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周小涵和卓悅，程緩緩牽著皮特下樓去遛彎。

遛彎遛到一半的時候，忽然有一位大嬸好心提醒她：

“這位太太，麻煩看管好自己的女兒，別讓小朋友走丟了。”

程緩緩楞了下，她哪兒來的女兒？

回過頭一看，果然自己的柯基犬身後緊緊跟著一個三四歲，穿著公主裙，留著娃娃頭的小女孩，正低頭看著皮特。

“小朋友”，程緩緩在她跟前蹲下來：“你怎麽一直在跟著我？”

“阿姨，你的狗狗真可愛”，小女孩說完，忽然四下看了一眼，找不到媽媽，開始急得大哭起來：“嗚嗚嗚……媽媽……”

程緩緩怕小女孩走丟碰到壞人，趕緊打電話將小女孩送到附近的派出所裏。這才聯系上了小女孩的家長，把小女孩接走。

程緩緩想起以前讀中學的時候，有一次周末，卓然約她一起去游樂場玩兒。在摩天輪底下，也撿到了一個跟家人走散的小女孩，他們倆就一直陪著小女孩等在原地。

小女孩害怕得一直哭，程緩緩就哄著她，卓然又跑去街邊小攤上給她買漂亮的頭飾和小風車，最後小女孩的媽媽才找過來，對他們兩個千恩萬謝的。

當晚上，卓然送她回家的時候，說：“緩緩，要是我們以後也生了孩子，可不能像那個粗心的媽媽一樣，我們要好好照顧我們的孩子，可不能把她給弄丟了。”

當時她是怎麽回答的，程緩緩已經記不清楚了，但是她知道，後來，她沒有把他們的孩子給弄丟，而是把他們的孩子給扼殺了。

有時候程緩緩都搞不清楚，自己當初怎麽就能下得了那個狠心呢？怎麽就那麽毅然決然地在手術通知單上簽上自己的名字呢？

也許那時候，她是太恨卓然了吧，恨他十幾歲的時候拋棄自己，二十幾歲的時候又拋棄了她一次，將她傷得體無完膚。

可是他遠在天邊，在一個程緩緩無法觸及到的地方，所以程緩緩把對他的怨憤，都轉移到肚子裏那顆無辜小黃豆身上。

打掉了那個孩子以後，程緩緩沒有浪費時間去傷春悲秋，休息了一個月以後，就去E時代新聞社上班去了。

在新聞社，程緩緩工作起來一直很賣力，她需要事情做，需要高強度的工作來填滿自己身心的空虛，以免自己想起那些不開心的事情。

從助理升職到主編，程緩緩越來越忙，想起卓然的時間越來越少。

可是這個時候，卓然卻偏偏回來了。

女人還真是一種奇妙的生物，以前卓然整整三年不回家不跟她聯系，她也不覺得怎麽樣。現在卓然離家幾天不通電話，程緩緩就覺得心裏頭亂亂的，工作起來也有些心不在焉。

捱到周六的時候，程緩緩終於找到借口給卓然打個電話。

電話撥過去，很快就被接了起來。或許是因為上次兩人在家裏因為孩子的事情吵了一架，卓然的聲音裏透著些不耐煩：

“什麽事兒？”

電話裏，卓然那邊的環境很安靜，安靜得程緩緩將他的呼吸聲都聽得一清二楚，反而讓程緩緩有些緊張起來：

“也……也沒什麽事兒，明天是周末，要回老宅去看爸媽的……”

卓然聽了，嗤笑一聲：“所以，你給我打電話，讓我跟你一起回老宅，陪你一起演戲？還是在卓悅欺負你的時候幫你出頭？”

其實他說錯了。

面對卓家人，程緩緩早就已經修煉成一副金剛不壞身，對於卓悅的冷言冷語，早就看得淡了。尤其是現在卓家大姐卓凡也在，她不會讓自己太過於難堪的。

程緩緩就是單純的想給他打個電話而已，看看他到底在幹什麽，她字斟句酌，想著如何跟他搭訕，卓然卻冷冰冰的來了一句：“我沒空！”

說完，電話掛了，程緩緩再打過去，那邊已經關機了。

程緩緩聽著手機裏機械的女聲，咬了咬牙，幹嘛要關機？難道還怕她會死皮賴臉的糾纏他？

真是個自大又狂妄的男人！

下班後，程緩緩沒有回家，前不久公司合作過的一個女明星拍戲受傷，一直在醫院休養。孫總編派程緩緩買點東西去醫院探望一下，維護一下關系。

表面上是維護與那位女明星的關系，實際上是維護與她背後的經紀公司的關系。在娛樂界混了這麽久，這點規則程緩緩還是懂的。

女明星住的地方是位於B市郊區的外資私立醫院，醫院周圍都是參天古柏和茂盛植被，形成一個天然氧吧。空氣好，私密性也好。

程緩緩拜訪完女明星，正準備回去的時候，不經意地在走廊裏聽到一陣熟悉的聲音，好像還有卓然的聲音——

女明星住的病房在頂樓的vip休養區，一共也就只有五個房間。程緩緩循著聲音，挨個房間門口看了看，很快就在最東側的那間病房裏，看到了卓然。

Vip休養區的病房都是統一規格，一百來平米的套間，裏面是臥室，外面是一個小型的會客室，擺放著沙發和茶幾。

此時會客室裏坐著不少的人，有周小涵，還有慕唯和未婚妻蘇子衿，還有皇甫泓以及幾個跟卓然一起長大的發小。

卓然也在其中，他身上還穿著私立醫院統一的病號服。一群人像是在聚會一樣，正在屋子裏談笑風生。

慕唯第一個看到程緩緩，不由得松開了未婚妻蘇子衿的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緩緩……”

卓然楞了下，也跟著轉過頭，看到站在門口的程緩緩，楞了下：“你……怎麽來了？”

幾個小時前，他們還通過一次電話。她跟他說起明天回老宅看望公婆的事兒，他說沒空，鬧得很不愉快。

程緩緩之前還把他的現狀設想了好幾種可能，就是沒想到他會在醫院裏。

她看著他身上淺藍色的病號服，莫名心悸了下：“卓然，你……你怎麽病了？”

坐在卓然右邊的皇甫泓立刻站起身，把挨著卓然的座位讓給程緩緩，笑著道：“卓太太來了，快請坐。不是什麽大病，前兩天卓然出了點小小的車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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