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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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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15)

說了半日,又見了弘皙等侄男,勉勵幾句。最後才對理親王妃道,皇貴妃給了一個主意,從今往後就理親王妃掌著家裏的財銀,理親王以後要用銀子都要從王妃那裏支取。胤礽聽了,知道是好意,便不說什麽。理親王妃卻是鄭重謝了皇上皇貴妃。

因為理親王府出了事,奴才們不聽話顯然是內務部辦事不力,胤禩也得了訓斥,原以為胤禛會給自己免職,沒想到只是罰俸六個月,胤禩想著老四這是故意要把自己放在火上烤,但是也沒得辦法,只好繼續受著。因為石氏又提過幾個格格的親事,胤礽如今敗落了,等閑人就不願意過來結親,唯恐將來秋後算賬的,所以倒耽誤了幾個女孩子。蘇涼體諒慈母之心,跟胤禛說了。胤禛聽了,與皇貴妃合計了一番,又去領了太皇太後的懿旨,便是給侄女們一一指了婚,幾個庶出的撫蒙,石氏嫡出的三格格就嫁在京城,雖說是個滿族小戶,那女婿卻是後起之秀。胤禛封了一個和碩格格和兩個多羅格格,又派了嫁妝,定了日子,早早給侄女們完婚。理親王本來是落水狗一樣的,但如今事事有了皇帝撐腰,做事又有底氣起來,雖然有人說這是胤禛故意收買人心,但是知情人心裏也佩服皇上能為廢太子做到這種程度,實在是胸有海量。

康熙雖說在宮裏,但耳報神卻是靈得很。胤礽本來就是他最在意的孩子,到了如今這種地步,老頭子常常自省也是有自己的錯處。胤禛整頓了理親王府,康熙詳細聽了匯報,覺得自己到底是沒有選錯人,胤禛不是不念舊情的。若真是順了底下的意思讓胤禩做了皇帝,旁的不必說,胤礽的日子必然會艱苦的。如今,理親王府事事處理的妥帖,問了詳情,又知道齊皇貴妃在裏頭也出了不少力,心裏就更滿意。想著如今這種情形下李佳氏還能對著石氏叫嫂子,不驕不躁,是個懂事的,擔得起母儀天下的差事,也就怪不得兒子非要架空烏喇那拉氏。

老頭子心裏正讚著老四兩口子知事,胤禛又把要暗地處置弘皙的事跟康熙匯報了。先是排了一列的折子,又拿出鐵證來,說他勾結外臣有不軌之心,又說將來一旦事發,理親王府全家必要為他陪葬雲雲。最後才說弘暉那日中毒的事,因為康熙最清楚此事的首尾,胤禛便是點到為止了。康熙一開始聽了胤禛的話,險些氣的暈過去,孫子再壞也是孫子,頂多圈起來,處死是什麽意思?再聽胤禛條條是道的分析了半天,弘皙那孩子心狠手辣,康熙其實也是清楚的,但感情上實在接受不了。胤禛卻道:“終是後患,不如除了吧。”康熙還在猶豫,胤禛見他心裏起疑,咬咬牙把弘皙企圖在康熙宣稱病重時期妄圖弒君一事說了,自然也有證據呈上,然後又解釋胤礽根本不知情雲雲。康熙聽了,方才真正心灰意冷。沈默了半日,才道:“你做主吧,我不管了。”胤禛得了這句話,知道是準了,便讓老頭子好好歇著,自己走了。

幾日之後理親王府傳來消息,弘皙暴斃。但這孩子不得人心,除了胤礽和他的生母真心哭兩聲,理親王府剩下諸人冷漠,想來是討厭他很久了。理親王妃見這個禍害終於除了,心中踏實,方才去請旨要把側福晉林氏所出的三阿哥弘晉記在自己名下為嫡子,胤禛自然準了。弘暉知道了此事,倒是偷偷跟皇貴妃說,如今形勢已穩,本不必如此著急動手的,倒惹的皇瑪法心裏不痛快。蘇涼聽了,嘆道:“傻孩子,你不知道做爹娘的心,旁的事一千件一萬件都沒什麽,只有一樣,他當初敢害你,你皇阿瑪與我必不能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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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心細如發,想著胤礽那日說自己在覆立時所作種種不堪之事,至今回想起來都覺得不可思議。因他說的真誠也不像是故意推托,胤禛將這話留存心裏,背地裏跟著皇貴妃說起,也談到胤礽有段日子行事與平時大異,蘇涼一聽,也出了一身冷汗,想著史上胤褆魘鎮胤礽之事難道是真?如果是真,胤祉為何至今隱忍不說?或者說此事本就是胤祉所為,故意潑了胤褆臟水?因為康熙突然退位,所以此事再揭開便是無意義,索性緘口不言,但是如果魘鎮有效的話,胤禛他……蘇涼越想越覺得可怖,但這話也不能明著說出來,倒令人生疑。胤禛見她面色不好,便道:“這裏頭恐怕有些蹊蹺,你也不必想太多了,倒嚇著自個兒。”說罷又好言安撫了幾句才離了儲秀宮。

蘇涼在殿裏默默坐了一會兒,打發小荷去乾清宮叫弘暉回來。弘暉此時正在陪著皇瑪法下棋,聽見額娘叫,便跟康熙請假。老頭子近來瞧這個媳婦比較順眼,自然準了。弘暉到了儲秀宮,蘇涼讓小荷帶著幾個心腹宮女出去守著門,便對兒子把胤禛說的話講了一遍,弘暉聽了,果然也是皺眉,若有所思。蘇涼想了想,覺得還是兒子靠譜一些,就大著膽子說道:“你皇阿瑪也覺得事有蹊蹺,額娘卻是想到了一件事,雖是大忌,恐怕也有些關聯。”弘暉聽了,知道非同小可,就壓低了聲音道:“額娘可是要說蠱術?”蘇涼見他靈通,便點了點頭道:“我也是小時候聽了奶娘說過的……”於是編了一篇活靈活現的故事出來,等著氣氛渲染得差不多了,最後才道:“你想想,他們對胤礽下手還不是因了他是太子?如今你皇阿瑪登基……想也知道底下人有多不安分,此時太上皇還在的,若是小人得手,做出些什麽事,你皇阿瑪便是危險了。”弘暉聽了不由默默點頭,蘇涼見他放在心上,又說了兩句閑話就讓他走了。

弘暉如今掌著胤禛的隱秘機動隊,即血滴子。這個秘密,唯有他們父子二人知道。弘暉一路上細思,顯見是皇阿瑪沒重視此事,額娘才能如此擔憂。當日太子風頭正盛,背後思慮著對他不利的人多著去了,但是其中針尖對麥芒,便是胤褆了。弘暉當機立斷,給了血滴子嚴令,要在各親王府裏嚴加查看,一有異常立即稟報。這是大動作,倒不好瞞著皇阿瑪。弘暉便又去了一趟養心殿,把事情原原本本說了,說額娘放心不下,自己聽了也覺得該好好查辦此事,所以下了令這般那般,寧可枉殺一千也不能錯過一個的。胤禛對胤礽一事雖有疑慮,他的性子到底有些憨的,就沒想到這樣深遠,見兒子這樣認真起來,想著自己自即位來,對兄弟們多有體恤照顧,也為了兄友弟恭的好名聲,甚至連胤字都讓他們繼續用著,監管難免疏忽些,正好趁這個時候好好瞧瞧他們真心罷了。

弘暉年紀雖小,做事卻是利落的,一個月之後將密折呈上。胤禛翻看著,越瞧臉色越難看,果不其然,胤祉與胤禎兩個在誠親王府養著一個西北來的老道,從不見人,果然背地裏就做著這些下三濫的勾當。早就知道胤祉有野心,仗著母妃榮妃早期受寵,又有固倫榮憲公主撐腰,很得意了一陣子,倒沒想到他能有這個膽量。魘鎮太子,好大的手筆!接下來再看,胤禎也攪合在裏頭,如今二人鬼鬼祟祟目標便是沖著自己來了……旁的人倒也罷了,胤禎再不濟也是自己的同母兄弟,怎麽能比仇人還不如!胤禛當即胸口一悶,劇烈咳嗽起來。弘暉見老子傷心,連忙過來安撫,奉了茶喝了,然後吩咐高無庸送皇上去儲秀宮。胤禛擡了擡手,有氣無力道:“這事你先蓋著,朕去找你皇瑪法說。”想著前些日子剛處置了弘皙,再開殺戒顯然是不好,也罷了,燙手山芋交給康熙去吧,都是他自己養下的兒子。一路上閉目想著,除了胤祉與胤禎,其他人倒是安分守己的,胤禩門前也不再是車水馬龍,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還是不能放下心來。幸好弘暉大了,能幫扶一把,這些事即便是交給胤祥去做,也是放心不下的。

皇貴妃見了皇上竟是晚膳之前就來了,破天荒的頭一回,忙要吩咐去加菜,胤禛卻是攔住了,說自己沒胃口。蘇涼見他臉色疲憊不堪的,忙攙著往榻上躺著。胤禛一進了儲秀宮就徹底安定下來,心裏憋悶的一口氣緩緩的出了。蘇涼向來是沈穩的脾氣,也不問他緣故,只等著他自己開口說。小荷送來煨的熱熱的生姜紅棗茶,蘇涼慢慢餵他喝,又輕輕摩挲著他的胸口,才道:“皇上若是不舒服,要不要請太醫來?”胤禛搖搖頭,這些日子不分晝夜的批閱奏折,早累乏了,又見了密折傷心,就有些挺不住了。蘇涼令人將紗帳簾子一層一層放下來,輕聲道:“皇上先睡一會兒。”胤禛握著她的手迷迷瞪瞪的點頭,蘇涼在旁陪著,等著他漸漸睡熟了才悄悄退出來。去外間吩咐晚膳定要清淡些,又叫大格格帶著弘時獨個先吃,想胤禛是要睡一會兒才能起的。

到了半夜,胤禛方醒,起身下榻來看,才瞧見皇貴妃在一旁做活,一燈如豆,滿室溫馨,心裏不由便湧起一陣溫暖。蘇涼見他終於起來,連忙揉了揉發酸的肩頸,笑道:“可起來了,餓了吧?有熱的米粥還有些小菜,一直溫著呢。”又叫把燈火調亮,小荷應了。胤禛慢慢坐在她身旁,見她手裏是一件玄紫的衫子,便知道是為自己縫的,說道:“也該歇歇,白日裏再做。”等著小荷把熱粥與小菜端過來,見是備著兩只碗,不由埋怨道:“你先吃便罷了。”蘇涼搖了搖頭:“我……臣妾……”自己說著也忍不住笑了,這麽久了還是沒習慣。胤禛聽了也是一笑:“咱們兩個人在的時候,盡管隨意些就是了,倒是別扭的沒話說。”胤禛在她面前極少用朕字,能不說便是不說。蘇涼笑著點頭:“我下午吃了些點心墊著肚子,倒是不餓,你嘗嘗這萵筍卷子,是我前幾日腌的,今兒入了味,下飯極好。”胤禛聞言,吃了一塊,果然是鮮脆味美,便多喝了一碗粥。蘇涼陪著吃了半碗,撿了塊熏鴨,就罷了。等著收拾了,胤禛便要回養心殿去,卻被蘇涼攔住:“我的萬歲爺,你也體諒一下軍機處值夜的小子們吧,都熬了幾個通宵了,難得你老人家不在,又沒有要緊的事要處置,黑燈半夜的,若是實在睡足了,就陪著我說說話不好麽?”胤禛聽了有理,想著自己天天這樣,自己熬垮了不說,倒把底下人也拖朽了,不如趁著今日都松快些,也是有張有弛的意思。

蘇涼見留下他來,又哄著一起躺著,胤禛雖是睡足了一覺,但無奈是前幾日虧得太多,蘇涼在旁邊又按揉著溫言解勸,過了一會兒,竟然又睡過去,蘇涼方才令人熄了燈,安穩睡下不提。第二日清晨,恰巧是沐日,又不是在養心殿歇著的,高無庸守在外頭也不敢隨便喊。胤禛其實早醒了,見皇貴妃睡得踏實,便不忍心驚動她,倒是靜靜躺著思慮著該跟康熙怎麽說胤祉之事。其他的都罷了,若是康熙認定胤礽純屬無辜,那麽自己這個皇位再坐著就顯得名不正言不順了。但是胤祉如此膽大妄為,若要蓋著不出手,自己難免也要步胤礽後塵了。想得糾結的時候,蘇涼醒了,見天色晶明,先是心慌,畢竟是昨夜熬了半宿才睡的,到底是遲了,再看胤禛在旁神神在在的,便急道:“上朝可是晚了?”胤禛見她這般焦急實在是可愛,便故意不說沐日的事,等她手忙腳亂向外頭叫人的時候才攔住:“好了,今兒個是沐日。”蘇涼聽了,方才深吐一口氣,又躺下來。胤禛就湊過去低聲把胤祉跟胤禎的事說了一遍,蘇涼半晌才道:“胤礽的事咱們還是不要牽扯出來吧……”胤禛搖頭道:“捉住那老道,他自己都要招供的,倒不如咱們跟皇阿瑪先說清楚……”蘇涼想了想,也有道理。兩個人商量了半日,想著康熙這輩子眼裏不揉沙子,自己耍些小聰明反倒是不好,不如以退為進,只說胤礽是無辜,若不是胤祉這般,再加上當初的胤褆仗著明珠所行之事,也不會被逼成那樣。到時候老爺子自己定奪就罷了。

商議已定,胤禛神清氣爽去找康熙說話。弘暉見了父親來了,就知道要說那事,連忙避開去。康熙見了密奏,又聽了胤祉與胤禎所行,當即臉色灰白,幾乎是咬牙切齒令人去查抄誠親王府與十四貝勒府。胤祉在家還不知所謂,見了黃馬褂來還不服,想自己是堂堂正正的親王,不但是皇上的哥哥,還是太上皇的兒子,這樣來堵大門豈不是欺人太甚。等領頭的頭子冷冷的亮了太上皇之敕旨,胤祉方是淹頭搭腦不敢再反抗了。那群侍衛是早被弘暉囑咐好的,所以一進門就照著密室去,人贓俱全,拿到乾清宮給康熙看,那老道卻是有幾分風骨,知道抓了把柄,再狡辯也無用,就把這些年來怎樣魘鎮太子,並打算魘鎮胤禛的事一股腦兒招出來了。胤祉在旁汗如雨下,胤禎卻是條漢子,昂首挺胸。

康熙見了這般,只問胤祉知不知罪。胤祉還要歪派別人,又聽康熙沈聲道:“你若是說了實話,朕饒你不死!”一句話透心涼,胤祉渾身顫抖著便是全說了。康熙大怒,令闔府圈禁起來,胤禛知道老爹還是不能忍心下殺手,連忙就為胤禎求情。本來胤禎年紀小,只是個從犯,康熙的仇恨值都被胤祉拉走了,就沒顧上他,結果胤禛來了這樣一出,康熙再瞧胤禎,想起種種,德妃之惡毒,他對兄長之不仁,如今又對皇位圖謀不軌,數罪並罰,一並圈禁,胤禛還要哭求,康熙便不耐煩道:“留著條命就罷了,倒不怕他把你算計死!”胤禛方收聲不提。把那兩個難兄難弟一並押下去,胤禛又把胤礽無辜一事絮絮叨叨跟康熙說了一遍。康熙沈吟不言,剛聽了那老道說的一番話,的確是動了些心思,想著自己冤枉了太子,但見胤禛這般誠懇,心裏不由打了一個轉,這些年來,自己看的清楚,胤礽之失也不僅僅是一個魘鎮便能解釋清楚的,再看胤禛,自上任以來,兢兢業業,廢寢忘食,做的比老子都要出色,何苦再折騰一次?胤礽若真坐了這位子,能比胤禛更用功?康熙想到此,便是篤定了念頭,道此話以後不必再提,江山大事,哪裏能這般視同兒戲!還對胤禛很慈祥的笑道:“胤礽之事不必多說,你只管好好做你的皇帝去,去吧。”胤禛聽了這席話,見好就收,也不再多說什麽,磕頭走了。

第二日,太上皇敕旨號令天下:“為尊皇權,避帝名諱,自即日起,胤褆、胤礽、胤祺……等更名為允褆、允礽、允祺……”宗人府玉牒即日更換。避諱更名,這本該是胤禛登基時便要做的,但是因為太上皇健在,沒有發話,他倒不好擅自出頭給兄弟們改名字,也顯得輕浮。老爺子自然事事都看在眼裏,如今瞧著兒子越發順眼,便是替他再正一回名。眾人得知,心裏都明白這是康熙對胤禛親政百日的獎勵。想那自胤禛親政以來,朝堂裏常有些雜音,其中也不乏看笑話的,如今康熙出了這樣一道旨意,便是堵了天下眾人悠悠之口,顯然大家也都意識到了,雍正皇帝的位子是越來越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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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胤禛的位子朝著越來越穩固的方向發展,也有人樂見其成的,但允禩等幾個卻是沒辦法假裝淡定了。當初康熙傳了位子給胤禛,但畢竟還是做太上皇,想想胤礽的前車之鑒,他們也動了心思,等著抓把柄出來,再把胤禛扯下來也不是什麽難事。但是,後來慢慢再看,形勢竟全朝著胤禛有利的方向發展去了,實在可惡。允禩原先收攏在底下的大臣們,不到半年的時候,都是悄無聲息的被降職,換位,如今的戶部、刑部、吏部、工部尚書都是胤禛一手提拔上來的心腹。原要鼓搗一個任人唯親的罪名找老爺子告狀,偏偏個個官名良好,即便是放著禦史隨便起哄,也沒挑出間隙來,如此這般下來,允禩是真著了急,卻也無計可施。更麻煩的是,外頭朝廷上的事務本來就焦頭爛額,萬事不順,家裏也跟著雞飛狗跳,因為八福晉玉瑤瞧著十福晉順順利利產下一個白胖大兒子,妒忌得眼睛都紅了。

十福晉求了皇貴妃算日子,終於如願以償懷孕。到了誕子當日,允俄奉了十福晉的令,去請皇貴妃到敦親王府坐鎮。第一為的是平素交好,十福晉是從科爾沁嫁過來的,京城裏沒有幾個聊得好的,皇貴妃與她交往日久,算的半個娘家人了;第二為的是皇貴妃有經驗,果然來了不到一個時辰,就把府裏各色下人布置任務,安插地方,安排得井井有條。她又想到周到,特地從宮裏挑了支老山參,進門就切片讓十福晉含著,一面養著精神,一面堵了嘴,省的叫嚷。十福晉筆跡年輕,身子也康健,不到兩個時辰,孩子就出來了。允俄開心得很,親自去門口掛了小弓箭,然後去到宮裏去找老爺子問安,順便為嫡長子求名字。貴太妃早在宮裏熬得著急,左一遍右一遍等消息,聽說自己終於有了嫡孫,當即眼淚就落下來,康熙有了那麽多孫子,其實是有些麻木了,但瞧著這母子如此歡欣,心裏也有些觸動,便又破例在出生當天賜名弘暄,並賞了好些東西下去。那邊慈寧宮的太皇太後年近七旬,一直等著十福晉的好消息,今日終於聽得一個滿蒙結合的重孫誕生,也激動得老淚縱橫,要不是白大姑姑攔著,只怕就要親自前往敦親王府探視去了。

八福晉玉瑤並不是因了允禩的交往來界定自己的圈子。她跟九福晉董鄂氏關系一般,但與十福晉卻是閨中密友,想來都是在家中備受嬌寵的,脾氣性格相差不遠,能談得來。二人同樣都是從皇貴妃那裏算日子,眼見得十福晉喜得貴子,玉瑤便又擰著手帕坐不住了,心裏越想越難過。康熙雖說因為推舉太子一事惱了允禩,但是對於廉親王府後繼無人也是很擔心的,於是這些年也沒斷了往裏頭塞人的念頭,幸好允禩頂得住事,每每都給攔住了,但是玉瑤卻不依不饒,要去宮裏找太上皇說話,允禩怎麽敢讓她去,好幾回都鬧得不可開交。如今又見了十福晉這般體面,玉瑤忍不住便遞牌子進宮了,找皇貴妃。

蘇涼聽說八福晉要來,腳趾頭想也知道是所為何事。於是先打發小荷去找許濟榮過來,才令人把玉瑤好好接進儲秀宮來。玉瑤見了皇貴妃,還沒坐下來就委屈的哭了。蘇涼將心比心,能體諒她的感受,一面為她擦淚,一面說道:“八弟妹,你還年輕,日子長著呢,這麽灰心做什麽。”然後拉著說些家常話解悶。玉瑤一直以來順風順水,就是在子嗣上吃虧,心裏一口氣怎麽也咽不下去。弘時此刻正圍著母親腳邊打轉,蘇涼忙叫他給八嬸嬸請安。玉瑤見弘時玉雪可愛,心裏也喜歡,扯著白胖小手,聽他吱吱呀呀說話,臉上郁色解了不少。正說話著,外頭報許大人來了。

玉瑤聞言,便瞧向皇貴妃。蘇涼對她安撫的一笑:“我知道這些年來你也找了不少大夫,通沒找過太醫,怕落入口實,今兒在我宮裏,什麽都不必怕,外頭有說的,也只是說我請平安脈罷了,許大人醫術極精湛,你早該讓他給你瞧瞧。”其實玉瑤私下裏見的大夫多了去了,對於太醫什麽的也不抱太大希望,既然是皇貴妃發話,也就再瞧一遍罷了,反正漏不出風去,自己倒不用怕。

許濟榮依舊是多年前的模樣,因為在外頭小荷已經把話講清楚了,便沒有找蘇涼敘舊,只公事公辦的給八福晉認真診了脈,然後才道:“八福晉的身體無恙。”只這一句話就足夠了,蘇涼心裏明白,道聲辛苦,然後令人好好送出去。玉瑤聽了,神色冷漠,像是意料之中的。蘇涼真以為是允禩的問題,正要開口安慰,玉瑤就哭了,說自己沒事,允禩也沒事,為什麽兩個人就沒有孩子。蘇涼聽她這般,小心翼翼問道:“八弟可是去瞧了大夫?”玉瑤黑著臉說允禩原先有個通房……然後就咽下去了。蘇涼聽了,略一想就知道是什麽意思。然後也感慨,這種事情奇妙得很,你無事他也無事,但就是這般不盡如人意。

玉瑤眼圈紅紅的,蘇涼想了想,笑道:“既然如此,玉瑤你也不必哭了,可不就是個緣分的事麽?想想比起有些人家,查出了什麽毛病,這才是該哭呢。既然你跟八弟都好好的,孩子也是遲早的事。”這話雖然是發空的,但架不住皇貴妃滿臉真誠。玉瑤性子本來就是爽朗的,也不是一味的不聽話。蘇涼說著又勸了一堆心情好的話,還幫著算日子,又帶著她逗弘時玩,最後囑咐每月都要來的,然後耗費了整個下午,終於哄得八福晉破涕為笑,心情愉悅的回去了。

允禩無情打彩的回家來,聽說玉瑤進宮找皇貴妃說話,心裏便不舒服。若不是胤禛搶了位子,依著百官所向,本該他做皇帝,玉瑤是皇後,哪裏是如今這般低三下四的進宮去,對著胤禛的妾也得磕頭行禮,想著心裏就膈應得慌。玉瑤受了皇貴妃的勸,想著自己的確是差了一些平常心,俗話說欲速則不達,越是在意的越是不容易得到。因了孩子的事,雖然允禩常常是做出毫不在乎的表情,還賭咒發誓等等,但玉瑤卻是結結實實放在心上的,這麽多年沒有喜信,也不肯放棄,心裏又絕望,脾氣就暴躁起來,夫妻之間的關系自然是越來越微妙了。蘇涼看得真,便道夫妻之間相濡以沫,攜手相扶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便是順其自然。玉瑤在馬車裏細想這幾句話,越想越覺得有道理,是經了事的人說出的。回了府就吩咐了小廚房備好材料,說自己要親手下廚做菜,正兒八經犒勞允禩。正是一片和樂融融的時候,沒想到允禩回來陰沈著臉,劈頭蓋臉倒先說了她一頓。不好拿她去儲秀宮說事,只問今兒進宮有沒有去找良太妃請安?玉瑤因為是一心一意去找皇貴妃說話的,所以就沒沾著西六宮的邊,不但良太妃,貴太妃、惠太妃那裏也沒過去。

聽得這般,允禩便是一反常態,狠狠念了玉瑤一通。八福晉又傷心又委屈,摔了鍋子,湯水撒了一地,然後就要收拾行李回娘家去。允禩在旁也不勸,冷冷看著,正鬧著呢,儲秀宮來人給八福晉送蜜棗,說是新疆府剛進貢上來的,皇貴妃有懿旨,給八福晉補身子用的。允禩換了一副好顏色謝皇貴妃的賞。來傳話的太監是個懂事的,當面若無其事,出去的時候塞了一錠銀子,便把事打聽清楚了。到了宮裏給皇貴妃回了話,這樣那樣說了一遍。胤禛也在,聽著這般就皺眉道:“老八這家夥什麽時候也有了這個脾氣,公事上不順也對著八弟妹亂發火的。”蘇涼聽了這話,不由就問道:“怎麽了”胤禛便把前些日子免了允禩內務府的職,打發他去刑部的事說了。刑部現今是李衛做尚書,他是胤禛從戶部裏一手提拔起來的,然後又把允禩塞過去,明眼人都知道是故意晾著廉親王的。蘇涼前世歷史讀的通,自然知道八賢王是何等人,對著這皇位又是如何籌謀有執念的,所以聽著胤禛這樣一說,再聯想起今日之事,也知道允禩是借題發揮,心裏恨的是胤禛,自己跟玉瑤只是池魚之殃罷了。

而胤禛對這幾個兄弟的野心眼裏瞧得真真的,好不容易安分了幾個,又把出頭的老三和十四處理了,殺雞儆猴,都得了圈禁的下場了,沒想到老八的心思還是沒有放下,一條路走到黑九頭牛拉不回來的。再加上老佟國維也跟著架秧子,身邊的老九攛掇,一夥子勢必還要熊熊燃燒一番的。而自己終究不能高枕無憂,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躥出來咬一口。蘇涼見胤禛提到老八眉頭就皺,忙道:“這些個軍國大事我們婦道人家也不懂的,但是八弟妹跟著八弟鬧成這樣,我也不能看著不管。”胤禛知道這話說在理上,不必說皇家,就是貧家小戶的兄弟跟媳婦鬧別扭,也只有勸和不勸離的,因此點了點頭。這算是得了首肯了,蘇涼自去安排不提。

兩個人正要敘些別的話,小荷急匆匆的來了,說外頭來報裕嬪和熹嬪都發動了。胤禛聽了,便道:“傳了太醫去瞧著。”蘇涼見他冷淡,自己倒不好袖手旁觀,再說自己擔著六宮的重任,前頭都布置的穩妥,最後臨門一腳若是偏差了,先頭心血白費,也是白白讓旁人看笑話去,連忙就收拾要去長春宮跟永壽宮瞧。胤禛便道:“宮裏有嬤嬤,處處有規矩的,夜這樣黑,你跑什麽。”蘇涼便笑道:“皇上您這是心大,我可是放心不下,都是咱們家的孩子,皇上的親骨肉,旁的人我不放心,必要親自去瞧著。”胤禛聽她這般說話,心裏熨帖,便道:“你去瞧瞧就罷了,早些回來歇著。”說著又起身要去偏殿瞧弘時睡了沒有。

因為是兩宮的貴人同時生產,蘇涼便打發人去請烏喇那拉氏也坐鎮,又想著烏喇那拉氏跟著鈕祜祿氏的交情,便直接說讓去永壽宮了。皇貴妃到了長春宮,見眾人不慌不亂,做事有序,便是知道耿氏是個能幹的,在外頭問了幾句話,裏頭的嬤嬤回說一切順利,請皇貴妃放心。她便坐下來等著,小荷回來說,烏喇那拉氏到了永壽宮了,蘇涼聽了點了點頭,對永壽宮便是放手不管了。這一夜倒顯得格外漫長些,天將明的時候,永壽宮來報喜,說熹嬪誕下一個皇子來。蘇涼點了點頭道,給皇上報喜去。又過了半個時辰,裕嬪這頭終於生了,也是一個兒子。長春宮上下登時喜氣洋洋,蘇涼先打發了人報喜,又親自過去囑咐了幾句話,勸著裕嬪好好歇息就要走。

耿氏臉色蒼白,卻也是欣喜,有了兒子就有了倚靠,將來頂不濟也能封個郡王貝勒,到時候自己跟著出宮榮養去,強似在皇宮裏熬到終老。於是她一面喘著氣一面大著膽子求皇貴妃,說想把兒子放在身邊養。因為都是心腹在旁,耿氏索性說了實話:“嬪妾自知出身低微,能誕下皇兒全托了皇貴妃的恩典,如今,嬪妾這輩子的心事了了,以後便守著這個孩子過日子,求皇貴妃成全。”蘇涼聽了,知道耿氏這是交底牌了,擺著就是不爭不搶,安穩度日的調調,怪不得在歷史上也是高壽而終。蘇涼想著她平時所為,又見她說話是真心實意,便說道:“這話本宮會跟皇上說的,你先好好養著,以後的日子長了,也別打算得這樣早。”說著,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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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起初期的子嗣艱難,胤禛而今是揚眉吐氣,不但兒子多,而且個個爭氣,身為父親顏面有光。今日登了大寶之位,一夜之間,又多了兩個兒子,可謂福澤深厚,胤禛聽了信自然心情極好。爾後消息傳到乾清宮去,康熙聽說胤禛的兩個嬪同夜誕子,龍顏大悅,覺得自己賞下的人爭氣,便破例賞了些東西,讚了幾句,又因為齊皇貴妃管理後宮妥善,另外也賞了一副嵌紅寶的金絲頭面,裏頭有一件九鳳大拉翅,按例是皇後才能用的,但是既然賞給蘇涼,她也就心安理得的接著。

因為胤禛如今身居九五之尊,後宮誕子自然要鄭重多了,洗三滿月百日的安排也有內務府統籌,逢迎慶賀的也比往常要多。天亮時分蘇涼才回儲秀宮,胤禛也是剛剛醒轉,見她守了一夜疲憊,吩咐好好侍候休息。蘇涼卻說不急,先是侍奉他盥洗,又陪了進些點心,才將裕嬪的打算跟胤禛說了,未等皇上豎起眉來,便笑道:“旁人倒也罷了,耿氏是咱們潛邸裏的舊人,我瞧著平日裏乖巧謹慎的,這些年來從沒放縱的時候,不如就勢升個位份把七阿哥交給她養著吧。”清宮舊例,除了皇帝特旨承母所養,阿哥公主等一落地就是八個嬤嬤八個谙達的例,直接抱到阿哥所等,極少能有養在母妃寢殿的。胤禛心情很好,又見皇貴妃求情,想著裕嬪向來安分,印象不錯,反正自己後宮人口稀薄,應下來也沒多少是非,便是準了。蘇涼代裕嬪謝恩,胤禛於是下了一道旨:裕嬪誕育皇子有功,即日升裕妃,並特令其於長春宮撫育七阿哥。

長春宮內如何沸騰暫不贅述。永壽宮裏,熹嬪得了消息,氣得臉白,身邊大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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