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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餘打了個響指，隨後，馬車顫動了一下，只聽“啪”的一聲鞭響，車輪便滾動起來了。
“行，你去忙吧。”陶葉坐直身子。
楚餘又在她唇角上親了一口，說道：“婢女已經被呂陽送回去了。另外，你舅舅讓我告訴你，葉家的事由他處理，不會有人再來打擾你，你自己照顧好自己。”
“好！”陶葉摸摸楚餘的臉頰，“你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我不想自己留在這裏。”
楚餘滿意地嘿嘿一笑，又湊過來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放心！我就是做鬼也要帶上你！”
“滾！”陶葉笑道。
“滾就滾。”楚餘笑嘻嘻地跳下車，替她關上了車門。
238你裝我也裝
盡管金枝玉葉在開業時遇到了些許阻撓，但銷售還是十分可觀的。
跟楚餘預計的一樣，頂級翡翠、鑲嵌首飾以及高檔新奇的裝飾品居於銷售的主導地位。
截止到中午，總銷售額為三萬五千八百兩。
楚餘對京城人的購買實力有充分的預估，是以並不意外。
要知道，極品翡翠是豪門之間禮尚往來的首選，而這種商品向來可遇而不可求。只要有珠寶鋪子開業，這樣的高檔貨幾乎是有多少賣多少。
楚餘聽完掌櫃的銷售匯總，樓上樓下繞了一圈，又去庫房看了看。回來後，他對貴賓區的服務，以及貨品的補充和擺放重新進行了調整。
雖然只是微調，但足以讓掌櫃和一直負責鋪子陳列的劉老賴感到了驚詫。
因為楚餘的每一個調整都讓銷售重點發生了改變，庫存多的賣品變得更加顯眼，也更加有吸引力！
他們實在是想不到，能破案會讀書的京城小霸王，對賣東西也如此門清，甚至比他們還精通。
臨近中午時，楚餘去了附近最好最奢華的京華第一樓。他的答謝宴就擺在這裏。二百兩一桌的酒宴，他訂了十桌。
為了不中招，他把食品的安全問題交給了玄衣營。
由專業人士來處理，並驚動朝廷，讓自己從可能存在的陰謀中跳出來，是最好的處理辦法。
不過，有陶葉打草驚蛇在先，玄衣營忙活一上午，一無所獲。
午宴辦得豐盛、熱鬧，如果散場時朱見曦不出現的話，堪稱完美。
“恭喜你啊，餘表弟。”朱見曦頂著個豬臉，也從京華第一樓裏走出來，後面還跟著幾個世家子。
楚餘擡了擡下巴，說道：“七表哥只是拿嘴恭喜表弟嗎？是不是太小氣了？”
“不然你還想怎麽樣？把我們世子爺打成這樣，沒去告禦狀就已經不錯了！”有人喊了一句。
劉師爺“咦”了一聲，笑瞇瞇地說道：“不是已經告了嗎？剛剛皇上來了旨意，讓我們二公子下午進宮一趟呢。”
“那是誠王殿下告的。”又有一個世家子站出來替朱見曦做了辯解。
楚餘記得這人，也是被他暴打過的，嘖嘖，原主脾氣暴，仇家還真不少。
“餘表弟，做人得講道理。有些時候，不是你的拳頭硬就你對。”朱見曦這番話說得意味深長，甚至帶了些說教的口吻。
楚餘哂笑兩聲，說道：“我有爹娘，輪不到你這個在柳州欺男霸女的惡棍來教訓我。七表哥如果真那麽講道理，就趕緊把那張勞什子賣身契還回來，不然這事沒完。”
“餘表弟，陶葉雖說只是個婢妾，可那也是我的心頭好，朋友之妻不可欺，奪人所好更不是君子所為。我雖挨了你的打，但還是很想奉勸你一句，做人還是低調點兒好，這朝廷是皇上的，可不是你楚餘的。”這番話朱見曦說得鏗鏘有力，大義凜然。
既然楚餘死不了，就得讓他物盡其用，先讓世人看清楚楚餘這副野蠻醜陋的嘴臉，好為接下來的事情做一個鋪墊——那四個嘴巴子絕不能白挨，將來他要十倍百倍地討回來。
門口的客人們若有所思地看著楚餘。朱見曦與楚餘爭奪女人的事他們都知道。如今兩人針尖對麥芒，以京城人對楚餘的了解，不少人在心裏默默支持朱見曦。
楚餘明白，朱見曦在某種程度上達到目的了，不過，他的目的也同樣達到了。
大家一起玩扮豬吃虎，端看誰裝得更像，玩的更好。
他聳了聳肩，輕描淡寫地說道：“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自己姓楚，不像某些人，以為自己姓朱，就覺得這天下他也可以有份了。”
“你……”這件事於朱見曦而言極為敏感，他想反駁，但心裏又很清楚，這些沒必要的爭論只會讓世人把楚餘這番話無限放大，一旦引起朱明炯的註意就得不償失了。
他把千言萬語咽下去，只道：“多說無益，誰都不是傻子，咱們走著瞧。”
楚餘挑了挑眉，心道，確實差不多了，點到為止就好，放長線釣大魚，等所有王爺進京，皇上和謝尋在軍事上布置完畢，大家便可以算一算總賬了。
有了門前這一出戲，賓客們走得很快，不消一刻鐘，除了幾個關系特別好的，都走了。
葉承名留了下來，他自詡為陶葉親哥，從心裏覺得與楚餘多了一分親密。
他笑著打趣楚餘：“楚二，你如今雙喜臨門，是不是該好好請請咱們這些兄弟了？”
楚餘認為，陶葉這位叔伯哥哥確實是個精明的，心眼子比一般人多多了，哪有利益就往哪兒鉆，雖說這樣的人靠不住，但人與人之間的好惡本就是利益的成分大些，只要自己有實力，不怕這小子反水。考慮到陶葉的將來，對他多關照兩分也是應該的，便笑道：“行啊，這還不容易？等……”
“二公子！”盧管家從剛剛停下的馬車上跳了下來，諂笑著說道，“國公爺請您回去一趟。”
楚餘猜測，大概是鋪子日進鬥金，讓信國公有興趣分一杯羹了，不然就是又有人告狀了，科考舞弊、以及在榮盛街造成的恐慌，都是那位找他麻煩的最佳借口。
他正要拒絕，卻見宮裏的馬車也到了，一位老太監從車上下來，說道：“傳聖上口諭，著縣公即刻進宮，不得有誤。”
上午已經傳了旨意，讓下午去，現在又來催，這說明皇上等急了。
楚餘看看葉承名。
葉承名便道：“既是如此，請客便改日吧，皇上的差事要緊。”
其他幾人也趕緊點了點頭。
盧管家暗道倒黴，卻也無法，只好退到一邊，準備恭送。
……
大約半個時辰後，楚餘站到了朱明炯的禦書房裏。
朱明炯盤膝坐在炕上，面色極為陰沈，炕墻下面還躺著幾只碎掉的瓷器。
楚餘明白，只要朱見辰進宮誣告自己，就表明事情開始朝他和謝尋預計的方向發展了。
一邊是岌岌可危的朝政，一邊是親兒子，二者都是朱明炯的心頭肉，不擔心是不可能的。
另外，朱明炯對朱見辰頗為看重，一旦英王真的造反，即便不會成功，朱見辰的前途也毀了。
239上位者的考慮
朱明炯說道：“上午，老三與老姜大人，並吏部尚書郁大人一起來過。老三與朕哭訴一番，剛走。”老姜大人便是範若晴的外祖父，武朝的首輔大人。
楚餘點點頭，“舅舅打算怎麽辦？”
朱明炯皺著眉頭看向楚餘：“朕想問問你，真的沒作弊？”到了這個時候，他仍然很希望楚餘說的那些都不是真的，畢竟，武國剛剛穩定下來，再大動幹戈必將引來多方覬覦。
楚餘登時無語，“舅舅，你這是要把無辜的長順縣令冤死啊！”冤死老縣令，也就是冤死他。
朱明炯搖搖頭，“那縣令也冤死過旁人，他一點兒都不無辜。”說到這裏，他點點楚餘，“就是你小子也不那麽無辜吧。”
怎麽還算起舊賬來了呢。
楚餘心裏有些不快，暗道，你要是不在乎你屁股下的這張椅子，可以讓給我，我不介意替你好好坐一坐。
“那皇上是什麽意思？”他突然改了稱呼。
朱明炯知道楚餘不樂意了，不過，他了解楚餘的脾性，也不生氣，嘆息一聲，說道：“舅舅作為皇帝，自然要為江山社稷著想，現在正是求穩的時候啊！舅舅不是不信你，只是不希望朝局發生大的動蕩。”
說到這裏，他忽然搖頭失笑，“罷了，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再怎麽求穩，也不能自欺欺人。說說吧，你現在到底是什麽水平？”
楚餘在心裏點點頭，這還差不多，你再優柔寡斷，我就得想其他辦法了。
他知道皇上問的是自己的隨機應試水平，便道：“舅舅，我現在什麽水平，相信郁先生會給您一個客觀的判斷，到時候請人隨意出題也不是不行，只要不超圈。”
朱明炯見他如此自信，不免有些吃驚，但考慮到他前一陣子的表現，還是欣慰地點了點頭，說道：“舅舅要的就是你這句話。”他和藹地看著楚餘，“郁大人說是不是作弊，重新考一場便可證明。老三同意了，但出題人要由老三指定，你可有信心吶？”
楚餘想了想，命題作文自己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就怕寫詩。詩歌這種題材，胡謅幾句可以，寫好了很難，自己底蘊也不夠深厚，也實在沒有那個才華。
除非恰好撞到現代背過的題材和韻律，那就沒什麽問題了。
不過，他對古代文學不是很愛好，會背的詩歌都是初高中學過的經典，後來因為迷上翡翠和古董，才讀了一些明清時代的詩文，掌握的題材不夠全，還真怕不夠用呢！
“怎麽？”朱明炯面色一沈，如果楚餘搞砸了，那就是他這個皇帝縱容外甥胡鬧，若英王果然懷有異心，只要鼓動了武朝學子，口誅筆伐，那就是謀反的最佳借口——畢竟，他這個皇位來的也不那麽名正言順。
楚餘搖搖頭，表示沒什麽，自己有信心——就算自己背的詩少，還可以請劉師爺寫上一些，他的文學功底可不是蓋的。
陶葉也應該會背一些，到時候他們兩個湊一湊，就能多點兒把握。
朱明炯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楚餘想到的，他剛剛也想到了，楚餘再怎麽能背，會學，一年所學也始終有限，詩詞於他來說是最難的。
若果真出了紕漏……為了這把椅子，便只能讓皇妹傷心了！
想到這裏，朱明炯眼裏閃過一絲狠意。
楚餘沒有註意到朱明炯的異樣。
因為長公主到了。
他們母子跟朱明炯把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情一一列出來，再一一想好對策。
下午申時過半，楚餘獨自出了皇宮，乘車回到家裏。
楚良又把他叫到了外書房。
楚餘行了禮，調侃道：“從澤縣回來的這段日子，進這裏的次數比前面十五年加一起還多呢。”
楚良沒有理他，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但視線極為銳利，似乎想要看到楚餘的骨子裏去。
楚餘提高警惕，下意識地掃了一眼周圍，楚敘不在，往日那名躲在角落裏的長隨也不在，這裏居然只有楚良一人。
楚良覺察到楚餘神態上的變化，心中有些許安慰，但與此同時，危機感也更重了。
楚餘未見周遭有什麽異樣，把目光重新落到楚良身上，開口問道：“父親叫我過來到底所謂何事？”
楚良端起茶杯，用杯蓋撇了撇浮沫，喝了兩口，仍舊沒說話。
楚餘有些惱火，不那麽恭敬地打了一躬，轉身就走。
“站住！”楚良輕喝一聲。
以前，他這個二兒子可是點火就著的，如今卻忽然沈穩了，這讓他很是懷疑，不得不小小地試探一下。
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不相信那次重傷會給楚餘帶來如此大的變化。尤其是，楚餘已經懷疑那次暗殺是楚敘所為，可他回來竟跟沒事人一樣，不急不躁地跟他們父子虛與委蛇。
他覺得，這不太像一個十五歲少年能有的城府。
還有，如果說破案是劉師爺幫的忙，可縣試一次過關，金枝玉葉做得如此成功，以及他對朱見辰的犀利反擊，都說明他這個兒子的頭腦似乎越加縝密了。
縝密得如同換了一個人！
這是為什麽呢？
楚良百思不得其解。
楚餘不耐煩地轉過身，冷著臉，大聲說道：“父親，有話您就說，沒有兒子就回去了，鋪子開業忙了一上午，之後又被皇上叫到宮裏訓斥，兒子已經很累了！”
楚良這才看到一點兒楚餘原本該有的樣子，微微寬心，心想，換人是不可能的，興許是自己對他缺少了解？那麽，他有如此大的轉變，是劉師爺的功勞嗎？
也是，楚餘要是真能忍得住，也不會為個女孩打朱見曦的嘴巴子了。
看來真是自己想多了，日後還得多註意劉師爺一些才是。
“坐下！”楚良解勸好自己，收了心思，指了指書案前的椅子。
楚餘不耐地大步過去，把椅子向後一拖，大馬金刀地坐下，歪著頭，桀驁不馴地看著楚良，等他開口。
“你那鋪子做得不錯，我給你本錢，你去江南一帶再開幾個吧。那等小官就不必做了，將來京裏的家業歸你大哥，這些鋪子都歸你。”他要給楚家留個種的想法，不是說說而已。不喜歡歸不喜歡，畢竟是他楚家的血脈，把他調開，遠離京城，以免白白做了朱家的犧牲品。
240逼上門來
楚餘本以為楚良想跟他要銀子，卻不料恰恰相反，楚良是要主動給他銀子，而且還是一大筆。
要知道，去年去澤縣，楚家只給他一千兩銀子，剩下的都是長公主給的。
楚餘有過短暫的愕然，而後硬邦邦地拒絕道：“不必，我自己有銀子。鋪子要做，官也要做。”
“不行！”楚良搖搖頭，“如果你還當我是你爹，必須照做。”
“呵呵。”楚餘哂笑兩聲，“也行啊，只要你能取消範家這門婚事。”
如果英王想要上位，絕不會同意楚家在這個時候開罪齊國公，所以，他篤定楚良絕不會同意。
“你！”楚良雷霆震怒。
楚餘翹起二郎腿，還大喇喇地抖了抖，“我怎麽了？憑什麽你們在家享福，坐擁國公府的尊貴地位，而我卻要做個四處奔波的低賤商人？父親，我知道你們偏心，而且偏得沒邊了，小時候我是沒辦法，但我現在長大了。”
所以，你再也不能左右我的人生了！
楚良被他噎得半晌沒說出話來。
其實，他心裏明鏡似的，如果自己不說明緣由，楚餘不可能按照他的意願去做。楚餘是縣公，長公主的兒子，皇上的親外甥，憑什麽要為楚家去江南奔波，辛辛苦苦地做個商人？
早知如此，在楚餘小時候多投入一些感情就好了。
那時候的自己還是年輕氣盛啊，怎麽就容不下一個孩子呢？
“你先回去吧，這件事咱們都好好想想。”楚良下了逐客令。
楚餘起身出門。
他覺得楚良的本意似乎不是讓自己開鋪子，而是有把自己發配到江南的意思。
他為什麽要這樣做呢？朱見辰聯合兩位重量級大臣告自己縣試舞弊，皇上已經受理，自己此刻哪兒都去不了，這件事楚良不可能不知道。那他為什麽還要這樣做，是因為他能說服朱見辰？
想到這裏，楚餘點點頭，說服朱見辰放自己一馬應該沒問題，但楚良圖什麽呢？是為了楚家不丟臉，還是為了他這個不被待見的兒子不出事？
回到自己的院子，楚餘把寫詩的任務交給劉師爺，兩人就這件事聊了聊。
劉師爺也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如果說父子感情好，那楚良從長遠考慮，這應該是想替楚家留後路，留血脈，屆時不管是英王贏還是皇上贏，他們楚家都不會絕後……可父子兄弟之間已然是仇人了呀，有這種可能性嗎？
劉師爺細細思量楚良的為人。然而，他與楚良打交道很少，僅有的印象都是楚餘敘述的，而楚餘也不是很了解他的父親。京城裏關於楚良的風評不多，只知道他出身高貴，仕途一帆風樹。新皇登基後，為了穩固這些老牌世家，他仍舊在兵部任侍郎，出風頭的差事基本上沒辦過，是以，從側面同樣無從分析這個人。
他是為了楚家嗎？
但是楚餘作弊，首先丟人的是皇上，這件事要麽被壓下，要麽皇上大義滅親，跟楚家幹系不算很大。
那麽，把他弄到江南，好痛下殺手——如今的楚餘正日漸崛起，楚良是怕到最後尾大不掉？
想到這裏，劉師爺看了一眼楚餘，見他也在看著自己，目光中似乎有悲涼之色，便問道：“難道二公子也認為他想……”
楚餘點點頭，“在京裏不好下手。”這也是他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釋。不過，他可沒覺得悲涼，悲哀倒是真的，楚良於他雖是路人，但也是有血緣關系的親人，同室操戈，再怎麽恨，也會在餘生中留下無盡的遺憾。
此刻，被楚餘和劉師爺冤枉了的楚良早已回到內書房的暗室之內。
暗室不大，只擺了一張小圓桌和四把椅子。
楚良和朱見曦對面而坐。
“……我這位表弟出息了，眼界也高了，一點點銀錢怎麽能勸得動他？是不是啊，楚大人？”朱見曦把玩著手裏的古董瓷杯，揶揄著說道。要不是楚家始終忠於他老子，這些年功不可沒，他絕不會同意楚良放楚餘一馬的請求，那幾個大巴掌他還沒還回去呢，不殺人難消他心頭之恨。
楚良心情不好，沒有接他這個話茬，只是默默喝茶。
朱見曦覺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眼裏閃過一絲不悅，“他是我表弟，按理說，再怎麽著我也該手下留情，可他實在不聽話啊……”他嘆息兩聲，又問，“接下來，楚大人打算怎麽辦？”
楚良懶得看朱見曦這番虛偽的表演，耷拉著眼皮，視線落在桌面上，淡淡說道：“能怎麽辦？該怎麽辦就怎麽辦唄。”
朱見曦滿意地點點頭，這還是句人話。
他說道：“楚大人別想那麽多啦，人各有命。”
人各有命！
楚良心裏一陣悶疼，他不想再說楚餘的事，便問道：“誠王打算找誰出題，什麽時候出，出什麽題？”
朱見曦冷冷地笑了笑，“楚餘打了我，這題自然由我來出，怎麽，你想知道我出什麽題？”
這就是不想說的意思。
楚良知趣，又換了話題，“王爺那邊準備的如何了？”
朱見曦道：“快了，等再死那麽幾個，父王就可以進京了。”
楚良明白，京畿地區的軍權還握在皇帝手裏，只要忠於朱明炯的那些將領不死，英王便不敢進京。羅鎮關，玄衣營主官，京營主官，大約十幾個人都會成為英王的狩獵對象，人數太多，只怕不那麽好得手啊。
他有些擔憂，“如果事情辦得太快太集中，只怕……”
朱見曦一揮手，“怕啥？再怕我那位皇帝叔叔的屁股就要坐穩了，到時候難度更大。只要時機一到，必須快刀斬亂麻，能一刀切才是最好的。”
“那我們就把接下來的事情重新串一下，以免出現疏漏。”楚良說道。這位世子雖然急躁了些，但那些事本就是計劃好的，動作麻利些並不算錯。
朱見曦微微一笑，“不是重新串一下，而是要重新考慮楚餘在整個計劃中發揮的作用，然後再做一些調整。”
楚良有些發怔，“世子這是什麽意思？”
朱見曦道：“如今他說破案子，就破了案子，說考縣試，就把縣試過了，身邊還跟著長公主的謀士，皇上的禦前侍衛，可謂了不得了呢，他不走，我的心不安吶。”
楚良心裏咯噔一下，說道：“世子不妨把題出難一些，而後自有皇上處置他，這不是更好嗎？”
朱見曦搖搖頭，“他有膽子應下，就有膽子過覆試的關，所以覆試並不是問題。”
問題是他什麽時候死。
楚良讀懂了朱見曦的潛臺詞，臉色一下子就黑了下去。
241辣眼睛
陶葉昨晚上沒睡好，白天神經又過於緊張，晚上松懈下來後，就格外困乏，睡得也就早了些。
二更更鼓敲響時，她已經開始做第二個夢了，夢見楚餘不停地親她，親得她唇邊都是唾液，惡心巴拉的。
“討厭！”陶葉在夢裏說道，為了擺脫楚餘，還給了楚餘一巴掌。
她覺得這個夢做得極真，那“啪”的一聲脆響，跟真的一樣。
不過，人沒打走，嘴裏好像滑進去一條軟軟的東西，勾著她的舌……
這個夢怎麽做得如此真實？
陶葉激靈一下，徹底清醒了，睜開眼，就見楚餘放大的俊臉與自己相距不過幾厘米，正親得如癡如醉。
腿根處有些異樣，有個硬硬的東西，正隨著楚餘的動作緩緩地擦蹭著。
擦，蹭……
這個混蛋！
劉舒曾說過，男人愛一個女人，多半是為了上|床。等上|床的次數多了，新鮮感沒有了，長情的把你當做最親的人，相濡以沫。薄幸的則會義正言辭地告訴你，我真的不愛你了，可以分手了。
男人是下半身動物，真是一點錯兒都沒有！
陶葉怒上心頭，出其不意地推了他一把。
楚餘正是情動，毫無防備，一下子被推翻過去。
“你這是猥|褻幼女！”陶葉氣哼哼地坐了起來，又往一旁避了避，好給自己留出輾轉騰挪的餘地。
楚餘躺平了，瞪了眼陶葉，然後直勾勾地看著下面……他的下衫被某位小兄弟高高支起，像頂小帳篷。
“辣眼睛！”陶葉鄙夷地掃了一眼，俏臉紅得發紫。
“這是正常的生理反應，知道不？”楚餘摸摸左臉，那上面還貼著一個鮮明的巴掌印，不服氣地說道，“你幼女，我還幼男呢，你個老處＆女！”
陶葉被他氣樂了，別扭的感覺倒是少了不少。
也是。
不單單是他，就她自己，也不是一點兒生理反應都沒有嘛……
得，反正已經拍他一巴掌了，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陶葉把長發攏起來，用發繩纏好，小聲說道：“我馬上十三，你還不到十六，的確都沒成年。不過，按照這個世界的標準你已經可以成親了。這些事我是肯定配合不了你的，出於人道主義精神，我奉勸你，你還是乖乖地做範家女婿吧。”
於血氣方剛的少年來說，床上的那點事非常重要。如果楚餘忍不住，她不想強求——她可做不來那種為了愛情，可以無條件奉獻一切的傻女人。如果女人自己都不愛惜自己，還能指望誰來愛你？
“我看你的夢還沒醒吧。”楚餘對她這種動不動打退堂鼓的行徑很鄙夷，冷哼一聲，“我是幼男，做早了將來就不再長了，你以後少來引誘我！”
“原來你是屬豬八戒的，這倒打一耙用的666啊！”陶葉毫不客氣地踹了他一腳，某人的小帳篷登時搖了搖。
饒是楚餘臉皮厚，也同樣感覺到了尷尬。他指了指陶葉，氣得說不出話來。
“噗嗤！”陶葉倒是毫不客氣地笑噴了。
大概是怕楚餘惱羞成怒，她又趕緊轉移了話題，調侃道，“敢情姚明是你的目標啊，這個世界可沒有籃球給你打。”
楚餘瞥了她一眼，指了指小帳篷，“你想到哪兒去了，我不是說身高，是說小楚餘不長了，到時候你我的幸福可就打了折扣了。所以你放心，為了我們日後的幸福，這幾年我務必獨守空房，一直等你滿十八歲。”
他很明白陶葉的心思，便給她一顆定心丸吃。
陶葉的臉黑了黑，她心道，自己到死都是黃花大閨女，跟一個身經百戰的花花男人嘮小黃嗑兒，這不是自討苦吃嘛？趕緊打住！
她問道：“你怎麽這麽晚過來，有事？”
“有事。”楚餘也覺得不能再繼續那個話題了，越聊小楚餘越膨脹了，“等下再說，我調息一下。”說完，他閉上了眼。
陶葉便下了地，推門往西次間走去。她打算叫小茶起來，伺候些茶水，省得他倆孤男寡女的，容易擦槍走火。
小茶睡得正香，吱嘎的開門聲都沒能驚醒她。
陶葉想了想，還是退了出來，徑直往廚房去了。
取柴，燒火，熱了一小盆大骨頭湯，又用剩下的米飯炒了個蛋炒飯。
回到上房時，楚餘剛好收功，見陶葉端著吃的回來，當下揉揉空了的肚子，喜不自勝地在她臉上吧嗒一聲，說道：“知我者陶葉是也。”
陶葉嫌棄地擦了擦臉，說道：“行啦，趕緊吃吧。”
楚餘笑嘻嘻地又親了一下，扯過炕桌，放好，幫陶葉把碗筷擺上，然後親手盛了兩碗蛋炒飯，推給陶葉一小碗。
蛋炒飯是陶葉的拿手菜。米飯油而不膩，蛋香撲鼻，金燦燦的飯粒，搭配著深紅色火腿丁和綠油油的蔥丁，既好吃又好看。
大骨頭湯是用骨頭和蘑菇一起燉的，清淡，鮮香。
陶葉陪楚餘用了小半碗飯，剩下的楚餘包圓了。
吃完飯，楚餘幫陶葉把碗筷撿下去，收拾好廚房，這才一起回到上房。
“說吧，幹啥來了？”陶葉把泡好的茶，給楚餘倒了一杯。
“皇上讓我覆考，由誠王找人出題。”楚餘喝了口茶，“我估計，他會讓我作詩。”
陶葉點點頭，縣試是最初級的考試，有具體考試範圍，一般文筆通順的都能過關，但作詩就不那麽容易了，不但要求用典正確，還要押韻，沒點兒底蘊肯定不行。
“所以，你想讓我把能背的給你背出來？”她秒懂楚餘的意思。
楚餘點點頭。
陶葉笑道：“你這叫作弊！”
楚餘聳了聳肩，“我們活在這個世界就是作弊，所以這點兒也就不算什麽了吧。再說了，你要是不給我背，將來可能就要守寡了。”
陶葉感覺心臟陡然被人捏了一把，顫聲問道：“會有這麽嚴重？”
楚餘見她面色大變，趕緊緩和了語氣，說道：“不至於不至於，開個玩笑嘛。皇上沒有那麽無能，而且，長公主也不會幹看著。再說了，我也沒那麽廢物，不過是以防萬一罷了。”
陶葉不太相信他的話，定定地打量他好一會兒，說道：“這題目豈是那麽好押的，趁著現在還來得及，帶上陶玄陶青，我們一起走吧。”
242以早朝為題
楚餘擡手揉了揉陶葉的發，“對我有點信心好不好？不過是個童子試，他們不會要求我跟李白一樣的，就算押不到題，我也能胡謅一首應付上。”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又道：“來之前我跟劉叔聊過了，估計出的題不會刻意的難。”
“原因有兩個，如果我覆試不過關，便正中某些人下懷；如果過關，就會有人放出風去，說覆試有皇上授意，出題人不敢出難題。如此，再加上皇上登基前造下的殺孽，以及我這小霸王的名頭，就會激起那些本就認為皇上登基名不正言不順的讀書人強烈惡感，一旦有人這樣引導社會輿論，就會為英王謀逆營造一個良好的輿論環境。”
楚餘的話讓陶葉感到一股肅殺。
謀逆，這個陌生得只存在於歷史和電視劇裏的詞匯，往往意味著動蕩，鮮血和死亡。
楚餘見陶葉面色慘白，知道她已經徹底明白自己想要傳達的意思了。
於他於她，即將到來的一切是一場關乎生死的無比巨大的考驗。
雖說他會想方設法地護她周全，但她也要有充足的心理準備才行。
“怕了嗎？”楚餘問道。
陶葉點點頭，“你呢？”
楚餘笑了笑，“身在局中，不敢有怕，現在只能沖了。”
陶葉再次點頭，也是，作為長公主的兒子，建新帝敗了，等於他敗了。
那麽，雖說覆試結果不能影響雙方大局，但若能做出一首膾炙人口的好詩，將會在短時間內讓楚餘名揚天下，並無限增加其個人魅力和號召力——舞弊這個陷阱對於英王來說便完全沒用了。
盡管是作弊，卻也是一種四兩撥千斤的政治智慧。
陶葉收斂了心神，說道：“那就趕緊開始吧。”
她在孤兒院時，娛樂活動少，沒事就背詩，會背的可是不少，《唐詩三百首》和《宋詞三百首》幾乎都背過一遍。雖說年頭長了，忘了一些，但大多還記得。
兩人找來紙筆，先把所有能想到的題材一一列出，再把與這一類題材相關的詩句寫出來。
二人忙碌到五更過半，把腦子裏的存貨全部榨出來，這才用一張飯桌隔著，在各自的被窩中沈沈睡去。
小茶安睡一晚，卯時初就醒了。
洗漱完畢，她把自己的房間收拾幹凈，卻始終未見陶葉起床，不免感到有些詫異。
但詫異歸詫異，打擾主子休息是不行的。
怕吵到陶葉，她輕手輕腳地回了房間。
坐在炕上，小茶又想起昨天的事，心道，如果不是陶姑娘，換任何一個主子，自己昨天都沒有命了……
想了想，她又悄悄溜出門，往一進院子去了，然後，學著陶葉往常的樣子原地小跑起來。
靠別人不見得都能靠上，不如靠自己。
大約辰時，小茶做好早飯，看看上房東次間還沒動靜，心裏有些擔心，便壯著膽子去敲門。
“煩死了。”裏面傳出一個男子不耐的囈語，“敲什麽敲！”
小茶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正要再敲，卻見門開了，陶葉披著衣裳走了出來。
門開得雖然不大，但小茶清楚地看到炕上躺了個身材極高的男人，她嚇得張嘴要叫，卻陶葉一下子堵住了嘴。
“有什麽好驚訝的，又沒睡一個被窩兒裏，楚二公子還沒醒，讓他再睡會兒。”陶葉淡淡說道。
這，這，這是一個姑娘家該說的話嗎？也太不要臉了吧！
小茶瞪大眼睛，心裏登時有種極其陌生的情緒冒了出來。
“看什麽看，不認識我了？”陶葉松開她的嘴，又點點她的額頭。說實在的，她也是沒法子，劉師爺這房子只有東西次間有炕，其他地方連張床都沒有，她總不能讓小茶跟楚餘一起睡吧。
再說了，大家在心裏上都是三十左右歲的成年人，很清楚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
楚餘的覆試於三月一日早朝後舉行，由所有大臣共同見證。
出題者為英王世子朱見曦——這是誠王的安排，也是建新帝對朱見曦挨楚餘那幾個巴掌的補償。
辰初，楚餘在大太監的帶領下進了奉天門，在兩列大臣的夾道歡迎中，挺胸擡頭、步履生風地走到建新帝的寶座之下。
行了跪拜大禮，楚餘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朱見曦，後者的臉沒那麽腫了，但淤青極為明顯，一片一片，跟地圖似的，看起來頗為滑稽。
朱見曦也一直在看著楚餘，那目光極涼，就像看著一個死人。
建新帝臉色偏黃，眼袋發青，眉心緊緊地擰著。他審視地看了楚餘一眼，然後挪開，威嚴地掃視一遍群臣，說道：“楚餘是否舞弊，到目前為止並無實證，朕之所以安排這場覆試，只為平覆民心。在朕之前，武國混亂多年，如今的安寧來之不易。為了武國江山永固，百姓安樂富足，朕願從一點一滴做起，還請諸位愛卿與朕同心協力。”
眾大臣齊齊躬身，異口同聲道：“皇上聖明！”
朱明炯看了眼朱見曦，“英王世子，準備好考題了嗎？”
朱見曦道：“回稟皇上，臣準備好了。”
“甚好！”朱明炯點點頭，“務必不能徇私，開始吧。”
“是！”朱見曦躬身一禮，轉過身，又對諸位大臣團團拱手，“各位大人，在下雖不才，但考考縣試學子綽綽有餘，就不謙讓了，以免耽誤諸位大人的寶貴時間。題說不上難，但也不簡單，請諸位見證。”
“楚餘，你準備好了嗎？”
楚餘略一頷首。
朱見曦瞥了眼有些緊張的楚良，笑道：“甚好，請你以早朝為題寫一首詩，一個時辰之內寫完。”
武朝的詩歌七言、五言律詩相似，要求對仗工穩，每首八句，二、四、六、八句要押韻，三四兩句、五六兩句要對偶，字的平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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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你去忙吧。”陶葉坐直身子。
楚餘又在她唇角上親了一口，說道：“婢女已經被呂陽送回去了。另外，你舅舅讓我告訴你，葉家的事由他處理，不會有人再來打擾你，你自己照顧好自己。”
“好！”陶葉摸摸楚餘的臉頰，“你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我不想自己留在這裏。”
楚餘滿意地嘿嘿一笑，又湊過來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放心！我就是做鬼也要帶上你！”
“滾！”陶葉笑道。
“滾就滾。”楚餘笑嘻嘻地跳下車，替她關上了車門。
238你裝我也裝
盡管金枝玉葉在開業時遇到了些許阻撓，但銷售還是十分可觀的。
跟楚餘預計的一樣，頂級翡翠、鑲嵌首飾以及高檔新奇的裝飾品居於銷售的主導地位。
截止到中午，總銷售額為三萬五千八百兩。
楚餘對京城人的購買實力有充分的預估，是以並不意外。
要知道，極品翡翠是豪門之間禮尚往來的首選，而這種商品向來可遇而不可求。只要有珠寶鋪子開業，這樣的高檔貨幾乎是有多少賣多少。
楚餘聽完掌櫃的銷售匯總，樓上樓下繞了一圈，又去庫房看了看。回來後，他對貴賓區的服務，以及貨品的補充和擺放重新進行了調整。
雖然只是微調，但足以讓掌櫃和一直負責鋪子陳列的劉老賴感到了驚詫。
因為楚餘的每一個調整都讓銷售重點發生了改變，庫存多的賣品變得更加顯眼，也更加有吸引力！
他們實在是想不到，能破案會讀書的京城小霸王，對賣東西也如此門清，甚至比他們還精通。
臨近中午時，楚餘去了附近最好最奢華的京華第一樓。他的答謝宴就擺在這裏。二百兩一桌的酒宴，他訂了十桌。
為了不中招，他把食品的安全問題交給了玄衣營。
由專業人士來處理，並驚動朝廷，讓自己從可能存在的陰謀中跳出來，是最好的處理辦法。
不過，有陶葉打草驚蛇在先，玄衣營忙活一上午，一無所獲。
午宴辦得豐盛、熱鬧，如果散場時朱見曦不出現的話，堪稱完美。
“恭喜你啊，餘表弟。”朱見曦頂著個豬臉，也從京華第一樓裏走出來，後面還跟著幾個世家子。
楚餘擡了擡下巴，說道：“七表哥只是拿嘴恭喜表弟嗎？是不是太小氣了？”
“不然你還想怎麽樣？把我們世子爺打成這樣，沒去告禦狀就已經不錯了！”有人喊了一句。
劉師爺“咦”了一聲，笑瞇瞇地說道：“不是已經告了嗎？剛剛皇上來了旨意，讓我們二公子下午進宮一趟呢。”
“那是誠王殿下告的。”又有一個世家子站出來替朱見曦做了辯解。
楚餘記得這人，也是被他暴打過的，嘖嘖，原主脾氣暴，仇家還真不少。
“餘表弟，做人得講道理。有些時候，不是你的拳頭硬就你對。”朱見曦這番話說得意味深長，甚至帶了些說教的口吻。
楚餘哂笑兩聲，說道：“我有爹娘，輪不到你這個在柳州欺男霸女的惡棍來教訓我。七表哥如果真那麽講道理，就趕緊把那張勞什子賣身契還回來，不然這事沒完。”
“餘表弟，陶葉雖說只是個婢妾，可那也是我的心頭好，朋友之妻不可欺，奪人所好更不是君子所為。我雖挨了你的打，但還是很想奉勸你一句，做人還是低調點兒好，這朝廷是皇上的，可不是你楚餘的。”這番話朱見曦說得鏗鏘有力，大義凜然。
既然楚餘死不了，就得讓他物盡其用，先讓世人看清楚楚餘這副野蠻醜陋的嘴臉，好為接下來的事情做一個鋪墊——那四個嘴巴子絕不能白挨，將來他要十倍百倍地討回來。
門口的客人們若有所思地看著楚餘。朱見曦與楚餘爭奪女人的事他們都知道。如今兩人針尖對麥芒，以京城人對楚餘的了解，不少人在心裏默默支持朱見曦。
楚餘明白，朱見曦在某種程度上達到目的了，不過，他的目的也同樣達到了。
大家一起玩扮豬吃虎，端看誰裝得更像，玩的更好。
他聳了聳肩，輕描淡寫地說道：“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自己姓楚，不像某些人，以為自己姓朱，就覺得這天下他也可以有份了。”
“你……”這件事於朱見曦而言極為敏感，他想反駁，但心裏又很清楚，這些沒必要的爭論只會讓世人把楚餘這番話無限放大，一旦引起朱明炯的註意就得不償失了。
他把千言萬語咽下去，只道：“多說無益，誰都不是傻子，咱們走著瞧。”
楚餘挑了挑眉，心道，確實差不多了，點到為止就好，放長線釣大魚，等所有王爺進京，皇上和謝尋在軍事上布置完畢，大家便可以算一算總賬了。
有了門前這一出戲，賓客們走得很快，不消一刻鐘，除了幾個關系特別好的，都走了。
葉承名留了下來，他自詡為陶葉親哥，從心裏覺得與楚餘多了一分親密。
他笑著打趣楚餘：“楚二，你如今雙喜臨門，是不是該好好請請咱們這些兄弟了？”
楚餘認為，陶葉這位叔伯哥哥確實是個精明的，心眼子比一般人多多了，哪有利益就往哪兒鉆，雖說這樣的人靠不住，但人與人之間的好惡本就是利益的成分大些，只要自己有實力，不怕這小子反水。考慮到陶葉的將來，對他多關照兩分也是應該的，便笑道：“行啊，這還不容易？等……”
“二公子！”盧管家從剛剛停下的馬車上跳了下來，諂笑著說道，“國公爺請您回去一趟。”
楚餘猜測，大概是鋪子日進鬥金，讓信國公有興趣分一杯羹了，不然就是又有人告狀了，科考舞弊、以及在榮盛街造成的恐慌，都是那位找他麻煩的最佳借口。
他正要拒絕，卻見宮裏的馬車也到了，一位老太監從車上下來，說道：“傳聖上口諭，著縣公即刻進宮，不得有誤。”
上午已經傳了旨意，讓下午去，現在又來催，這說明皇上等急了。
楚餘看看葉承名。
葉承名便道：“既是如此，請客便改日吧，皇上的差事要緊。”
其他幾人也趕緊點了點頭。
盧管家暗道倒黴，卻也無法，只好退到一邊，準備恭送。
……
大約半個時辰後，楚餘站到了朱明炯的禦書房裏。
朱明炯盤膝坐在炕上，面色極為陰沈，炕墻下面還躺著幾只碎掉的瓷器。
楚餘明白，只要朱見辰進宮誣告自己，就表明事情開始朝他和謝尋預計的方向發展了。
一邊是岌岌可危的朝政，一邊是親兒子，二者都是朱明炯的心頭肉，不擔心是不可能的。
另外，朱明炯對朱見辰頗為看重，一旦英王真的造反，即便不會成功，朱見辰的前途也毀了。
239上位者的考慮
朱明炯說道：“上午，老三與老姜大人，並吏部尚書郁大人一起來過。老三與朕哭訴一番，剛走。”老姜大人便是範若晴的外祖父，武朝的首輔大人。
楚餘點點頭，“舅舅打算怎麽辦？”
朱明炯皺著眉頭看向楚餘：“朕想問問你，真的沒作弊？”到了這個時候，他仍然很希望楚餘說的那些都不是真的，畢竟，武國剛剛穩定下來，再大動幹戈必將引來多方覬覦。
楚餘登時無語，“舅舅，你這是要把無辜的長順縣令冤死啊！”冤死老縣令，也就是冤死他。
朱明炯搖搖頭，“那縣令也冤死過旁人，他一點兒都不無辜。”說到這裏，他點點楚餘，“就是你小子也不那麽無辜吧。”
怎麽還算起舊賬來了呢。
楚餘心裏有些不快，暗道，你要是不在乎你屁股下的這張椅子，可以讓給我，我不介意替你好好坐一坐。
“那皇上是什麽意思？”他突然改了稱呼。
朱明炯知道楚餘不樂意了，不過，他了解楚餘的脾性，也不生氣，嘆息一聲，說道：“舅舅作為皇帝，自然要為江山社稷著想，現在正是求穩的時候啊！舅舅不是不信你，只是不希望朝局發生大的動蕩。”
說到這裏，他忽然搖頭失笑，“罷了，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再怎麽求穩，也不能自欺欺人。說說吧，你現在到底是什麽水平？”
楚餘在心裏點點頭，這還差不多，你再優柔寡斷，我就得想其他辦法了。
他知道皇上問的是自己的隨機應試水平，便道：“舅舅，我現在什麽水平，相信郁先生會給您一個客觀的判斷，到時候請人隨意出題也不是不行，只要不超圈。”
朱明炯見他如此自信，不免有些吃驚，但考慮到他前一陣子的表現，還是欣慰地點了點頭，說道：“舅舅要的就是你這句話。”他和藹地看著楚餘，“郁大人說是不是作弊，重新考一場便可證明。老三同意了，但出題人要由老三指定，你可有信心吶？”
楚餘想了想，命題作文自己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就怕寫詩。詩歌這種題材，胡謅幾句可以，寫好了很難，自己底蘊也不夠深厚，也實在沒有那個才華。
除非恰好撞到現代背過的題材和韻律，那就沒什麽問題了。
不過，他對古代文學不是很愛好，會背的詩歌都是初高中學過的經典，後來因為迷上翡翠和古董，才讀了一些明清時代的詩文，掌握的題材不夠全，還真怕不夠用呢！
“怎麽？”朱明炯面色一沈，如果楚餘搞砸了，那就是他這個皇帝縱容外甥胡鬧，若英王果然懷有異心，只要鼓動了武朝學子，口誅筆伐，那就是謀反的最佳借口——畢竟，他這個皇位來的也不那麽名正言順。
楚餘搖搖頭，表示沒什麽，自己有信心——就算自己背的詩少，還可以請劉師爺寫上一些，他的文學功底可不是蓋的。
陶葉也應該會背一些，到時候他們兩個湊一湊，就能多點兒把握。
朱明炯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楚餘想到的，他剛剛也想到了，楚餘再怎麽能背，會學，一年所學也始終有限，詩詞於他來說是最難的。
若果真出了紕漏……為了這把椅子，便只能讓皇妹傷心了！
想到這裏，朱明炯眼裏閃過一絲狠意。
楚餘沒有註意到朱明炯的異樣。
因為長公主到了。
他們母子跟朱明炯把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情一一列出來，再一一想好對策。
下午申時過半，楚餘獨自出了皇宮，乘車回到家裏。
楚良又把他叫到了外書房。
楚餘行了禮，調侃道：“從澤縣回來的這段日子，進這裏的次數比前面十五年加一起還多呢。”
楚良沒有理他，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但視線極為銳利，似乎想要看到楚餘的骨子裏去。
楚餘提高警惕，下意識地掃了一眼周圍，楚敘不在，往日那名躲在角落裏的長隨也不在，這裏居然只有楚良一人。
楚良覺察到楚餘神態上的變化，心中有些許安慰，但與此同時，危機感也更重了。
楚餘未見周遭有什麽異樣，把目光重新落到楚良身上，開口問道：“父親叫我過來到底所謂何事？”
楚良端起茶杯，用杯蓋撇了撇浮沫，喝了兩口，仍舊沒說話。
楚餘有些惱火，不那麽恭敬地打了一躬，轉身就走。
“站住！”楚良輕喝一聲。
以前，他這個二兒子可是點火就著的，如今卻忽然沈穩了，這讓他很是懷疑，不得不小小地試探一下。
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不相信那次重傷會給楚餘帶來如此大的變化。尤其是，楚餘已經懷疑那次暗殺是楚敘所為，可他回來竟跟沒事人一樣，不急不躁地跟他們父子虛與委蛇。
他覺得，這不太像一個十五歲少年能有的城府。
還有，如果說破案是劉師爺幫的忙，可縣試一次過關，金枝玉葉做得如此成功，以及他對朱見辰的犀利反擊，都說明他這個兒子的頭腦似乎越加縝密了。
縝密得如同換了一個人！
這是為什麽呢？
楚良百思不得其解。
楚餘不耐煩地轉過身，冷著臉，大聲說道：“父親，有話您就說，沒有兒子就回去了，鋪子開業忙了一上午，之後又被皇上叫到宮裏訓斥，兒子已經很累了！”
楚良這才看到一點兒楚餘原本該有的樣子，微微寬心，心想，換人是不可能的，興許是自己對他缺少了解？那麽，他有如此大的轉變，是劉師爺的功勞嗎？
也是，楚餘要是真能忍得住，也不會為個女孩打朱見曦的嘴巴子了。
看來真是自己想多了，日後還得多註意劉師爺一些才是。
“坐下！”楚良解勸好自己，收了心思，指了指書案前的椅子。
楚餘不耐地大步過去，把椅子向後一拖，大馬金刀地坐下，歪著頭，桀驁不馴地看著楚良，等他開口。
“你那鋪子做得不錯，我給你本錢，你去江南一帶再開幾個吧。那等小官就不必做了，將來京裏的家業歸你大哥，這些鋪子都歸你。”他要給楚家留個種的想法，不是說說而已。不喜歡歸不喜歡，畢竟是他楚家的血脈，把他調開，遠離京城，以免白白做了朱家的犧牲品。
240逼上門來
楚餘本以為楚良想跟他要銀子，卻不料恰恰相反，楚良是要主動給他銀子，而且還是一大筆。
要知道，去年去澤縣，楚家只給他一千兩銀子，剩下的都是長公主給的。
楚餘有過短暫的愕然，而後硬邦邦地拒絕道：“不必，我自己有銀子。鋪子要做，官也要做。”
“不行！”楚良搖搖頭，“如果你還當我是你爹，必須照做。”
“呵呵。”楚餘哂笑兩聲，“也行啊，只要你能取消範家這門婚事。”
如果英王想要上位，絕不會同意楚家在這個時候開罪齊國公，所以，他篤定楚良絕不會同意。
“你！”楚良雷霆震怒。
楚餘翹起二郎腿，還大喇喇地抖了抖，“我怎麽了？憑什麽你們在家享福，坐擁國公府的尊貴地位，而我卻要做個四處奔波的低賤商人？父親，我知道你們偏心，而且偏得沒邊了，小時候我是沒辦法，但我現在長大了。”
所以，你再也不能左右我的人生了！
楚良被他噎得半晌沒說出話來。
其實，他心裏明鏡似的，如果自己不說明緣由，楚餘不可能按照他的意願去做。楚餘是縣公，長公主的兒子，皇上的親外甥，憑什麽要為楚家去江南奔波，辛辛苦苦地做個商人？
早知如此，在楚餘小時候多投入一些感情就好了。
那時候的自己還是年輕氣盛啊，怎麽就容不下一個孩子呢？
“你先回去吧，這件事咱們都好好想想。”楚良下了逐客令。
楚餘起身出門。
他覺得楚良的本意似乎不是讓自己開鋪子，而是有把自己發配到江南的意思。
他為什麽要這樣做呢？朱見辰聯合兩位重量級大臣告自己縣試舞弊，皇上已經受理，自己此刻哪兒都去不了，這件事楚良不可能不知道。那他為什麽還要這樣做，是因為他能說服朱見辰？
想到這裏，楚餘點點頭，說服朱見辰放自己一馬應該沒問題，但楚良圖什麽呢？是為了楚家不丟臉，還是為了他這個不被待見的兒子不出事？
回到自己的院子，楚餘把寫詩的任務交給劉師爺，兩人就這件事聊了聊。
劉師爺也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如果說父子感情好，那楚良從長遠考慮，這應該是想替楚家留後路，留血脈，屆時不管是英王贏還是皇上贏，他們楚家都不會絕後……可父子兄弟之間已然是仇人了呀，有這種可能性嗎？
劉師爺細細思量楚良的為人。然而，他與楚良打交道很少，僅有的印象都是楚餘敘述的，而楚餘也不是很了解他的父親。京城裏關於楚良的風評不多，只知道他出身高貴，仕途一帆風樹。新皇登基後，為了穩固這些老牌世家，他仍舊在兵部任侍郎，出風頭的差事基本上沒辦過，是以，從側面同樣無從分析這個人。
他是為了楚家嗎？
但是楚餘作弊，首先丟人的是皇上，這件事要麽被壓下，要麽皇上大義滅親，跟楚家幹系不算很大。
那麽，把他弄到江南，好痛下殺手——如今的楚餘正日漸崛起，楚良是怕到最後尾大不掉？
想到這裏，劉師爺看了一眼楚餘，見他也在看著自己，目光中似乎有悲涼之色，便問道：“難道二公子也認為他想……”
楚餘點點頭，“在京裏不好下手。”這也是他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釋。不過，他可沒覺得悲涼，悲哀倒是真的，楚良於他雖是路人，但也是有血緣關系的親人，同室操戈，再怎麽恨，也會在餘生中留下無盡的遺憾。
此刻，被楚餘和劉師爺冤枉了的楚良早已回到內書房的暗室之內。
暗室不大，只擺了一張小圓桌和四把椅子。
楚良和朱見曦對面而坐。
“……我這位表弟出息了，眼界也高了，一點點銀錢怎麽能勸得動他？是不是啊，楚大人？”朱見曦把玩著手裏的古董瓷杯，揶揄著說道。要不是楚家始終忠於他老子，這些年功不可沒，他絕不會同意楚良放楚餘一馬的請求，那幾個大巴掌他還沒還回去呢，不殺人難消他心頭之恨。
楚良心情不好，沒有接他這個話茬，只是默默喝茶。
朱見曦覺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眼裏閃過一絲不悅，“他是我表弟，按理說，再怎麽著我也該手下留情，可他實在不聽話啊……”他嘆息兩聲，又問，“接下來，楚大人打算怎麽辦？”
楚良懶得看朱見曦這番虛偽的表演，耷拉著眼皮，視線落在桌面上，淡淡說道：“能怎麽辦？該怎麽辦就怎麽辦唄。”
朱見曦滿意地點點頭，這還是句人話。
他說道：“楚大人別想那麽多啦，人各有命。”
人各有命！
楚良心裏一陣悶疼，他不想再說楚餘的事，便問道：“誠王打算找誰出題，什麽時候出，出什麽題？”
朱見曦冷冷地笑了笑，“楚餘打了我，這題自然由我來出，怎麽，你想知道我出什麽題？”
這就是不想說的意思。
楚良知趣，又換了話題，“王爺那邊準備的如何了？”
朱見曦道：“快了，等再死那麽幾個，父王就可以進京了。”
楚良明白，京畿地區的軍權還握在皇帝手裏，只要忠於朱明炯的那些將領不死，英王便不敢進京。羅鎮關，玄衣營主官，京營主官，大約十幾個人都會成為英王的狩獵對象，人數太多，只怕不那麽好得手啊。
他有些擔憂，“如果事情辦得太快太集中，只怕……”
朱見曦一揮手，“怕啥？再怕我那位皇帝叔叔的屁股就要坐穩了，到時候難度更大。只要時機一到，必須快刀斬亂麻，能一刀切才是最好的。”
“那我們就把接下來的事情重新串一下，以免出現疏漏。”楚良說道。這位世子雖然急躁了些，但那些事本就是計劃好的，動作麻利些並不算錯。
朱見曦微微一笑，“不是重新串一下，而是要重新考慮楚餘在整個計劃中發揮的作用，然後再做一些調整。”
楚良有些發怔，“世子這是什麽意思？”
朱見曦道：“如今他說破案子，就破了案子，說考縣試，就把縣試過了，身邊還跟著長公主的謀士，皇上的禦前侍衛，可謂了不得了呢，他不走，我的心不安吶。”
楚良心裏咯噔一下，說道：“世子不妨把題出難一些，而後自有皇上處置他，這不是更好嗎？”
朱見曦搖搖頭，“他有膽子應下，就有膽子過覆試的關，所以覆試並不是問題。”
問題是他什麽時候死。
楚良讀懂了朱見曦的潛臺詞，臉色一下子就黑了下去。
241辣眼睛
陶葉昨晚上沒睡好，白天神經又過於緊張，晚上松懈下來後，就格外困乏，睡得也就早了些。
二更更鼓敲響時，她已經開始做第二個夢了，夢見楚餘不停地親她，親得她唇邊都是唾液，惡心巴拉的。
“討厭！”陶葉在夢裏說道，為了擺脫楚餘，還給了楚餘一巴掌。
她覺得這個夢做得極真，那“啪”的一聲脆響，跟真的一樣。
不過，人沒打走，嘴裏好像滑進去一條軟軟的東西，勾著她的舌……
這個夢怎麽做得如此真實？
陶葉激靈一下，徹底清醒了，睜開眼，就見楚餘放大的俊臉與自己相距不過幾厘米，正親得如癡如醉。
腿根處有些異樣，有個硬硬的東西，正隨著楚餘的動作緩緩地擦蹭著。
擦，蹭……
這個混蛋！
劉舒曾說過，男人愛一個女人，多半是為了上|床。等上|床的次數多了，新鮮感沒有了，長情的把你當做最親的人，相濡以沫。薄幸的則會義正言辭地告訴你，我真的不愛你了，可以分手了。
男人是下半身動物，真是一點錯兒都沒有！
陶葉怒上心頭，出其不意地推了他一把。
楚餘正是情動，毫無防備，一下子被推翻過去。
“你這是猥|褻幼女！”陶葉氣哼哼地坐了起來，又往一旁避了避，好給自己留出輾轉騰挪的餘地。
楚餘躺平了，瞪了眼陶葉，然後直勾勾地看著下面……他的下衫被某位小兄弟高高支起，像頂小帳篷。
“辣眼睛！”陶葉鄙夷地掃了一眼，俏臉紅得發紫。
“這是正常的生理反應，知道不？”楚餘摸摸左臉，那上面還貼著一個鮮明的巴掌印，不服氣地說道，“你幼女，我還幼男呢，你個老處＆女！”
陶葉被他氣樂了，別扭的感覺倒是少了不少。
也是。
不單單是他，就她自己，也不是一點兒生理反應都沒有嘛……
得，反正已經拍他一巴掌了，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陶葉把長發攏起來，用發繩纏好，小聲說道：“我馬上十三，你還不到十六，的確都沒成年。不過，按照這個世界的標準你已經可以成親了。這些事我是肯定配合不了你的，出於人道主義精神，我奉勸你，你還是乖乖地做範家女婿吧。”
於血氣方剛的少年來說，床上的那點事非常重要。如果楚餘忍不住，她不想強求——她可做不來那種為了愛情，可以無條件奉獻一切的傻女人。如果女人自己都不愛惜自己，還能指望誰來愛你？
“我看你的夢還沒醒吧。”楚餘對她這種動不動打退堂鼓的行徑很鄙夷，冷哼一聲，“我是幼男，做早了將來就不再長了，你以後少來引誘我！”
“原來你是屬豬八戒的，這倒打一耙用的666啊！”陶葉毫不客氣地踹了他一腳，某人的小帳篷登時搖了搖。
饒是楚餘臉皮厚，也同樣感覺到了尷尬。他指了指陶葉，氣得說不出話來。
“噗嗤！”陶葉倒是毫不客氣地笑噴了。
大概是怕楚餘惱羞成怒，她又趕緊轉移了話題，調侃道，“敢情姚明是你的目標啊，這個世界可沒有籃球給你打。”
楚餘瞥了她一眼，指了指小帳篷，“你想到哪兒去了，我不是說身高，是說小楚餘不長了，到時候你我的幸福可就打了折扣了。所以你放心，為了我們日後的幸福，這幾年我務必獨守空房，一直等你滿十八歲。”
他很明白陶葉的心思，便給她一顆定心丸吃。
陶葉的臉黑了黑，她心道，自己到死都是黃花大閨女，跟一個身經百戰的花花男人嘮小黃嗑兒，這不是自討苦吃嘛？趕緊打住！
她問道：“你怎麽這麽晚過來，有事？”
“有事。”楚餘也覺得不能再繼續那個話題了，越聊小楚餘越膨脹了，“等下再說，我調息一下。”說完，他閉上了眼。
陶葉便下了地，推門往西次間走去。她打算叫小茶起來，伺候些茶水，省得他倆孤男寡女的，容易擦槍走火。
小茶睡得正香，吱嘎的開門聲都沒能驚醒她。
陶葉想了想，還是退了出來，徑直往廚房去了。
取柴，燒火，熱了一小盆大骨頭湯，又用剩下的米飯炒了個蛋炒飯。
回到上房時，楚餘剛好收功，見陶葉端著吃的回來，當下揉揉空了的肚子，喜不自勝地在她臉上吧嗒一聲，說道：“知我者陶葉是也。”
陶葉嫌棄地擦了擦臉，說道：“行啦，趕緊吃吧。”
楚餘笑嘻嘻地又親了一下，扯過炕桌，放好，幫陶葉把碗筷擺上，然後親手盛了兩碗蛋炒飯，推給陶葉一小碗。
蛋炒飯是陶葉的拿手菜。米飯油而不膩，蛋香撲鼻，金燦燦的飯粒，搭配著深紅色火腿丁和綠油油的蔥丁，既好吃又好看。
大骨頭湯是用骨頭和蘑菇一起燉的，清淡，鮮香。
陶葉陪楚餘用了小半碗飯，剩下的楚餘包圓了。
吃完飯，楚餘幫陶葉把碗筷撿下去，收拾好廚房，這才一起回到上房。
“說吧，幹啥來了？”陶葉把泡好的茶，給楚餘倒了一杯。
“皇上讓我覆考，由誠王找人出題。”楚餘喝了口茶，“我估計，他會讓我作詩。”
陶葉點點頭，縣試是最初級的考試，有具體考試範圍，一般文筆通順的都能過關，但作詩就不那麽容易了，不但要求用典正確，還要押韻，沒點兒底蘊肯定不行。
“所以，你想讓我把能背的給你背出來？”她秒懂楚餘的意思。
楚餘點點頭。
陶葉笑道：“你這叫作弊！”
楚餘聳了聳肩，“我們活在這個世界就是作弊，所以這點兒也就不算什麽了吧。再說了，你要是不給我背，將來可能就要守寡了。”
陶葉感覺心臟陡然被人捏了一把，顫聲問道：“會有這麽嚴重？”
楚餘見她面色大變，趕緊緩和了語氣，說道：“不至於不至於，開個玩笑嘛。皇上沒有那麽無能，而且，長公主也不會幹看著。再說了，我也沒那麽廢物，不過是以防萬一罷了。”
陶葉不太相信他的話，定定地打量他好一會兒，說道：“這題目豈是那麽好押的，趁著現在還來得及，帶上陶玄陶青，我們一起走吧。”
242以早朝為題
楚餘擡手揉了揉陶葉的發，“對我有點信心好不好？不過是個童子試，他們不會要求我跟李白一樣的，就算押不到題，我也能胡謅一首應付上。”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又道：“來之前我跟劉叔聊過了，估計出的題不會刻意的難。”
“原因有兩個，如果我覆試不過關，便正中某些人下懷；如果過關，就會有人放出風去，說覆試有皇上授意，出題人不敢出難題。如此，再加上皇上登基前造下的殺孽，以及我這小霸王的名頭，就會激起那些本就認為皇上登基名不正言不順的讀書人強烈惡感，一旦有人這樣引導社會輿論，就會為英王謀逆營造一個良好的輿論環境。”
楚餘的話讓陶葉感到一股肅殺。
謀逆，這個陌生得只存在於歷史和電視劇裏的詞匯，往往意味著動蕩，鮮血和死亡。
楚餘見陶葉面色慘白，知道她已經徹底明白自己想要傳達的意思了。
於他於她，即將到來的一切是一場關乎生死的無比巨大的考驗。
雖說他會想方設法地護她周全，但她也要有充足的心理準備才行。
“怕了嗎？”楚餘問道。
陶葉點點頭，“你呢？”
楚餘笑了笑，“身在局中，不敢有怕，現在只能沖了。”
陶葉再次點頭，也是，作為長公主的兒子，建新帝敗了，等於他敗了。
那麽，雖說覆試結果不能影響雙方大局，但若能做出一首膾炙人口的好詩，將會在短時間內讓楚餘名揚天下，並無限增加其個人魅力和號召力——舞弊這個陷阱對於英王來說便完全沒用了。
盡管是作弊，卻也是一種四兩撥千斤的政治智慧。
陶葉收斂了心神，說道：“那就趕緊開始吧。”
她在孤兒院時，娛樂活動少，沒事就背詩，會背的可是不少，《唐詩三百首》和《宋詞三百首》幾乎都背過一遍。雖說年頭長了，忘了一些，但大多還記得。
兩人找來紙筆，先把所有能想到的題材一一列出，再把與這一類題材相關的詩句寫出來。
二人忙碌到五更過半，把腦子裏的存貨全部榨出來，這才用一張飯桌隔著，在各自的被窩中沈沈睡去。
小茶安睡一晚，卯時初就醒了。
洗漱完畢，她把自己的房間收拾幹凈，卻始終未見陶葉起床，不免感到有些詫異。
但詫異歸詫異，打擾主子休息是不行的。
怕吵到陶葉，她輕手輕腳地回了房間。
坐在炕上，小茶又想起昨天的事，心道，如果不是陶姑娘，換任何一個主子，自己昨天都沒有命了……
想了想，她又悄悄溜出門，往一進院子去了，然後，學著陶葉往常的樣子原地小跑起來。
靠別人不見得都能靠上，不如靠自己。
大約辰時，小茶做好早飯，看看上房東次間還沒動靜，心裏有些擔心，便壯著膽子去敲門。
“煩死了。”裏面傳出一個男子不耐的囈語，“敲什麽敲！”
小茶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正要再敲，卻見門開了，陶葉披著衣裳走了出來。
門開得雖然不大，但小茶清楚地看到炕上躺了個身材極高的男人，她嚇得張嘴要叫，卻陶葉一下子堵住了嘴。
“有什麽好驚訝的，又沒睡一個被窩兒裏，楚二公子還沒醒，讓他再睡會兒。”陶葉淡淡說道。
這，這，這是一個姑娘家該說的話嗎？也太不要臉了吧！
小茶瞪大眼睛，心裏登時有種極其陌生的情緒冒了出來。
“看什麽看，不認識我了？”陶葉松開她的嘴，又點點她的額頭。說實在的，她也是沒法子，劉師爺這房子只有東西次間有炕，其他地方連張床都沒有，她總不能讓小茶跟楚餘一起睡吧。
再說了，大家在心裏上都是三十左右歲的成年人，很清楚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
楚餘的覆試於三月一日早朝後舉行，由所有大臣共同見證。
出題者為英王世子朱見曦——這是誠王的安排，也是建新帝對朱見曦挨楚餘那幾個巴掌的補償。
辰初，楚餘在大太監的帶領下進了奉天門，在兩列大臣的夾道歡迎中，挺胸擡頭、步履生風地走到建新帝的寶座之下。
行了跪拜大禮，楚餘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朱見曦，後者的臉沒那麽腫了，但淤青極為明顯，一片一片，跟地圖似的，看起來頗為滑稽。
朱見曦也一直在看著楚餘，那目光極涼，就像看著一個死人。
建新帝臉色偏黃，眼袋發青，眉心緊緊地擰著。他審視地看了楚餘一眼，然後挪開，威嚴地掃視一遍群臣，說道：“楚餘是否舞弊，到目前為止並無實證，朕之所以安排這場覆試，只為平覆民心。在朕之前，武國混亂多年，如今的安寧來之不易。為了武國江山永固，百姓安樂富足，朕願從一點一滴做起，還請諸位愛卿與朕同心協力。”
眾大臣齊齊躬身，異口同聲道：“皇上聖明！”
朱明炯看了眼朱見曦，“英王世子，準備好考題了嗎？”
朱見曦道：“回稟皇上，臣準備好了。”
“甚好！”朱明炯點點頭，“務必不能徇私，開始吧。”
“是！”朱見曦躬身一禮，轉過身，又對諸位大臣團團拱手，“各位大人，在下雖不才，但考考縣試學子綽綽有餘，就不謙讓了，以免耽誤諸位大人的寶貴時間。題說不上難，但也不簡單，請諸位見證。”
“楚餘，你準備好了嗎？”
楚餘略一頷首。
朱見曦瞥了眼有些緊張的楚良，笑道：“甚好，請你以早朝為題寫一首詩，一個時辰之內寫完。”
武朝的詩歌七言、五言律詩相似，要求對仗工穩，每首八句，二、四、六、八句要押韻，三四兩句、五六兩句要對偶，字的平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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