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課程水了過去。

下課之後, 辛瑤前往院長的辦公室，輕輕敲門：“老師。”

院長點頭：“來坐吧。”

辛瑤走進去：“不用，我站一下就走。”

“是擔心TLS嗎？”

“嗯。”

院長神色如常：“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所以一起等等吧。”

“好的。”

“路上註意安全。”

“嗯。”辛瑤點頭，再離開辦公室。

TLS一共停擺了三天。

系統數據庫無法打開，校內大量的研究活動停止, 學院的一個學術講座也沒能如期召開。

附近奶茶店的銷量翻了好幾倍。

辛瑤小心翼翼地享受著古代人類的悠閑大學生活, 咩咩和喵喵則是寂寞得頭上要長出蘑菇。

尤莉萱肝不出文獻綜述, 也享受起這段自由時光，閑來無事想起已經被遺忘地事情，詢問辛瑤：“對了, 深藍回覆消息了嗎？他還在失蹤？”

辛瑤在手機上看電影, 漫不經心地回應：“對的，還在失蹤。”

“怎麽感覺你好像不太在意了？”

“因為習慣了。”

“不是這麽回事吧——你的愛終於冷卻了嗎？”

“這個怎麽說呢……”辛瑤把電影暫停, 托腮思索好一會兒，試圖理清來龍去脈，“感覺我在跟隨導師之前，我還是很思念他的……但在跟隨導師以後……”

“你就愛上了導師。”

“不是, ”辛瑤揮手, “我就感覺經歷的事情多了以後, 我的人生被填滿了，也就不怎麽想他了。”

“所以你還愛他嗎？”

辛瑤遲疑：“這個事情啊……這個很難說的……”

“我的瑤, 你成熟了。”尤莉萱滿意地環抱雙手，“女人就應該把重心放在事業上，這種時不時玩失蹤的男人, 咱們不要也罷。”

辛瑤：“……”

辛瑤：“……昂。”

一月四日, TLS重新上線。

添翎和緹瀾出現在首頁界面上, 像兩個定格的新聞播報員。辛瑤按動屏幕，每按一下角色就動一下。

添翎認真地對用戶鞠躬行禮，然後給出一段文字發言：【TLS已經修覆完畢，讓你們久等了。TLS遭遇了史上最強烈的網絡攻擊，故障原因還在進一步追查中，非常抱歉給你們帶來不愉快的使用體驗。】

辛瑤點擊屏幕，緹瀾緊接著解說：【在本次修覆中，我們還推出了七個新功能，修覆了五個漏洞，請盡快對系統進行手動更新。為了表示我們歉意，我們將為每位用戶發放兩千經驗值並贈送迎新大禮包，系統商城也將隨之開展優惠活動。】

辛瑤再點擊屏幕，又換成添翎解說：【停機期間給你們帶來的不變，敬請諒解。讓我們一起學習與工作，開創阿思卡聯邦更好的明天。】

演示結束，兩位虛擬人物消失，一片空白的界面上出現【立即更新】的按鍵。

辛瑤深吸一口氣，點擊按鍵更新系統。

尤莉萱叫罵：“贈送兩千積分就完了？好歹給我十萬經驗值壓壓驚啊！突然修覆完畢這多嚇人啊！”

辛瑤回應：“至少我已經擁有過三天黃金假期了。”

TLS更新完畢，她們重新登錄賬號。

收到大禮包後，她們從裏面拆出十二個小禮包，然後從中挑選自己心儀的界面皮膚和小助理皮膚。

津津有味地玩了十分鐘的換裝小游戲後，尤莉萱宣布：“我原諒TLS了。”

辛瑤笑著：“你也太容易滿足了。”

“這說明TLS的策略很成功。只要讓我們持續產生欲求不滿的饑餓感，然後再稍微給我們一點微不足道的好處，我們就會對它感恩戴德感激不盡。”

“就和資本家一樣。”

“沒錯，就和資本家一樣。”

TLS覆蘇後，網絡上有關TLS的負面消息都悄無聲息地消失了，就連那些令人摸不到頭腦的火星文也被炸得屍骨無存。

阿思卡聯邦的所有企業都進入其樂融融的溫馨工作狀態。

不管是新聞賬號還是娛樂賬號都在更新轉發TLS的新氣象。

大量宣傳視頻湧現，畫面播放幹凈明亮的工作環境和井然有序的生產秩序，旁白認真介紹在開通TLS以後，企業節約了多少資源成本，提高了多少的生產效率。

記者們前去采訪TLS的員工，在鏡頭前，員工們紛紛滿意地誇讚TLS，聲稱TLS極高地提高了他們的工作效率，改善了不良工作習慣，讓他們擁有了更高質量的生活。

尤莉萱感慨：“就和我們習慣TLS一樣，員工們也會習慣的。”

辛瑤認同：“至少粗略看來，企業員工都適應得很不錯。”

尤莉萱想通地拍手：“或許目前是過度階段，先給一個適應期，等TLS和這麽多用戶互相磨合之後，再悄無聲息地一點點開始卷。”

辛瑤再認同：“反正最後肯定是要卷的。”

“沒錯，反正最後肯定是不可能躺平的。”

TLS企業版推行的熱度持續了半個月。

半個月後，大家陷入信息疲勞的泥潭，再也不想看到稱讚它的任何新聞，這個事件的熱度才終於褪去。

然後下一個熱點事件進行了無縫銜接：【在TLS企業版開通當天，利用新型病毒對TLS發動網絡攻擊的黑客團隊被捕】。

重磅消息正式公布，這個團隊的成員分散於七大主星各個地區，通過信息安全部門半個月的追蹤排摸，至今一共逮捕五十三人，還有更多嫌疑人正在追捕之中。

網絡律師們紛紛跑出來刷存在感，認為從黑客團隊的作案規模和作案手法來看，他們將會面臨十年至三十年的□□，並在出獄以後從此告別信息技術從業生涯。

消息出來時，辛瑤正在上課。

下課時，TLS給每人推送了這條新聞，小助理開心地通知自己宿主：【TLS停擺的原因公布了！快點擊查看詳情來看看吧！】

就連老師也跟著查看詳情。

教室裏的同學小聲嘟囔：“拐賣星際兒童都沒它判的多……”

“所以就沒有辦法讓TLS徹底歇菜是嗎？”

“我願意稱他們為真的勇士。”

“還真的有黑客團隊……這他媽實在太莽了……”

突然有人打斷：“你們的思想很危險啊別以為小聲點TLS就聽不到啊！”

另一人罵回去：“你不說大聲點會死啊？”

在辛瑤另一邊，還有一群人同學正在冷嘲熱諷：“只有沒能力的人才會盼著TLS倒閉。”

“終究有很多人配不上TLS。到現在為止，TLS的理念還是太超前了。”

“只要腳踏實地做事，到底有什麽好怕的？這群人是心裏有鬼才會跳腳吧？”

“TLS都不在乎他們，我們在乎什麽？”

“……”辛瑤已經感覺到了。

在TLS推廣以後，周圍同學很更明顯地產生了分層。

一方抵觸TLS，一方愛戴TLS，由於這兩方誰都看不起誰，所以兩個團體互不兼容，至今沒有產生任何明面上的矛盾。

但根據深藍和院長的預測，這個矛盾遲早會在某個時刻爆發。

辛瑤在這之後的生活，依然和平常沒什麽兩樣。

只是過了兩天，她在朋友圈裏刷到消息，據說機甲學院的一位教授在外出購物時，被倒下的廣告牌砸中了頭，目前正送往醫院裏搶救。

由於受傷是家常便飯，而且比蒙星的醫療先進，醫院的救治效率很高，所以辛瑤並沒有很在意，覺得只要還剩一口氣就能救回來。

然後到了當天晚上，老師們紛紛轉發訃告，悼念這位搶救無效而去世的年輕老師。

再過了兩天，密山丘化學學院的實驗室在半夜爆炸，熬夜做實驗的兩名研究生遇難。

“……”

雖然學生們經常在外星實習時遭遇危險，但在身邊一連發生兩起事故，大家難免會產生不小的恐慌。

辛瑤舉起右手食指，忐忑地告訴尤莉萱：“一定是概率問題。”

尤莉萱皺眉：“當然是概率問題了不然還會是什麽……”

“……”

又一次學習小組會議結束。

緹瀾離開後，院長一如既往地吩咐：“沒什麽事的話，你們可以走了。”

於是在場的人走了一大半，剩下辛瑤、洺澗仙、蒂月邇、洛米拉和丁迪楠。

“……”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丁迪楠身上。

丁迪楠突然驚恐：“怎麽了？難道我不能留下來嗎？”

“不是不能，”蒂月邇一言難盡地皺起眉頭，“只是你突然這麽積極，實在很奇怪。”

“這是因為我死線要到了啊！有什麽奇怪的啊！”丁迪楠絕望地看著院長，“老師你看過我初稿了嗎？有什麽意見嗎？再不提交的話就要作廢了。”

院長親切地露出笑臉：“哦，已經收到了，我忘記看了。”

丁迪楠楚楚可憐：“截止時間是明天，我可以在明天之前擁有你的簽名批準嗎？”

院長點頭：“當然可以，我今晚就給你修改意見，你改完發給我，我再給你簽名——要是我又忘了，你在十點之前給我發消息。”

“好的！謝謝老師！”丁迪楠開心地起身。

其餘人默默註視他，卻見他走了兩步又回頭。

這個事兒逼覺得目前這個氛圍很不尋常，懷疑這群人好像有什麽項目不帶自己玩：“那個……你們這麽多人留下，是還要開個小會嗎？”

蒂月邇大大方方地承認了：“當然了，不然我們留著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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