他們走了一段,心裏漸漸地明朗了。是了,任何時候做任何事情都不算晚,只要你認定了目標。

她剛想轉身,身後傳來了一陣警鈴聲。如萍心裏一驚:不好。她快速地閃到了人行道上。警車停了下來,警察們拿著槍一字排開,對準了那些游行的群眾。

22. 炮灰的是誰?

“還我河山。還我家園。”學生們見當局的人出來了,更加用力地喊了起來。一時間,整條街都震動了,全是回蕩著這些聲音,似乎傳進了人的心裏,隨著血液突突地跳動著。

最後面的那輛車的車門開了,一個人走了下來。如萍定睛一看,正是白雄起。白雄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滿臉怒容地走上前來。警察總長連忙跟了上去,點頭哈腰。白雄起看了這許多人,皺了皺眉,跟那警察總長說了兩句話。警察總長聽了,拿了一個擴音喇叭走到了那些握槍的警察背後的車上,高喊道:“各位百姓,各位學生,請回家去。國家大事自有政府主張。給你們一刻鐘的時間撤離,若是一刻鐘後還不撤離,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這是談判嗎?這簡直就是逼迫。那些本來安靜下來的學生聽了這話,更加憤怒了起來,紛紛舉起了手上的旗幟和標語,更加大聲地呼喊了起來:“還我河山,打擊日寇。”“拒絕二十一條。”

如萍在街道上的人群裏看著,只覺得滿心裏都是憤怒。白雄起,這個男人本就是狡兔死走狗烹之輩,別人在他的眼裏,只有可利用和可丟棄兩種。跟他談條件,那簡直就是在對牛彈琴。如萍想到這裏,忽然想起周圍有一間咖啡廳,飛快地朝那裏跑去。進了門,她不顧別人的問話,一把奪過電話就開始撥了起來。她用盡量簡潔的話講完了以後,將一百塊錢拍在了那服務生的身上,又飛跑回了街道的人行道上。

這邊的局勢更加的緊張。學生們憤怒地往那些警察逼近了。警察總長飛快地跳下了車,跑向了白雄起。白雄起憤怒地說了幾句什麽,警察總長滿頭大汗,快速地回去,拿起喇叭大喊道:“所有閑雜人等趕快離開,不然我們開槍了。”

“我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政府,竟對老百姓開槍的。他們怎麽不去打日本鬼子!”身邊的一個人擠過,聲音十分熟悉,同時還伴隨著拍照的哢嚓聲。眼見著他就要摔倒,如萍一把抓住了他。那人回過頭來,正是杜飛。他驚喜地道:“如萍,如萍你怎麽在這裏?我知道了,你也是來參加游行的是不是。果然是我認識的如萍,是女中豪傑。如萍我不跟你說了,我要拍照,我要把這些賣國賊的嘴臉都好好地拍下來,讓全北平,不,讓全中國的人都看看,他們到底是怎麽樣的黑心腸。”說著,杜飛就往前面擠去。

警察們往後面退了好幾步,警察總長一聲令下:“開槍。”正在這個時候,一個人從人群裏躍了出去,正是何書桓。他一手摘掉了一個警察手中的槍,同時一個前空翻,他穩穩地落在了警察總長所站的那輛車的引擎蓋上,一把揪住了警察總長的衣領,用槍抵住了警察總長的腦袋,大聲地道:“誰敢開槍!”

那警察總長的腿都在抖。白雄起見了,臉上十分憤怒,一個大耳刮子就朝著旁邊的一個人扇了過去。那個人捂著臉,立刻沖上了前來,拿起了喇叭:“開槍!制止這些學生!”

正在這時,人群裏突然響起了一陣汽車的汽笛聲。學生的人潮被沖散了。一輛車在那些警察的面前來了個急剎車,一個甩尾,停了下來。那車上坐著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金燕西。

所有的人都安靜了下來,看著那輛車。金榮站了起來,沖著前頭的警察道:“讓開!”

那警察總長被何書桓給抵著頭,顫抖著聲音道:“白,白總理。怎麽辦!”

在看到金燕西出現的時候,白雄起頓時就皺了眉。他猶豫了片刻,理了理衣裳,走上前來隔著那些警察對金燕西說道:“金燕西,你也是要和我做對嗎?可別忘了,你金家,可都是在政府當官的!”

“那又如何。我爸現在可不是總理,也沒簽過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從沒要把我們國家的東西出賣給過外國人。與日本人簽那東西的人是你,總統全權委托的白副總理!”金燕西冷笑道,“白副總理,你拿著這麽多槍這麽多警察,是不打算讓我走嘍?”

白雄起頓時氣極:“金燕西,你別給臉不要臉!識相的快閃,我現在是在制止暴民,你別怪我沒提醒你。”

金燕西懶洋洋地坐在車上面,一臉的譏諷:“暴民。我看到的只有北平的百姓,北平的學生。很不幸,我今天剛剛開始上學,我也是學生,是不是,你也要連我一起抓了!”

“既然你小子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就成全你。”白雄起氣到了極點,往後退了兩步,伸手一揮。那些警察頓時向前。何書桓手裏的槍頓時抵緊了警察總長的太陽穴:“白總理,你到底還是不是中國人?”警察總長的褲子滴滴答答地滴著水,顫抖著聲音道:“白總理。”

白雄起一聲斷喝:“還在等什麽!動手!”

正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同時響了起來。白雄起回頭一看,一隊兵跑了過來,卻不是他認識的。那領頭的人正是李副官。李副官手一揮,那些兵頓時上來,和警察打在了一起。學生們見有人幫忙,也紛紛湧了上去。

爸爸的兵終於趕到了。如萍提到嗓子眼的心這才松了下來。她被人群擠到了一邊,眼瞧著一個相機從她眼前飛過,人群裏還夾雜著杜飛的咆哮:“我的相機。你扔我的相機,我跟你拼了。”

如萍一把撥開了人群,上前去把相機的帶子一把抄在了手上。兩個警察擠了過來,要搶她手上的相機。如萍踩住了一個人的腳背,借著那力身體飛旋了半圈,胳膊肘直接撞在了另一個人的鼻梁骨上,同時她另一只腿往上一踢,正中她踩著這個人的腦袋。那人哎喲一聲。如萍把相機往脖子上一掛,然後反手將這警察一提,向著擠過來的另一名警察一扔。她一貓腰,瞬間淹沒在了人群裏。她之前就看準了杜飛的方向,飛快地往他那邊跑去。

她趕到的時候,書桓也趕到了。如萍把自己手上的相機往書桓的手裏一塞,只扔下了一句:“我走了。別向杜飛提起我。”

何書桓只覺得她溫熱的手在自己的手上一劃,她便擠入人群不見了。何書桓想喊她,那邊杜飛的尖叫聲響了起來。他把膠卷拿了出來,往懷裏一塞,像如萍剛才一樣,把相機往脖子上一掛,就往杜飛那邊沖去了。

如萍好不容易擠出了人群,回頭望了一眼,本來要走的腳步生生的停住了。金燕西那個豬頭,居然開著車子來顯擺。現在他被圍在中間,走也走不了了。如萍看了他幾眼,拍拍手,轉身就走了:誰讓他自己要拉風的,活該,自己脫身去。

次日的報紙上面,關於白總理是如何鎮壓學生的新聞占領了頭條。如萍正在客廳裏面澆花,身後就響起了陸振華的聲音:“如萍,你昨天找我借兵,就是因為這件事情?”

如萍心一凜,忙把水壺放下了轉過頭來。陸振華身後的王雪琴的眼神差點沒在她的身上瞪出兩個窟窿。如萍賠著笑:“爸爸。”

“這新京報,是書桓在的報社吧?”陸振華手上的煙鬥在報紙上面點了幾下,“這照片拍的,怎麽都是花的。連我的副官的名字也沒寫。依萍!你打個電話,喊書桓到家裏來。我要跟他好好說說,我黑豹子的兵,居然拍的這麽醜。”

如萍嘴角抽搐了一下。陸振華放下了報紙:“金燕西也去了?你們動手了?”

如萍連忙擺手:“我可沒參加游行,我也沒動手。我只是路過,被堵在那裏了。看到白總理下令要開槍,我這才找爸爸搬救兵的。”

“白雄起的膽子夠肥啊。對著金銓的兒子和我的女兒也敢開槍。這位置,他是坐得太穩了是不是!”陸振華手上的煙鬥往桌子上面重重一放,將報紙扔了下去,“當時你怎麽沒有揪住他打一頓。

“老爺子,如萍一個姑娘家,那白總理身邊那麽多人,她怎麽可能去打一頓呢。老爺子,這白雄起太可惡了,竟然敢無視金家和黑豹子的威名,就直接動起手來。難怪敢把咱們家給堵上了。”

陸振華鼻子裏面哼了一聲:“他以為現在全部都是他說了算了。如萍,你做得對。明天開會,我倒要看看他怎麽解釋。”

幾人說了一陣,書桓就過來了。依萍挽著他過來,書桓的目光接觸到了餐廳裏的如萍看過來的目光,臉上不自主地就帶了笑,轉頭看向了陸振華:“陸伯伯。”

王雪琴不待見依萍他們,聽他們說了幾句話,便起身了。正說著,門口傳來了一聲通報:“金總理來了。”

陸振華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快請。”

23.依萍如萍生日會

如萍回到了自己房間,王雪琴跟著她上去,甩著手上的帕子:“這總統也不知道在想什麽,把金總理給弄下來,竟讓那個什麽白雄起上了。聽說這個白雄起的夫人是個日本人。也難怪他會簽這個什麽二十一條了。弄個這樣的人來當總理,腦袋是壞掉了吧。”

如萍和王雪琴都坐在了沙發上,說道:“不這樣的話,那日本人怎麽相信他呢。”

王雪琴想想也是,擡起頭來,說道:“聽說金燕西也在場?你們碰見了?”

“沒有沒有!媽,我就是在街邊路過的時候遇到的這件事。我沒看見他。”如萍慌忙擺手。

王雪琴看了她一眼,似乎想分辯她說的是真是假,見如萍一臉嚴肅的模樣,王雪琴倒是笑了:“你倒是個聰明的。現在金家的事情還沒摘幹凈,你也別和他們走得太近。我看上回那個柳春江還不錯。雖然他們家是窮了點兒,但是他也是留了洋回來的,還是醫生,以後有個頭疼腦熱的,也好有人照顧。”

如萍滿頭都是包:“媽,我都還沒滿十六歲,你就說這個話,是不是太早了。”

王雪琴笑了起來:“後天就是依萍的生日,前兩天我碰到傅文佩,聽說她準備給依萍大辦一場。我的閨女,怎麽也不能比依萍差。明天你就跟我去訂禮服,把依萍給我比下去!”

如萍滿頭黑線。

這場轟轟烈烈的鬧事行動,第二天在陸振華參加的那會上得到了解決。陸振華又不像其他的政客,說話做事彎彎繞繞的,一把槍拍在了白雄起面前的桌子上面:“白副總理,我的小女兒從那裏路過,是怎麽得罪了你。你竟要下令開槍打我女兒!”

金銓雖然現在是掛著閑職,但是這樣的會議,他自然是有一席之位的。聽了陸振華的話,金銓也輕咳了一聲:“白副總理,犬子若是多有得罪,也請多包涵。我想白副總理,也不希望自己的兒子被別人用槍指著頭吧。”

負責主持的副總統本是想和下稀泥,一見到陸振華把槍拿出來,頓時就腦袋大了。最後這一場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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