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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丟人 可以啊,除非你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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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舒檸認為此生沒有這樣丟過人,且還是被齊晏從沐室抱了出來。此刻,雖然她的身子一陣陣抽疼,卻還是將頭深深埋在齊晏的胸膛中。

她用手緊緊揪著齊晏的衣裳,生怕被人看見,直到齊晏已經走了許久,才敢把頭伸出來。

齊府沿路的侍衛目不斜視,待人走遠了,眾人才松了一口氣。

畢竟,此生能看見自家大人與女子同出已經難得,且還將那女子從沐室抱了出來,此番便更是讓人驚呆了下巴,侍衛們搖了搖頭,也不知這京中又有多少女子哭碎了心。

齊晏察覺到懷中的腦袋左右張望,將大氅緊了緊,這般天氣,又剛剛從沐室出來,漸漸便有了冷意,只是趙舒檸有幾根發絲纏在他的衣襟上,隨著懷中小姑娘的動靜,那發絲便輕輕撫動著他的下頜。

一直走到景雲閣,懷中的小姑娘都沒有說話,若是平時,趙舒檸可不似這般,定會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今夜察覺到小姑娘似乎有些情緒了,齊晏將人穩穩放在了景雲閣的榻上,看到小姑娘悶悶的也不說話。

待將門關上,齊晏將大氅搭在黃花梨木的架子上,拿過一旁的錦被蓋在趙舒檸的身上,又從櫃子中取出一個白色的瓷瓶。趙舒檸看著眼前的男人慢條斯理做著一切,直到錦被又被人掀開一角,有一雙溫潤的手將她的胳膊拉了出來。

“疼......”趙舒檸嬌氣地叫了一聲,齊晏對上她的目光,見那雙杏眸疼得瞇了眼,便收了幾分力度,將趙舒檸的袖子輕輕拉了上去。

果然,那瑩白的胳膊已經紅了一片,小姑娘的肉本就生得嫩,現在看來有些觸目驚心。

“這是可以消腫的藥膏,每日三次。”齊晏說著,蹲下身子,拿出其中一些塗在她的傷口上,清清涼涼的感覺讓趙舒檸的疼痛緩解了許多。

齊晏的睫毛很長,在毫無戒備的時候,那雙眼睛如同溫柔的月光,趙舒檸細細打量著他,看到那分明的下頜線在,濃重的眸色,心中微微一動。

“臣說的,公主記住了嗎,待公主回宮,便將這藥膏帶上,這樣便不會留疤。”小姑娘都是極愛美的,若是在身上哪個地方留了瑕疵,便得不償失了。

齊晏把藥瓶放好,見趙舒檸遲遲沒有應聲,便擡頭,突然撞上了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帶著光,帶著探究,更有小姑娘的嬌嗔,不禁一怔,但很快收回了目光。

趙舒檸回過神來,點了點頭:“好。”

“還有別的地方疼嗎?”齊晏環視了趙舒檸一番,想到剛剛在沐室的場景。

“沒......有。”趙舒檸的眼睛直視著齊晏,收起了平日裏的鋒芒。

收拾好這一切,夜已經很深了,齊晏看了看天色說道:“公主今日就在此處休息吧,待明日再送公主回宮。”說罷齊晏正要起身,卻被人揪住了衣角。

一回頭,果然看到小姑娘巴巴望著:“那你睡在何處?”

齊晏給她掖了掖被角,起身走到黃花梨木的架子旁拿起大氅:“臣今夜睡在書房,公主不必擔心,府上侍衛森嚴,公主可安心睡下。”

說罷,齊晏便輕輕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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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舒檸偷偷回到楠月宮已經是翌日晌午了,想到最近朝堂與宮中事務繁忙,皇兄他們定不會知道自己昨晚未歸,於是步子輕快了許多,等進了楠月宮的大門,便看到阿竹站在屏風面前,將身子崩得直直的。

“阿竹,本宮餓了,快去傳膳。本宮想吃合歡酥,還有醬香鵝,對了,再來一個冬筍煨肉......”趙舒檸將桌上的茶水倒了一杯,正欲喝茶,卻見身邊的丫頭用眼睛對她使了使眼色。

趙舒檸心中有疑,想到一日未見,這丫頭是怎麽了?於是開口問道:“阿竹,你的眼睛怎麽了?”見阿竹把頭趕緊低下,趙舒檸放下杯子,正欲走過去一探究竟,就看到一道明黃的身影自屏風走了出來。

一時間,趙舒檸如臨大敵,腳步一頓。

不多時,趙舒檸反應過來,趕緊把杯子遞給阿竹,走了過去,堆起一臉的笑來,正欲拉趙詢的袖子,便被人硬生生躲開,手中突然落了空,趙舒檸也不惱,趕緊死皮賴臉纏了過去。

“你如今是越來越放肆了,竟然敢偷偷溜出宮,還讓人頂替自己,是越來越不把皇兄我放在心上了。”趙詢面帶慍色,也不看趙舒檸討好的笑容。

因父皇走得早,趙舒檸從小便是被趙詢帶大的,長兄如父。趙舒檸從一個不及腰身的丫頭長得如今這般亭亭玉立,趙詢事事遷就,寵著她,才養成了如今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可也正是因為寵愛,趙詢從小都依著她,不舍得對她落下眼色。趙舒檸心中知道,皇兄是舍不得罵自己的,於是便不依不饒地又朝趙詢走近,拉著趙詢的袖子三番幾次下來,終於揪住了明黃的衣角,見趙詢的面色微微轉好,心中松了一口氣。

“皇兄怎麽舍得罰我,舒檸錯了,以後都聽皇兄的好不好,只是舒檸待著宮中,實在是太悶了,所以才會出去走走。”趙舒檸對趙詢撒著嬌,一向在朝堂說一不二的天子最是受不了自家妹妹這副模樣,只得無奈搖了搖頭。

每次想到父皇母後去的早,眼前的小姑娘又是自己寵溺了多年的,便狠不下心來罵她,如今這般性子也不知隨了誰,讓人頗為頭痛。

如今太平盛世,可大周朝表面風平浪靜,世家大族都虎視眈眈,舒檸這般,這怕將來會讓人擔憂。趙詢一直想替她找一個可以依靠的駙馬,縱使娘家顯赫,也需要她的夫君能護得住她,如此這般,才不愧對於父皇母後。

趙詢心中開始思忖起來,見小姑娘略尖的下巴,到底有些心疼,便讓人趕緊傳了膳,回過頭來,又對趙舒檸嚴肅起來:“下次若再悄悄出宮,便再罰你禁足,今日的事情,不可不罰,就罰你......抄五十遍《心經》。”

趙舒檸的臉瞬間垮了下來。

“不願意?”趙詢挑眉問道。

比起禁足,抄五十遍《心經》已經實屬小的懲戒,趙舒檸趕緊收了埋怨,又替趙詢倒了茶水:“願意,謝謝皇兄,就知道皇兄舍不得。”

那明晃晃的笑不知是裝的還是發自內心的,趙詢早就已經看明白她的“陽奉陰違”,但自己寵的妹妹,只想要她一生無虞。

只是這駙馬,該提上議程了。

殊不知真相的趙舒檸看著剛剛呈上的菜式,心中頓時覺得餓極了,等恭恭敬敬給趙詢遞了筷子,便開始用膳了。

趙詢在一旁看著,又替她夾了不少菜,趙舒檸雖性子不似循規蹈矩的女子,但用膳的時候卻是謹遵宮中嬤嬤教誨的,即使餓了,也未丟失淑儀,這倒是讓趙詢欣慰不少。

眼下蒙族即將入京,那楚克汗派了一雙兒女前來,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蒙族處於西北,與陳國相鄰,陳國狼子野心,早就想要與蒙族結盟,但多年來,蒙族與大周一直保持聯系,讓陳族落了空。

雖多年深交,但終究不夠牢靠,只有蒙族與大周聯姻才能暫時除去後患。

看著趙舒檸的樣子,趙詢的陷入沈思,雖然多年來他勵精圖治,未曾懈怠,一直想要一個盛世,可眼下,手腳仍是無法舒展。

蒙族戰馬強悍,這也是各國所忌憚的,此番蒙族王子帶了三千頭戰馬,誠意可想而知。但是,他絕不會拿自己妹妹的幸福換取身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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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井繁華,人聲鼎沸,流觴閣的立安堂中,一個身穿紅色襦裙的女子抱怨著:“到了京城數日,哥哥出來都不叫我,京城著實比不上草原,這酒像兌了水一樣,無趣。”

說罷,又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頗有些嫌棄:“哥哥說入鄉隨俗,這衣服束手束腳,連騎馬都不大利索了,也不知這大周的女子怎麽能忍受得了。”

見自家主子張牙舞爪就要掀開自己的裙子,守在一旁的侍女驚慌失措,連忙走過來制止了她:“公主,此舉不妥,流觴閣的琴師多為男子,若是被人不小心看見了身子,用大周的話來說,是需要成親的。”

恩和公主頗有些不耐煩:“知道了,知道了,大周的規矩真多,早知道是這樣,倒不如不來,讓哥哥一人來就行了,可父王偏偏還要讓我來湊熱鬧,也不知他是怎麽想的。”

恩和半月前便已跟隨兄長烏尤入京,因在行宮呆不慣,恩和時常出來,趙詢怕京中動亂,傷了兩國的情誼,派了不少暗衛,偏生恩和從小便跟從父兄上戰場,很快便察覺了,如今那暗衛已經被甩開。

大周也不過如此,恩和看著窗外的人來人往,頗有些無趣。

都說大周流觴閣的男子最是俊朗,不僅生得唇紅齒白,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可待了一個下午,在她看來,那些白面書生不僅嬌弱地厲害,且無趣至極,便匆匆命侍女付了錢又一人騎著馬離開了城中。

街頭巷陌,行人眾多,恩和順著馬路來到了一片空曠的桃花林。大周的春天來得很快,與草原相比,暖和不少,在阡陌相間的小道上,行人三三兩兩。

恩和翻身落地,牽著高頭大馬走了一段路程,突然聽到一陣汩汩的聲音,見遠處似有水光流動,走進一看,原來是一渠溪流,恩和心中一喜,把韁繩拴在了一旁的桃樹上,脫了鞋襪便坐在水邊。

這種暢快當然不是城中束縛所能比較,此刻從那些暗衛脫身,也省了身邊侍女的嘮嘮叨叨。草原便沒有這麽多的習俗,這京城確實待得有些憋屈了。

“姐姐。”察覺到自己的衣角被人揪著,恩和扭過頭一看,是一團肉,灰色的襆頭險些連肉嘟嘟的小臉都包不住,看起來不過四五歲的孩子,肚子卻圓潤不少,只是一雙黑葡萄似的眼睛怯生生的。

“幹嘛?”恩和收回目光。

小肉團先是把手收了回來,又呆呆看了看恩和的腳,好半天才慢吞吞憋出幾句話:“姐姐,夫子說京中女子不可以在旁人面前露出自己的腳,否則便有失端莊。”

恩和嘴角抽了抽:“我又不是京城的人。”

“那姐姐是哪裏人?”小肉團不緊不慢問道,奶奶的聲音有些吐字不清。

恩和挑了挑眉:“你管我呢?”

“哦。”小肉團低下頭,好半晌,又看了看恩和在水中的腳,又扭頭看了看身後,不多時,兩人又大眼瞪小眼,直到恩和看到後面桃花樹上似乎掛著什麽。

恩和笑了笑:“想讓我幫你拿下來?”

“嗯嗯。”這回小肉團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高興地用手揉了揉眼睛,小花貓似的臉上臟兮兮的。

“可以啊,除非你求我!”恩和慢悠悠穿著鞋襪,半點沒有為難小孩子的害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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