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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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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20)

得懂是一回事,有個伴兒,寶兒學得倒不至於寂寞。”

宇文熙看了看又在榻上爬來爬去的兒子,眉頭緊皺起來,不過一會兒就松開了,笑道:“愛妃說得不錯,反正瑞兒才幾個月,就先按著你的意思來吧。”

隨後兩人的話題都是圍繞在兒女上面,晚膳後,皇帝留在了長樂宮。

托一對兒女的福,皇帝時不時就會來長樂宮看沈茉雲。只不過沈茉雲再也不像以前那樣積極留著皇帝過夜,而是算著次數,一個月留皇帝在長樂宮待上五六次左右。其他時候,皇帝愛留就留,不愛留就將他送走。

對沈茉雲來說,這一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照顧好兒女,特別是小兒子,絕對得十二萬分上心,夭折率實在是太高了,不小心不行。不管外面鬥得多歡,只要不犯到她頭上,她也懶得搭理,都是關起門來掃自家的門庭雪。

永旭六年十月初三,阮芳華生下了六皇子。

又多了一個兒子,宇文熙還是挺高興的。過了新年,就給六皇子起了名,喚“琚”。

永旭七年,新一輪的選秀又拉開了帷幕。

在這一百多名佳麗中,又以戶部尚書嚴中的女兒最為出眾,二八年華,綺顏玉貌,還是京中有名的才女,可謂難得一見的才貌雙全。京中更是早有傳言,此次秀女采選,嚴家千金必在其列。

59

陽春三月,大地回暖,草長鶯飛,姹紫嫣紅,彩蝶翩翩起舞,花從中一派欣欣向榮的春光媚色。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梳著雙髻,紅色繩帶垂落其間,正緊緊地盯著一只停留在粉色芍藥花瓣上的藍色蝴蝶,猛地往前一撲,不料蝴蝶醒警,立即就撲扇著白圈藍底的翅膀飛了起來,反而使得小女孩用力過頭,不小心拐了一下腳。

“公主!”身後的宮女不由得嚇了一跳。

“嚷嚷什麽,快,你們幾個,將那只蝴蝶趕過來這邊。”女孩一見蝴蝶要飛走了,急忙叫了起來,讓宮女們去圍堵。

宮女們不敢怠慢,趕緊朝那只藍色蝴蝶小跑著追了過去。

不遠處的涼亭中間,坐著兩位宮裝麗人,三三兩兩的宮女圍繞兩人,旁下亦站有數名太監,皆是肅手聽令狀。

“大公主越發可愛靈透了,淑妃妹妹教養得真好。”張德妃手執團扇輕輕搖著,語帶笑意地說著。

“是越大越頑皮才對,寶兒那性子……”沈茉雲搖了搖頭,“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張德妃笑道:“小孩子嘛,性子調皮一點是難免的,待過幾年,成了大姑娘,自然就會懂事了。”

“希望如此吧。”沈茉雲端起茶盞輕抿一口,寶兒的脾氣被宇文熙慣得越來越大了,不過公主嘛,驕縱點也正常,難得有個公主身份做後盾,不驕縱一些她都覺得可惜。這三從四德、端莊賢淑的女人在後宮還少嗎?也因為寶兒的性子耐不住安靜,沈茉雲今天同樣是被寶兒纏得沒辦法,這才帶她來禦花園玩耍,而瑞兒仍是留在長樂宮。沒想到她坐下還沒一會兒,張德妃就不請自到了。

就算張德妃只是意外碰上沈茉雲,可如今真的坐下來跟她聊天,自然不會將話題圍繞在寶兒身上。因此又略說了幾句,張德妃這才微微傾身,換了個坐勢,道:“今兒可是新秀女進宮呢,這會兒,都該進永巷了吧。”

沈茉雲想了想,沒錯,今天確實是新秀女進宮的第一天,算算時間,應該已經祭過太廟擡進永巷了。這一回的選秀,規模比她那一次要大,皇帝足足挑了二十三名秀女,每一個都是貌美如花,並且一一封了名號頭銜,而其中最出挑的莫過於……

“可不是?來了這麽多新妹妹,想來以後,宮裏可少不了熱鬧了。”沈茉雲笑笑說著,僧多粥少,肯定有得爭!

張德妃見她仍是一副淡定從容的神態,有點氣結,想了一下,道:“妹妹可曾見過這一批的新秀女?”

沈茉雲搖頭道:“尚未得見。怎麽了?”

張德妃一挑眉,語氣微酸地道:“也沒怎麽著,只不過從兩儀殿傳出了一些話,說是其中一位秀女面聖時,皇上親口讚了一句‘真乃本朝之奇女子”,讓人心裏悶得慌罷了。“

“哦?”

張德妃道:“你想來還不知道吧,就是吏部尚書嚴大人的千金,皇上可是封了一個婕妤呢。真是……”本來是想挑起淑妃心頭的那把火,結果說著說著,張德妃也有些忍不住心頭的妒意了。

果然是此次秀女中的風雲人物之一。沈茉雲低下頭,假裝對桌面上的擺著的藤蘿餅很有興趣的樣子,心裏對嚴家千金多少有了一些好奇心,能夠盡可能地抓住一切機會,就不知道會是一位怎麽樣的女子。

“……不過妹妹膝下有大公主和五皇子依靠,想來是不用擔心皇上會冷落你的。”德妃話鋒一轉地說道,“有時候,我真替妹妹不值,明明妹妹才是皇上的心頭肉,可是連宮權都沒得摸邊,需要個什麽玩意都得向人開口討要,好不難過。難道,妹妹就沒想過,自個做一回主?”

沈茉雲心想,怪不得張德妃會跑來跟她喝茶聊天,搞了半天,嚴家千金只是迷霧,後面才是重點,張德妃是想借機撂撥她去對上柳貴妃,鬥得兩敗俱傷後,她則從中得利。想來也是,一個還沒有進宮就被皇帝如此關註的秀女,多的是人註意她,就算真能讓嚴家千金得勢,少說也是一兩年後的事了。相比起來,在一幹“老人”中,還是有著一子一女的她比較顯眼。

“妹妹?”張德妃見沈茉雲久不言語,不由得喚了一聲。

沈茉雲這才回過神,輕描淡寫地說:“有勞姐姐掛心了,還有皇上替我做主呢!”

張德妃聽了這話,手一緊,眼中閃過一絲惱怒,淑妃這是□裸地嘲笑她不得皇上寵愛嗎?忍了忍,好不容易咽下這口氣,強笑道:“那倒是,還有皇上替你出頭呢,真讓我們羨慕。”

張德妃忍了,她就不信,淑妃在面對未來那位明顯會得隆寵的嚴家千金時,還會不會這麽冷靜。

這時,寶兒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阿娘,阿娘,我捉到了……”

張德妃見狀,趁機起身道:“我有些乏了,先失陪了,妹妹勿怪。”

沈茉雲亦起身道:“姐姐慢走。”

待張德妃帶走她的人走後,寶兒也跑了進來,然後站在沈茉雲面前,氣喘極了:“阿娘,我捉到它了。你看,漂亮嗎?”說著,就將右手攤開,一只有著白色斑點的漂亮蝴蝶赫然出現在她的手掌心。

沈茉雲仔細看了看,這才誇獎道:“很漂亮,寶兒真厲害。”

寶兒笑得開心:“待會父皇來了,就送給父皇。”

沈茉雲一聽,覺得有些頭疼,道:“寶兒,你父皇國事繁重,這幾天怕是不會來長樂宮了。”新來了一批美女,宇文熙還記得長樂宮就不錯了,說不定今晚就會召新宮妃侍寢。

寶兒揚起下巴,驕傲地說:“才不會呢。昨天父皇答應我了,今天還會來看寶兒,父皇一言九鼎,才不會騙寶兒呢。他一定會來看寶兒的。”

沈茉雲不知道該怎麽跟女兒解釋,比起皇帝的一言九鼎,她更傾向於相信皇帝的翻臉如翻書。她張嘴正想說話,突然心念一轉,便笑道:“好,那我們就先回去,等寶兒的父皇過來,好不好?”

“恩。”寶兒揚起大大的笑臉,重重地點了點頭。

沈茉雲撫摸了一下女兒稚嫩的臉頰,看著她那快樂的笑容,心情突然有點沈重。寶兒還是個孩子,她這樣做,是不是……太殘忍了?要不,再緩個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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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影閣

“今天是新秀女進宮的日子吧?”秦婕妤淡淡地問著身邊的宮女。

“是的,娘娘。”

“五年了,時間過得真快啊!”秦婕妤有些感概地說著,停了停,又道:“將你打聽到的事兒都說一下吧,撿要緊的說。”

“是。奴婢聽說,這一回的秀女中,有一位得到了皇上親口稱讚……”

自從那一回痛哭後,已經足足一年,秦婕妤也開始慢慢地從往日的瘋狂中清醒過來,又使了一些手段,得以後重新出入後宮,皇上偶爾亦會翻一下她的牌子。比起之前的境況說不上好,可到底比半瘋的時候強多了。或許秦婕妤覺得是因為二公主之故,累得她不受皇帝待見,所以她對二公主亦是十分冷淡,只是偶爾問及女兒情況,態底很是冰冷。

幸好二公主的奶娘是個忠厚人,這般情況下,對二公主的照顧還算得上細心。否則,生父不喜,生母不疼,下人再粗心一點,足以讓這個脆弱的小生命不覆存在。

秦婕妤一邊聽著宮女的話,一邊盤算著如何讓自已步出如今的困局,或許,這些新進宮的秀女,會為她造出一個轉機。

60跪拜

新進宮的這一批秀女,嚴家千金成為第一個被皇帝點召侍寢的女子,隨後而至的珠寶賞賜與新連三天的傳召,都讓一幹宮妃明白皇帝對這位新進宮的美人很是喜歡。

如果蕭皇後沒有“隱居”似地退避在昭明宮,那麽照慣例,嚴婕妤侍寢後的第二天就要到昭明宮向皇後請安,這樣一來,對嚴婕妤或好奇或嫉妒或不關心的後宮妃嬪就能一睹這位短時間內風頭極盛的“新寵”了。而現在蕭皇後無法理事,柳貴妃亦不夠身份特地傳召妃嬪去見她。因此,關於嚴婕妤的傳聞,宮中雖然流言紛紛,但不少“舊人”仍然沒有一個合適的機會能見到她。

蕭皇後已經相當於半廢,後宮的權利和聖寵博弈基本上就在四妃中展開,只是沒人想到,嚴婕妤第一個對上的人,不是一向氣勢淩人的柳貴妃,卻是眾人眼中溫柔解意的淑妃。

此時,沈茉雲正站在精美的回廊之下,臉上是一貫溫和的笑意,右手挽了挽左臂上快要下滑的秋香色繡如意織綿披帛,內罩一襲藍色的曳地襦裙,看上去飄逸非常,紅汐等伺候的下人跟在她身後,排成了一條長長的隊伍。

寶兒今天在禦花園玩瘋了,奶娘和嬤嬤們怎麽都哄不了她回來,她們無法,只得報到沈茉雲那兒,請她親自示下,所以,沈茉雲這才親自帶著人出來尋女兒,只是沒想到會在途中遇到近來的皇帝新寵嚴婕妤。

“娘娘,那是住在依雪軒的嚴婕妤。”

“哦?”沈茉雲不動聲色地應了一下,神情不變地打量著眼前的宮裝女子,只見她容貌清麗,身段嫵媚,眉眼間一片冰霜,神情孤傲,膚色白皙,看上去仿佛是個冰雕成的美人兒。這是一個十分美麗的女子。這是肯定的,皇帝沒心思收藏無鹽女,對那個男人來說,選擇女人的第一要素就是要有過人的美麗。

不過她還是有點意外,在她的想法中,本以為新得皇帝喜歡的嚴婕妤應該是個嫵媚風流的艷色美人,畢竟柳貴妃就是這一類型且得皇帝寵愛多年,卻不想嚴婕妤的美卻是完全跟柳貴妃相反。呃,想起以前的蔣才人,說不定皇帝更好的就是這一口,挑戰性什麽的……

收回心思,眨眼間,沈茉雲攏回了快要發散到天邊的思維,眼光輕輕飄到嚴婕妤身上,只待這位冰美人行完宮禮,就可以離開了。

嚴婕妤抿了抿粉色的唇,在身後宮女的輕扯衣袖下,神情依然冰冷,只是側過身子讓到一邊,福身道:“婕妤嚴氏參見淑妃娘娘。”

紅汐眉頭一皺,素月不由得睜大了雙眼,臉上閃過一抹驚異,隨後兩人齊齊看向沈茉雲,而她們身後的其他宮人和嚴婕妤身後伺候的人,瞬間變了臉色。雖然眾人很快就恢覆正常,但氣氛已然沈悶得壓著人喘不過氣來。

嚴婕妤似乎沒有察覺到周圍驟變的氣氛,仍是保持著那個孤傲的神情不變,平靜地直視前方,看上去並不怎麽擔心淑妃會向她發難。

沈茉雲則是挑了挑眉,眼前這副場景,真是熟悉得讓人嘆息,還是說所謂的“才女”都免不了這種孤芳自賞的傲氣,“婕妤進宮有一段時間了,如何參拜宮禮……還沒學會嗎?”這是對伺候嚴婕妤的宮人發問的。

其中一名宮女臉色一白,跪下道:“回淑妃娘娘,主子的宮規禮節是由嬤嬤們負責專門教導,自然是學會的。”

紅汐意會,上前一步代自家主子發問:“既然如此,那我問你,正三品婕妤,見到淑妃娘娘,該行何禮?”

那宮女身體一抖,顫聲道:“按,按規矩,該……該行跪拜之禮。”

嚴婕妤聽了宮女的回答,眼中不由得浮上一層難堪和怒色,神情不再像剛才那般孤傲無畏,反而添了幾分煙火氣。這時,紅汐對她一行禮,恭敬道:“婕妤娘娘,還請您先向淑妃娘娘行了跪拜之禮,以免壞了宮中規矩,日後主子們問起來,奴婢們和教您宮規的嬤嬤們可不好回話。”

嚴婕妤嘴唇一動,想說什麽,卻是看到了貼身宮女遞過來的眼色,還是咽回了要到嘴邊的話語,可是仍然沈默地不語不動。

紅汐見狀,還想繼續說下去,沈茉雲見了,直接就道:“給我傳當初教嚴婕妤宮規禮儀的嬤嬤們過來,我倒要問問,教導新宮嬪規矩的差事,她們是怎麽當的?皇上和皇後娘娘還在呢,居然也敢這般慢怠,真是反了。素月,一會兒找到大公主之後,別忘了提醒我去延慶宮轉轉。好些日子沒跟貴妃姐姐說話了,怪想念她的。”

素月福身道:“是,主子。”

此話一出,跟著嚴婕妤的宮人們集體唰唰地跪了下來,嘴裏道:“奴婢們該死,請淑妃娘娘饒命……”真要鬧大了,找上柳貴妃,嚴婕妤如何不好說,但他們這些伺候的宮人們絕對逃不過處罰,弄不好還會丟了性命。

嚴婕妤再也維持不了臉上的高傲,雙手緊握成拳,然後平了平心氣,緩慢地跪拜在地,伏身道:“妾婕妤嚴氏見過淑妃娘娘。”

沈茉雲這才淡笑地看向嚴婕妤,道:“婕妤妹妹的禮節還是不錯的,這跪拜之禮倒是行得一絲不錯,可見當初是下了苦功的。既然是花了心思的,可別浪費了,該好好護著才是,妹妹說是嗎?”

“謹遵淑妃娘娘教誨。”嚴婕妤低頭說道,泛白的指尖用力地揪著袖中的紗衣。這就是地位不同帶來的差異,只因為沈茉雲的品級比她高,就能肆無忌憚的當眾給她難堪。

今天的當頭一棒,讓嚴婕妤從“盛寵”的花團錦簇中醒了一半,可是想到前兩天皇帝跟她說過的話,她心裏還是有些不甘心。

“起來吧。”沈茉雲見該說的話都說了,便隨意拋下了一句話,擡腳就走,身後的宮人們自動自發地跟了上去。雖說以權勢壓人是不厚道且從來都是被人慘罵的一方,不過沈茉雲得承認,這種感覺,真心很痛快。

至於傳嬤嬤們過來和去延慶宮一事,自然只是口頭上說說罷了,沈茉雲帶著人走了,自然不會有人找不痛快地想將事情鬧大,真的去將人叫來問話。走遠後,紅汐小聲地對沈茉雲說:“主子,奴婢聽說,今兒皇上翻了嚴婕妤的牌子,萬一她跟皇上提起今天的事兒……”

沈茉雲想起嚴婕妤方才的眼神,這五年來的深宮生活,這樣的眼神她見過沒有十次,也有八次了,於是道:“沒有萬一,她一定會跟皇上說的。”

紅汐一驚:“那……”

沈茉雲絲毫不擔心,道:“無礙,一個小小的婕妤罷了,不看僧面看佛面,皇上不會因此拂了長樂宮的面子。”不說其他,就是看在一對兒女的份上,宇文熙還不至於突然間變身成周幽王這樣的昏君,就是想殺母貶子,嚴婕妤也沒那麽大的魅力和手段。相反,嚴婕妤要是真想向皇帝告狀,估計接下來會被冷落一段時間。

“娘娘英明。”紅汐放下心來,笑著說道。

沈茉雲笑了笑,心中卻嘆了一口氣,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偏偏這世道,女人可以為難的,就只有女人。

一大群人去了禦花園,沈茉雲找到了寶兒,再哄勸她回去休息又花了一些時間。待回到長樂宮,叫來宮女伺候寶兒回屋裏冼瀨後,沈茉雲對剪容吩咐道:“傳大公主身邊的教養嬤嬤們過來一趟。”

剪容不解,可也不敢多問,急忙出去叫人過來。

不一會兒,兩個教養嬤嬤唐氏和林氏便匆匆來到了屋裏,她們是今年剛由尚宮局調派過來的。當然,大公主受寵,所以江喜擔心出意外,還特地去尚宮局關心了一下,因此尚宮局這次調過來的林氏和唐氏絕對是千挑萬選的,不管是背景還是為人處事,都挑不出半點毛病。沈茉雲暗中觀察了一段時間,發現這兩個嬤嬤還算靠譜,這才放心慢慢地放任寶兒親近她們。

淑妃突然傳召,唐氏和林氏都有些忐忑,見到端坐在椅子上的沈茉雲時,齊齊跪下行禮道:“奴婢見過淑妃娘娘。”

沈茉雲點了點頭,擡手道:“起來吧。”待她們起來後,才繼續說:“大公主近來都是讓你們在伺候,可是辛苦嬤嬤們了。”

唐氏和林氏忙回道不敢,心中更是不安了。

沈茉雲客套了幾句,便進入了正題,“我知道兩位是宮中多年的老人了,又是大公主的教養嬤嬤,於宮中的人情往來和為人處世都是不差的。雖說大公主還小,可是今年也五歲了,再過多幾年,也是大姑娘了,本來應該是我帶在身邊親自教養,奈何五皇子年歲尚小,我實在騰不開手……”

說到這裏,唐氏已經大致明白沈茉雲的意思了,便陪笑道:“奴婢得以伺候大公主,是奴婢的福分,娘娘這麽說,實在是折煞了。”

林氏也跟著說了一番類似的話,無外乎表忠心什麽的。

沈茉雲聽了,笑道:“嬤嬤們不用如此。女兒家嬌養些無防,又是天家公主,寶兒嬌縱些並不過份,只是女子處世,實在難以像男兒那般自在隨性。若是有個不好,毀掉的可就是一生了。嬤嬤們在宮裏見得多了,必要時,好好規勸一下想來也不是難事。”

“這是自然,娘娘請放心。”唐氏忙說道,隨即又笑道,“大公主聰明伶俐,又得皇上喜愛,以後的日子,好著呢,娘娘寬心就是了。”

沈茉雲只是道:“再聰明伶俐,也得明白事理才能將日子過得好。”

“是,奴婢淺見了。”

沈茉雲想了許久,她實在舍不得寶兒小小年紀就沒了童年,加上今天遇到嚴婕妤一事,更是堅定了她的想法。反正大齊公主是出了名的刁鉆任性,只要寶兒不是太出格,就算了吧。這年代的女人已經夠苦逼的了,難得女兒生在皇家,可以由著她的性子活得肆意無畏,她又何必拿這些世俗教條去框住女兒呢?只要寶兒日後懂得人情世故和世俗情態,脾氣驕縱就驕縱吧,至少寶兒有這個資本揮霍得起她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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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雪閣

白色的輕煙從紫金香爐中緩緩飄出,打著轉兒上升至半空,帶來滿室清香。緲緲雲霧間,空靈的琴音在室內響起,無論是技巧還是情感,都足以稱得上“動聽”。

“皇上。”彈完一曲,嚴婕妤見宇文熙沒有再聽下去的意思,便示意宮女將琴收走,她則走到帝王身邊,福身道。

“愛妃辛苦了。”宇文熙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微微皺了皺眉頭,便放下了茶盞,見嚴婕妤還站在那兒,便指著他旁邊的位置,“坐吧。”

“謝皇上。”嚴婕妤行了一禮,隨後就在宇文熙旁邊坐了下來,下一瞬則被人攬到了懷中。想起今天遇上沈茉雲的事,她心頭一動,便依偎過去,特地放軟聲音道:“皇上。”

“恩?愛妃可是有事要說?”宇文熙低下頭,看著依偎在他懷中的美人兒,對於他喜歡的女人,只要不挑戰到他的底線,宇文熙一向都不吝嗇,甚至可以說是相當縱容的,所以才有了這麽一問。

嚴婕妤埋首於帝王的懷中,聲音淡然地說道:“妾今兒遇見沈淑妃,她要妾對她行跪拜宮禮。”

宇文熙神情一頓,道:“她是妃,你是婕妤,自是該跪拜。”

江喜不動聲色地低下頭,這不是他第一次聽到類似的話語。淑妃得寵,不是沒有人在宇文熙面前詆毀過她,只是鮮少有人成功過就是了。

嚴婕妤本來就不是笨蛋,否則也不可能在一眾如花新人中脫穎而出,聽到宇文熙的回答,哪兒還有什麽不明白,她還不值得皇帝在淑妃面前維護她,給她出頭,當下喉間一緊,口中泛澀道:“妾身明白了,是妾身的不是。”

這時,宇文熙卻是攬住她的纖腰,“時候不早了,該安置了……”

61吃醋

“哼,居然會是淑妃先出手,真是想不到啊!”

延慶宮的主殿中,層層紗幔隨風飄蕩而開,漾出不規則的波浪,透過朦朧的紗墻,身穿深紅宮裙、妝容艷麗的柳貴妃半倚在湘妃榻上,半嘲諷地揚眉道:“平日裏看她那樣子,顯得多清高似的,結果一個嚴婕妤,就讓她自亂陣腳了。不過嚴婕妤也真是沒用,這樣也掰不動淑妃一丁半點兒,廢物!”

坐在她下首的柳容華倒是低眉順眼地道:“話不是這麽說,姐姐。不說嚴婕妤只是剛剛進宮,跟皇上的情分比不及上淑妃不說,就是只看在淑妃膝下的一雙兒女,皇上也不會如此輕易駁了淑妃的面子。”

柳貴妃冷哼道:“這話還用你說,你以為我會不知道嗎?淑妃若不是有一對好兒女傍身,她能有今日的風光?情分?在這宮中,你跟誰講情分,都不能跟皇上講情分,以前吃的虧還沒讓你學乖嗎?”說著,隨即又嘆了一口氣,“若是本宮能夠……”

柳容華聽了,只能低下頭,閉嘴不言。

略停了一會兒,柳貴妃有些不甘心地撐起身體,問道:“前兩天太醫來請脈,可有消息?”

柳容華頓了一下,這才答道:“許是月份淺,尚無消息。”

柳貴妃不免失望地擺了擺手,重新躺回榻上,道:“嚴婕妤非入宮前,你侍寢的次數不算少,怎麽還是沒動靜?”想了一下,又道:“過兩天,讓程太醫給你開點調養的方子吧,補補身子,說不定很快就有喜訊傳來了。”

過了一會兒,柳容華才低聲應道:“是,謝姐姐體恤。”猶豫了一下,她還是道:“姐姐,那,淑妃和嚴婕妤那邊兒……”

柳貴妃微一挑眉,鳳眼淩厲,冷笑道:“嚴婕妤近來是張狂了些,也是應該冷一冷了。我估措著,過幾天,皇上應該會來延慶宮了。妹妹你好生準備一下,好好伺候皇上吧。”

這一個多月來,侍寢次數最多的赫然是嚴婕妤,也難怪她之前敢對淑妃撒臉,可惜太過高估自已,反而被淑妃嗆了回來,落得一個自取其辱的下場。就連柳貴妃和淑妃都被比了下去,不過托一對兒女的緣故,沈茉雲見到皇帝的次數還是比柳貴妃多上幾次。

柳容華想了想,道:“我聽說,江美人似乎跟嚴婕妤交好……”

“不用管她!”柳貴妃玉手一揮,截斷了柳容華的話,“若是其他人,你這話還能信上幾分。可是江美人……”柳眉一挑,眉眼間說不出的嘲弄,“一個小門小戶、大字不識幾個的寒門女子,要說能入得了咱們後宮中有名的‘才女’嚴婕妤的眼中,那才是天大的笑話。”

柳容華不由得點頭道:“姐姐說得是,是我糊塗了。”

“這些事兒不用你操心,如今你最重要的事兒,就是好好攏住皇上,早日懷上龍種。這樣一來,無論是我,還是柳家,才能安心。”柳貴妃斂下眼中的狠厲,淡然地說道。

“是。”

最近,宮裏的風向變了。

皇帝新寵愛的嚴婕妤已經有十來天沒有被翻過牌子了,相較於之前的盛寵,這樣的情形,在後宮諸人的眼中無異於嚴婕妤已經將半只腳踏入了冷宮的大門。她下去了,後面多的是人想要爬上來,而至於嚴婕妤是否可以再重新起覆的問題,那就得看她的手段了。

後宮,從來就不缺曇花一現的“盛寵”。

沈茉雲並沒有分太多的註意在嚴婕妤上面,她最近所有的精力幾乎都放在了小兒子身上。宇文瑞小包子剛滿周歲,正是最活潑好動的時候,見到好玩的、有趣的、新鮮的東西就雙眼眨也不眨地盯著,特別是看到閃閃發光的玩意還會往嘴裏塞。有一次,居然讓沈茉雲看到小兒子想將夜明珠咬上一口,差點沒將她嚇死。從那之後,她下了死命令,五皇子身邊時時刻刻都得要有人跟著,絕對不能留空。萬一瑞兒突然間好奇心過盛,真的塞下一顆夜明珠,照這個年代的醫療水平,多半是沒救的了,由不得她不小心。

此時,沈茉雲正哄著硬被奪走手中玩具而“哼哼”叫著不滿的兒子,連皇帝過來長樂宮也沒有放過多的註意力在上面。沒辦法,實在是小兒子太粘她了,女兒小時候反而沒這麽粘人。

自打宇文熙進了長樂宮,見沈茉雲從一開始伺候他,變成後來全副心思都圍著兒子來打轉,心中難得的產生了些許不痛快。他傾身上前,嘴唇靠近沈茉雲的耳邊,說話間熱氣全撒在對方敏感的頸項間:“愛妃,難道照顧瑞兒的宮人們還不夠嗎?居然還得你親力親為,可是這起子下人伺候得不夠精心?”

沈茉雲先是被突然靠近的男人嚇了一跳,見是宇文熙,這才定下神來,當即橫了他一眼,道:“母子連心,皇上沒聽說過嗎?妾是瑞兒的生母,宮人們伺候得再精心,那也比不上親眼看著安心。再說了,寶兒這麽大的時候,妾不也是時時刻刻看著嗎?怎麽皇上那個時候不說這話?”

陪伴這個男人快五年了,對他的喜怒哀樂不說了若指掌,可也能猜出七八分,她很容易就能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他有沒有在生氣。而就是沈茉雲察覺到帝王並無生氣,才會敢用這種似嗔似怒的口吻說話,現在看來,她的做法,這個氣勢日漸威嚴的帝王顯得十分受用。

效果不錯!她想。

宇文熙不由得笑了起來,攬過正抱著兒子的沈茉雲,言道:“朕來你這長樂宮已是差不多半個時辰,愛妃就只顧著瑞兒,不理會於朕,敢情理虧的還是朕?天下間還有這樣的道理?”

沈茉雲見小兒子玩得差不多,看上去一副困倦的模樣,便順手將兒子交回給乳母,讓她們帶五皇子下去休息。而她則是側身躲過肩上的手,端起剪容遞過來的越窯青瓷茶盞,避開皇帝的質問,笑著對宇文熙道:“皇上說了那麽多話,想來是渴了。這是今年新出的雨前龍井,皇上嘗嘗?”

宇文熙也沒生氣,親昵地捏了捏她的鼻尖,然後就著她的手勢就這麽淺淺地抿了一口,讚道:“還是你這兒的茶泡得最合心意。”

“是嗎?”沈茉雲放下茶盞,意有所指地說道:“應該不會吧。宮裏添了這麽多位貌美如花、善解人意的好妹妹,皇上慢慢挑著、慢慢選著,相信總有一位泡出來的茶是合您心意的。”

“朕怎麽覺得,這話真酸!”宇文熙將人拉到懷中,調笑道,“吃醋了?”

沈茉雲卻是道:“是又如何?皇上要治我罪?”

宇文熙聽了後,心情大好,笑道:“怎麽會?朕高興還來不及呢!”頓了頓,又道,“最近地方新進上一座十八扇的琉璃屏風,看著還算精巧,倒也配得上淑妃的玲瓏心思,待會就讓人搬過來吧。”

江喜躬了躬身子,“奴婢知曉。”然後朝身後的一個小太監使了個眼色,那小太監也機靈,以不引人註意的方式一溜煙地小跑著出去了。

沈茉雲也不扭捏,都相處五年了,再扭捏羞澀就假過頭了,於是很大方地起身行禮道:“妾曾經有幸看過一眼那扇屏風,樣式的確精巧,謝皇上將它送給妾身。”這裏用的是“送”而不是“賞”,很大程度上,也表明了兩人的關系在不知不覺間沒了剛開始的疏離和生分。

宇文熙滿意地點了點頭,他最喜歡的就是沈茉雲這一點,不管何時何地,她都能將自已擺在最恰如其分的位置上,不管是對人的態度還是說話的語氣,都能讓人感到舒心自在。就這方面而言,他後宮中的美人,還真沒一個可以比得上她的。

“喜歡就好。”宇文熙說著,又道:“寶兒的啟蒙幼學你教得不錯,朕本想為寶兒找個女師,不過現在看來也用不著了,你這個母妃很稱職。只是瑞兒那邊……”

宇文熙有些猶豫,在五皇子沒有出生時,他就對這個孩子抱以厚望,又承了上天的吉兆,不管日後五皇子會長成什麽樣子,這一刻,宇文熙還是想讓這個兒子受到最好的教育。

沈茉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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