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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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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3)

只是小事,說一說也就罷了,男孩子小時候十有八九都是調皮的。可是後來二皇子膩了捉弄下人,竟是向他父親的婢妾動手,記得有一回,二皇子因為一時之氣,竟將某個有孕的侍妾推下臺階,導致了對方右手骨折兼流產,而二皇子得到的處罰也不過是禁足一個月而已。

倒不是皇帝不想嚴懲二皇子,而是每次懲罰二皇子之時,除了有張德妃的哭泣求情外,就連太後和皇後也會在一旁替二皇子說話。久而久之,皇帝也就不再搭理,只要二皇子不鬧得太過份,他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而二皇子的脾氣也越來越粗暴了。相比之下,太子殿下的溫文爾雅及禮表周全,就更容易引起他人的好感。

沈茉雲聽得是一楞一楞的,沒想到還有這一出,不過如果江充儀沒有誇大的話,她們確實得避著點。她還好,江充儀的肚子可是還揣著一個呢,萬一那個二皇子二起來,說不定是一屍兩命的事。

於是她想了想,道:“那妹妹先回宮吧,我去前面看看。”她去前面攔著,要是二皇子真的二起來,想找人麻煩,那時江充儀也已經走遠了。

“謝謝淑妃姐姐。”江充儀自是不會推辭,向沈茉雲告辭後,便在宮女太監的陪同下離開了亭子,朝與假山相反的方向走去。

二皇子

江充儀走後,沈茉雲才皺了皺眉頭,起身道:“錦色這麽久還沒回來……走,跟我去那邊看看。”

聽完江充儀的話後,素月就為錦色擔心起來,現在聽到沈茉雲這麽說,心中是一喜一憂。喜的是就算錦色被二皇子為難了,憑沈茉雲現在的身份也能救下來;憂的是若二皇子真如傳言中那般暴戾,萬一傷到了沈茉雲怎麽辦?

此時,假山後面又傳來了一個女子的驚呼聲,這聲尖叫像是開關一樣,一息間所有的喧鬧聲都停了下來,竟是安靜異常。這一回,不止素月,連沈茉雲臉色都變了,那個聲音是錦色的。

待所有人匆匆趕到假山後面時,全都倒抽了一口氣。錦色已經暈過去了,鮮紅的血水從額頭往下流,汙了她整個左頰,最後滴落在泥地中,形成了一汪血跡,極是駭人,一旁的某塊石頭上,尖銳的棱角上面同樣有著還沒幹涸的血跡。另一個小宮女恬欣正癱倒在地上,臉色也是極為痛苦,右手撫著左邊肩膀,雖然沒有看到血跡,但是想來也是受了內傷。

一個身穿皇子華服的六七歲男童站在錦色旁邊,不顧小太監們的勸阻,用腳不耐煩地踢了錦色一下,見她沒有反應,竟是有些嫌棄地說:“這麽容易就死了,真沒用!”

沈茉雲看得是又驚又怒,錦色陪在她身邊好幾年了,現在見到她生死不知地躺在地上,而罪魁禍首還是這般囂張的姿態,她真想一巴掌狠狠地刮上去。素月自然也是氣極,但她還是記得扯住沈茉雲,小聲道:“娘娘,那可是二皇子。”就算二皇子做得再不對,也輪不到沈茉雲來教訓。

沈茉雲等人的到來也引起了二皇子一行人的註意,那幾個小太監就算沒見過淑妃,但是錦色剛才口中就是自稱長樂宮的宮女,現在這個站在他們面前的妃嬪,臉色又是這麽難年,不用問也知道是淑妃了。

素月忍住氣,先是對二皇子行了一禮,然後才對他們喝道:“淑妃娘娘在此,還不跪下拜見?”

“撲通”好幾下落地聲頓時響起,伴隨著參差不平的請安聲,沈茉雲沒理會那些戰戰兢兢的人,橫豎他們也落不得好。她只對那個滿臉皆是驕橫戾氣的男童說道:“不管我的宮女是如何‘得罪’了二皇子,惹得二皇子如此生氣竟是要親自動手。可不管怎樣,二皇子你也教訓過了,我想現在帶我回我的人,二皇子覺得呢?”

不等沈茉雲示意,跟她出來的太監中早就有機靈的跑過去扶起錦色和恬欣,早就有一個宮女拿出帕子捂住了錦色額頭上的傷口。

二皇子似是有些不樂意,一撇嘴,傲慢地說道:“既然是淑母妃開口了,那這回就饒過這個賤婢吧。”轉頭瞪向那些還跪在地上的跟班,“都忤在那兒幹什麽呢?無聊死了,陪我玩個鞠球都能把它弄沒了,一會要是再找不回來,我讓母妃砍了你們的腦袋。”

“是,是,奴婢知錯。”

就這麽沒丟在原地的沈茉雲卻沒時間計較二皇子的無禮,她正忙著讓人將錦色她們擡回去,然後派人去請醫師過來。

大齊皇宮等級森嚴,凡是正六品以下的宮嬪、宮女和太監,生病了只能是由醫師來看病,除非這個奴婢立了大功,又或者宮嬪們有了身孕,才能由皇後或者皇帝下旨,讓太醫來診治。要是遇到醫術不好的醫師,治不了你的病,就慢慢熬吧。除此之外,就是妃嬪用藥,也是有定例的,什麽品級用什麽藥,半點含糊不得,每一張開出來的藥方上面除了有主診太醫本身的簽名和官印外,還要有太醫正和副醫正的簽名和官印,藥房才能抓藥熬藥。如果太醫私下裏給宮妃或者宮女開了不是她能用得起的藥方,一經發現,輕者丟官罷職、剝奪行醫資格,情節嚴重者丟了腦袋的也不是沒有過。

據說,這是太祖皇帝定下來的規矩。

沈茉雲曾經很感激這個規定,因為這樣一來,要在醫藥上面動手腳並不容易,可是現在看到錦色慘白如雪的面容。她又有些痛恨這個規定,害得她想請個太醫來也不行,就算用她的名義請來了,開不了方子同樣也沒用。

恬欣只是左肩被撞了一下,醫女檢查後發現只不過是普通的淤傷,醫師為她開了藥,說是休息幾天就沒事了。而錦色的傷勢就嚴重多了,因為是傷到了頭,所以是可大可小,再加上流血過多,會不會有什麽後遺癥就真不好說了。

沈茉雲也沒辦法,只得讓醫師開了藥方子,然後讓人去拿藥,還特別囑咐了,錦色能用什麽藥,就只管用上,只要不是太出格,皇後那兒由她去回。

“下官知道,一定會盡力,請娘娘放心。”醫師對沈茉雲拱手行禮道,然後才收拾東西離開了長樂宮。給宮女看病,不像給妃嬪看病那麽麻煩,可是也得備註入案,日後有需要時那就是白紙黑字。

沈茉雲想了想,又對素月說:“醫師說錦色能不能好起來就看這兩天了,你也不用來伺候我,錦色沒有清醒過來之前就由你來照顧她吧。”

素月早就哭得不成樣子了,聽到沈茉雲這麽一說,忙抹去淚水道:“可是您那兒……”

沈茉雲卻是一揮手,道:“有紅汐和剪容在呢,我也不是那般嬌貫的人,少了一兩個人服侍竟就不成了。還有恬欣,她也受委屈了,待會你送些好吃的過去,再挑兩匹素色的緞子,說是給她壓壓驚。讓她先養傷,好了再來伺候也不遲。”

“是,奴婢替錦色和恬欣先謝過主子恩典。”素月福了福身,紅著眼說道。

沈茉雲又交待了素月幾句,這才回去內殿,剪容和紅汐早就在那兒等著她,顯然是已經知道了發生什麽事兒。

剪容擔心地問道:“娘娘,聽說錦色那丫頭受傷流血了,額頭上好大的傷口,不知醫師怎麽說?可有性命之虞?”

沈茉雲接過紅汐遞過來的茶喝了一口,嘆道:“醫師說了,錦色傷勢嚴重,又失血過多,兩天內能清醒過來自然無事,否則,唉,真是神仙都沒辦法了。”

剪容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竟是這麽嚴重?”

沈茉雲將手中的茶盞重重地摔在桌上,冷哼道:“血都流了一地,擡回長樂宮時都沒有止住。好個二皇子,張德妃可真是位好母親。”

剪容還想說些什麽,此時秦允進來稟道:“主子,昭明宮的青果來了,說是奉了皇後娘娘之命,給您送東西來了。”

“主子,請息怒,那可是皇後娘娘。”紅汐小聲地說著。

沈茉雲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好不容易壓下心中的怒火,露出了一抹跟往日無異的笑容,對秦允一點頭,秦允這才出去請青果進來。

青果進了內殿,先是對端坐在椅子上的淑妃跪下行禮,然後才笑意盈盈地說明來意:“皇後娘娘說了,二殿下年齡雖小,可是動手打罵淑妃娘娘身邊的大宮女,到底也有不對。可是二殿下不過一幼齡稚子,脾氣素來爽直,見到有人忤逆,自是生氣,這才動手打人。皇後娘娘說,她身為二殿下的嫡母,管教不嚴,才使得二殿下的做法失了分寸,她替二皇子送上這些賠禮,還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二殿下一個小孩子計較。”

沈茉雲氣急反笑,敢情蕭皇後的意思,是錦色先對二皇子不敬在先,二皇子才會動手打人。她不怪二皇子無故毆傷宮女,只是說二皇子的做法失了分寸體統而已。偏袒如此,真真是顛倒黑白是非。

雖說主子打罵下人,從來都是不需要理由,可是規矩是規矩,實際操作起來,卻又是另一個方案。打個比方,皇帝身邊的江喜,恐怕就是皇後,也不會輕易去發作他,因為江喜背後站著的人是皇帝,動了他,就等於打了皇帝的臉。如此類推,錦色可是她的大宮女,按照潛規矩,除了皇後和太後之外,其他妃嬪都是輕易發作不得的,更不用說二皇子了。當然,如果是東宮太子,那又有所不同了。上次蔣才人那一回,她讓對方的宮女去皇後那兒請罪,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要是隨隨便便就能打死宮女不論,那每年要選多少民間女子進來才能滿足。只要皇帝還是註重那頂“明君”的帽子,都不會任由後妃等人如此行事。

沈茉雲右手緊了緊,臉上笑容未動分毫:“皇後娘娘太客氣了,不過一個小丫頭而已,哪擔得住皇後娘娘這般慎重。”

“到底是皇後娘娘管教不及造成的。”青果笑著說道。

這還真是她樂意見到的嗎?沈茉雲心裏冷笑一聲,不想再繼續跟青果委以虛蛇,很快就打發走了青果。

“主子,這些東西該怎麽處理?”紅汐指了指桌子上放著的精美盒子,小心地問著。

沈茉雲厭惡地看了一眼,道:“可以用的,你們就拿下去分了。不能用的,就記檔入庫。”

“是。”紅汐向秦允使了個眼色,然後兩人合力將皇後送來的東西拿了出去,分發的分發,記檔的記檔。

沒多久,清寧宮的賠禮也到了,來人是張德妃身邊的宜珞,說的話跟蕭皇後的也差不多,不過有一點不同的是,今天跟在二皇子身邊的幾個小太監被張德妃下令杖責四十,扔回了尚宮局,算是給淑妃娘娘陪罪。

沈茉雲挑了挑眉,用同樣的說法打發走了宜珞,然後走到桌前,看著那些賠禮,忽爾笑了起來。皇後好算計,這一記耳光,可不只是打在她臉上。

反擊(上)

紅汐見狀,不免有些擔心,小聲地問道:“主子,可是德妃娘娘的賠禮,有何不妥之處?”

沈茉雲回過神,朝紅汐搖了搖頭,道:“沒事。”想了想,她又問:“你說,今天的事兒,皇上可會知曉?”

紅汐想了一會兒,然後頗為難地說:“奴婢並不是很清楚,要不主子您召秦允來問一下,奴婢想,或許秦允會有些□消息也未可知。”

“恩?”

紅汐笑了笑,道:“秦允以前在建章宮伺候過一段時間,後來……”壓低聲音,“不知哪兒礙著了皇後娘娘,便將他調離了建章宮,安排去了怡和宮做個看守太監。這怡和宮,是先帝寵妃韋德妃的住所,太後恨之甚深,凡是跟那兒沾上邊兒的人,就等於進了冷宮,再無翻身之力。只是不曉得,這次尚宮局挑了他過來,是無意還是……”

沈茉雲微微挑眉,唇邊綻開一抹美麗至極的笑靨。客觀來講,蕭皇後還真是打理後宮的一把好手,深知平衡之術,後宮妃嬪的升降褒抑,她心中都有一本明帳。現在去跟皇後硬碰硬,絕對會死得很慘,不過,這不代表她會默默咽下這個啞巴虧。

沈茉雲在心中打定了主意,便道:“讓秦允進來,就說我有事要問他。還有,待會你和剪容一起去處理張德妃送來的禮。”這是讓紅汐絆住剪容,別讓她留意到這件事。

紅汐意會地點了點頭,又道:“主子,今日我同剪容姑姑一起挑了幾名合適的宮女,您現在可要見一見?”

沈茉雲道。“不了,今天一堆糟心事兒,還是明兒再見吧。”

“是。奴婢這就去叫秦允。”

紅汐對沈茉雲福了福身,然後就轉身出去叫人了。沒多久,秦允進來了,一樣是中規中矩地行禮,起身,站到一邊。

沈茉雲也沒羅嗦,直接將剛才問紅汐的話又說了一遍。

秦允則是想了一下,才回道:“皇上日理萬機,後宮事務一向都是由皇後娘娘做主,但是二皇子畢竟是皇上的親生兒子。”

就是說,皇帝對今天發生的事情是一清二楚的,只不過他也不會為她出頭就是了,說到底二皇子只是弄傷她的宮女,不是她這個淑妃。沈茉雲冷笑一聲,拋開了向皇帝告狀的想法,只想著自已去掰回這一局。只是這個秦允,能不能相信呢?

秦允似乎知道沈茉雲的想法,低頭道:“雖然奴婢以前曾在建章宮伺候過,但只是在外殿做些粗重活計,並沒有近身伺候過皇上。奴婢的主子,只有娘娘一人。”聲音不輕不重,穩定有力。

沈茉雲看了他許久,好半晌才慢慢點了點頭,“你既有心,我也不會虧待你。說吧,你想要什麽?”

在怡和宮待了這麽久,突然被提拔來她這兒,要麽是皇後心血來潮想給她難堪,要麽就是這個秦允有所求。蕭皇後心中有一本明帳,算計十分精細,但是她不會無聊到去算計這種小事。只是一個掌事太監,她不喜歡隨時可以換掉,皇後不會賭一時之氣而去做這些無用功。只是看著柳貴妃在昭明宮時不時地嗆一下皇後,而皇後仍然八面不動的模樣,就可知她的忍功有多強了。

秦允驚訝地擡起頭,意外地看著她,眼中掙紮好一會兒,才道:“奴婢是京城南郊人,家中還有一個弟弟,上個月得罪了家鄉當地的大富商,那人誣陷我弟弟盜竊他家財物,又給那裏的縣官送了禮,竟是要我弟弟性命。奴婢知道這個消息後,求救無門,正好聽人說娘娘這兒正要調去掌事太監,奴婢就托了以前的人情,厚顏來此。”說到這裏,他跪了下來,磕頭道:“求娘娘救得我弟弟一命,我日後一定粉身碎骨以報娘娘大恩。”

有點不合時宜,但沈茉雲嘴角仍然抽搐了一下,這又是哪門子的神展開啊。聽起來倒像是真的,她問道:“本宮不過一深宮女子,如何救得你那宮外的弟弟,你求錯人了。”

秦允身體微顫,顯是正在極力克制,並沒有出現失態的意外之舉。

此時沈茉雲又說:“不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終究是好事,我試試便是。但我有言在先,若你弟弟並不是被人誣陷而是真的盜竊他人財物,那就是打死不論了。”

秦允本以為自家小弟難保一命,沒想到會是峰回路轉,眼見救弟有望,他哪裏還會想到其他,再一次磕頭道:“多謝娘娘救命大恩,奴婢一定以您馬首是瞻,上刀山下油鍋在所不辭。”

沈茉雲敲了敲桌子,緩慢地道:“那麽,秦允,你又有什麽能耐,而讓本宮不至於後悔幫你這一把呢?”

秦允道:“主子心中早有胸壑,請主子示下便是。”

沈茉雲敲桌子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下,輕笑了幾聲,或許這筆買賣並不會吃虧。她對秦允勾了勾手指,讓他上前,待人走近後,她才低聲道:“你去給我打聽一下二皇子最近的喜好,以及他身邊的內侍,有沒有是對二皇子不滿的。

秦允當即回道:“奴婢明白,請主子放心便是。”

待秦允領命而出後,沈茉雲堪堪歇了一口氣,素月就急沖沖進來了,後面跟著綠晶和紫玉,一見到她先行禮都不顧得了,直接就說:“主子,不好了,錦色,錦色她起了高熱,身體燙得不得了。”

沈茉雲謔地站起身,對綠晶吩咐道:“去,再請醫師過來。”

綠晶心情有點覆雜,但還是聽話地跑了出去請醫師。紫玉忙扶住沈茉雲,安慰道:“娘娘別急,綠晶已經去請醫師了,馬上就會回來,您先放輕松一點兒。要是您出了什麽事兒,錦色豈不是在病中都不安心?”

素月一聽,立即抹去臉上的淚珠,對沈茉雲行禮道:“是奴婢無狀,還請娘娘恕罪。”幸虧有紫玉提醒,她剛才沖入殿內的行為,要是認真追究起來,可是大罪。

沈茉雲道:“行了,知道你心急,以後小心些就是了。錦色那兒離不開人,你去看著她吧。”

素月紅著眼點了點頭,她來只是一時心慌,想向沈茉雲討過主意,現在見綠晶去請醫師,她自是回去繼續照顧錦色。

醫師很快就請來了,看了錦色的情況後,他不由得皺起眉頭,沒說其他,把脈開藥方,又留下一瓶傷藥,最後還叮囑,今天晚上是關鍵時期,是死是活,就看今天晚上能不能退燒。

沈茉雲沒有去錦色的房中,這些話都是綠晶轉述的。

藥很快就熬好灌了下去,冷毛巾也是一條換一條。到了後半夜,錦色的高燒總算是慢慢退了下來,呼吸逐漸平緩,雖然還是昏迷,可是情況還是樂觀的。

沈茉雲聽得放下心來,不管怎麽樣,燒退了就是好事。這時她才有心情喚人過來幫她梳冼更衣,準備去昭明宮給皇後請安。

皇後,張德妃,還有二皇子……

沈茉雲微微瞇起眼睛,她該想想有什麽辦法讓他們也嘗受一下這種憋屈痛苦的滋味才行。

昭明宮今日的氣氛有些詭秘,昨日二皇子將淑妃身邊的大宮女打得重傷的事情早就傳遍了後宮,而皇後和張德妃送賠禮去長樂宮的事也不是什麽秘密。

這不,蕭皇後正看似惋惜地對淑妃說:“二皇子性情直率,可是這回打傷了淑妃的宮女,確實是有些過了。本宮已經說教過他,淑妃一向溫柔知禮,想來應該不會跟一個小孩子多加計較。”、

自進宮以來,沈茉雲覺得自已的忍功修練進度完全可以用一日千裏來形容,難為她還可以微笑以對:“皇後娘娘說的極是,妾好歹也是二皇子的長輩,雖然只是一個‘庶’母,不及皇後娘娘身份尊貴,可也不會真的去跟二皇子計較的。”

張德妃揪著帕子的右手一緊,神情和眼神不見一絲波動。

蕭皇後讚許地點了點頭,又問:“那個宮女呢?現在怎麽樣了?”

沈茉雲道:“昨夜起了高熱,不過已經退了,醫師說,只要人清醒過來,再修養幾天就沒事了。”

蕭皇後聽了,又隨口賞了幾樣藥材給錦色。

柳貴妃突然插嘴道:“聽說,昨天二皇子不但不給淑妃妹妹見禮請安,還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走了。皇後娘娘,德妃妹妹,恕妾無狀,這二皇子的教養禮儀,得好好的教導一番了。皆是天家皇子,二皇子這般不通禮節不知所謂,傳到宮外豈不是笑話?”

說得蕭皇後和張德妃的臉色都有些難看了,其他妃嬪則是繼續作壁上觀,而沈茉雲垂下睫毛,專心地研究著地磚的花紋。

柳貴妃特意看了蕭皇後一眼,繼續道:“特別是跟太子殿下比起來,那可真是一個天一個地,說是雲泥之別也不為過。皇後娘娘,您說是嗎?”

反擊(中)

柳貴妃這話不可謂不狠辣,連蕭皇後都不由得臉色微變,但下一秒她就用右手微微屈起抵在唇間,輕咳了幾聲,眨眼又是那副端莊持重的模樣。

“太子今年不過九歲,擔不得貴妃如此盛讚。本宮也不求他如何出眾,只要有皇上一二,本宮就知足了。”

說到這裏,蕭皇後突然嘆了一口氣,一臉自責地繼續說道:“至於二皇子,本宮一直想著他年紀還小,所以大多時候都舍不得太過苛責,免得讓孩子過早受罪。今日聽貴妃這一說,細細一想,倒真是本宮平日裏疏於管教,過於放縱二皇子行徑,不但讓貴妃看不過眼,還沖撞了淑妃,這麽一講,本宮這個嫡母還真是失職。”

早在柳貴妃說話時,張德妃臉上的神情就已經很精彩了,可是被蕭皇後這麽一講,她不得不先壓下心中的那團火,強笑著對蕭皇後說道:“二皇子本來就調皮,妾身也已經說過他許多回了,可他就是改不過來。皇後娘娘一向賢惠大方,從無苛扣我們母子半分,這又怎能怪到皇後娘娘身上呢?”

張德妃恭敬地說著,心裏卻暗自惱怒不已,可不就是皇後和太後一直縱著,硬是將她兒子縱成了一個脾氣暴戾跋扈之人。偏偏她以前想著就只有這麽一個骨肉,心就偏了一下,不免寵溺過多,等到她反應過來蕭皇後等人的用意時,二皇子的秉性已經扭不過來了,讓她悔之晚矣。

柳貴妃嗤笑一聲,顯然對她們的對話很不以為然,而其他人微笑的微笑,低頭的低頭,當然,也有自告奮勇出頭說話的。

江美人此時就插嘴道:“皇後娘娘是最公正不過的人,二皇子是德妃姐姐的親骨肉,又是德妃姐姐親自照顧撫育,如今二皇子禮儀有失,自然是跟皇後娘娘毫無關系。”

一直跟江美人不對盤的阮美人正坐在她旁邊,聽她這麽一說,不等德妃發難,挑眉盈盈一笑,搶先道:“江妹妹這話可說差了,按規矩,皇後娘娘可是所有皇子皇女的嫡母,這二皇子的教養禮儀,難道皇後娘娘還能撒手不管了?”又斜睨了江美人一眼,“或許,這小戶人家的規矩,還真跟咱們知道的略有不同也說不定。若真是如此,江妹妹可不要吝嗇地藏著掖著,說出來也讓咱們漲漲見聞。”

就在江美人氣得直揪緊手中的帕子時,蕭皇後卻不輕不重地開口道:“好了,本宮都知道,你們兩個都是懂規矩的,以後也該如此才是,不可因一時意氣之爭傷了和氣。”

兩位美人不由得住了口,垂首蕭然道:“是,謹遵皇後娘娘教誨。”

被這麽一打岔,張德妃總算找回了平日裏的穩重,忍住柳貴妃的嘲諷眼神,迎合笑道:“兩位妹妹不過是一時嘴快罷了。”

沈茉雲嘴角微勾,看向蕭皇後說道:“雖然妾尚未有機會目睹太子殿下的風采,但能得貴妃姐姐盛讚,想來殿下的品德心性必是極好的,妾還聽說,就連當今天下文人之首的孟太傅也對太子殿下的聰敏好學讚不絕口。可是相較之下,二殿下就顯得……”

說著,她顯得有些為難地停了停,掉過頭用憂心仲仲的語氣對張德妃道:“德妃姐姐,你別怪我說話直,雖然二皇子不是儲君,不能用太子殿下那一套來約束,可是終是皇家骨血。現在二皇子不過是對宮女太監撒撒火,等到了日後他入朝辦差,若二皇子跟大臣們一言不合,難道還能像對錦色一樣,將人家打得頭破血流?到了那個時候,可就是大罪了。”

無故毆打朝廷大臣,就算是正經冊封過的太子,也討不了好。說完這些,沈茉雲優雅起身,不理會那些異樣的目光,徑直朝蕭皇後款款拜下,低頭道:“妾莽撞,雖是有感而發暢言直述,可也犯下擅自妄議東宮之罪,還請皇後娘娘責罰。”

蕭皇後本想怒斥淑妃多嘴於二皇子之事,卻沒想到她會搶先一步先行請罪,還口口聲聲自稱是“妄議東宮”,閉口不談二皇子,讓她想發作都找不到理由。難道她還能真以“妄議東宮”的借口怪罪淑妃,這不就是承認了淑妃稱讚太子的話全是假的?

“本宮知道你是無心的,起來吧。”蕭皇後靜默了一會兒,才開口叫她起來。

“謝皇後娘娘不怪之恩。”沈茉雲又是盈盈一福,這才重新坐下,一轉頭,就看到柳貴妃似笑非笑的眼神。她也不以為意,朝柳貴妃微微一笑,便移開了視線。

張德妃恨不得將蕭皇後捉來碎屍萬段,可惜只能想想而已。不過這麽一攪合,蕭皇後也沒有心情再看到這些嬌艷嫵媚的女子,便讓她們散了。今天的事,她還要先想好應對皇上的說辭。

出了昭明宮,柳貴妃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看向沈茉雲,嘴角一勾,漾出無邊的艷麗風情,道:“淑妃妹妹今日好生口齒伶俐,姐姐真是甘拜下風。”

沈茉雲笑笑道:“我嘴舌笨拙,讓姐姐笑話了。”

柳貴妃看了她一眼,冷笑道:“淑妃妹妹要是笑話,我們就是笑話中的笑話了。”

沈茉雲靜立一旁,只是微笑,並不開口接話。

柳貴妃頓時覺得沒意思,一甩袖走人了。張德妃自從走出昭明宮後,臉色就難看異常,此時也不由瞪了沈茉雲一眼,剛想說話,突然一頓,一言不發地轉身也坐上步輿離開。

只有高賢妃還是保持著一貫明朗的笑容跟她客套了幾句,同行一段路後兩人也各自散開了。

沈茉雲剛剛回到長樂宮,綠晶就欣喜地向她說道:“娘娘,錦色一刻鐘前醒了一會兒,高熱也已經全退下去了。”

沈茉雲吊在半空的心總算是回落原位了,她高興地說:“很好。你們辛苦了,這個月的月錢全部加多一倍,從我帳上走。”

綠晶立即跪下道:“謝娘娘。”

想起今天早上蕭皇後和張德妃的臉色,再聽到錦色已經度過危險期的好消息,沈茉雲覺得她憋了一肚子的火氣算是消失一大半了。

這時,尚宮局的內侍來傳話,說是皇上翻了她的牌子,今晚要她伺候。沈茉雲覺得有些意外,不過還是讓紅汐依例封了打賞,笑著送走了內侍。

“主子,剛才醫師來了一趟,說了些話,是關於錦色的。”紅汐神情有些怪異。

沈茉雲眉頭一緊:“可是會有後患?”

紅汐遲疑了一下,道:“醫師說,錦色這回失血過多,雖然救治及時,可還是傷了元氣,要細細調養且不能再做粗重的活兒,這……”

沈茉雲楞了一下,道:“醫師真是這麽說的?”

紅汐忙道:“奴婢並無虛言,醫師說這話時,素月也在旁邊聽著的。”

沈茉雲思考了一會兒,揮手道:“我知道了。”

紅汐想再說多幾句,可是一看沈茉雲臉色,還是選擇了沈默。

當天晚上,皇帝過來長樂宮時,並沒有提及二皇子的事,沈茉雲也就假裝不知,照往常一樣對他,只是偶爾會有閃神。

“愛妃在想什麽?”宇文熙扳過沈茉雲精致的俏臉,對她時不時的走神有些不滿。

沈茉雲卻是扯過皇帝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擰著玩著,撒嬌似地說道:“還不是為了錦色那丫頭,她跟了我幾年,又陪我進宮,如今受了重傷,醫師說她元氣大傷,以後不能再做伺候人的活兒。妾在想,過兩天該怎麽向皇後娘娘討個恩典,放那丫頭出宮,也算全了我們的主仆情誼。”

宇文熙挑高一眉,掐了掐她的臉頰,道:“愛妃真是心善,連個丫頭都想得這般周全。”二皇子做的事他自是清楚,今天會翻長樂宮的牌子也有這個原因,只是他沒想到沈茉雲會這般為她的宮女著想,倒是讓他有些意外。

沈茉雲嘴一撅,眼風一橫,道:“她可是跟了妾身幾年了,就算是個死物,天天看著都有些感情,何況是個大活人擺在眼前呢。妾就是替她著想,不行哪?”

看著她這個嬌俏模樣,宇文熙忍俊不住地笑了出來,捏了捏她尖細的下顎道:“朕不過說了一句,倒是平白招了你這麽多句。”

沈茉雲輕輕哼一聲,避開那只手掌,心想你丫的這副調戲良家婦的姿勢還挺熟練的,可見平時沒少做。

宇文熙摟過美人,笑道:“好了,不就是個宮女嗎?等她傷養得差不多了,就讓她出宮吧。讓尚宮局再幫你挑一個好的來伺候,行了吧?”

沈茉雲這才重新露出一張笑臉,道:“謝皇上。”這聲道謝是真心實意的了。

“就一句話?朕豈不是虧大了?”

“皇上……”

一夜錦帳鴛鴦,春宵苦短。

兩天後,錦色已經徹底清醒過來了,沈茉雲也讓素月將她的意思轉達過去。安排好這一塊後,她才想起那一天對秦允的吩咐,便將人叫來問:“事情可有眉目?”

秦允道:“據奴婢所探,二皇子最近非常喜歡鞠球,經常在桂花林那邊玩耍,還弄壞了不少名株品種,讓管事太監頭疼不已。”

“桂花林……”沈茉雲喃喃念了一聲,心裏頓時有了主意,對秦允又交待了幾句,這才讓他下去。

又過了兩天,沈茉雲打著回禮的名號送了幾樣禮物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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