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安靜暉端著一碗紅豆湯進來就看到羅淩淩已經穿戴整齊地站在窗邊，招呼人過來，“借了老板的廚房熬了一上午的，過來吃點。”

“你們去過那個地方看過了？什麽情況？”羅淩淩走回桌邊，非常自覺地接過紅豆湯。

天色尚未顯白的時候，季辰和安靜暉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出現在了秘密出口的房間裏。

兩個瞞著已入睡的同伴偷摸出來的男人，彼此相視一眼，默契十足地溜水。

雨早已經聽了，但下雨後的山路更加不好走。

這次帶路的是安靜暉，走的是另一面的石路，窄小的道上鋪著石頭，石塊上青苔滑溜溜的，再加上先前的暴雨沖刷，縱使兩個人有心，腳程也根本快不起來。

“羅淩淩說，你們見過侍立在觀世音像旁的龍女裏面的人坯。”

安靜暉的步子不帶停：“不止龍女，童子像裏面的也是個孩子。”安靜暉也不願意回想起那會兒的事兒，回答得有些敷衍，“淩淩的性子本就嫉惡如仇，見到龍女像裏的情景當時就炸了，挑開童子像之後發現又是一樣的情形，當場就給一把火燒了個幹凈。”

季辰低著頭註意腳下的路，微微掀了下眼皮子，安靜暉並沒有說謊，但也沒把事兒說明了，要在“佛影”的眼皮子底下動龍女童子，這兩人當時絕對經歷得是一場慘烈的對決。

“這邊。”季辰沖在前面帶路的安靜暉指了一條看起來並不像路的路。

安靜暉只是看了一眼季辰，轉頭就往季辰指的方向走：“應該很多人讚賞你天資過人吧。”

只是指了條路的季辰：“……”

安靜暉繼續著自己的話頭：“妄離行陣已經結束，等這裏的輕快徹底解決以後，修為反饋，你的身體一時間未必撐得住，如果可以，還是找個安全的地方休息兩日為妙。”

季辰雖然自負，卻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對於能推演出妄離行陣的安靜暉，他的建議比書上的寥寥數語更具有權威性。

但兩人並沒有什麽忌諱對這個問題有更深入的探討，一陣風帶來的腥臭與灼焦的氣味，提醒兩個人找對地方，而且找到地方了。

這裏原本應該就是一塊平坦的地兒，現在卻讓昨天的落雷給劈開了好幾個窟窿，若非早有準備，季辰還真以為這兒是誰家的墓葬群讓人給炸了。

幾個露出的窟窿裏面，橫七豎八地躺著好幾具屍體，表面焦黑灼燒得痕跡，分明就是昨晚天雷的傑作，還有四散的一些斷肢殘骸，至於其他沒有顯露出來的也能大概想象出下面的情形。

安靜暉毫無顧忌地跳下一個窟窿裏，積水四濺，惹得男人眉頭緊皺。突然安靜暉回頭看了一眼緊跟著跳了下來的季辰，側開身子，讓出足夠的位子給季辰瞧清楚裏面沒有露天的一部分。

泥土的臺子齊腰高，旁邊還有幾個矮墩子看起來有些像土凳子，臺子上還有雜七雜八的尖石瓦罐，還有角落裏一塊深挖好幾尺的土坑裏面積滿了水。

一切都是充滿了生活氣息，就是地理位置和生活的主角略不合理。

“我現在更相信你的猜測了。”安靜暉的聲音疲憊也無奈，“或許，它真的是救了這些人。”然後被救的這些人為了兌現諾言，成了侍奉“佛影”的活死人。

這裏的地下被未知的力量挖空了不說，還給隔成了一間間的方格子，就像是一戶一家的模樣，還有那些擺設，“佛影”是在玩過家家麽？

“那你們沒發現別的不正常的地方？除了說，那裏像是有人生活。”羅淩淩攪動著碗裏的紅豆湯，不相信男友會一無所獲，這中間存在太多問題了。

“那個孩子是個急性子，擔心耽擱久了他朋友醒來該著急了，直接一把火把那裏燒了個幹凈。”安靜暉搖搖頭，很是無奈，這跟羅淩淩一樣的暴力手段。

“你就讓他一把火全燒了？”羅淩淩簡直要驚呆了，“先不說那家夥坑了我們這麽長時間，它的來歷還沒弄清楚，還有那些活死人的情況，太多需要弄明白的。這要是萬一再來一出，誰扛得住啊！”

安靜暉遞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哪有那麽容易，歷數華夏記載以來，這應該也是頭一遭。那小朋友也沒做錯，生死有命，教他們將能量返回天地間是對他們而言最好的歸宿了。”

羅淩淩湊近打量身邊的男人：“你對他的印象，出乎意料的好。”

安靜暉眉眼帶笑，故作神秘地點了點女孩的鼻尖：“你猜？”

羅淩淩嘴一撇，費腦子這事兒，她向來不在行，偏偏某人還時不時來碾壓一下：“因為他身邊的人？姚汝卿？”男人對姚汝卿身邊的跟寵很關註，這點羅淩淩還是註意到了的。

安靜暉點點頭：“算你蒙對了一半吧。”不理會女孩的白眼，安靜暉給羅淩淩仔細分析，“這孩子的性格若是能稍微圓滑一些，成就非你我可及。”

羅淩淩毫不客氣地拆臺：“少來，性子跟能力有沒有必然的關聯，還有其他原因。”

安靜暉斂收了玩鬧的心思，點頭道：“跟在姚汝卿身邊的紙鶴並非尋常跟寵，其名喚青，此其一；季辰命陷死局，卻又龍軒虎衛，此其二；姚汝卿命途不可測，此其三。”

羅淩淩一楞：“你推演了他們的命數？”

安靜暉坦然承認：“來而不往非禮也。”不只是他推演了季辰他們的命數，兩撥人初次見面之時，季辰應該也把他們倆算了個透徹。

“他們倆這算是命魂相纏了？”羅淩淩幾乎忘記了面前的紅豆湯。

季辰，本事不差，有人願意結交，自薦龍虎軒衛並不出奇，他現在身邊的姚汝卿就是一個。但是作為普通人的姚汝卿竟然有五鳳之一的青作為守護靈獸，而且命格不差的輕快下，卻前景不可測，最直接的猜測就是有人插手了姚汝卿的命途，或者說是相互影響，比如季辰。

安靜暉卻不這麽認為：“應該還沒到那地步，再看看吧，這兩個小娃娃的劫還過呢，就是不知道到時候是相攜出泥沼，還是一同陷深淵。”

羅淩淩沒忍住，又甩了一個白眼過去：“你是裝老成上癮了吧！一口一個娃娃，一口一個小朋友的。”

安靜暉保持著一副高人的模樣，只笑不語。

“哈秋！”季辰皺眉揉了揉鼻子，這是讓誰惦記上了麽？

姚汝卿的關註更切實際：“昨晚淋雨感冒了？這裏有沒有備著熱水的，要不，我們找老板娘幫個忙熬個姜湯，你好驅驅寒。”

季辰搖搖頭，讓靜昭熬姜湯，他還不如多走兩步去跟孟婆討碗湯水：“這裏沒有備姜的。”

“我們需要呆多久？”既然這裏材料不足，那麽盡早離開就成了當務之急。

不得不說，姚汝卿這個問題直接命中紅心，季辰自己也拿不準，黃泉路上的雨只要不停，他們就沒有辦法從黃泉路返陽，自己是可以撐一段時間，而姚汝卿不過是一個普通人，別的不說，吃飯就是一個大難題。就像他說這裏沒有姜一樣，其實這裏根本沒有任何活人的食物，黃泉路上的客棧可不會提供膳食。

還有一個姚汝卿沒有留意的問題，就是時間的流速，這裏的時間和陽間有些不一致。這也是季辰擔心的一點，如果姚汝卿在這裏呆久了，難免會有些紕漏，自然是能越快回去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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