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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53待嫁序曲6--無關風月的爭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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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53 待嫁序曲6--無關風月的爭執

離過年還有十來天的時間了,他似乎更忙了。

自從定情之後,幾乎只能從下人的只言片語中得知他回來過的痕跡。

這些天更是不得了,忙得晚上基本不回來。常常是一大早上需要到四爺府上聽差的時候才匆匆回來梳洗換衣裳。

“爺身上近來似乎總沾染些脂粉氣味兒……”這種閑言碎語她完全放到了一邊。愛一個人首先要相信他。

“聽府中侍衛跟班兒說,爺最近總往萬花樓裏跑……怕不是有什麽心儀的姑娘了吧……”甩甩頭,小蝶繼續看書。卻一直盯著一頁。

“哎呀,你們可是沒見到爺昨夜換下來的衣裳,嘖嘖嘖,領口胸口沾染得可都是女人家的唇印哩……嘻嘻,依我們看,咱們怕是還沒得個夫人,就要先多個姨太太了!”

“這個自然,男人三妻四妾,有什麽奇怪。只不過,我為爺的眼光奇怪,敏貞那般的女子不要,怎麽偏偏愛上那種地方的女人?”

“這有什麽怪的?男人唄,不都這樣。嗯,不過我聽說萬花樓裏的姑娘可各個都是才色雙絕……”

“才色?能比得上我們家小姐麽?”

“哎喲,瞧你說的。怎麽好拿小姐與那些低賤女人相比。聽說……”聲音小了些,

“聽說裏邊這位可是未來福晉的主兒!”

“什麽未來?什麽福晉的?你少在我面前窮裝,我上次聽敏貞姑娘說啦,咱們小姐要當十四福晉啦……”

“噓,小聲些。知道就嚷嚷……沒看到最近爺的臉色一天差過一天麽?”

“爺臉色難看是為了小姐當十四福晉的事兒?這可是件大喜事哇!”

聽者楞了楞,極其詭異地輕聲“噓”了一下,

“你不知道就少說些話,這年府裏的事兒很多不是靠眼睛來看的。”

先前那人還真準備說些什麽,忽然被老遠傳來的咳嗽聲打斷,曉得是老管家年福來了,坐在屋內的小蝶耳根這才得以清凈。周圍不吵了,心裏開始發毛。明知不該臆想卻偏偏控制不住,萬花樓,姨太太,年羹堯衣衫上的唇印一個個字眼朝她狂轟亂炸過來,再也忍受不住,吩咐了春香把門口的年福叫了進來。

“哥……哥今早兒回來了麽?”褪不去的稱呼生硬得嚇人。遲疑著問完,兩眼同情地註視著面前的老人。刻滿皺紋的臉皮上閃現出病入膏肓的色彩,那雙過於忠誠的雙眸開始保持半睜半閉的狀態。

“咳咳咳……少爺……少爺剛進書房,怕是一會兒就要走……”年福的背佝僂彎曲得好像上邊背著一個沈甸甸的重殼,人生盡頭的蒼老在他身上得到全部的體現。

“老管家……”小蝶走過去扶住他冰涼的手腕,輕輕拍了拍他劇烈震動的後背,

“要緊麽?吃藥了麽?”

“多謝……謝小姐關懷……這病我曉得,哪裏會有什麽大礙呢?我們都是窮苦人出身,天生的結實……”說到這裏,還強裝舉起胳膊晃了兩下,

“我們的命長著哩!不似……不似你們這些富家的千金……咳咳咳……沒事兒的,不用為我擔心,少爺早就特地吩咐著給我配藥了。什麽人參的,一天數次湯藥,我都吃了好些許了,唉……咳咳咳……就是老不見好……真是我說的,白白浪費這些好東西了……”

看著老人面赤如血的模樣,小蝶腦海裏不由冒出大大的問號。粗懂醫理的她僅僅能從外表判斷年福得的是熱癥,人參多屬性熱,怎麽還能大把大把的吃?忽然腦中聯想到從年福這裏獲悉身世來歷的事情,不由渾身冷汗。

不會的,不會的,事情不會是那個樣子的。一時間,仿佛落進無底深淵,被煩躁掩蓋的無數只手幻化作恐怖的藤條,就在這猝不及防間將她的脖子勒緊。

徹底呆掉的她不僅沒有註意到春香和年福告退的身影,就連身兼哥哥與情人新身份男人的靠近也沒有察覺。冷不防擡頭,細腰已經被抱住,思念千百次的影像矗立在身旁!

“好想你……”

不理會他的溫情脈脈,她依舊僵硬著身體,半天也不說一句話。看得出心底的糾結。這就執著善惡分明的她了。在情人溫柔的懷裏陶醉之前必須拿出內心的尺子衡量對方是否已經越過了不得逾越的邊界。

“怎麽不說話?嗯?生我的氣了?”捏著她下巴,輕啄自然色澤染紅的花瓣,緊緊註視她的小臉,只感覺百看不厭。

小蝶直覺地推開,揮起袖口在他親吻過的地方用力抹擦嘴,餘光嫌惡一瞥,幹脆雙手環胸極快地偏過頭去不看他。

年羹堯的視線隨著她的每一個動作的細線轉移,額頭的青筋微凸,卻依舊耐下性子,扯過她胳膊,拉住她手,小心哄道:

“是我得罪你了麽?還是聽別人說什麽了?我們都這樣了,你還不相信我?”

他原本是說倆人方相互私許的事,盼著能叫懷中人轉嗔為喜,誰曾想,小蝶竟是聽了倍覺心酸,“哇”地一聲哭了。

“什麽這樣那樣的?誰和你這樣了?”她哭著吼叫一聲,卻是被年羹堯立即捂住。

“別嚷嚷!叫人聽見就麻煩了。”

看著他眉眼間擔憂的模樣,小蝶更覺傷心,

“麻煩?哦,你說對了,我對你而言,應該就是一個這樣的存在吧!如果是這樣,那麽你為何不早些把我解決,何苦還要來招惹我,說些這樣那樣的話呢?”

老天!他簡直沒有耐性了!女人,都是這樣不可理喻的麽?

“小蝶,你理智些,我只是不想你才說的話被下人聽見誤會,繼而產生的閑言碎語傷了你!而且,這府裏的事情你也知道些。能避忌的就盡量避忌。”

“那我呢?也是在你需要避忌的範圍內嗎?”

終於,他的火山爆發了。

“你這是在找我吵架嗎?如果是的話,那好,我告訴你,我現在沒空!”

說完,高大的身影朝門邊邁步,卻在開門前,被身後斷斷續續的哭泣聲擾亂了心扉。嘆口氣,終於又走了回來。

“你……你不是沒空麽?又回來做什麽?”依靠在床邊一角,腮邊垂淚的模樣直叫人心疼。如果她的語氣不這麽沖的話,只要是男人都會跪倒在她腳邊自覺認錯的。

“小蝶……你該相信我……”他嘆口氣,坐到她身邊,扶住她肩膀,摟住顫抖的身體,繼續,

“你既然說過跟定我的話,就應該理解我的身不由己,我的苦衷……”

“你是朝廷命官,自然日理萬機。可是我不知道,這些交際應酬難道一定要去那些不堪的地方?”

她知道萬花樓!危險的信號好像一道驚雷閃電劃破天際,霹靂般乍現在年羹堯腦海裏。

“是誰嚼的舌根?”他必定要找出來。

“重要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找到這人,你又能怎樣?再像對待年福一般,餵著他足以致命的慢性毒藥要他病發身亡?”

男人的臉變得雪白。眼內兩道精光盯住少女,聲音緊繃得好像支撐到最大張力的琴弦。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薄薄的單眼皮緩緩合上,再睜開時,已經將秘密的心思深藏,鼻腔輕哼一聲,斥責道:

“小孩子家,胡說八道!”

一道就要裂開在地面深數萬丈的口子被他頃刻間化為無形,奇跡出現,壕溝裂縫竟是即將自動愈合。

可有人就是見不得他這般的遮掩。是非曲直,都必須問個明白。年小蝶這麽告訴自己。愛,不是糊裏糊塗。在我並沒有完全陷落前,把事情搞清楚是必然的。

這麽想著,停止了哭泣。皺著眉,滿臉怒意,

“這裏沒有人,屋子外也沒那些暗哨。現在,你難道還要騙我嗎?我或許年幼,可並不代表無知!”

年羹堯被她一個“騙”字給嗆住。心裏想的已不僅僅是嘴邊年福的事,而是顧慮到了少女身世的秘密。年福必須要死。只有他死了,小蝶的身世才會多了一層保障。說白了,老管家是為了她去死的。當然,處理她的問題,不止一個年福這麽簡單。就她已經得知的萬花樓那邊,就絕對棘手。楚大娘思女心切,難保不弄出什麽亂子。可若是過早一並除掉,他每月供養的“血液”又從哪裏來?從長遠說,即使小蝶愛他愛得發狂,可將來一旦發現,發現他一直欺瞞她的真實身世後,還會不會繼續愛他?

往深裏這麽一想,呼吸開始急促。甫嘗情味的他已經無法想象失去她之後一個人空蕩蕩的景象。手臂摟緊,埋首進她發間的馨香,再次確認現在懷裏情人的真實性。不要,不能!年羹堯,你投降吧。告訴自己,你完了。就這麽被她的哭,她的笑給徹底俘虜了。永遠地跳不出來了。

若是沒有感受過相戀的美好也就罷了,可是一旦品嘗過這種味道,就是怎樣也無法叫人輕易舍棄的。我不要她離開,也不能讓她離開。如果必須使出非常的手段,那麽我也心甘情願。騙之一字,我早就開始了,不是麽?對於棋子的她,雖然初衷是利用,目的是掌控,可是結果卻是連我自己也掉進棋盤。騙又何妨呢?只要能永遠擁有她。我不在乎。其他暫時無法解決的,就他媽的讓它們呆在原地好了。

想到這兒,板著臉,看她,

“年福的問題不應該是我們的問題!這點,你應該清楚……”

話沒說完,就被她打斷。

“可卻是你人格的問題!我總該有權知道所愛之人究竟是何品行吧?”

“嘩”地一下他氣呼呼得站起,松開她的手,撣了兩下袍子上的皺褶,

“對這事我只再說一句,用藥的事和我無關。你信也好,不信也罷,自己判斷。我不想就此多說半點。”

“好,我這就去找老李大夫,找他問個明白!”

年羹堯抓著頭皮,懊惱低吼,轉身揪住小蝶手腕,

“你非要如此執拗不可嗎?”

“你非要如此執迷不悟嗎?”他的每一個舉動都被她看在眼裏。都說情人眼裏揉不下一顆沙子,她的心都要碎了。這顆先來的沙子還不是若隱若現萬花樓的誰誰誰,而是對方靈魂深處的善惡之念。

她的矛盾來了。愛上的人果真是只披著人皮的狼!她又該怎麽辦呢?她又能怎麽辦呢?斬斷情絲?好像遲了;去官府揭發他蓄謀殺人?他自己就是官,而且一手遮天。咬著牙,兩眼幹涸,已經流不出眼淚。可是,她知道自己並未絕望。他不念舊情,故意害人,是他的錯,可是,現在亡羊補牢,並不算晚,只要他肯改……

哆嗦著嘴皮,順著他的肘部抓住他結實的臂膀,

“年羹堯你聽我說,年福,他是好人,一輩子從沒得罪過誰,如果是因為我身世的問題,那麽我們迫令他發個誓好了,他年紀大了,又對我們向來照顧,我們不該忘恩負義!”

“發誓?”他冷笑數聲,走到窗邊,掀開窗戶縫朝外張望兩眼,重新關緊走了過來,

“孩子的想法就是天真。如果人人都似你這般,大清朝就不需要我們這些做官的了!”

不客氣的說法直接刺激了年小蝶敏感的自尊,她擦擦臉,雙頰通紅地憤怒舉起拳頭,

“為了守護住秘密,難道你就一定要害死他嗎?你知不知道你觸犯《大清律例》在先,不顧良知仁義在後,既對不起你頭頂戴的花翎,也背叛了年福對你的忠義……”

“啪”的一記耳光阻斷了她下邊的話。捂著臉,咬著嘴皮,她睜大了眼睛,

“好好好,我真是幸運。上天佑我!竟是叫我及時發現了你的為人!我……”一時氣急,話接不上來,狠狠的朝黑了臉的他吐了口口水。

“接下來,你要說什麽?說你不準備再繼續愛我?”他的音調低沈得仿佛蓄勢待發的洪水,誰聽得都要顫抖。

偏偏小蝶不吃這套,揚起下巴翻了個白眼,鎮定下來,小口喘著氣,

“自然。你當我是什麽?和你一般的一丘之貉嗎?不錯,我是說過要跟定你一輩子的話。可是,那有個前提。那就是你不是一頭披著人皮的狼!否則的話,就只能是幻想。是虛幻。是不切實際,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一切!”

“你要否定我們兩情相愛的事實嗎?”很好,她終於激起他全部的怒氣了。無聲摘下頂戴,扯開官府領口,男人全身閃現出嗜血的欲望。她說什麽的?說他是狼?很好,那她就是即將入口的綿羊。

本來長久壓抑的全部渴望隨著自然蓬發出的怒氣無限擴張,早已超越他理智的範疇。在這被魔鬼占領意識的瞬間裏,他什麽都不知道,只知道她拒絕承認對他的愛,也關起了曾向他敞開心扉的那扇門。

“如果你現在改口方才的話,向我道歉的話,我就給你機會……”年羹堯聲音極低,舌尖舔舐幹裂的嘴唇,打量她的目光好像面對一盤點心,恨不得一口吞下。

她這才感到慌張,只是嘴裏兀自死撐,

“誰……誰要改口……道歉?我根本沒錯……”

話沒說完,就被他狠狠吻住。蠻橫且專註地實施他的懲罰,他已經給過她機會,已經不想再等了。

“年羹堯……”驚呼中,少女才發現他眼底被一片看不見底的黑暗代替,最深處隱藏著越燃越烈的火苗,其中代表的意味叫她登時羞紅了臉。

“不可以……你不可以這麽對我!”她的呼叫無異於螳臂當車。熟稔女人身體的他根本沒費多大功夫就除去了她的外衫,優美的鎖骨露出誘人品嘗的弧線。

欲望的魔盒一旦打開,就很難收回。曾經發洩在別的對象上的渴望如今與心中的意念合二為一,產生的力量是驚人的。波濤洶湧的澎湃中,少女根本無處可逃,暴力的對待讓她的記憶一下子清晰,沒有了愛,只有掠奪占有肉體的感官,那麽壓住她的男人無論太子還是年羹堯,又有什麽區別呢?

閉上眼,完全放棄了抵抗。

年羹堯瞧得大怒,“你心底還是在違背我,是嗎?睜開眼,不許逃避,我要你看著我!”

小蝶被他喝得一驚,仍是雙目緊閉。兩手握拳,睫毛瑟瑟顫抖著,一副忍受的模樣叫男人看得更氣。他原來不僅僅想得到她的人,更希望獲得那顆心。

“小蝶……”嘆息中,他減去了所有的霸道,取而代之滿腔的柔情,罷罷罷,她想做口舌意氣之爭就隨著她好了,反正事後的小動作全都由他做去。區區一個年福,怎麽就成了他們之間的障礙物了?他原本想要的不僅僅是一副軀殼,不急。他們還多的是時間。

緩緩給她重新披上衣服,小心翼翼一顆顆紐扣系好。他才看入她驚愕的眼,

“對不起,我不該這麽對你……”

她聽了神色一暗,手心被他的大掌抱住,傳來安心的溫暖。他的克制,他的壓抑,她通通都能感受到。如果只是欲念,他絕對不會在最後停止。如果他對她沒有感情,就不會如此在乎她的感受。他心裏有她的位置呵,只是會占多少呢?擡起頭看他,滿懷心事。

“年福的事,我不想再說,總之一切就由你處置吧。”說完這句話,他在她臉上發現出綻放光芒的明亮色彩。

“你莫非又在騙我?”她覺得有些不信,歪著頭,坐著離他遠了些。卻很快被他長臂撈過來,

半是玩笑半是戲謔道:

“你這麽聰明,誰能騙得了你?”

年小蝶狐疑地盯著男人看了好一會兒,認真開口,

“或許我要求得太多。可是,我希望你以我對你的感情來相同對待我。除了超出道義理法我無法忍受的事情之外,我只求你遵守我一個請求——”

“什麽?”

“莫相欺。也就是不許欺騙我。永遠!好麽?”既然要她百分百信他,那麽他也必須遵守這個前提。

年羹堯握住她的手,正要回答就被屋外春香焦急的腳步聲打斷,

“爺,四爺那邊來人了!”

男人凝望少女一眼,不滿被人破壞互訴情意的良辰,惱問:

“什麽事?這麽急?”

李衛的聲音在屋外小聲響起,

“小燦英看見英祿了!四爺那邊著急找你商量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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