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宿舍窗戶上結了一層霜, 摸起來冰靈靈的, 顏惜用指尖的溫度在窗戶上暖出了哆咪的卡通形象。霜霜打著哈欠經過的時候看了一眼“誰啊，在窗戶上畫了只豬。”往後看了一眼，就看見冷著臉擺著豬, 不是，貓的顏惜哼了一聲。

笑哈哈“哎，今天起這麽早？”

“不早了，八點半了。”

霜霜溜走, 她們宿舍不一直是九點起床嗎？這談了戀愛就是不一樣哈。早起早睡, 生活習慣多好。

昨晚失眠, 今天早上睡不著的生活習慣良好的人抱著貓沈思看手機裏的短信沈思【顏惜, 中午一起吃午飯？】

指尖打打改改, 最後刪完就發了個【今天有事, 改天我約你。】甚為多愁善感爬上床, 能拖一會是一會。

顏惜沒回。但因為這一句話輾轉反側了一天。

其實她今天真的有事，不過是在晚上。趙明歡同學要請她們吃飯, 正式介紹杭嶼同學給她們認識。出門前，趙明歡同志特意警告顏惜“一會不準欺負我家奶狗。”

顏惜無辜“哪次鬧騰最歡的不是你？”

趙明歡怒吼“得了吧，誰和誰呀，狗子，你在這裏和我裝。哪次補刀插到肋骨的不是你？”

顏惜摸了摸鼻尖，好吧，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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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 五個人點了一桌子菜大快朵頤，吃的歡快了，這氛圍就更輕快。

明歡吃著杭嶼夾過來的菜，不時講兩個笑話調節氣氛，但實際上儼然是一副絲毫沒有閑情逸致關註別人的樣子。霜霜在桌子下踹了她一腳，這貨竟然直接擡頭就問“踢我幹嘛？”說完就反應過來說錯話了，一副知錯的模樣嘿嘿笑了笑。

霜霜宜悅是第一次見杭嶼，儼然已經是把孩子當成自己人的模樣，言語間不時透露著心疼。再加上畢竟比孩子大那麽一兩三歲的，那眼神看過去都是老阿姨看著被拐賣的兒童。這傻孩子，怎麽就想不通，把自己買給了趙明歡這種不知道疼人的貨。顏惜聽霜霜的話，不由夾了一筷子菜，掩飾唇角的無奈。沒辦法嘛，她答應別人今晚要乖巧。

其餘兩只就沒那麽容易放過她了，可勁的鬧騰調侃。

霜霜：“明歡，你前兩天的漫畫看完了嗎？”

顏惜笑，明歡瞪著眼睛，兩個人眼神在空中交匯，迸射出火花，顏惜一不小心被戰火燒衣角。“嘻嘻，前兩天明歡看的漫畫是什麽來著。”

顏惜微微笑，“好像是戀愛小清新的吧。”

一桌子人各有神色，有人大囧，有人質疑。“對，對，對。小清新。一女N....”顏惜看著霜霜的表情都覺得明歡那一腳不輕，看著都疼。

宜悅“這兩天沒看？那就是上個月追的文有了更新。”

顏惜配合“上個月什麽文？”

宜悅皺眉，一副認真模樣回想“主角一個是皇帝，一個是.....就是兩個男人....”明歡氣急，拿了一旁的杯子急忙塞進宜悅爪子裏。“你們這群混蛋......顏惜，等我見到紀總，看我不可勁作妖。”

顏惜覺得自己躺著也中槍，紀晨曦，咳咳，這個先不說。今晚她完全就是只配合別人。也不給某人面子了，“前兩天不知道是誰大在宿舍大吼大叫？”

“是誰先嚇我的？”

“對啊，誰啊？”

炸毛低吼“顏惜，你厚臉皮。”

杭嶼被幾個人逗樂，趙明歡同學大囧。

總之，明歡同學精打細算今晚裝淑女徹底告滅。

主要是前兩天趙明歡同學太嘚瑟，惹毛了宿舍三個人。再加上也不是沒有眼色的，旁邊的杭嶼一直是笑哈哈的看幾個人玩，寵辱不驚，顏惜挑眉，誰奶狗誰兇狗還不知道。年歲這個問題，碰上對的人真的不是什麽大事。

晚上回宿舍，明歡同學被壓迫了一晚上，去超市買了啤酒。說是要找回場子。杭嶼陪著一起買的，倒是由著她買。到底顧念上課，顏惜和霜霜看了一眼，打著哈哈沒買太多，頗有一種要看著傻孩子的感覺。

今晚有的鬧的。宜悅問到重點“為什麽要喝酒找場子？”

顏惜“酒壯熊人膽。”一句話徹底拉開戰火。

最後也跟著喝了些，其實一點都不醉，這是腦子有點亢奮。紀晨曦打電話時，她正好在陽臺清醒，亮著眼睛接了起來。聲音軟軟的。

紀晨曦第一次聽她這般軟萌的語氣，不由輕笑著，聲音也格外柔和“在做什麽？”

“陽臺吹風。”身後幾個人鬧的正歡。

“不冷嗎？”

“不冷，還有點亢奮。”

“亢奮？”

“恩。”

顏惜聽他輕笑蘇了耳尖，“你來找我好不好？”幾乎是同時， “我去找你好不好？”聽見對方的話，兩個人不由都笑了出來。

“到樓下給你打電話，要穿好外套，戴好帽子。”

顏惜只覺得今晚分外的溫暖，恩了一聲，就真的回去穿外套，戴帽子，然後抱著貓等他的電話。宿舍本就暖呼呼，哆咪被她抱的舒服的瞇著眼睛，顏惜下樓時，還不舍的喵了兩聲。

紀晨曦看她乖巧穿著羽絨服，帶著帽子，勾著唇角遞給她手裏的奶茶。“在你們學校順路買的。”

顏惜接過去的時候聽他問“喝酒了？”

“一點點，明歡，就是我舍友今天請我們吃飯。本來不打算喝的....”她擡著眸子認真看他“為了鼓氣，所以喝一點。”

“鼓氣？”

也不知道去哪裏，顏惜本只管跟著他，手裏的奶茶熱乎乎的，捧在手裏暖暖的，小口喝溫度正好。絲毫感受不到寒意。他停了下來，顏惜也便隨著他，有些不好意思“怎麽停下來了？”

“顏惜，是覺得有點快嗎？”

顏惜捧著奶茶，搖了搖頭。眉眼極其認真，堅定告訴他，“不是。”紀晨曦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倒是沒想到會讓你有些為難。”

他輕笑了聲，今夜不是特別冷，月明星稀搭配明亮的路燈，倒也格外的舒暢。

“一起去吃點蛋糕可以嗎？”來的路上已經考慮好了，前幾次吃飯她比較偏好甜食，，她有些瘦，晚上吃點甜食也沒關系，送她回來正好可以消消食。衣角被人拉住，身旁的女孩子亮著眸子，微微抿著唇角，隨即笑出來，明媚如同雪霽後的初陽。

“晨曦，沒有為難，沒什麽不可以的，只要是你，我都喜歡。”

姑娘說完，臉上的淡粉已經飄到了耳尖，收回的手被人突然拉住，修長的指尖順著掌心扣住她的指尖，溫度火熱。顏惜臉更紅了，他拉著她的手放到他口袋裏了。

蛋糕店放著舒緩的音樂，兩個人靠著窗戶坐下來，透明玻璃上凝著一層薄薄的霧氣，顏惜用勺子小口小口挖著蛋糕送進嘴裏，其實甜不甜還沒有空去和感受，滿腦子都是應該怎麽和他開口。紀晨曦也不開口，只慢慢喝著桌前的咖啡，微笑著看她目光直勾勾盯著蛋糕。直到她面前的小蛋糕被她很快吃完，把自己的蛋糕推了過去。

顏惜微楞，“本來就是給你點的。”顏惜哦了兩聲，聽他慢條斯理的開口“顏惜，對你，我從來不敢著急，只怕情不自禁。”怕情不自禁靠近你，會讓你退避。

他的態度十分鮮明，不急不躁，一如他自身的氣場，沈著從容。只他也強硬的溫柔，把最終接結果擺在自己面前，她顏惜無論如何也逃不出他紀晨曦的手掌心。

顏惜低頭深呼吸給自己鼓氣，“晨曦，你還記不記得兩年前我們第一次在飛機上見面。”好像說了傻話，那次下雨他送她時就已經說過他們認識了。沒看見對面的男人聽見她說兩年時微不可微斂了眉。

“哎，不對，你肯定記得。”顏惜抱著奶茶擡眸，正對上他俊朗的眉目，沈穩的氣質，恰到好處的優雅。一瞬間，記憶被拉扯。濃黑的夜色，機艙下是燈火流動的街道，那人雙眸如深泉般平和溫靜，眉宇間全然無一絲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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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際低低飄著紫粉色的雲朵，夜幕緊隨其後。機場依舊是人來人往，天色漸漸變黑。紀晨曦進機艙隨意往自己旁邊位置一瞥時微微一怔，山一程，水一程，風一更，雪一更，再見時原只一個側臉，他便可以認出她。

“先生，有什麽問題嗎？”

“沒事。”

女孩聽見了空姐的聲音還有溫潤的聲音，似乎有所感知，側臉擡眸時對長身玉立在過道的人輕輕笑了笑。隨即側身繼續看窗外的天空。

飛機穿過雲層，劃破黑夜，平穩前行。窗外是流動的雲層，雲下是通明的明火，那是夜晚的城市。旁邊的女孩對著窗戶維持著這個姿勢很長時間了，幹幹凈凈紮著馬尾，露出白凈的耳朵。紀晨曦隨意翻動書頁，並沒有什麽興趣。倒是旁邊的姑娘似乎完全忘記了他，至始至終對著窗外維持著一個動作。

有輕微的抽泣在聲，聲音很小，不易察覺。女孩子終於換了動作，低頭在隨身小包裏翻找東西，紀晨曦也不知為何，突如其來的有些煩躁。

果不其然，她哭了。

小餐桌上被人置氣的扔了團起來的紙團，隨後又被人細心用紙巾包起來扔在上面。一團，兩團。餘光可以註意到女孩子不時偷偷註意著他這邊。

看兩眼怕被人發現，趕緊又轉了回去。

像只兔子。

紀晨曦翻動書頁放回原地，輕靠在座椅上闔住眼簾。女孩子似乎是光明正大看了他一眼，隨後輕輕呼了口氣，伴隨著抽泣聲。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許是哭累了，假寐的紀先生聽著耳邊稍微平穩的呼吸聲，這才擡眸看著她。睫毛一顫一顫的，帶著晶瑩的淚珠。哭的眼角都是紅的，更像只兔子了。腦袋微微歪著，還抽泣兩聲。示意空乘拿來了小毛毯，指尖捏著柔軟的毯子略微有些僵硬。

“先生，我來吧。”

紀晨曦眼神示意沒事，自己生怕驚擾她，小心翼翼蓋了上去。姑娘碰到小毛毯，就把自己埋了進去。不一會，腦袋就像只打瞌睡的貓咪一樣，開始點著腦袋，還氣呼呼的微微鼓著嘴。

紀晨曦壓著唇角的輕笑往她身邊靠了些，沒一會，小蝦米的腦袋就抵上來，還自己找了個舒服的角度。紀先生想，她一會醒了如果問他，他就說是空姐拿蓋的毛毯，她自己靠過來的。

這是實話。紀晨曦也是自己都沒想到有一天會因為只見過一次，都不知道名字的女孩子這麽耐心。隨便給自己找了個借口解釋，兩個人緣分不是一點深，既不是萍水相逢，他讓她靠的舒服點沒什麽。

肩膀上靠了只笨貓，紀晨曦也不敢輕易調整動作，索性隨著她的姿勢開始處理郵箱的文件。

近兩年的每個夜晚習慣了突如其來高強度的工作，夜深人靜時，偌大的公司空無一人時，自己一個人工作，煩躁時就在落地窗前放松，頭腦清醒繼續工作。紀氏突遭變故，卻仍舊強勢占據A市商場，有人言，紀家的兒子許是天之驕子，生來便適合在這商場翻雲覆雨。那時候許是不喜歡這樣的言語還有那樣的夜晚，白天還會有些煙火氣。幸而，父親的身體進來好轉，恢覆的很好，紀家主公司的事情也已經可以放手了交回去了。星辰的事務已經步入正軌，只這兩日是多事之秋，有些事情處理起來棘手異常。

倒是此刻，盛夏的夜晚，氤氳的燈光，清涼的溫度，流動的雲層。紀先生覺得他近兩天積攢的文件都變的順眼了些。

他記憶深處應該是一直記得這個女孩的，記得她巧笑嫣然的樣子。

她這樣睡著也好。醒過來自己偷偷哭，他會沒有辦法。

作者有話要說： 納蘭性德“?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關那畔行，夜深千帳燈。?風一更，雪一更，聒碎鄉心夢不成，故園無此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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