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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57待嫁序曲10--隱藏在深處的心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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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57 待嫁序曲10--隱藏在深處的心機

得了田文鏡找人傳來的緊急消息後,大清朝的四皇子才和他貼身的門人松了口氣。刻不容緩的韻律已經奏響,和八爺黨的較量已經到了兵戎相見的緊急地步了。這樣涉險的舉動當然不適合胤禛這個主帥出馬。於是,好一番小心囑咐年羹堯之後,他才往方府去了。走過那禦筆親題金光閃閃的匾額之後,找到正讀著十三情書的方濯蓮,三兩句話得了方不染的行蹤後,急忙告辭出門找人。

非常時期需要上將謀士的相助。比起驍勇的年羹堯和耿直的田文鏡,方不染更是他現在需要的人。當然,十三弟也能幫他的大忙,不過,因為琵琶湖事件之後,他一直被雪藏了起來。這也是方不染的謀略,王牌總是需要保護到最後關頭才出的,能文能武的十三阿哥顯然是他們這邊最有力的一張王牌。近來外人眼中稍稍疏遠的聯絡絲毫不影響胤禛和十三深厚的情意。一種不能用兄弟二字簡單概括的情意。

因此,在看到方才方家大小姐臉紅的時刻,四阿哥心中的感覺是相當愉快的。看情書的這邊羞澀喜悅,那麽兩情相悅的寫情書的另一頭也必定是情根深種,繾綣癡心的吧。自小孤零的十三能遇見這樣一份可貴的感情不能不說是幸運的。

這麽想著,腦海裏很快浮現出百味樓那坐在方不染對面俏麗的身影。這樣的女子,哪個男人不愛呢?即使單單依靠原始的感官沖動,就會情不自禁地陷入那片迷人的景色當中。就算當初太子不喝那下藥的大補酒,恐怕也不能抵制得住她自然顯露出的誘惑。一道如此可口的佳肴在前,即使她還年幼,不懂風情為何物,天生麗質的容顏仍是促使人犯罪的動機。花不醉人人自醉。年小蝶就是這麽一朵引人迷醉的花朵。搖曳在清風明月下那抹帶著些許憂郁的眼神,看破世情嘲諷淡漠的嘴角,這些透過外表之下的靈魂可也會是方家嫡系唯一傳人鐘情她的因素?

騎在馬背上,全身被厚皮氈子包裹住的四阿哥仍然清晰地感受到了暴風雪的無情。在這番並不愉快的思緒中,唯一令他感到慶幸的是方不染屬於文人那面的溫和品性。即使萬一喝了酒,和曾經充滿暴力傾向的太子相比,也頂多算了小指頭。好比精神失常的瘋子,有文武瘋子之分。武瘋子亂打亂撞,甚至舉刀殺人;而文瘋子就胡天胡地,亂喊亂叫。方不染真喝醉的話,也應該不屬於食肉動物的範疇吧?想到這兒,他隱藏在鬥笠帽檐下的濃眉擰曲,手指緊握,愈自我安慰愈加煩亂,咒罵低吼之餘一聲長嘯,抽打馬鞭,躍馬縱前,加快了速度。身後隨從多鐸、李衛和幾個侍衛也跟著在暴雪中策馬狂奔。

不一刻,百味樓出現在眼前。店掌櫃見來了稀客,正吆喝著小二哈腰相迎,卻是被剛摘下鬥笠渾身沾雪男人冰冷的眼神給制止住了。好像背後脖子上冷不丁地鉆進了屋外片片潔白,好長時間的冒著涼氣。

“方不染來過這兒嗎?”沒有任何多餘,未來王者的身份昭示著皇家的驕傲。

掌櫃嚇得慌張不知所雲,倒是身邊年紀小的小二機靈地快速反應過來,哈腰屈膝地簡明交待了年輕翰林醉倒的事情。一邊說著,一邊領著胤禛等人走入內堂。集體的目光統統瞄準臥榻上那個正鼾聲四起昏睡的男人!透出血跡的額頭嘴角,胸口膝蓋的疼痛依舊沒能對他此刻的入睡造成阻礙。

胤禛腦裏嗡地一聲一片空白。自己的“幕僚軍師”被人打了!那麽,小蝶呢?忽然感覺自己整個人的靈魂游離出體外,只剩下空蕩蕩的一副軀殼。

“怎麽回事?”善於察言觀色的多鐸一把揪過小二衣領,另一手按在腰間長刀的外鞘上,擺出不單就身高而言的居高臨下的兇惡。

“啊……啊……大爺,不關我的事,他被人扔出來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

“和他同來的那個姑娘呢?去哪兒了?”四阿哥幾乎是黑著臉說這句話的,焦急不安異常煩躁的情緒叫他坐立難安,雙手攥緊握拳,來回踱步在方不染躺臥的床側周圍。腳步急促。

“姑娘?啊?這個……我倒沒註意……”年輕的小二來不及說完就吃了多鐸一拳。仗勢欺人的侍衛還想繼續,卻是被主人阻止住,威嚴的目光轉向掌櫃,

“啊,王爺,是……是一共有兩個姑娘來過……不知您是指的哪一個?”商人慣常的狡詐本性在百味樓掌櫃的臉上得到充分印證,本想趁機巴結著討得些彩頭打賞之類的,卻在冷面男人投過來又一記目光中統統自動消亡,褪去了所有的念頭。

舔著嘴巴,趕緊繼續,

“一個小人認識,是方家的大小姐,還有一個長得特別漂亮的,小的卻不怎麽認識……”

打斷他的啰嗦,胤禛幾乎吼叫:

“她——我是說後面那位姑娘……現在她、人、在、哪兒?”

手指戳著頭頂,掌櫃恨不得現在自己就消失,雙腿打著顫,結結巴巴道:

“自打中午進來,您要找的那位姑娘就似乎沒有離開過。”

“嘩”地掀開長袍下擺別在腰際,胤禛越過眾人,飛速地往二樓天字一號包廂沖,卻是在上了樓梯一半突然停住腳步,扭頭又問臉被嚇白的掌櫃,

“那包廂內還有什麽人?”

陰沈嗜血的魔咒令百味樓一樓大廳內所有正在把酒言歡的吃客們停下了酒杯和筷子,生生地被這突如其來陌生的恐怖氣息感染。好像雷霆霹靂閃電前瑟瑟抖動在狂風中的野草一樣,統統低下了頭,竟都不敢正眼瞧他。

被小二胳膊撐住的掌櫃終於吐出他能支撐的最後一句話,

“也是個系著黃帶子的……小的不認得……只聽到他叫什麽小月子的……”

是小岳子!

尖銳的刺□裸地紮進胤禛的身體!好疼!剜心的疼。不堪的記憶壓迫著他愈跳愈快的心,隨帶著整個身體繃緊。從中午到現在,雖然只有半個多時辰,但是已經可以做很多事!包括方不染很想又不敢去做的事。

全身的怒意在他捶打包廂大門的時候迸發!一拳重過一拳的敲擊讓他內心積聚的感情得到徹底爆發!極度曾經,他幾乎以為這種感情已經被成功地收疊在親手描繪的那張丹青裏,以為已經被吃齋念佛平息掉欲念的自己給完全拋卻了。可是現在,他才發現對自己過高的估計。也才發現他對這門裏女人超乎尋常的在意。

她還不是他十四的妻子,不是嗎?那麽,老十四現在就沒有這個資格來享受獨屬於丈夫的專利。十四!胤禎!他的親弟弟……他怎麽可以……

砰砰砰……一連串無休止地捶打讓他看來好像竭斯底裏的瘋癲之人。李衛和多鐸眾人都看得嚇呆了。胤禛多年來的隱忍沈默內斂靜心等修為統統在這一刻被推翻。套用年小蝶與之初見時的一句話來形容他此刻再貼切不過——“這個男人看似一塊冰,實則內心深處卻隱藏著熊熊的火焰。”冷峻的外表下藏著一顆熾熱跳動的心。一旦被激發,褪下了必須偽裝的外衣,如果靠近他,溫度必然是嚇人的。

“發什麽呆,給我撞開——”

李衛和多鐸在接受到命令之後來不及任何的思考,合著眾人,集中所有力氣,除了發出巨大的聲響外,仍是對阻礙他們主子的障礙物,那扇厚重的大門無動於衷。

雙眼噴著火一把抓過店小二捧上的鑰匙,暴躁的男人正準備打開,門竟是自己開了。

胤禎□著上身,氣急敗壞得從門縫裏探出腦袋,瞇縫著眼,大叫,

“作死麽?都活得都不耐煩了麽?”匆匆掃視眾人,似乎壓根沒瞧見兼具他親哥哥與“所謂真正情敵”之人的存在,急不可耐地正待重新關門,卻被一雙手卡住了門側。

煩躁的十四這才註意到他四哥的存在,肉體與感情上雙重的潰敗幻化成魔鬼的鐵鏈,深深緊鎖住他,轉瞬間成為另一股蓄勢待發的火焰。

兩團火相遇了,結果會是怎樣呢?

李衛和多鐸等人雖然好奇,但很快就被關在了門外。四爺和十四爺都在裏邊,據說還有年羹堯那個如花似玉的妹妹,種種不自然的表情彌漫了每個人的臉孔,但是很快消失在他們一本正經的五官下。好奇心是會害死人的,尤其是在大清朝權貴集中的阿哥的角鬥場上。任何風吹草動都必須是在自己主子的允許下才能進行的。他們不是死人更不願終生停留在目前卑微的狀態,因此他們顯然明白一個道理:還要繼續求仕途經濟的話,就必須遵從某種規則。

一幹人退到了一樓,占據百味樓大廳一角,各個巋然待命,表現出一副副為了朝廷,為了聖上,為了他們的主子隨時可以拼命的模樣。至於每個人心裏究竟怎麽想,就是另一回事了。

厚重的門關上,眼前出現的一幕已經叫胤禛抓狂。年小蝶全身上下只披蓋著十四的一件長袍,兩只光滑的胳膊和纖細的腳踝□出來,臉頰上盡是仍未幹涸的淚痕。下巴周圍柔軟潔白的區域處處刻滿了青紫的印痕,而四阿哥顯然明白那代表的真實意義!

“你混蛋!”一記猛拳狠狠揍了過去。並沒有練習過多少拳腳功夫的他卻擊倒了感覺理虧的另一方。而承受者恰恰是以武藝超群而在阿哥中間聞名的。

摸著嘴角,十四第一次品嘗到自身鮮血的味道。支撐著膝蓋很快從地上爬起,鐵青著臉,擡起腿腳,飛快地用膝蓋頂在了親哥哥的小腹上。

“別搶我的臺詞!比起你,我怕是受不起這個稱謂!”

“你這樣對她,叫她今後如何面對世人……她……她幾乎還是個孩子……”胤禛抓住十四雙手,劇烈搖晃,咆哮質問。

“孩子?嘿嘿……她不再是了……可以直接地告訴你,如果你想問的是她的清白的話,那麽我更要得意地向你宣告——她不是了!年小蝶完完全全地已經成為我的女人……”

還沒說完的話就被四阿哥響亮的耳光打斷,脫下外衣撩在臂彎處,朝昏迷在長椅上的女人走去。

才走幾步,背心一陣猛痛,回頭一看卻是胤禎搬了張凳子朝著自己砸了過來,退後好幾步仍然化解不掉力道的他跌坐在長椅邊,氣憤到極點的四阿哥已覺得眼冒金星。還沒喘上一口氣,領子就被赤著上身的男人抓住,

“你恨,是嗎?很好,我要的就是你的恨意。因為,你也給了我相同的東西。比起我在她身上奪走的東西來說,你更是個強盜!或許一直在她面前假扮聖人的你此刻正在為失去貞潔的她而痛心,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大叫一聲,合上眼皮,努力克制的一滴眼淚還是落了下來,

“是我先由皇額娘向她提的親!如果不是因為你的存在和暗中阻撓,她早該是我名副其實的福晉了!老四,你……你好卑鄙!”

扒著年小蝶所躺長椅的四阿哥慢慢站起身,以一種不明所以的表情反問:

“這又關我什麽事?我又如何暗中阻撓你們了?”

十四氣極,指著女人尖叫,

“她都告訴我了,你還想瞞我?嘿嘿,難道現在你還想在我面前掩飾嗎?目的就是為了保全你自以為是不可侵犯的男人臉面!心愛的女人被我得手了,就裝作和她沒有一點兒關系似地竭力撇清嗎?呵呵,年小蝶,我倒真希望你此刻醒來,好瞧瞧你所謂的生死相許的男人竟是這麽一副沒有擔當的臉孔!”

胤禛的腦殼更熱了,抓著手裏的袍子將她蓋了個嚴實,轉臉步步走向他現在就想殺掉的男人,

“你胡謅些什麽?什麽生死相許?小蝶都和你說什麽了?”

“哈哈哈……”胤禎仰天一陣長笑,笑完黑著眼,面無表情地盯著正想再靠近小蝶一點的男人突然怒吼,

“別靠近她!她現在已經完全屬於我了!在道德上而言,只有我才有資格作她的丈夫!別的任何男人如果再想靠近她,就必須先問問我手裏的長劍!”

話音未落,劍尖化為長蛇,吐著信子朝胤禛直撲過來。

有些狼狽地躲開,四阿哥只得背靠身側的紫檀衣櫥躲避。完全施展開拳腳的話,他並不是十四的對手。但是,這已經完全不是一場單憑實力對抗的競賽。而是一種搏鬥。支撐雙方意念的唯一信仰就是對年小蝶的感情。單從這個角度出發,這兄弟兩個付出的情意恐怕都不淺,不過一個外露,一個內斂。表達的方式不同。

相對於十四與年小蝶直接的接觸,他的哥哥一直是以另一種方式來處理這份令自己困擾的情愫的。見不到相見的人,他可以運筆丹青,睹物思人;實在心煩意亂的時候,還可以拿出身邊官衙內一大堆事務來不斷消耗自己的精力;再不然,就是拜佛念經。可是,現在,他才發現所有上述這些方式都不過是自欺欺人的障眼法,掩耳盜鈴的自我安慰罷了。否則,他現在就要和面前這個欺負了她的男人拼命的怒氣就得不到合理的解釋。

有一種東西,越想遮掩越蓋不住。暗戀就屬於這種範疇。雖然迫於皇子的驕傲,可是胤禛此刻不得不深刻地認清自己,告訴自己他一直暗戀著現在躺在長椅上那個女人的事實。

因此,在從胤禎口中依稀得到年小蝶把自己作為傾慕對象的訊息之後,這個用情深沈男人內心的喜悅是可想而知的。但是,很快就被眼前衣不遮體的女人憔悴的模樣所震怒了!這難道就是她傾慕自己理應換來的代價嗎?

如果是這樣,那麽任何幹出這等卑劣手段的男人都必須付出更為沈重的代價!無論是誰都一樣,即使那人是他唯一的親弟弟。

想到這兒,平日再心靜如水的男人也扯出了決鬥的旌旗,挺直後背,往前靠近一步鋒利的劍尖,用可怕而危險的聲音道:

“我僅剩的最後一絲理智告訴我在動手前必須弄清的最後一個事實,那就是,你幹出這等齷齪勾當的真正動機!如果僅僅是出於對我莫名的報覆的話,那麽你就是名副其實的一個傻瓜了!因為你傷害的不僅僅是一個少女無辜的純潔,還斬斷了你我兄弟血濃於水的手足之情!”

胤禎一陣冷笑,尖叫起來,

“偽君子!你這個懦夫!到此時還跟我談什麽手足深情?好好好,你既然要談,那我問你,在你利用和年羹堯的關系,厚著臉皮糾纏她叫她掉進你的陷阱裏時,怎麽不記得你我之間的手足深情?在你明知我透過額娘向她提親後還刻意推延親事繼續誘惑她時,怎麽不記得你我之間的手足深情?在你明知她完全被你掌控,骨子裏根本不願再繼續接受我,而是如她所說,她心裏邊只裝著你一個人的時候,如此玩弄一個年幼無知少女的心,如此蒙蔽我於爾等股掌之上的時候,你……你怎麽又不記得我們之間的手足深情了?呵呵呵,偽善的話向來說起來動聽,但,那卻是最無力又醜陋的辯白!和最虛偽的遮掩!愛新覺羅胤禛,我鄙視你!為和你同一個額娘和……而覺得丟臉……”

咽在肚子裏的話還有他們共同的老爹,不過由於對至高權勢的畏懼,使得狂傲的十四及時住口。

年小蝶對自己的感情是真的!驕傲的十四完全具備了不屑撒謊的資格。噴射烈焰的目光像是兩把陰森森的鉤子要把自己一片片割裂戳碎似的,胤禛完全能夠感受到對面之人的恨意。十四完全沒有必要在自己面前作假。那麽,他說的就是真的了?原來自己一直小心翼翼努力克制壓抑著的東西在年小蝶身上也有相同的痕跡!換句話來說,就是她鐘情於自己!老天,胤禛先是被這個突然的驚喜給沖昏頭腦了,卻是立即地,從高高雲端上摔落下來,可惜……可惜這個女人現在已經不屬於他了……

乍然獲得的驚喜之後竟然是醍醐灌頂的一盆涼水,這是怎樣一種反差啊?劇烈落差造成的心理跌宕印現在他臉上露出時而激動時而懊悔的神態,最後五官被一種迷離的煙霧覆蓋,嘴裏喃喃念叨著:

“她……你是說……因為她在你面前提到我特別的存在,因為我,才引發你幹出這種事來的……”

心中最最純潔的人兒被侵犯了,不是由於別的原因,而是因為自己,因為雙方早已埋下的秘密的種子,因為雙方都不得不克制的情感,老天,原來罪魁禍首竟是他自己!從外表看來,胤禛的理智被徹底崩潰了!

閉上雙眼,拒絕不堪的一幕幕想象席卷了他腦海的同時也不讓別人看見他眼底此時流動著的光芒。尖吼一聲,竟抱著額頭軟倒摔落在地板上!

屋內壁爐裏的柴火燒得更旺了,時不時發出吱吱幹木斷裂的聲音,那幹燥破碎的音符好像一個個惡魔張牙舞爪地擺出各種醜態,叫囂鼓噪在四阿哥耳邊。

十四倒成了受驚嚇的一方。本來正準備大幹一場的他對著跌落在火爐邊表情茫然的老四面露鄙夷,輕蔑地啐了一口,扔了長劍,轉身走向正發出陣陣低吟的女人。才走兩步,猛然,背後感受到一片涼意,想躲已是來不及了,鋒利長劍遞進了背心!

回過頭,卻見胤禛表情猙獰,撤了劍,深沈地盯著他,

“吾寧鬥智不鬥力!”

咀嚼著早年眾阿哥在上書房學到的這句話,十四才深切體會到眼前人的心機。本來此句話的出處是秦末天下大亂時項羽欲與劉邦單挑時成為後來漢高祖之人所說的一句話,意思表面上是借以嘲笑西楚霸王的孔武有力,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實則是避重就輕,自己給自己找臺階下。好得了時機,鉆營到敵人的空子,伺時在背地裏搗鼓些陰謀詭計叫對方滅亡。世事無英雄,竟叫豎子成名的劉邦就這樣幹掉了強勁的對手,得到了天下。

現在叫十四沒曾想到的是這麽一句叫他曾經嗤之以鼻的話竟成了自己的致命傷。

倒退輪到了他,雖然並不慣常用劍的胤禛力道不夠大,還不足以傷他性命,可是第一次身體的傷痛竟是來自最親的親人這種幾近苛刻的殘忍還是叫他全身抽搐。

“老四,你好卑鄙!竟然使了伎倆故意叫我中計!你……果然不負……‘偽君子’之……稱謂!”後邊的話說得斷斷續續,是漸漸體會到疼痛的緣故。

走到年小蝶身邊,一把拽下窗邊拖長到地的窗簾,緊緊裹住她,悶哼一聲扯斷綁縛住她雙手的黃色帶子,眼光瞥見自個兒腰中的那同樣顏色的帶子,一把也扯了,腳踩著踏住,輕輕抱起她,走了出去。

身後響起負傷之人怒極的吼叫,說的什麽話已不再重要,胤禛只感覺手中摟抱住的就是他的全世界。

不同於上次太子事件中自己的矛盾,四阿哥本身體內長期潛藏的東西隨著本性自然地爆發。或許取得成功的手段不太光明正大,但是在這件事上已經把所有厲害關系置之度外的他來看,只要能救下她,叫他幹什麽都是願意的。

走出那扇厚門的那一刻,胤禛內心深處的一扇門也被打開了。一直被可以禁錮的東西飄蕩在空氣中,懸浮在他和她的臉上,印上懷中女人昏迷中痛苦的表情,一顆冰冷的心早已融化了。相對於隨之而來不可收拾的局面,一種痛快的情緒悄悄在男人心底融化,的確,他壓抑得太久,是需要得到釋放的。

拒絕細想皇阿瑪、額娘以及老八老九等人或震驚或傷心或幸災樂禍的臉孔,摟緊著她往懷裏靠了靠,他第一次品味到執行自己真正意志帶來不可言傳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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