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是面粉做的麽？”姚汝卿當做沒看到季辰的怒意，徑自伸手從季辰懷裏捧著的紙袋裏拿了一串烤面筋，面筋看起來和社區附近的夜市上賣的沒什麽差別，烤得金黃的表面，刷滿了醬料，還撒了一層紅色的辣椒粉。

季辰低頭看著紙袋裏的烤串，認真思考要怎麽回到姚汝卿的問題。

季辰的沈默顯然讓姚汝卿心生警惕，已經放到嘴邊準備下口的烤串，硬是停住了動作，僵住舉著烤串的手，“不是吧，我，能吃麽？”姚汝卿有些哭笑不得，明明是季辰邀請自己吃烤串，自己也爽快答應了，可是現在這是什麽情況，這真的不是烤面筋麽？他需要做些心理建設了。

“有什麽不能吃的？”這下，季辰也沒心思去理會小妖攤主，抱著紙袋領著人走到街道旁的一處大宅門口，絲毫不顧及形象地就著石階坐下，咬著一串烤肉串看向還舉著烤面筋猶豫不決的姚汝卿，“這些東西，可能原材料上跟你所知道的有點出入，不過吃了對身體沒什麽問題的，還有一點點好處。”

小妖做的烤串總不能要求必須完完全全照搬人類的用料吧。

“具體的我可能說不上來，不過有幾樣我還是知道點的，面筋用的是香木粉，說是香木，可不是什麽參天大樹的那種，是大概拇指那麽粗細的植物，那東西特好玩，只要折斷了就會自動化作粉末，連磨成粉的功夫都省了，問題就是不太好收集，容易讓風給吹走。”季辰見姚汝卿總算是張口咬下面筋，把手裏的紙袋塞到人懷裏，撚著竹簽點著自己的嘴角，難得來了興致給人做科普，“醬料的話基本都是用的山裏的果子，山裏的果子可不只是分甜酸澀幾種口味的，下次有機會帶你去試試。”

季辰口中說的山裏自然不會僅僅限於山林，估摸著還是一般人都到不了的“山”吧。

“那層紅色帶辛辣的，不是辣椒粉，他們管這叫木木粉，是夏天結的一種赭色的果子曬幹後研磨成粉的，因為有些小妖對辛辣的味道比較接受不了，嘗試了之後整只妖都是木的，所以這麽叫來的木木粉。”優雅地吃完自己手上的烤肉串，季辰叼著竹簽，雙手撐在身後，晃著腦袋看著面前街道人來鬼往的。

“那肉呢？應該也不是……吧？”姚汝卿扭頭看見季辰嘴角沾著的木木粉，下意識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舌尖傳來的辛辣讓他更有口幹舌燥的錯覺。

“不是你們慣吃的肉類，但是絕對幹凈，這一點你大可放心，絕對不會是什麽來歷不明的肉。”突然一只手伸過來，拇指在嘴角處抹過，驚得季辰叼著的竹簽都跌落在地。

“有木木粉。”姚汝卿攤開手，表示自己不是調戲，然後遞上一串烤串。

季辰楞了下，食指曲起在嘴角勾過，食指上沒有沾染多餘的木木粉，才接過烤串：“謝謝。”兩個人之間安靜了一會兒，季辰才想起剛才的話題，“山裏面沒開靈智的小動物還是有不少的，甚至他們……”季辰沖烤串的攤位方向擡了擡下巴，“都會按照各自的習慣，圈養一部分小動物，專門用來做這些小生意。”

季辰就這麽轉著手裏的烤串玩：“這些東西，多少帶了點靈氣，不過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所以大部分的客人都是嘗個鮮，不會寄希望能從這裏獲得多少靈氣。不過你不一樣，這點靈氣對於普通人來說，足夠了。”普通人沒有修行，不會運用靈氣，如果貿然吸納大部分靈氣，那就只有爆體而亡一個下場，可是這種不值一提的些微靈氣卻對普通人大有裨益，不敢說延年益壽，但是強筋健骨還是有效果的。

“強身健體？”姚汝卿已經開始吃不知道第幾串的烤肉了，反正季辰都已經說了，這東西安全衛生沒問題，現在還多了這個好處，他也就放開肚子每一種都好好嘗個新鮮。

季辰點點頭：“可以這麽說。”

“那我還真得多吃幾串了，機會難得啊！”姚汝卿瞇著眼又咬上一串烤肉筋，嚼勁十足，“下次我請你去夜市，烤串配啤酒，那才是絕配。”

“想喝酒，你那兒也有。”季辰指了指姚汝卿掛在手上的竹節，裏頭還灌了不少酒呢，“不過這個可不能當啤酒喝。”

“那這兒有類似啤酒的飲料麽？”姚汝卿已經徹底把這裏等同於夜市了，雖然販售的東西會有點出入，但是大方向上還是一致的。

“果酒可能有，你想喝？”季辰歪著頭，看了眼身邊坐著的人。

看對方一副你說“是”就起身的架勢，姚汝卿連連擺手：“我就問問，我猜也是應該有。果酒也是用山裏的果子釀造，純天然無汙染？”

季辰點頭。

“別的地方的鬼市，跟這裏一樣麽？”姚汝卿看季辰手上舉著剛才那串烤串還沒下口，只好又給自己拿上一串。

“大同小異吧。”季辰對於出門這種麻煩事兒，都是能避則避，鬼市他還真沒去過幾處。

“他們說，四九城也有鬼市，不過那兒都是倒賣舊貨的地方，跟這兒就不是一個次元的畫風。”姚汝卿還是沒忍住，晃了晃竹節，“渴了，喝一小口沒問題吧？”

季辰瞄了眼紙袋，烤串已經讓姚汝卿解決得七七八八了，點點頭：“別貪杯。”

“放心，有分寸。”姚汝卿擰開竹節，捧到嘴邊小小地嘬了一口，酒的刺激混合著嘴裏殘留的木木粉的味道，出奇地搭，味道簡直是絕了，除了香醇，什麽也不記得了，又再嘬了一口，才在季辰的阻攔下重新封好竹節，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唇，“這個味道也是讚啊！”

“你說的四九城的鬼市也只是你們眼中的鬼市，其實四九城裏還真有類似於這兒的鬼市，位置離那個地方也不遠，不過一般人估計也闖不進去。”季辰有一口沒一口地咬著烤串，“其實，像是四九城這樣的地方，鬼市反倒難有好東西。”

“為什麽？那可是皇城啊，不應該是琳瑯滿目，應有盡有麽？”這個打擊對姚汝卿的認知有點大。

“正因為是皇城。別的不說，關於四九城龍脈的事兒，應該是傳得很厲害，不管真假，既然能穩作帝都，那麽那塊地方就有它的氣運在其中，鬼市魚龍混雜，會有好寶貝，也自然會有不好的東西，如果讓一些奸邪不凈的東西在帝都這樣的地方放久了，誰也不敢保證會不會對帝都的氣運，對國祚福祉有影響，這個影響誰都承負不起。”

姚汝卿隱約抓到了重點：“所以那兒的鬼市基本不會有太厲害的東西出現，就是因為不知道會不會有害，幹脆全部拒之門外？會不會太簡單粗暴了？”

“這種事情，寧可錯殺一千，也絕不可放過一個，國祚可不能兒戲。”

姚汝卿咽了咽口水，又一口咬上烤串，季辰這樣一本正經嚴肅無比地擺道理，他根本就反駁不了，而且，理也完全是站到季辰那邊的好麽！

“差不多，我們該撤了。”季辰從姚汝卿的懷裏把紙袋拿回來，竹簽都放回去，隨手就放到身邊的石墩前。

抱著個盛滿酒水的竹節，姚汝卿看著那人理所當然隨地丟垃圾的行為，有些內疚：“這個就這裏放？”

“你還想帶回去作紀念？”季辰看著那一堆的竹簽，很是不能理解普通人的想法。

對此，姚汝卿表示反對：“當然不是，就是這麽隨地亂丟，不合適吧？”

沒想到姚汝卿竟然還是個講道德的好青年啊，季辰暗自感慨一番，手一揚，一層幽藍的火焰覆蓋在裝著竹簽的紙袋上，眨眼的功夫，連粉末都不曾留下，末了，還不忘告知姚汝卿：“放心，沒有廢氣汙染。”

季辰示意姚汝卿跟上自己，帶著人穿過街道，熟練地在狹窄的巷道裏左拐右繞，可惜的是，還沒到地方就被人截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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