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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離別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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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離別前夕

偌大一片空地的中心,被鮮血覆蓋的木樁紅的刺眼,在熠熠陽光之下反射出不一樣的光芒,而在眾人不停倒吸涼氣的伴奏聲中,木樁旁滾落的兩顆人頭死不瞑目,此時正睜著無神采的雙眸盯著虞歲桉。

也許是眼前的場景太刺激,又或者她實在討厭空氣中濃厚的血腥氣,她突然感到一陣反胃,她看不下去了,用手捂住嘴從人群中擠出來。

此時她的心中一陣酸楚,胸口處是悶悶的鈍痛,憋屈著她難受,她原以為這樣的感受是因為她剛才看到了那樣的畫面而引起的心裏不是,但是這種感覺一直延續到擠出人群,她即使原來人堆也覺得難以呼吸。

血,鮮紅的血,沿著木樁邊緣滴滴答答的落下,深入黃土地,變成深深褐色,像是灑在地上的枯樹枝的枝幹撚成的粉末,但是又比那個多積分鮮艷,那些褐色在地上開出帶著血腥氣的鮮花。

她突然想到了前世的自己的父母,從淩婉兒的口中她得知爹娘是被抄家砍了頭,在死之前受萬民唾棄不恥,當時的他們也想今天這樣被人圍觀著。

他們的血也流了滿地,濺了行兇者滿身的鮮紅?

她突然擡腿不管不顧的朝著外邊奔去,她現在只想離開這個地方。

後邊的靳瀾顧淮景則是一臉懵,他們還未看見裏面發生了什麽,其中顧淮景看到虞歲桉跑的這樣快,還以為是她出了什麽事情,還準備拉住虞歲桉問問出了什麽事情,卻被靳瀾制止。

“別去了,你踮起腳看看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麽就知道她為什麽跑了。”靳瀾面色凝重,說完後轉頭離去,朝著虞歲桉的方向追去。而顧淮景撓著頭疑惑轉身踮腳望去,這血.腥的一幕就這麽映入玉他的眼簾。

或許是剛才那個場景對於幾人來說都不是什麽甚好的體驗,以至於虞歲桉坐在馬車上沒等多久顧淮景靳瀾也到了馬車上,兩人皆是不同程度的黑臉。不過這樣也好,虞歲桉現在正好也沒什麽心情說話。

一路無話到城內,其中顧淮景擰著眉好幾次看向她的方向欲言又止,她知道他想安慰她,但是虞歲桉是在是沒有別的精力去管他。

她現在只要一閉上眼睛腦子裏就全是那個孤零零頭顱闔不上的黑眼珠。

馬車搖搖晃晃將來時走的艱難地土路又走了一邊,這一次虞歲桉的反應更甚,她甚至覺得自己要被這個馬車顛暈在路上胃裏也是翻江倒海的難受,不過熬過剛在那段,現在他們已經到了城門,只要進了城,路就不會這樣難走了。

馬車在原地走走停停,排著隊進城,因為最近大周突厥關系緊張,戰爭幾乎一觸即發,是敏感時期,所以現在雲京很是戒備,進出城什麽的管的也很嚴,不管是誰進出都要經過審查,不配合不行。

天子腳下,不容得放肆。

——嗚嗚嗚嗚嗚嗚

虞歲桉等的無聊,正閉目養神,耳邊突然傳來細碎的嗚咽聲音,聲音極輕極小而且只持續了很短的幾秒,剛開始她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但是又過了一會兒這聲音又出現了。

這次她註意聽了,馬車內一片安靜,她豎起耳朵仔細辨別,然後那一串哽咽的抽泣聲就傳進了她的耳朵。本來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平時對於這樣的事情虞歲桉向來是一個眼神都懶得給。

但是今日她聽到哭聲後,心中莫名焦躁起來,於是便流了幾分心思聽著。她聽到有人跟那個哽咽聲主人說話。

“呀,你哭啥哩這是,今天王姐安排你進城買東西,這是多少人都求不來的好處,別的人現在想進城還進不來了,你這咋還哭的這麽難受?”

是個嗓門極大的悍婦,聲音撕裂卻又響亮,像是在你耳邊敲起破著洞的鑼鼓,又或者寺廟裏是漏風的古鐘。總之是日內的虞歲桉十分難受。

“我、我難受啊,王姐……我男人,雖然今天這事兒我也知道是他不對,我李桃也認,但是這麽些年的扶起情誼,嗚嗚嗚嗚……”

本來只是哽咽的女人說著說著開始哭了起來:“你說這可咋辦啊,我男人被大督……被砍了頭,嗚嗚嗚……我小寶才五歲就沒了爹……”

那個女人的聲音斷斷續續的,聲音極小極細,再加上哭泣哽咽,嘴上華說不清楚,在吵雜的隊伍中實在是不起眼,饒是虞歲桉有心聽,也只能聽得到只言片語的,但是這只言片語卻也讓虞歲桉聽懂了。

中間那個稱謂的名字虞歲桉是沒有聽清楚,不過虞歲桉大概是能聽懂的,大督……查。她閉了閉眼,腦海中閃現過郁珩的面容,然後隨之而來的就是今日兩顆頭顱。

她還是有些抵制排斥。

郁珩這樣做肯定是有他的道理,那些人定是犯了什麽不可饒恕的罪狀,才會被郁珩當眾斬殺,以儆效尤。她理解他的行為,她也相信郁珩並不會濫殺無辜。

不過即便她心中想明鏡兒一樣清楚,甚至不斷提醒自己,這都是有原因的,她心裏難免膈應難受,尤其聽到那個婦人哭著說自己的孩子沒有了父親的時候。

心中悶悶的難受。

排隊的人很多,不過經過那兩個婦人的小插曲,虞歲桉倒是沒感覺等多久就進了城。其中靳瀾在進來城之後因為還有一樁生意要談,就告辭離開,而顧淮景則是中途換乘了進皇宮的馬車。

三人就此分開。

虞歲桉很快進到了城中,她一回到國公府就講自己鎖在屋子裏不出門,小七秋水在門外候著面面相覷,不知道自家小姐今日外出時發生了什麽,情緒如此低沈。

不過好在小姐看起來人是沒事的,心情不好估計也就是被十三皇子他們惹得不開心,說不定是鬥嘴輸了,又或者是其他什麽事情,總之之前虞歲桉也出現這樣的情況,所以秋水小七並沒有往哪個方向想。

不過也是,誰閑著沒事會去想那種東西。

——

城外,郁珩松松垮垮坐在太師椅上,耷拉著眼皮有些興致缺缺,好像剛才發生的事情對於他而言都不過是過眼雲煙,在心底掀不起一絲波瀾。

不過也是,這樣的事情已經是這段時間的第三次了。

在上次白芷節那天是第一次流民□□。那時候她剛剛接手管理監察城外事務沒多久,正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時候,但是偏偏就有人看不慣,想給他把這三把火澆滅。在流民中安插自己線人,挑撥流民引起□□,好讓他被抓住把柄,在朝中出糗。

他當然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所以他當機立斷,讓魏雲將領頭的幾個人抓住,然後將眾人召集起來,當著他們的面給那幾人判了淩遲,當天行刑一直持續到深夜,慘叫聲從開始的此起彼伏到後來毫無動靜,直到那些人完全死亡。

郁珩都是冷眼看著。

這世間強者為王,你死我活的事情實在太過常見,同樣的死生一線郁珩自己就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次,在冷宮之時殺過的人也有幾個,都是幼時曽欺淩過他的。

從沒有被人發現過,畢竟冷宮那種地方,許多人進去了就不會出來了,多少人在其中蹉跎一生,更不會有人會在意那些人的死活,死活都一樣,不過是此後宮墻中又多了一抹冤魂。

“主子,進行的差不多了,你看是不是要回去。”魏雲守在郁珩的身側,見下邊場地上兩人已經人頭落地,便出聲詢問郁珩是否要離開,畢竟再留下來也沒有什麽意思。

郁珩聞言耷拉的眼皮擡起,望了一望下邊的一片狼藉,淡淡‘嗯’了一聲,然後直起身子從椅子上站起,轉身頭也不回的朝大帳中走去,連多看一眼場下的人都沒有。

那些人的反應他幾乎了如指掌,每次望向他的眼神都是恐懼害怕,平日裏見到他都是繞著走,實在躲不開每次行禮的時候將頭低的死底,恨不能埋進土裏,他從來不管,有時候偶爾會看一眼。然後那些人就像篩子一樣抖個不停,叫他提不起興趣。

不過那些人最怕他的時候還是他殺人的時候,也就是剛才。眼底的恐懼害怕連遮掩都沒有直勾勾的落在他的身上,讓他渾身難受。

郁珩一路走到大帳,魏雲跟在他的身後,本來已經直接走過,郁珩卻在走過大帳門口時候停頓了一瞬,不知為何,郁珩無聲將眉頭皺起。

他在這空氣中竟然聞到了一絲她身上的氣味。熟悉的叫他瞬間有所反應。

“主子。”

魏雲出聲打斷了郁珩的思緒,他回轉過頭,看到魏雲板著一張臉望著他,手無聲落在了身側掛著的腰刀上,一副警覺的神態,好像郁珩一聲令下,他立刻就能沖出去戰鬥。

“無事,只是聞到了些不同尋常的氣味…該是我聞錯了。”

她向來不喜主動,兩人見面除非他給她傳遞消息,她才會慷慨赴約,其他時候她總是靜候的狀態,可能會幹很多事情,但就是不會來找他。

郁珩幾不可查的彎了彎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譏笑。

畢竟他只不過是她用來消解愁悶的一個替代品,喜歡她的人千千萬,但只是一個靳瀾他就比之不得,又如何奢求她停留在在他身上多一刻的留戀。

魏雲聞言松了一口氣,放在腰刀上的手也抽回,但是他是個細心的人,既然郁珩這樣說出來,他便不會再留下著疑惑,囫圇吞棗的含糊過去,當即就問了守大帳門的小兵。

“剛才大督查出去辦公,期間可有其他經過大帳?”

大帳是城外運作的核心地點,在郁珩離開之前吩咐過任何人不得進入,那些小兵最是害怕郁珩,不會不聽他的話,只是凡事都有個例外。

現在魏雲問的就是這個例外。

“沒……”小兵站的筆挺,大冬天一滴汗順著臉頰流下脖頸,下意識就要說出‘沒有’二字,平時大帳確實都沒有人進出,可剛說出一個字卻又像想到了什麽:“不是,有……”

“十三皇子和國公府的虞大小姐來過。”

——轟

這個消息在郁珩的耳邊炸響,叫他瞳孔驟縮,原本興致缺缺的黑耀珠在瞬間迸發出異樣的光彩,閃爍著奇異的覆雜的光芒。

——

門外,秋水春枝焦急的拍打著房門,在門外轉著圈圈幹著急:“小姐小姐,你快出來吃飯啊,老爺夫人都在外邊等著你了,主院已經派人來催了,聽碧荷姐姐說今日做了小姐做喜歡的醋溜魚和紅燒肉,小姐快出來吧。”

秋水對著門裏喊,說了這麽長一大段話,裏面沒有一點兒動靜。秋水春枝對視一眼,齊刷刷看到對方眼底的擔憂。

小姐雖然以前也有過自己一個人生悶氣的時候,不過這種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很少有像今天這樣,整整一個下午都把自己悶在屋子裏不出來,叫人沒反應,甚至連晚膳都不吃,今天這是頭一回。

兩人面面相覷,正擰著眉不知所措,屋內人卻好像洞察他們的心思,突然開口。

沙啞緩慢的聲音從屋內傳來,語調十分生硬,還帶這些幹澀。

“晚膳我就先不用了,你們去告訴趙姨,就說我今日身體不適,就不用了。”虞歲桉終於開口讓兩人松了一口氣,說話了就代表人還沒事,就是這聲音……

春枝擰著眉將虞歲安話人聽完,應了一聲好,然後擔憂的聲音響起:“好的小姐,春枝知道了,春枝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不管發生什麽事情,小姐都要保重身體。”

春枝此話換來的是屋內長久的平靜,再過了許久之後,屋內才傳來一聲緩慢的:“好。”

空蕩地房間裏漆黑一片,沒有燃起任何一根蠟燭,細高的燭臺立在房屋中央,月光透過單薄窗紙照進屋內,在地上印落下形狀各異的黑色倒映,此時的屋內死寂一片,沒有一絲生氣。

虞歲桉正雙手環抱著自己的雙腿,將自己蜷縮在床上最角落處,緊緊的,了無生息的將自己封閉在這一片黑暗之中。

郁珩翻窗進來之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屋內黑的什麽都看不見,郁珩開始還以為沒有人在,還準備到別的地方去尋尋虞歲桉的蹤跡,卻在下一刻聽見了在床角落處傳來一丁點兒幾不可聞的布料摩擦聲。

郁珩轉過的身體一頓,然後沈默著轉身,朝床上緩步走去,他走到梨花木雕花的床上,撩開重重疊疊厚重的床幔,終於在角落裏找到自己心心念念了這麽好些天的人。

“桉桉?”

郁珩詫異著出聲:“怎麽不開燈?我都差點早不到你。”

郁珩的語氣平靜的可怕,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這段時間兩人的分離和不曾相見都好像沒有發生過,連帶著今日所有種種,語氣平和正常的就好像他們昨日才分開,好像隨口問了一句你今天吃了什麽一樣輕易。

“我今天看見了。”虞歲桉沒有回答郁珩的話,而是開口直接將心中所想直接說了出來:“今日在那個場地,那兩個人被砍頭了。流了很多血,濺了行刑的人滿身,滿地都是他們的血。”

郁珩沒想到虞歲桉竟然如此直白,將今日的事情說出,雖然他猜到她已經看見了,否則她也不會不辭辛勞到了城外,然後又一言不發的離開。但同時他心裏有保留一絲僥幸,他並不想讓虞歲桉看到如此不堪的自己。

至少現在不想。

“你今日去找我的時候我有事不在,沒有見著你,知道這個消息之後我馬不停蹄就往國公府趕,來見你,我真的好想你。”

郁珩笑著轉移話題,擡起一只手朝著虞歲桉的方向探去,像是要撫摸她,對剛才虞歲桉的話充耳不聞。

整間屋子都太黑了,以至於郁珩除了知道虞歲桉在角落裏,能看清眼前有一團黑,除此之外他再看不清什麽了,他看不清她的表情,看不清她望向他的眼神,又或者她根本沒有看向他。

這些他都不得而知,他知道的只有剛才自己朝她伸出手的時候,她側了側身子,躲過了他的手。

郁珩的手在半空中僵直停住。虞歲桉卻不管不顧的接著說。

“我說我看見了。”

她有重覆了一遍,黑暗中對面的人沒有了動靜,死寂的屋內此時能聽到的只有兩人淺淡的呼吸聲和心跳聲,過了許久,應該是很久,虞歲桉也不知道,對面人才終於有了動靜。

“是啊,是我下令殺了他們。”

聲音傳進虞歲桉的耳朵,她木木眨巴兩下酸澀的眼珠,然後雙手收緊將自己環抱的更緊,將頭埋在兩腿之間,沈默著聽著郁珩解釋。

“那些人都是被朝中其他人收買的專門用來挑起事端惹是生非的人,留著他們會引起流民騷亂,人心不穩,我……沒有辦法,為了最終的目標不受影響,我不得不這樣做。”

殺雞儆猴,以儆效尤,這是最直接同時也是最有力的對那些不軌之人的回擊,同時還能震懾那些流民,讓他們安分守己不要妄生事端。

郁珩想這樣說,但是看到虞歲安將自己縮緊的動作突然一陣無力感油然而生,他這蒼白的辯解,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不過是在給他的殘暴麻木做擋箭牌。

他就是這樣一個麻木的人,她看透了他。

“我理解。”一道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帶回了郁珩的思緒:“什麽?”郁珩問了一句以為自己是聽錯了。

“我說我理解你。”虞歲桉說道:“犯了錯誤就是要受到懲罰,不管是非對錯,都是要付出代價,所以你殺了他們並沒有錯,我能理解你,你不用跟我解釋。”

沙啞的少女音在空蕩的房間回蕩,重重擊打在郁珩的心口,不知為何,明明是讚同他的話,他甚至都沒想到虞歲桉竟然能夠如此理智,不僅沒有怪他還十分體貼的為他辯解。

但她越是這樣,郁珩就越是覺得他的心底空落落的,心口像是被人生生掏開一個洞,瑟瑟寒風張揚舞爪將他穿透,將他整個人都吹得僵凍住。

“你別這樣,桉桉……我……”

郁珩僵硬著身體,俯身朝虞歲桉的方向探去,想將她拉起來抱在懷裏,他實在太冷了,冷的他骨子裏都是打著顫,只有她能片刻的將他咧咧心口堵上。

但還不待他伸出手觸碰到虞歲桉,卻率先看到了一件東西。

那個東西是虛虛蓋在虞歲桉身上的一件氅衣,郁珩沒用什麽力氣就將東西抽了出來,黑色綢絨的名貴布料,上好的刺繡紋理,但是這個東西卻不是虞歲桉的,也不是他的,是靳瀾的。

郁珩將氅衣攥緊,心中酸澀的要命,他實在、是在是嫉妒那個靳瀾啊。

虞歲桉等著郁珩說接下來的話,那人卻頓住不再言語,只是將今日靳瀾下車前遞給她穿的氅衣抽出來,因為屋內太冷了,沒有燒地龍,她又實在不想別人進來,就隨手拿起靳瀾這個氅衣蓋在自己身上。

本是無心之舉,卻沒想到郁珩不知為何突然大發雷霆,氅衣在他手上停頓一秒,下一秒就被丟到了地上,虞歲桉怔住,耳畔傳來郁珩冰冷冷的語調:“以後裏靳瀾遠一些,不要拿別人的東西。”

這樣霸道又無厘頭的話語直接將虞歲桉氣笑了。

“憑什麽?”

虞歲桉突然覺得很難過,心裏難受的要死但還是梗著脖子不低頭:“靳瀾是我從小玩到大,情同手足之人,我的至交好友,他的東西我為何不能拿?難道就因為你不喜歡他?呵。”虞歲桉嘲諷一笑:“荒唐至極。”

“情同手足……至交好友……”郁珩默默將這兩個四字詞語在口中念叨幾次。

原來在她心底靳瀾時如此重要,對他的評價就如此之高。郁珩無聲的想,那他那?她明明就知道靳瀾喜歡她,對她意圖不軌,卻還是任由那人在自己身邊打轉,任由那人在他的眼前對著她獻殷勤。

她有沒有想過他的感受?

這些話一聲聲一句句都好像捅在郁珩的心窩子,虞歲桉對於這件事情的態度堅決的超乎他的想象,可能是奇怪的自尊心作祟,又或者是他獨占她的邪惡念頭壓在心底醞釀了太久,總之郁珩第一次對著虞歲桉惡語相向。

“現在只是手足,是好友。”郁珩一字一頓:“誰知道今後又是如何的光景。”

傷敵八百,自損一千。他對她向來下不去狠手。

“你說什麽!”

虞歲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說什麽什麽?郁珩在說什麽!

難不成在他心底她就是這樣的人?拈花惹草,半點不自愛?

難道她對一個人的喜愛就如此廉價!?可以任意的丟在任何人,像活菩薩一樣的對別人掏心掏肺的好?

“好好好!”

虞歲桉氣急,一時間竟然笑出了聲,而郁珩則是默不作聲的在原地一動不動。

虞歲桉起身用力將郁珩從她的床上推下去,期間她因為腿彎的時間太長,開始還腿軟了一下,整個人摔到在郁珩身上,郁珩伸出手將她托舉著扶好,擰著眉厲聲叫著她的名字:“虞歲桉!”

可是此時虞歲桉卻充耳不聞,在跪穩後用手抵在郁珩的胸膛,大叫著叫他離開,說她並不想看見他,兩人糾纏了好久,直到虞歲桉忍不住幾乎下一刻眼淚就要奪眶而出的時候,郁珩才堪堪離開。

在離開之時,還一步三回頭,最後無奈留下一句:“今日我們都先冷靜冷靜,你別生氣,今日是我的錯。”虞歲桉看見他又在原地踟躇了片刻,然後又打開窗戶,在整個人都跳出虞歲桉房間的時候,又留下一句。

“明日我來找你。”

說完只聽見‘啪嗒’一聲窗戶關上的聲音,屋內又回歸於平靜,久久的死寂之後,許久過後,屋內才傳來低沈壓抑的哽咽抽泣聲。

——

入夜,星河流轉,此時的丞相府卻燈火流明。

本應該安靜的書房之內,此時卻是一片熱鬧。

無他,丞相獨女林茜此時正在書房之內哭鬧,近段時間因為太子的事情,這已經是林茜第三次在林陌的書房哭鬧了。

“爹,嗚嗚嗚,爹……太子哥哥好可憐,被幽禁在府中不得外出,不就是手下人犯了點錯誤嗎,跟太子哥哥又沒關系,嗚嗚,太子哥哥好可憐,爹爹,女兒求您了,你去替太子哥哥說兩句好話吧嗚嗚。”

“這幾日雲京都傳瘋了,說是皇上不喜歡太子哥哥,現在更加寵愛那個在冷宮裏長大的,被老太監養大的煞星郁珩,嗚嗚,爹爹,太子哥哥好可憐,他心氣那麽高的人,現在肯定難受死了……嗚嗚。”

經過前兩次的哭鬧,林陌已經習慣了林茜的無理取鬧,現在的情況就是任由她哭鬧,但是他不輕舉妄動,太子的事情可大可小,不是他去替太子求情就能變好的事情,主要還是得看皇上的態度。

不過最近皇上的心明顯是偏向六皇子郁珩的,這一段時間從前名不見經傳的六皇子可是在雲京出盡了風頭。

林茜自己在那裏哭訴了半天,見在桌案前的丞相沒什麽反應,心中怒氣更深,為顧承允感到十分委屈,同時心底對郁珩的厭惡又加深了幾分。嘴上也開始念叨數落著郁珩的不好。

“那個郁珩,從小被老太監養大,沒吃沒喝的,也不知道是如何長大的,連進學都沒進過幾天,這怎麽能比得上太子哥哥呢?更何況那個什麽郁珩,還是個煞星,命格硬到出生沒幾天就克死了自己母妃,而且聽說他母妃入宮時候就懷有身孕,誰知道著血脈純不……”

“林茜!”

林陌聽著對面林茜說的越來越過分,幾乎口不擇言,竟然開始造謠皇子的血脈,立時厲聲打斷了她,阻止她更進一步的口出狂言。

不管郁珩是或不是,這些大逆不道的話,傳到外邊都是要砍頭的大罪,即使他貴為丞相也不能幸免。

林茜被林陌猛地呵斥,然後也反應過來了自己的問題,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口中喃喃失措:“爹,我……”

林陌失望的閉了閉眼,揮了揮手:“罷了,你走吧,太子的事兒我幫不了你,得皇上自己消氣,旁人幹涉不了。”他嘆一口氣,眉宇間露出疲憊的神色。

林茜是他與原配的獨生女,當年他家境貧寒,是當時的夫人下嫁給他,然後又全心全意助他科舉,一步步走上今天萬萬人之上的位置,後來夫人不幸病逝,他悲痛至極,再未娶妻妾,兩人獨留下這麽一個女兒,林茜長得很想她。因此林陌也總是對她嬌慣,只是……

林陌看著眼前林茜出去的背影,有些失神,不知何時他的寶貝女兒就變成了現在這樣,一晃眼就變成了他陌生的樣子。

林陌正出神,忽然窗戶一響,一個一身夜行衣,帶著黑色面罩的人出現在林陌眼前。林陌眼皮都不擡,端起桌案上一個文件開始審閱。

“事情查的如何,郁珩身邊的那個叫魏雲的人,到底是來自那裏?”

那個黑衣人朝林陌一拜,隨即開口說話:“稟告丞相,屬下已經查清楚那人的來源,那個人的家族丞相大人一定不陌生。”

黑衣人的聲音嘶啞像是什麽破鑼爛鼓,嘔啞嘲哳的十分不好聽,聲音尖細還讓人覺得有些刺耳,可林陌卻渾然不覺,甚至還饒有興致的問道。

“是嗎?是誰。”

那個黑衣人猛然擡起頭,目光灼灼,林陌像是感覺到一些什麽一般,擰著眉擡起頭與黑衣人對視,然後那人的尖細聲音就傳進林陌的耳中。

“靖湘王府。”

夜色撩人,深沈的黑像是宣紙上打翻了暈染的墨,屋內在短暫的死寂之後,突然敲門聲響起,不輕不重,不急不緩的敲了三下,然後那人不等林陌反應,就顧自走進了書房。

跳躍明亮的燭火印在他的臉上,在半明半寐的光影中,他對著林陌微微一笑。

“好久不見,丞相大人。”

作者有話說:

啊啊啊啊啊最近好忙嚶嚶,我努力更新,下一章應該男主就上戰場啦哈哈哈終於寫到我喜聞樂見的情節嚶嚶,希望鵝子趕緊變強大,我們要追妻火葬場!!!

啊啊啊啊,劈死and辣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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