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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晉江獨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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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晉江獨發

紅樓之中廂房眾多,外觀布置都差不離,方才殷千千是往這個方向走,可光是這一個方向,少說也有數十間房間!

商麗歌咬牙,是誰,誰會假冒宋遠時的名義來見殷姐姐,且偏偏選在這日!

曲文談大宴,人手俱在大堂,再要抽人過來,不知還要耗費多少時候。

這裏的廂房與回繞大堂的雅間相背,待在此處根本看不到前頭盛況。那人選在此時此地,就是為了不被人發覺!

能模仿宋遠時的筆跡,命人拖住宋遠時,還是沖著殷姐姐……

商麗歌心口一沈,是他!

懷王世子,趙鄺!

“砰!”的一聲,是宋遠時踹開了最近的房門,然裏頭空無一人,宋遠時握拳,滿目焦灼。

“千千,殷千千!”

商麗歌與宋遠時分頭找人,可還是太慢,太慢了!

商麗歌心若擂鼓,摸出胸口的骨哨。

低沈綿長的哨聲在口間響起,果與那日一般,有兩人聽哨而來。商麗歌緊緊握著骨哨,沈聲道:“幫忙……找人。”

紅樓之中定然還有其他暗衛,若能抽調一二自是最好,哪怕不方便現身,能提供什麽線索,也是好的。

可幾人一間間搜索過去,卻仍是未能尋到殷千千蹤跡。

究竟在哪一間!

商麗歌雙眉緊蹙,宋遠時亦是額角見汗,驀然聽聞一道隱約的碎響,兩人的步子齊齊一頓,隨即又同時往聲音來源處疾奔而去。

然穿過曲折回廊時,驀然有幾道身影從四處奔出,個個身著短打護胄,腰佩長刀,這樣的打扮,一見便知是王府護衛!

無需商麗歌開口,兩個暗衛已同幾人纏鬥在一處,商麗歌和宋遠時幾乎沒有回頭,直奔廂房而去。

眼見只有幾步的距離,驀然又從旁殺出一人來,冰冷刀鋒一閃,徑直將兩人隔開。

商麗歌就地一滾,勉強避了開去,見是方才給殷千千傳信的丫鬟此時手執短匕,雙目之間俱是森冷。

“別管我,先去找殷姐姐!”

宋遠時在她前頭,本欲回身,聞言一咬牙,先一步推開了房門。

“千千!”

商麗歌一時看不見房中情形,也無法分心去看,那個丫鬟分明受過訓練,動作老練狠辣,卻是沖她而來,招招要取她性命!

她定不是趙鄺的人!

匕首再次斜刺而來,商麗歌往後一仰又避過一記,卻見那丫鬟動作連貫,未給她任何喘息的機會便又是一刺!

她已然避無可避,眼見兵刃要將她心口貫穿,驀然“噌”的一聲刮響,是身後的暗衛奪了護衛兵器,一下架在匕首之前,替她接下這刀。

暗衛和丫鬟又纏鬥在一處,商麗歌翻身而起,方才那一滾一撲,只覺渾身的骨頭都在戰栗刺疼,然眼下卻顧不得許多。

廂房之中爆出“嘩啦”一聲巨響,似是裏頭也發生了打鬥,商麗歌登時往廂房奔去,忽聞身後一聲:“小心!”

商麗歌回頭,見暗衛手中的刀已從丫鬟胸腹間穿過,然那丫鬟也已拉起了左臂袖口,機括一動,腕上袖箭便朝她直飛而出。

千鈞一發之際,一側驟然有人影奔出,帶著她往旁一滾,那支袖箭險險擦著她的耳際而過,釘入了身後的門板。

天旋地轉間,那人護著她的後腦,先一步撞上一旁的廊柱。

商麗歌聽到一聲悶哼,擡眸見紫玉面具應聲而落,碎在了月白袍角邊。

幾縷碎發垂在商麗歌耳際,公子卻一眼未看那碎落的面具,只蹙眉撫上商麗歌耳側。方才險險躲開,卻還是叫那箭鋒擦破了皮,瑩白耳廓間的一道血痕甚是顯眼,公子的雙眸倏然沈下。

“拿下!”

暗衛抽出兵刃,反手壓上其中一個護衛的脖頸。

那人面色一變,驚道:“放肆!我們是懷王府中人,爾等何敢!”

“懷王府。”公子冷笑,“那又如何?”

幾個護衛齊齊一驚,跟隨聞玉而來的秦閣老見到此下情形也是怔然,視線不由落到公子面上。

他與這位紅樓公子也算是相識多年,卻是頭一次見到他的全貌。

秦閣老心頭一跳,不知為何,他竟覺得此人的眉眼之間有種說不出的熟悉。

商麗歌顧不上趙鄺帶來的這些人,她心急如焚,幾步就往廂房去。然待得入內,見到房中情形,商麗歌不由瞳仁緊縮,下意識倒抽了口涼氣。

屋中血氣彌漫,殷千千額角的血滲透了半邊鬢發,她跪坐在地,懷中的宋遠時也是一頭一臉的血,看起來人事不省。

而離他們兩步遠的地上還橫躺著一人,同樣頭破血流,然除此之外,他的脖頸間還插著一支燕尾金釵,釵上的珍珠被噴濺的血色染紅,纏繞的金絲間仍不斷有血水滴落。

無需再上前確認。

趙鄺已死。

“去請大夫,快!”

商麗歌邁入屋內,在殷千千身旁蹲下,探了探宋遠時的鼻息。

還好,還活著。

商麗歌松了口氣,一手按在殷千千肩頭,殷千千緩緩轉過頭來,眸中卻是一片死寂。

商麗歌望著她的眼,心口倏然一緊。

“是我。”

她道:“我殺了趙鄺。”

***

回廊之下不斷有人來回奔走,提著藥箱的大夫,前院回來的丫鬟小廝,還有都令府衙的人。

好在官差到來之前,曲文談的筵席已然結束。前頭的人基本散去,無人註意後頭的廂房還發生了一樁命案,除了涉事諸人,大多人是在第二日才聽聞風聲。

然此時,還有一雙眼睛盯著此處,他像是一道沈默的影,雖穿著下人的衣裳,卻幾乎與墻垣融為一體,即便有人從他身旁經過,也會下意識地將他忽略。

他等了許久,直到人群散盡夜幕降臨,才悄無聲息地挪步,從後廚角門而出,鉆入四通八達的街巷,踏夜而行。

兩盞茶後,他站在了韓府二爺的書房,將他一日所見細細回稟。

韓修垂眸聽著,又吩咐了幾句,才揮袖叫人下去。

一旁的燭火爆出“嗶啵”一聲,火光躍動,映著韓修眼底的神色明明滅滅。

不過一次試探,就叫他試出了許多東西,韓修微微勾唇,眼底深不可測。

門外傳來護衛的請安聲,不消片刻,房門便被人叩響,韓修擡眸:“進。”

欣榮捧著食盒入內,行禮過後便將東西放在了案上,同往常一般放下東西便要告退,多看一眼都不曾。

韓修卻驟然伸手,將人拉到自己懷中,低嘆道:“怎又不看我?”

欣榮這才瞧了他一眼:“看過了。”

韓修輕笑,從她鬢邊挑出一縷長發繞在指尖,他喜歡弄亂她梳好的發髻,更喜在她臉上看到其他的情緒。

然今日,他一圈圈勾著她的發絲,卻是格外沈默。

欣榮心頭一跳,隱覺不安,面上卻半分不顯。

“方才我的人來回稟了道消息,叫我覺得很有幾分意思。”

欣榮微微抿唇,並不主動過問是什麽消息。

韓修看著她,卻是輕輕一笑。

他派去紅樓監視的人,是闔府上下最頂尖的高手,雖然依舊無法滲入那位公子所在的小重山,可在紅樓的其他地方已能來去自如。

他查不到那位公子的訊息,也查不透那個商麗歌,卻能查到紅樓其他人的。

比如,與商麗歌交好的殷千千,再比如,他眼前的這位,他的欣姨娘。

他勾著欣榮發絲的手驟然一緊,叫她吃痛蹙眉。

“你幹什麽?”

韓修松手,掌心卻是一滑,探入欣榮衣襟之下,將她的裏衣連同外衫一並褪至腰際。

欣榮後背暴露在空氣之中,雖說仍在夏日,可依舊讓她汗毛一豎,忍不住微微戰栗。

“你又在發什麽瘋?”

韓修仿若未聞,只伸手撫過欣榮後背,那上頭還依稀可見往日留下的鞭痕舊傷。

“聽聞,我的小欣榮在紅樓裏吃了不少的苦頭。”韓修的指尖停在其中一道傷處,狀若心疼,“我用了無數珍惜膏藥,也未能將疤痕除盡,實在叫人郁悶難過。”

韓修鎖著欣榮的眼:“你如今入了我韓府,是我韓修的人,不若,我來替你報仇如何?”

“同我說說,你想從何人開始?那位公子,還是救了你又棄你不顧的那位商大家?”

“啪”的一聲,是欣榮打開了他的手,將自己的衣襟拉起。那雙素來冷淡的眸中迸出點點怒火,看得韓修饒有興致。

“旁人我管不著,可商姑娘於我有恩,你若敢傷她,我必不饒你!”

“哦?”韓修微微瞇了瞇眼,笑道,“你要如何不饒我?”

欣榮靜靜看著他,眸中似有痛色閃過:“韓修,我認真的。”

韓修一怔,唇邊那點戲謔笑意漸漸隱去。

他沈著眸看了她半晌,驀而眉間一松,重新將她攬入懷中:“我還不是為了你?罷了,你想如何便如何,左右還是爺寵著你。”

欣榮倚在他肩頭,微垂了眼睫蓋住了眸中神色,緊握的雙拳卻一寸寸松開。

韓修必定從紅樓探知了什麽,對她起了疑。

方才,她若是撇清了她與商姐姐的關系,只怕再無法得韓修半分信任。

不能否認,便只有承認。

且她表現得越是維護,才越能打消韓修的疑慮。看他如今的神色,即便有疑,也應當只存一二了。

然欣榮依舊不安,紅樓之中究竟出了何事,竟叫韓修都這般反常?

今夜註定不眠。

不止是欣榮和紅樓諸人,就連秦閣老也在房中來回踱步。

白日的那樁命案還不至於叫他難安至此,他腦中反覆掠過的,是公子的那張臉。

這眉眼,究竟像誰?

每當他覺得要抓住什麽時,腦中又驟然一空,秦閣老扶額,莫不當真是他年紀大了,糊塗忘事,看誰都覺得眼熟起來?

看那公子的年歲,頂多也就二十出頭,他出生的時候,自己也才入內閣不久,雖頂了太傅的頭銜,但在內閣之中,尚算新人。

之後幾年,聖上愈發倚重他,又任他為大學士,讓他時常出入太學,給宮中的幾位皇子上課,只是後來韓氏一族崛起,聖上雖會參問內閣的意見,很多事卻一意孤行。

朝堂上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越來越多的韓氏黨羽填補了朝中空缺,他空有聲望卻漸漸覺得有心無力,失望之下便萌生了辭官的念頭……

沈吟之間,秦閣老的腳步驟然一頓。

太學,授課……

故人之顏一道道閃過,秦閣老一手撐在桌案,險些將上頭的筆架帶翻。

他滿目驚色,終於想起那張臉長得似誰!

一時之間,心頭疾跳,驚駭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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