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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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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茗既然考了658分?不可能吧!我和她在一個考場, 考試的時候就見她光睡覺了, 哪裏答過什麽題,怎麽可能考這麽多分!你們弄錯了吧!”孫博洋嚷嚷。

知青點其他人也不相信。如果這個省狀元是其他人還好, 他們還覺得可能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可這個人是周茗,這就未免離譜了點!省狀元是誰都不可能是周茗啊!

“這是不可能弄錯的。這麽嚴肅的考試,每一個環節我們都嚴格把關, 不會有紕漏的!”劉國濤滿臉嚴肅。

這種情況下,他說什麽都不能承認。《人民新報》的記者還在身邊呢!高考的分數竟然弄錯, 這可是件比他們省出了八個高分更加勁爆的新聞。這個記者不可能不報!但如果這件事真的被曝出,那他剛剛開始的政途也算完了一半!他放著好好的京官不做, 偏要跑回這窮鄉僻壤, 就是為了給家鄉造福。不能什麽事兒都沒幹, 就被拉下馬啊!

“那小夏多少分?”陳傑扶了下眼睛問。他們考前最後一估分,蘇懷夏是668分。而且那次顧鶴之出的題還比正式考試的時候難。按照蘇懷夏的水平, 是怎麽考都不可能低於600分的。如果蘇懷夏的分數很低,那就絕對有問題。

劉國濤眉峰打結“我哪裏記得這麽多。但她分數應該不高。我看過,我們省580分以上的一共十來個人,好像沒有她。”

“那不可能!劉局長,我要替小夏申訴,她絕對不可能這麽低,周茗也絕對不可能這麽高。這裏面一定有問題。”陳傑沈著地說道。

劉國濤臉上掛不住, 依舊死撐“我們的系統很嚴謹……”

“局長, 竟然群眾發現有問題, 您還是去查一下吧。”秦覃遠最看不下去這種發現問題後一點行動都沒有, 只是拼命推卸責任的行為。

“對啊!我覺得這件事一定有問題,您要徹查啊!否則如果真的帶起這種風氣,那還了得!”趙擎附和。

劉國濤掏出自己藍白相間的格子手絹,擦掉額頭上的汗。覺得自己太倒黴……竟然碰上這樣的事兒。

如果就是幾個知青抗議也就罷了……關鍵是這個秦記者真的不好對付啊……在他面前稍稍出點差錯,自己就要名譽掃地。

“好好好,這件事情我知道了!我一定徹查!”劉國濤滿頭冒汗。

劉國濤本來想拿個拖字訣。可他沒想到兩件事兒。第一件是這個姓秦的記者,真不是個省油的燈。聞到大新聞就蹦跶不停,一個勁的用報社的傳播力給他施壓;另一個是,他萬萬沒想到這個叫做蘇懷夏的女知青,背後的力量竟然這麽大。

那天下午他剛剛說漏了嘴。第二天一早,就有個叫張責林的家夥找上他。

一問他的來頭,可真把劉國濤下了大跳。他竟然是現在風頭正勁的改革先鋒兵劉老首長的助理。

這位和他同姓的老首長可了不得。雖然年歲稍高,絲毫不顯頹態,依舊戰鬥在改革開放的第一線,手裏握著的實權當然也不得了。

能讓這位老首長這麽關心的姑娘,鐵定不簡單啊……

劉國濤哪裏還敢怠慢,馬上開始著手調查。

還好劉國濤屬於教育系統,和這位老首長的勢力範圍交界不是很大。張責林也只能借著老首長的威名給劉國濤施壓,除此之外,也沒有其他辦法。

比較每個系統和每個系統之間,還是有較大的隔閡,手亂伸得太長,對於老首長自己也不太好。

就在這多方施壓下,劉國濤免免強強找出蘇懷夏的成績,才一百多分。

看到這分數,大家心裏立即明了。這肯定有問題,最大可能就是周茗和蘇懷夏兩個人的分數對調了。

劉國濤又被要求調出兩個人的卷子。找卷子又花了點時間,等到劉國濤拿到手的時候,已經過去快九天了。

可誰都沒想到的是,這卷子是調出來了。但是上面的字卻已經消失地差不多。兩套卷子,勉強能夠看清楚考號和名字。

卷面上唯一清晰的只有批卷老師的紅筆批改痕跡。至於上面的答題內容,基本已經消失幹凈,整張卷子就像是空白卷一樣。這下連對比筆跡都沒辦法做到。

“為什麽會這樣?”

把兩個孩子的卷子調出來的時候,就連劉國濤自己也是懵的。

“劉局長,我看這可能是一場有準備有組織的大規模作弊案件,我建議讓警方介入,不能就這麽隨隨便便過去了。”秦覃遠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

卷子上的墨跡,怎麽可能莫名其妙消失呢?

劉國濤心裏一片慘淡,總覺得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又在大家多方催促下,劉國濤才把警察局局長,周茗和莉萍,還有知青點一眾人聚在一起,當面對質。

周茗進來的時候,還嚼著泡泡糖,臉上滿面春風,胸口還別著“河東醫大”的校徽。

她老媽莉萍臉上也滿是得意,高考成績的榜單上八天前放的。她沒想到自己的小女兒居然考了省狀元。莉萍在交際圈裏立即火了,不管事平日裏和她交好的還是交惡的,都掛上笑臉恭維她。

誇得她真的就覺得自己女兒可了不起,竟然能考出這麽高的分數。當時自己幹的那些齷齪事,也被她忘得一幹二凈,好像沒發生過似的。

作為狀元本人的周茗更加風光,周圍的同學都驚呆了。沒人能夠想得通為什麽高三下半學期都是吊兒郎當,一心只想摘隔壁二中那一朵高嶺之花的周茗會一躍成為省狀元,而且成績還高的可怕!七門課,她就扣了四十多分啊!這是怎麽做到的!

這省狀元的光輝,也讓她成功把二中拿位久追不下的高冷帥哥給拿下。這位帥哥估計是自己成不了狀元,成為狀元的男人也好啊!

她考的學校,更是馬不停蹄的給她發了錄取通知書。醫學和農學一樣,都是提前批。其他學校錄取名單還沒錄入呢,這邊周茗連校徽都帶上了。

河東醫大可以說是醫學院裏的,出來還分配工作,不知道多少人艷羨。

可也有人對周茗感到可惜“你這麽高的分數,應該報水木大或者華大的。”

人在恭維聲中難免有些飄,周茗現在連自己都已經相信,這成績真的是自己考出來的。她也覺得可惜。自己在填提前批的時候還是膽小了點,如果填個華大,現在她已經是華國頂級大學的學生了。

母女兩個人就這樣腳步輕飄飄,臉上滿是驕傲神色得踏進劉國濤的辦公室。

如果不是辦公室裏的人多少都覺察出周茗的成績裏有貓膩,還真要被母女兩個人從內而外散發出的自信給唬到。

莉萍很有氣勢的在蘇懷夏對面的沙發上坐下,挺起腰背翹起腿,努力讓自己的氣質更像一個狀元的媽媽“是你想頂替我們茗茗的考試分數嗎?你考了幾分呀?哦,聽說是100多分吧?一百多分還想做夢,覺得自己是六百分的狀元?姑娘,你還是去洗把臉醒醒吧。”

莉萍陰陽怪氣的說法惹惱孫博洋。他沒想到世界上真有這麽不要臉的人。在周茗來知青點覆習的那段時間,他和周茗被分成個兩人學習小組。周茗的那點水平,他還不知道嗎!

“大嬸,你不要開玩笑了。你女兒那點水平你自己還不知道嗎?我和你女兒在知青點一起學習過,還是一個學習小組。她方程裏只要一帶上根號和指數就算不對,幾個函數類型分別有什麽特征,她都沒弄明白過。生物上更是連細胞壁和細胞質都分不清!這樣的水平有一百分都多了,還想自己是六百分?真以為你們偷了別人的成績,自己就是狀元了?猴子就算是披了層人皮,也不像是人的!”

周茗和莉萍這兩天被人恭維的輕飄飄,哪裏受得了被孫博洋這樣狂戳痛點的罵,一時間都急紅了臉“你才是猴子。你才算數算不清!你女兒考分,你們嫉妒是不是!你們這一群知青哦,好的不學,就會學點烏漆抹黑的事情。自己不上進,還看不得別人好。”莉萍也是破口罵。

比起孫博洋和莉萍的激動,作為當事人的蘇懷夏倒是很淡定“大嬸。人在做,天在看。周茗那個658分肯定是我的。我下了考場估分,差不多就是這個分。現在我們已經是法治社會,這件事情總有一天會水落石出。假的事情是瞞不住的。我勸您還是實話實說吧。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如果您現在說得到的懲罰,肯定會比投下去大量人力物力和財力調查出來真相後受到的懲罰要輕一些。”

蘇懷夏不急不躁的樣子,姿態高極了。她一點兒都不擔心自己現在的劣勢,也一點兒都不為自己辛辛苦苦考出來的分數被人頂替而委屈。面對周茗和莉萍時胸有成竹。

分數本來就是她考的,而且她也相信,憑自己現在的實力和人脈,絕對能夠把這件事查得清清楚楚。

莉萍不知道蘇懷夏背後站著誰,也不知道她有多少能量,還以為她是在虛張聲勢,冷笑一聲“就你還覺得自己能考六百分?我看過你的資料,你來下鄉的時候初中都沒有畢業吧?我家茗茗上的可是縣重點高中。和我們家茗茗比起來,你就是個文盲!”

被莉萍這樣一說,在場不是知青點的人,都有點兒傾向周茗。

周茗她媽說的一點兒都沒錯。蘇懷夏下鄉的時候才初三。而且她本身在初中的成績也不是很好。下鄉後三四年沒有念書了,怎麽可能一下子考這麽高的分?反過來,周茗可是縣裏最好的中學畢業,而且到高三之前成績都還相對可以。相比起這個鄉下的小知青來說,周茗的確更像是會考出高分的。

“你們別忘了,清河村知青點出了起碼七個六百分呢!”現在也只有秦覃遠還清醒點。

“七個六百分分又怎麽樣,他們裏面還不是有成績不好的。還有兩個人,四百分都沒考上。就是那個剛才說茗茗壞話的小子,就考了三百九十幾分吧!還有個小姑娘,大學線都沒過!”

莉萍說的是孫博洋和蘇懷曼。孫博洋這次的確有點滑鐵盧,可能是太粗心,以為自己能考六百分。結果分出來只有三百九十多分。但不管怎麽說還是過本科線了。蘇懷曼後期在知青點精神不是很穩定,而且她成績本來就不是很好,沒怎麽跟上過大家學習的腳步。考的差也不為過。本科線沒過,但大專是有了。

這兩個人成績絕對說不上差,但在知青點六個六百分面前的確有點少。秦覃遠好像也被這個理由說服,沈默下來。

辦公室內一時間陷入尷尬。只有莉萍和周茗是一臉得意。

沒想打破這尷尬沈默的竟然是門外響起的一片催命敲門聲“開門!開門開門!快開門!”

這敲門聲音異常急切又沒禮貌,會在劉國濤到門口響起也是件神奇的事情。在這棟省教育局的大樓裏,哪裏有人敢這樣敲他們頂頭大老板的門 。

劉國濤這幾天本來就吃不好也睡不好,心裏都是煩躁,現在被人這樣敲門,更是心頭火氣,從座位上躍起來,想看看敲門的到底是誰,膽子這麽大!

“誰啊!”劉國濤打開門,低沈怒吼一聲。

可門外跟風塵仆仆沖進來的兩條人影,哪裏管他是誰,大力把劉國濤趕到一邊,卷起一陣帶著火車上特有的泡面和香煙味混雜的龍卷風,沖到蘇懷夏面前。

“小夏,是小夏嗎?你還記得我嗎?我是你於叔叔!你在知青點裏還照顧過我。”於冬清顏色蠟黃頭發蓬亂的湊到蘇懷夏面前指著自己滿是胡渣的臉問。

“小夏,你不認識他不要緊,你認識我就行。我是農科院的馬為黨,農大農業院院長,研究生博士生導師。我想請你做我的研究生。”馬為黨雖然沒見過蘇懷夏,可看見於冬清這麽殷勤迫切的樣子,就知道眼前這個清秀漂亮的小姑娘就是蘇正浩的女兒。趕緊走上前,一屁股把於冬清擠開,瘋狂自報家門。

“小夏,別聽他的。這老家夥手下已經有兩個研究生一個博士生了,才沒有資源給你。你來我這吧,我雖然不是院長但好歹也是個系主任。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名下現在一個弟子都沒有,你來我這兒,我所有的資源都是你的。”於冬清也趕緊拋出自己的橄欖枝。

蘇懷夏看著面前占據她所有視線的兩個軍大衣老人,睜大了眼睛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

看見這兩個衣冠不整,面容憔悴。比起教授,更加像是拾荒者的老年人在自己面前擠來擠去……她忍不住開口提醒“那個……兩位教授……我今年剛剛高考……我上的是本科。”

於冬清和馬為黨在蘇懷夏提醒下都是一楞,隨即他們幾乎是條件反射不動腦子就異口同聲“你這水平還讀什麽本科!直接上研究生吧!”

蘇懷夏“……”

辦公室裏又陷入了沈默,不過這次的沈默裏多了太多錯愕的因子。

讓一個高考只有一百多分的學渣,直接去當研究生?有沒有搞錯?這沖進來了兩個老頭,也是瘋子吧!

秦覃遠率先回過神來,敏銳的試探“不知道兩位是……?”

一心都撲在蘇懷夏身上的於冬清和馬為黨根本沒有空理睬秦覃遠。

秦覃遠“……”

她思考了片刻,改變策略。

“兩位,剛才你們說想收這位蘇懷夏小妹妹當研究生。但是這個小妹妹高考才考了一百多分。他們省的高考滿分是七百分。”

果然,只有說到蘇懷夏,馬為黨和於冬清才有反應。

“才一百多分?不可能啊!在知青點的時候看見小夏用英語寫作來著。光是生物和英語兩門,她的分都不止一百多了吧。”於冬清奇怪。

“難道是偏科嗎?沒關系,她生物一定是滿分吧?我手上有特招指標!”馬為黨也根本不在乎蘇懷夏其他的成績。

“不是哦,她的生物只有十分,英語只有五分。這兩門都是七門課裏最低的。她最高的科目是語文,考了六十多分。”秦覃遠拿出劉國濤給他的成績清單。

馬為黨和於冬清“……”

兩個人都是無語的接過那張清單,確認秦覃遠沒有說慌後,又是不假思索的同時說道“你們弄錯了吧!”

能做出那樣設想和計算的人!怎麽可能考出這樣難看的成績。

秦覃遠摸摸下巴,覺得這下可有趣了。兩個農大的教授千方百計想爭一個高考總分只有一百分的學渣當研究生?是兩個教授傻,還是被愚弄的自己傻?

秦覃遠用十分高超的談話技巧,讓兩個教授冷靜下來。並且讓兩個人出示教師證。

可惜這兩個老教授在得知蘇懷夏真的報考了農大提前批之後,馬不停蹄往這裏趕,滿心都想著一定要把人給爭取到手,哪裏還記得拿什麽教師證,當然是沒有的!

沒有教師證,秦覃遠就有點懷疑。但她作為記者的直覺告訴她,不能這麽早把這兩個教授的身份給打掉。否則這出戲就不好看了。

她很快用自己的談話技巧,把這點一略而過。又把現在周茗和蘇懷夏的焦灼告訴兩個教授。

兩位老教授聽說自己一心想得到的愛徒被人欺負,瞬間都拉下臉來。架也不吵了,人也正經起來,倒真有股教授的威勢。

“你說小夏的成績被這女的給頂了?膽子這麽大?這樣的事情也敢做假?”馬為黨畢竟是國內頂級大學一個學院的院長,端起架子來,氣勢也不是蓋的。

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盯住周茗和莉萍,看得兩個小女人背後一陣陣發涼。

“不是頂,那成績就是我家茗茗考出來的。”莉萍弱弱的補了句。她在馬為黨面前,一點兒都沒了之前的潑皮。

“哈!”於冬清又接過秦覃遠遞過來的周茗的成績單,看到上面接近滿分的生物成績和英語成績,嗤得一笑,“喲,小姑娘,英語和生物這麽好。那好啊,我給你出道題,看你做的出來不。”

說著,於冬清嘰裏咕嚕用英文說了一堆“小姑娘,答案是什麽?這就是一道外國初中的生物題,基礎中的基礎。你高考英語和生物能考這麽高,不可能不會這道題。”

周茗哪裏會啊!她根本連聽都沒聽懂!紅著臉憋了半天,只能狐假虎威地瞪兩個老教授“哈!你們以為你們是誰呀,我憑什麽要回答你們的問題!”

“哈哈哈,不用想了,小姑娘就是個水貨。那六百分的成績的成績,鐵定是我們家小夏的。快點報警吧,我來做證人。這小姑娘膽子太大了,我看是要坐牢的。”馬為黨斬釘截鐵的說。

莉萍聽到這個糟老頭竟然咒自己女兒要坐牢,瞬間炸毛“你個老不死,怎麽說話的?你誰呀你就!連個教師證都拿不出,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馬為黨被莉萍一通罵,反倒冷靜下來,轉頭陰笑著問秦覃遠“是不是今天這件事不弄清楚,我們農大就收不了小夏這個學生了?”

秦覃遠點點頭“是這樣的。如果小夏真的只有一百多分,她是沒有上大學的資格的。而且就算您手裏真的有特招生,也需要她在生物方面特別的拔尖。可是現在小夏的成績單上,她生物只有十分,根本沒辦法達到特招生的標準。”

“明白了明白了。”馬為黨點點頭,大步走向劉國濤辦公桌上的電話,二話不說撥了個號碼過去。

大家都沒明白他在做什麽,等了會兒,電話就通了,就見馬為黨扯著大嗓門對著電話那頭喊“餵?你們楚首長在嗎?我是農大農學覆興項目的負責人馬為黨,我有事情找你們首長,讓你們首長接個電話吧。”

楚首長……劉國濤聽見馬為黨說的話,細細琢磨了下。接著他就像被電了似得,整個人從位子上跳了起來,趕緊去拔電話線。

該死!楚首長!他大概知道這個楚首長是誰!在首都那位整個教育系統的老大,就是姓楚!

這個馬為黨難不成直接把狀告到了中yang?!

於冬清就猜到在場有人會炸毛,早就在電話線那邊守著。劉國濤根本沒有辦法接觸到電話線。

這個時候,兩個老冤家倒是十分的默契。

又過了會兒,可能是楚首長接電話了,就聽見馬為黨毫不客氣的說道“楚首長。我這裏相中了一個特別特別好的苗子,以後一定能成為華國農學和基因學上的中流砥柱。但是這個好苗子現在遇到了一些問題,她明明高考考了600多分,卻被一群仗勢欺人的毒瘤頂替的分數。現在我想要收這個孩子,也沒有辦法。您說應該怎麽辦吧。”

馬為黨說完冷笑一聲,把話筒放在桌上。

就聽見話筒裏傳來一個憤怒的男聲“什麽?!竟然還有這種事情!發生在哪裏?我馬上派專案組過來查。你放心,我一定在大學錄取程序結束之前,把這件事查得清清楚楚。不會讓人才溜走!”

劉國濤只覺得雙腿發軟,這次真的攤上大事情了!他現在可以肯定,蘇懷夏的成績是被周茗冒名頂替的。

他現在真是恨死這對母女倆!什麽人不好惹,偏偏去惹考農大的人。

現在農學和醫學都是國家重點扶持的項目。在這兩個領域有傑出成就的教授,更是集了整個教育科研系統的寵愛於一身。尤其是農學的那幫子頂尖教授,國家恨不得將他們當作巨嬰照顧起來,只為了讓他們一心投入研究。能夠更快的研究出糧食增產的方法,好讓餓了十多年的華國老百姓,可以早點吃上飽飯。

看這兩個教授的性情,應該就是農學方面的大牛沒錯了……得罪了這樣的人……劉國濤腦袋裏只有兩個字——完了。

莉萍和周茗兩個無知的女人還不明情況,她們不知道這通電話的重量,甚至對一通電話冷嘲熱諷“呵呵,打通電話就以為自己是教授了?找個人回電話我也會,省省吧!”

“夠了!”劉國濤一反之前拖拖拉拉不想幹事的樣子,整個人都變得淩厲起來。

他瞪著一雙兇神惡煞的眼睛看周茗母女倆,恨不得把她們都給吃了。

這眼神真是把兩個弱小的女人給嚇壞,忍不住互相牽著手發抖。

“李局長,我等下聯系一下省公安廳的林局長,請你們務必迅速組成一個特別小組,對這件事情進行徹底的細查!”劉國濤瞪完周茗母子倆,轉頭看李承偉。那幹練利落的模樣,表示他認真了。

莉萍和周茗在這樣銳利的目光中呆了好久才回過神來,心裏發虛“不是……劉局長,這有什麽好查的,分的確是我們家茗茗考出來的啊!”

“閉嘴。”劉國濤對這兩個愚蠢的女人忍無可忍,“你們還是說實話吧!等到事情真的被查出來,你們肯定沒好果子吃。”

莉萍和周茗沒想帶之前還和顏悅色像是要包庇她們的劉國濤會忽然大翻臉。

“蘇懷夏同學,這件事情我一定會查清楚,請你放心。我不會耽誤你大學入學的時間。”劉國濤訓完莉萍和周茗,又轉過身,對蘇懷夏九十度鞠躬,以表歉意。

仿佛是在心裏默認,蘇懷夏受了冤屈。

周茗看了心裏不舒服,感覺這好像在當眾打她的臉。蘇懷夏怎麽就要上大學了?一百多分上什麽大學?

她剛想開口懟蘇懷夏,但被她媽莉萍攔住。莉萍多少算是比周茗年長,終於覺察到事情的不對勁。

晚上回家,莉萍翻來覆去想了很久,越想越感到害怕。這事情怎麽想都不對勁。她本來以為劉國濤會護著她們,因為如果事情被查出來,這肯定也是他政績上的一個汙點。

可是今天他的態度和反應……難道那兩個老不死是真的什麽厲害的教授不成?

莉萍越想越害怕。她平時挺厲害的,可真遇到了事情就會變慫。她意識到這件事情她根本搞不定。

她一整夜都沒睡著,第二天就去公共電話亭打了個電話給現在正在香港出差的周偉業。

周偉業接到電話,就感覺脖子後面紮滿了一根又一根的針,讓人虛脫的涼。心臟像掉進了無底的深淵,不斷的下墜下墜。眼看自己在事業的上升期,禍卻從天而降。

他連罵莉萍的心都沒有了,聽完她的陳述,直接不發一語的掛掉了電話。

三天後,周偉業的律師來找莉萍,要求同她離婚。大女兒周穎跟著自己,小女兒周茗給她。

莉萍看著離婚協議,完全沒法相信自己居然嫁了這樣一個薄情寡義的男人。

“周偉業不是個東西。”莉萍狂亂的撕掉面前的離婚協議,不接受任何的條件。

坐在她對面的律師極其冷漠的等她發完瘋,才慢慢說道“您說我的當事人不是個東西。但請您想想,您自己是不是東西。您竟然敢做這樣枉法的事情,不僅賠進去了自己還牽連家人,我的當事人和您離婚,有什麽錯嗎?”

“再者,也請您為我當事人和您女兒著想下。您做的事情是包不住的。一旦被查出來了之後,我當事人肯定會受到牽連,而且您的大女兒周穎,現在也在機關裏工作,您和周茗的事情,也會對她造成莫大的傷害。”

“您和您小女兒周茗幾乎已經完了,沒有人能救得了你們。為什麽你們不發發善心,救一下您的大女兒和您的丈夫呢?您可以罵您的丈夫不是東西,但您的大女兒呢?她是最無辜的。您也要讓她背鍋嗎?”

“趁她還沒這麽恨您的時候,快點簽字離了吧。把對他們的傷害降到最低,至少您的大女兒還會對您懷有一絲感恩。”

離婚律師的話說的幾乎句句誅心,莉萍根本沒有勇氣聽到最後,整個人像癱沒有靈魂的爛泥,空洞的望著離婚律師。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手是怎麽動的。總之他就是動了。她簽了字,和周偉業離婚。

三天後從上面上來的特別調查小組趕到清水縣。和劉國濤組建的調查小組會師。

兩支調查小組組成的強大調查組很快把整件事情調查得底朝天。

不僅僅還了蘇懷夏一個清白。而且還查出了一連串舞弊和頂替事件。

其中以李學林為首的作弊集團落網。

為了矯正這種不良之風,周茗的頂替案件被作為典型判決重點宣傳。周茗和莉萍雙雙入獄。

劉國濤因為重大失職被降好幾級,成為清水縣一中的新校長。

秦覃遠回報社之後,對清河縣這次高考大寫特寫。從清河村的知青點傳奇,到高考狀元被頂替。

一時間清河村幾個好知青和周茗這個假狀元成了全國百姓嘴裏津津樂道的話題。

不過這都是一個月之後的事情。

在劉國濤拖著不想查案子的那段時間,知青點眾人的錄取通知書也陸陸續續來了。

陳傑還是去了首都政法學院;趙擎考上水木大的機械學院;孫博洋沒考上一本院校,去了南方一所二本經管學院;蘇懷曼怕了蘇懷夏,所以志願填的遠遠的,去了大東北學習會計。蔣建國沒有參加高考,太苦了挨不住。早早的就回了城,去他爸的廠子裏實習當工人去了。

五個孩子裏。溫小柔上了農大,連專業都和蘇懷夏一樣;雷業家上的也是農大,學的是養殖。想著以後學成了回來創業開養殖場;馮冬兒一直很崇拜顧鶴之,所以考了首都財經學院,學社會經濟學;小幺學了食品學,而且上的也是農大。

大家本來都已經買好火車票準備回家,但沒想到遇到了蘇懷夏成績被人頂替這件事兒,就又留了好幾天為蘇懷夏作證。

認真起來的劉國濤辦事效率特別高,就讓他們錄了幾次口供,就不再麻煩他們了。

蘇懷夏把剩下的事情安排了下。王招息讓王萬霞給接回去照顧了。這些日子在知青點,王招息在廚藝上學了不少功夫,他現在至少有了個特長能夠自食其力。

另外蘇懷夏又把顧鶴之給他們上課的講義和資料好好的整理了下,交給劉國濤。希望能幫到後面幾屆的考生。

等一切都交接完畢。幾個知青都選了同一天買火車票。他們終於要離開這裏回城了!

當他們收拾好行李離開知青點的時候,整個村子的人都來送行。年輕力壯的搶著為他們搬行李。

村裏的大姐和大媽們眼眶都是紅撲撲的,手裏拿了不少自己腌制的雞鴨魚肉,還有各式小零食,像是不要錢似的往知青們懷裏塞。

一路走來,聽見的都是大家感恩的聲音和祝福的聲音還有讓常回來看看的聲音。

清河村所有的村民都對這幾個小知青,尤其是其中那位姓蘇的姑娘都是感恩戴德。如果不是他們留下來幫助自己,清河村不可能這麽快吃飽飯。

送行的隊伍一路跟到了火車站,看得其他村的人又是感概又是嫉妒。自己的村子怎麽就沒這麽好的事情呢?

綠皮火車緩緩進站,幾個知親都背上了自己的包裹和鄉親們告別。

火車又烏拉烏拉啟動,駛出站臺。清水村的景象在身後飛快的倒退。

所有人臉上的表情都是五味雜陳。他們四年的青春在這裏畫上了一個終止符。坐上這趟列車,他們的人生就即將開啟一個新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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