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的考試場地變成了一場混戰現場，學校主辦方的工作人員終於姍姍來遲。

對方有兩名老師，都是男性老師，態度倒是可以，剛剛有點事，一回來沒想到學生就給自己惹事兒。

雖然被打的是自家學生，但監控顯示，還有在場所有人都能證明，確實是自家學生先嘴巴賤，嘴巴賤還打不過人家女生。

他倆這老臉都不知道往哪擺。

又是道歉又是賠笑的。

主辦方自然也不想把這件事搞大，雙方選擇和解，但年與歸和老陳，卻都不想和解。

尤其是在那兩位男老師拽著被罵小婊子的女生，語氣頗有不耐地說出，“你怎麽和同學計較”的時候。

老陳差點給氣糊塗了。

他在這個女生的身上，看見了曾經的關寧的影子。

他一把拽住那個男老師，又把那小姑娘給拉到自己的身邊。

眼淚甩了出來，在空氣中折射出漂亮的光彩，然後又落在地面的塵埃裏。

那個女孩低著頭，死死的咬著下唇，從始至終沒說一句話，甚至還一直在和年與歸說對不起。

在她的眼裏，關寧是她崇拜的對象，她也希望像關寧一樣優秀勇敢，能逃脫自己身上的束縛和枷鎖。

可事實是，她不行。

最後把她圍住，給她擦眼淚的不是自己的夥伴，而是從未謀面的陌生人給予了她溫暖。

沈妙思一把摟住女孩的肩膀，給她一邊擦眼淚一邊說：“別哭，你沒有對不起我們，要道歉的是你的同學，他們不是個好東西。”

主辦方的人也有點無奈。

工作人員賠著笑，“要不......我們換個地方說？”

老陳手一揮，擋在年與歸他們的身邊，“不行，現在就要道歉！”

他太知道主辦方嘴巴裏說的換個地方說是什麽意思了，他的學生以及這個女孩子被當著面羞辱，現在不道歉，還要私下和解？

絕不可能。

他堅定的態度讓主辦方以及對方的老師都覺得很棘手。

尤其是對方那兩個男老師，甚至覺得陳老師幾人是在無理取鬧。

其中一個老師眉尾壓下來，語氣頗為不好，“這裏人多，這位老師，一定要這麽不依不饒嗎？你的學生也打了我的學生，我還沒打算找你們算賬，差不多得了，你們知不知道他爸爸是誰？”

語畢，那猥瑣男臉上揚起得意的笑，緊接著那老師說：“他爸爸是遠通國際的老總，勸你們還是——”

“噗，聽過兒子拼爹的，沒聽過老師替學生拼爹的，怎麽這位老師是想認個爹嗎？”年與歸笑出聲，遠通國際，很牛嗎？

小隨便很快查詢了遠通國際的信息。

“還好，公司確實很大，但沒沈妙思家的大。”

年與歸頓時就更想笑了。

她拽了拽沈妙思的衣擺，“妙妙，知道這個遠通國際麽？”

沈妙思：“知道，怎麽不知道，遠通國際是吧，等會哈。”

當著眾人的面，沈妙思打了個電話，給她親爹的，這是她第一次主動給他親爹打電話，一開口就是自己和阿寧被欺負了。

對方還很不屑。

尤其是那猥瑣男，“你們不會是報警吧？我們可是好人。”

年與歸：“閉嘴吧，你看著不像個好人，像個廢人。”

猥瑣男哽住，憤怒開口：“你找死！”

年與歸哦了一聲，“你過來弄死我？”

她聳聳肩，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以前她看那些霸道總裁的話本子，覺得實在是無聊，為什麽女主總是要依賴男主，自己不能搞事業麽？

但此刻。

年與歸看著沈妙思放下手機，滿臉的淡然和高深莫測，側過臉看著她說：“放心，解決了。”的時候。

她忽然覺得做個鹹魚也挺好的。

並且十分想要抱沈妙思的大腿。

一分鐘之後，猥瑣男的手機響了。

他臉上的神情從得意變成了驚訝和慌張，接聽電話的時候屁都不敢放一個，但臉上的表情極其豐富，一會看看沈妙思和關寧，一會低著頭手都在發抖。

然後手機就給了他的老師，那老師點頭哈腰的，老陳很是不屑。

他當了老師這麽多年，當然是知道有些私立學校就是這樣，有的學生家裏有錢有勢，老師就會哄著捧著。

當年也不是沒有私立學校重金挖他走，他也不是什麽有錢人，私立學校工資高，可是他不願意。

他是老師，就要對得起自己的職業，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這是他做人的底線。

老陳還是護犢子似的把幾個孩子護在身後，年與歸探出個腦袋，又很欠揍地楊聲問道：“怎麽了，被你爹教訓了？”

這次，對方面容憋成了豬肝色，一個屁都不敢放一個。

他們點頭哈腰的道歉，雖然還是能看出來不情願。

眾人心裏紛紛猜測年與歸和沈妙思是什麽來頭。

這插曲一過，年與歸神清氣爽，那小姑娘紅著眼和他們說謝謝，然後走開了。

頭頂的陽光很好。

金黃色的葉子輕飄飄在風中游蕩，像振翅的蝶，滯留在陽光裏，被光透過了身體。

少女紅著眼，揚起燦爛的笑容，她身上的校服跟著她手臂擺動的幅度帶動起褶皺。

和金黃色葉子一起被照亮的還有她的眼睛和發絲，發絲透過陽光金燦燦的。

她仰起頭，說了一句話。

她說。

“謝謝你們！”

然後在心裏補充一句，我會更勇敢的，謝謝。

這個世界也不是一點溫暖都沒有，也不是一點動力都沒有。

她看見那兩個自己最討厭最害怕的同學被教訓成那樣，忽然覺得沒那麽可怕了。

也許她也能做那樣的人。

數學競賽的成績一般是考試後一到兩周的時間公布。

他們先回了學校，年與歸每天要被問八百遍考得怎麽樣，她說就那樣。

但年與歸說的就那樣的意思是：就那樣，第一名那樣。

可是同學們理解的意思是：就那樣，不咋地。

於是大家又開始暗戳戳的安慰她。

她很無語，想解釋，但是沒人信。

就在年與歸想解釋第八百遍自己考得真的還不錯的時候。

很久沒有作妖的劉尋菱聲音陰陽怪氣傳來。

“考得不好就不好唄，我們又不會看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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