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擡起頭，驚愕地望著蔣雨姍，不明白她為什麽會突然冒出這麽一個可怕的想法。我遲疑了一下，楞怔地問道：“我不明白，你為什麽會這麽想？”

蔣雨姍反問道：“你認為這根本不可能嗎？可是據我所知，很多地方一旦企業家涉案，或者因為牽扯到政治鬥爭，失敗後他們的財產都會被罰沒。”

我擺擺手，自信地說：“你想多了，這種擔心純屬多餘，是不是有人跟你暗示過什麽？”

蔣雨姍嘆了口氣，搖著頭無奈地說：“哎，那倒沒有，在我們這個國家辦企業，企業家不僅人身沒有安全感，連財產都不安全。行政命令往往高於法律，所以才有那麽多大老板賺到足夠的錢就移民了，將財產轉移到了境外。”

我突然意識到，蔣雨姍昨晚來陪我一夜，但最終目的其實還是為了這件事。這個女人城府真夠深的，昨晚一晚上硬是沒提起過一個字，一直忍到現在才說起，顯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我心裏冷笑了一聲，真實的想法沒有表露出來，而是面無表情地說：“你是信不過我，還是信不過我們江海市政府？”

蔣雨姍連忙解釋說：“那倒沒有，對你我還是絕對信任的，只是我們的國情如此，人不得不給自己留條後路。”

我嚴肅地說：“我可以保證，這種事情在江海絕對不會發生的。老周無論犯下什麽罪責，都是他個人行為，與你們公司無關，你們的資產是絕對安全的。”

蔣雨姍的眼睛一亮，興奮地問道：“真的？你保證沒忽悠我？”

我鄭重地點點頭，沒有言語。蔣雨姍將腦袋湊近我，在我臉上親了一下，興高采烈地說：“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哎，不是我疑心病重，最近幾天被公司裏幾個股東鬧得頭痛欲裂，老周的事又搞得我提心吊膽的，希望你能多理解。”

我點點頭，表示理解，面無表情將一碗稀粥吃完，又啃了一個小饅頭，感覺吃飽了。擡腕看了看手表，已經八點半了，今天還有事情要處理，不能再耽擱了。

蔣雨姍吃完收拾了碗筷，提起隨身的坤包，伸手挎住我的胳膊，媚笑著說：“走吧，我們一起下樓。”

我手抓住她的臂膀，猶豫地說：“我們就這樣出去，被人看見了不好吧。”

蔣雨姍撇撇嘴，不滿地說：“我一個女人家都不怕被人看見，你一個大男人反倒扭扭捏捏的，有勁沒勁呀。”

無奈之下，我只好硬著頭皮讓蔣雨姍挎著我的胳膊，跟她一起坐電梯下樓。好在這個時間大部分人都已經上班出門了，下樓時也沒碰到幾個人，虛驚一場。

下樓後我們各自開車離去，我驅車趕往市政府，到了自己辦公室剛泡好一杯茶，辦公桌上的紅色專線就響了起來。我接起電話，裏面傳來覃康的聲音，他說：“十點鐘公安局要開風雷行動的總結大會，彭強邀請我和孟書記參加，我今天要接待其他省市來的領導，實在抽不出時間，你替我去一趟吧。”

這事兒彭強跟我說過，原本也是打算去參會的，我應了一聲，正準備掛電話時，覃康又問道：“你打算什麽時候去濱河見餘書記？”

我想了想說：“明天吧，今天抓緊時間把手頭的事處理幹凈，沒了後顧之憂明天再去濱河跟餘書記會合。餘書記說了，濱河的風雷行動讓我協助她。”

覃康說：“我看就不用等明天了吧，你開完會回來向我匯報一下，如果沒有特別重要的事今天下午就可以動身去濱河了。餘書記初來乍到，對濱河的情況不是很了解，你去了的確可以幫到她。”

覃康這麽迫不及待地催促我去濱河跟師姐會合，感覺比我還心急。他的想法我當然明白，無非是希望我在師姐身邊能探聽到更多高層的信息，通過老爺子等支持他的上層領導斡旋，幫他度過這次整治危機。

我想了想說：“那好吧，我盡量早點過去跟師姐會合。”

覃康沒有再多交待什麽，直接掛了電話。我坐在辦公室喝了杯茶，打開電腦看了看天涯城市論壇，發現那篇匿名帖子已經被刪除了，江海的論壇一片風平浪靜，網民似乎沒有預料中反彈得那麽厲害。

想想也是，網絡上熱炒的東西都不過是一陣風，再火的東西一旦有別的吸引眼球的新東西出現，網民們馬上就像扔垃圾一樣棄之不顧，去關註別的東西。流行不過是一陣風，風過了什麽都留不下。

警報暫時解除，我心情好了許多，擡腕看看手表，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喝完一杯茶，起身出了辦公室，開車下樓往市公安局開去。

29、英雄難過美人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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