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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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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16)

碧雲勸道:“娘娘還沒出月子呢,也要顧忌點身子……”熹嬪越想越傷心,忍不住流淚道:“你瞧瞧這話,六阿哥比七阿哥還生在前頭呢,誰不是誕育皇子有功,憑什麽不給我升位份?皇上可不是要打我的臉!”碧雲便勸道:“娘娘,長春宮那頭是想要自己養七阿哥,皇上應了,自然得給升位份,哪裏有讓嬪養著阿哥的道理!咱們又不是貪圖這個,您不是一直要把六阿哥送到翊坤宮去麽?咱們得想著大局呢,二阿哥如今這樣子,成天鬥雞摸狗,從太上皇到皇上,誰都不喜歡的,眼見是沒出息透了,皇後心裏能不知道?咱們要把六阿哥送去,皇後只有歡喜呢!”熹嬪聽了知道是有理,自己不過是氣不忿兒,想著與耿氏一同入潛邸,自己還比耿氏先受寵,怎麽如今處處低她一頭,想著就不服氣。烏喇那拉氏那日瞧見六阿哥就讚不絕口,也露出喜歡的樣子,當即賞了六個金錠子,熹嬪自然意會。等過了十來日身子恢覆得差不多了,熹嬪便收拾好了,從阿哥所抱了六阿哥去翊坤宮,把意思說了,烏喇那拉氏見她這樣知趣,想著沒白疼她一場,她這輩子就是沒有子嗣,論起地位來,李佳氏那般受寵,也不過是個皇貴妃罷了,說到底還是一個妾。烏喇那拉氏抱著孩子欣喜不盡,只說必會待六阿哥如同親生。鈕祜祿氏在旁只道這是六阿哥的福氣,皇後待之如親生,豈不就是等同於中宮嫡子?

胤禛在養心殿裏處理公事正是忙的一塌糊塗,外頭報皇後來了,不能不見。因為去了後宮,鮮少往翊坤宮去的,倒讓得皇後找到養心殿來,心裏略有些過意不去。胤祥等給皇後規規矩矩請安,便到外頭軍機處的屋子裏聽話去了。此時正在研究鑄錢新法,康熙朝銅六鉛四,印的大錢圓潤飽滿,刻印清楚,但是多有不法商販毀錢取銅,導致錢幣流通緊縮,戶部被迫加大錢幣發行,搞得通貨膨脹,民怨沸騰。胤禛早就知道如此弊端,正在跟胤祥、張廷玉商量對策,聽見皇後過來,也只好先暫停一番。

烏喇那拉氏過來誇了六阿哥這般那般好,胤禛見她遲遲不肯說來意,也能想到所圖。因著烏喇那拉氏做了皇後,一直老老實實,也不給皇貴妃使絆子,想著是把自己說的話都聽進去了,若是其他事也不想駁她面子,但是又想起弘顯實在太不成器,便道:“弘顯的歲數也不小了,過兩年就該娶親了,從選人家到大禮,這些個瑣碎的事便是不少,你哪裏還有時間再去養六阿哥,小孩子又嬌貴,倒擾得你不安,不如享享福罷了,就送阿哥所去吧。”烏喇那拉氏興頭來了,胤禛雖是把話說得好聽,但是終究是沒有允她。烏喇那拉氏也不敢駁,又坐了一會兒就訕訕的走了。熹嬪早早在翊坤宮等好消息,皇後灰著臉回來說了皇上的意思,熹嬪沒料到自己兒子還要送回阿哥所去,頓時就不心甘,想起裕妃就越發嫉恨。烏喇那拉氏見了她這般,也覺得自己沒有臉面,於是說道:“這樣吧,你先把六阿哥留下吧,阿哥所人口多,他年紀小先在翊坤宮養養再送去就罷了。”這也是拖延戰術,胤禛天天忙得腳不沾地,哪裏會顧得那麽多。再說弘時一開始就養在阿哥所,大格格給抱回儲秀宮後,皇貴妃就那麽養著了,皇上睜只眼閉只眼就過去了。熹嬪聽了,知道事情有轉圜,忙謝了皇後,又戀戀不舍瞧了一眼六阿哥才扶著碧雲離開。

這邊的風吹草動早傳到儲秀宮裏,小荷便道:“皇後竟是私下在翊坤宮裏養著六阿哥,娘娘可得跟皇上提一句呢。”蘇涼搖了搖頭,閑閑的說道:“我才不做這討人嫌的事,誰愛多嘴誰就說去。”這是樂見其成的好事,六阿哥要是真在烏喇那拉氏身邊養著,倒省的自己動手了,弘顯的例子就在那裏呢,烏喇那拉氏的脾性只有慣孩子的,哪裏能養的好。小荷見皇貴妃另有打算,便撇過此話不提,又說內務府上折子說該預備秋冬小選的事宜了。清朝秀女按例三年一選,秋冬小選,來年春大選。

選秀自來是一件大事,往大裏說關乎安定團結。如今,康熙養的一群老生兒子也要到找媳婦的年紀了,加上大阿哥弘暉與二阿哥弘顯,這些都是要仔細斟酌的。再說胤禛雖說是對女色向來淡淡的,但是這裏頭牽涉眾多,後宮裏不進新人也交代不過去。蘇涼想著,此事八成又要交到自己手裏,這也是雍正朝第一次選秀,勢必要風風光光,不能出差錯的。於是便吩咐小廚房裏細細做些新鮮花樣兒的點心,並叫小荷去庫房裏翻找些貴重物件,準備去承乾宮找貴太妃問問往年布置選秀的經驗。

剛到了承乾宮殿門外,倒先看見鈕祜祿氏帶著丫頭臉上帶著幾分郁色出來。迎面撞上皇貴妃就先擠出笑來請安,蘇涼見了,知道尷尬,卻不能不理她,便淡淡說了兩句話,問問弘歷這些日子怎麽樣雲雲。因為滿月的時候康熙親給孫子賜了名,裕妃所出叫做弘晝,熹嬪所出叫做弘歷,正跟史上的一模一樣。熹嬪見問,便道六阿哥在翊坤宮,皇後娘娘照料的極為仔細,言辭中頗多自得。蘇涼聽了,笑容滿面。等她走了,小荷便扶著皇貴妃進了承乾宮,貴太妃早聽得人報,如今皇貴妃品級還在自己之上,便是半站起來。蘇涼連忙快走兩步,扶著貴太妃坐下,林大姑姑又從丫頭們手裏接過紅木茶盤,親自奉了兩碗茶,是極清香的雲霧。蘇涼便笑道:“無事不登三寶殿,倒是擾了貴太妃的安,吃好茶來了。”貴太妃知道她一向知禮,又深得新帝信任,原來還是有幾分交情的,聽了這話便道:“你這孩子到跟我生分起來,有事便說罷。”蘇涼聽了,也不忸怩,就把預備選秀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然後又提到弘暉的親事,雖說是老爺子做主,但是萬一他老人家看走了眼豈不是糟糕,而且也不是沒有先例,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因為貴太妃這麽多年的經驗,各家各室枝枝蔓蔓必定一清二楚。

貴太妃聽了,笑道:“可憐天下父母心,你這心思我很懂得,太上皇其實跟我也提過幾回弘暉的親事,讓我留意大族家的幾個女孩子,既然如此,我瞧著了合適的姑娘,自然先跟你知會一聲就是了。”蘇涼要的就是這句話,康熙妃嬪眾多,如今雖有幾個得寵的嬪,但到了如今這般境地,老頭子心裏最敬重的卻是貴太妃,一面是孝昭皇後的情意在,一面又是因為貴太妃本身的德行貴重。如今能得了貴太妃的保障,蘇涼便對弘暉的親事放下心來。然後又要研究其他細節,幾位康熙阿哥的婚事也不能再拖,她們的母妃想必也有打算,便是索性讓她們定了交單子過來就是了。

其實皇家世子婚配還是小事,選秀最重要的其實是給皇帝填充後宮。倒是康熙早說了,自己年歲大了,不必再選人進來。而胤禛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必要後宮充盈。貴太妃意味深長道:“自來選秀都是皇帝到場的,若有可心的他自然就會留下,咱們過幾遍眼就罷了。”這話是教她不插手,省的費力不討好,蘇涼忙點頭道:“貴太妃說的是,我也打算只要是按著舊例清點些人數,其他的自然有太上皇跟皇上做主呢。”貴太妃見她知事,點頭笑道:“就是這個理。”因為皇貴妃拿了些新制的藤蘿餅來,正是夏季裏應時節的好東西,貴太妃便叫配了酸奶酪來吃,正好一濃一淡,一酸一甜,味道極好。蘇涼陪著吃了半個,貴太妃貌似無意道:“剛剛熹嬪過來了,說了些話。”蘇涼聽了,便笑了笑。貴太妃又道:“你也知道咱們鈕祜祿氏是滿族裏的大姓,所以人口雜,支脈多,如今八旗裏頭各管各家,早幾輩子就不往來了,要是真講究起來,正兒八經敘起來也得一會兒才知道是哪家門子出來的呢。”蘇涼聽得這一席話,知道貴太妃是怕自己多心,想必熹嬪剛才過來攀親,被不冷不熱頂出去了。連忙笑道:“確是這個理,像我們李佳氏是後來擡旗的,平常也不敢隨便去叨擾人家的。”二人又吃了一會點心,說說笑笑方散了。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花花們一直以來的支持~~!作者近期會完結本文滴,不會拖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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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戶部裏撥了人出去調研了好幾日,又找了歷年的賬本子來瞧,參考了如今的糧米市價,聚起來商量了幾日,胤禛跟著胤祥下定決心要把鑄錢的法子變了,長此以往只怕民心思變。這原本也是在戶部的時候就有的打算。張廷玉精於政事,深知利弊,在一旁也說讚成,馬齊是不管事的,見著兩個人都說好,自然就不反對。於是胤禛就派心腹尹繼善盯著,說下去好好查驗,盡快拿出一個具體方案來發令天下。因為又要變老祖宗的成法,等著商議妥當,還要跟康熙匯報一聲才好。

張廷玉心細,瞧著尹繼善眼睛紅腫著,就忍不住多看兩下。胤禛察覺,也叫過來細看。尹繼善本來要抱著聖旨出去辦事的,沒想到主子跟同僚這樣八卦。胤禛又是個護短的人,見著得力幹將這般委屈的樣子,怕是裏頭有什麽不敢說的,便道:“你是怎麽弄的?”尹繼善見了皇上發問,就不敢瞞著,跪下來訴說前情。他是庶出,雖然如今大出息了,又得了胤禛青眼,但是家裏嫡母還是喜歡磋磨其生母取樂。清例,唯有正妻才能得誥封。嫡母倚著尹繼善得了三品夫人,生母徐氏依舊被打發在柴房做活,等著尹繼善去上房給嫡母請安,還要過來侍奉茶水,實在是過分。尹繼善說到動情處,忍不住內牛滿面。

胤禛不聽則已,聽了大怒。他雖是記名嫡子,但是從小兒也吃足了庶子的苦。康熙前頭對胤礽何等溺愛寬縱,到了自己兄弟的時候便多有苛刻,心裏是極恨嫡庶之別的。一面心裏也覺得發寒,想著世人偏見至此,嫡庶分明老死不相往來,這怎麽能利於社會穩定?釀出大禍如何是好。想了一會兒就要拿尹夫人開刀給天下人看,發聖旨褫奪尹繼善嫡母誥封,賜其生母徐氏雙霞帔,封二品夫人,又從宮裏撥了四個宮女去尹府照顧起居,好不體面。尹繼善磕頭謝恩不止。胤禛說道:“你們闔府裏都沒有你母親品級高,回去告訴你家裏人,行事要規矩,禮節不可廢。”尹繼善知道這是叫嫡母給生母磕頭的意思,心裏很念皇上的好,挺起身來就覺得揚眉吐氣。

此事傳出來,眾人果然議論紛紛,更有甚者說皇上這是給大阿哥造勢呢。誰都知道弘暉不是嫡出,皇後一直無子,雖然養著二阿哥,但皇上也不準記名。眼見皇上的行事是要說人才不論出身,再想想弘暉大阿哥哪一樣兒不是人中龍鳳,將來穩穩的太子。這些話亂七八糟傳到儲秀宮去,蘇涼聽了,置之一笑。胤禛雖說嚴正刻板,但有時候也是隨心所欲。尹繼善嫡母做事太過,不給自己留後路。旁的妾侍怎麽隨便處置就罷了,那徐氏養了這麽能耐的兒子,不看僧面看佛面,怎麽能這樣待她,真不識時務。

再說她此時正是焦頭爛額,哪裏能管閑事。一面要預備大格格的嫁妝,圖圖巴魯剛剛來報公主府已經建好了,因為大格格如今是固倫公主,身份高貴,也不敢催著迎娶,只說聽皇上的吩咐。胤禛跟皇貴妃商量,反正就是嫁到城裏,霞光轉過年就十五歲了,也好準備了,蘇涼聽了雖然恨不舍,但也知道女兒大了,不能留在身邊一輩子,況且黑女婿懂事,兩個人都放在眼皮子底下出不了岔子,於是就帶人布置起來;另一面選秀的名單初定,各色人等都知道皇貴妃如今負責具體事宜,便是川流不息求著到儲秀宮說話,給兒子孫子求媳婦,給女兒孫女求前途,也是迎接不暇,幸好凡事都有貴太妃幫襯著,碰到倚老賣老的太妃與老王妃等,也有個招架的;其他的,那八福晉還是窩在安親王府不回廉親王府,十福晉去探望好幾次,八福晉都說了允禩不道歉堅決不回家,宜太妃心疼侄女,也跟著數落廉親王的不是,惠太妃自然偏向兒子,良太妃雖然沒出面,但是估計也對八福晉不滿很久了,總之攪成一鍋爛粥,皇貴妃正想著要去安親王府親自請玉瑤回去。允禩現在心思不穩,後宅再亂了,豈不是給胤禛添堵?

尹繼善因為皇上做主解決了家庭糾紛,神清氣爽,幹工作就分外給力。不出十日,建議銅五鉛五鑄錢新法的折子遞到養心殿去,胤禛瞧了,見是暗合自己心意,不由大讚。如此推廣下去,毀錢取銅便是得不償失,必能保證錢幣流動量的。於是跟胤祥商議了,第二日一早就讓尹繼善持本上奏。更換朝代便要換錢幣大寶,這也是慣常之法,這本無稀奇,但是令允禩等興奮不已的是,胤禛要更改鑄錢法子,如今太上皇還在,豈不是活活打了老頭子的臉!幸虧尹繼善也是見過世面的,允禩等滿嘴斥責數典忘祖、動搖國本,該誅滅九族雲雲,一般人聽著都心驚膽戰,他卻是木著臉不說話。胤禛讓尹繼善上本原意也是投石問路,沒想到激起這樣大的反應,千算萬算,倒不知道允禩等能從此下手,頓時就沈了臉。

早朝不歡而散,眾臣卻是看得清,廉親王雖然帶著九貝勒蹦跶的歡,但是實打實的不是為了民生所望。眾人心裏清明,皇上想著為民做主,但此事非同小可,到底動了老祖宗的規矩,也不知道康熙作何反應,於是也就緘默不言,只把尹繼善能空蕩蕩的單撂在廷下,光桿兒司令一樣,怪可憐的。胤禛回了養心殿,胤祥一同隨著,兩個人不約而同的嘆氣,然後都有點惴惴不安。乾清宮裏,康熙正在跟弘暉下棋,李德全報廉親王求見,康熙聽了,笑道:“朕這個兒子是有些時候兒沒來了,弘暉去迎迎你八叔。”

允禩本意是趁熱打鐵,要把胤禛這般那般不孝不敬的事細細說給老子聽,專門跑來下火的,看到弘暉迎出來,先是一楞,隨即也不管那麽多,反正遲早要傳到老四耳朵裏的,倒是怕他的兒子怎地!康熙見了廉親王,先是想起他跟媳婦慪氣的事,剛要開口說,朕給你做主,今年必會給你選兩個側福晉送去,只見允禩噗通一聲跪下來,聲淚俱下,把皇上決定更改鑄錢之法一事添油加醋說了一番,最後落在胤禛無視君父,膽大妄為之上,還說兒臣實在是看不過眼,群臣們也無應和,可知不得人心,所以特來稟報。康熙聽了他這洋洋灑灑一大篇話,臉色煞白,允禩忙上來要撫胸口,康熙卻搖搖手,不讓他靠近,叫道:“弘暉。”允禩瞧著弘暉駕輕就熟掏出蘇合香酒侍候老頭子喝,自己不得已退到一邊。弘暉不鹹不淡瞧了允禩一眼。康熙緩過勁來,說道:“朕知道了,你回去吧。”允禩聽了就退出去了,他心裏明白,老頭子做大決定向來深思熟慮,所以估摸著也得細細想想。

允禩志得意滿的回了府來,一進門就見管家迎上來道:“皇貴妃送了福晉回來了。”進了屋子一看,果然見玉瑤躺在榻上,皇貴妃坐在一旁,瞧著他進來,玉瑤扭過頭去。允禩只好給皇貴妃行禮請安,蘇涼笑著道免禮。允禩便是站在一旁,蘇涼難免要充大,說道:“八弟,本宮這一回可是費了好大力氣才把八弟妹給你請回府來,你若是再惹她不高興,本宮可是不管了。”允禩腹誹兩句,卻只好再謝皇貴妃恩典。敲打完這個,蘇涼又轉頭對八福晉道:“玉瑤,這裏頭也有你的不是,良太妃怎麽說也是允禩的生母,你回回只給惠太妃請安,不去良太妃那裏,你讓允禩心裏怎麽能過得去?”良太妃的出身是允禩心裏的大忌諱,平素也沒人在玉瑤面前叮囑這話,允禩聽了不由紅了眼圈。玉瑤被皇貴妃在安親王府裏就開導了半日,這會子聽了只點頭稱是,再看允禩那般可憐的樣子,心裏就越發軟了。蘇涼瞧著他們兩個郎情妾意,眼神逐漸膠著,便笑著告辭,說要回宮。玉瑤要親自去送,皇貴妃卻咬著耳朵囑咐道:“你不必動,這幾日你可要利用好了,有了喜信悄悄跟我說一聲。”玉瑤頓時面紅耳赤的,允禩送出來,原先對著李佳氏感想一般般,這時候聽了她說的話,才知道為何胤禛倚重,便恭恭敬敬看著她上輦,目送離去。

第二日早朝,允禩心情格外好。夜裏跟著八福晉這般那般成就花好月圓的好事,身心舒泰,待上朝來,正好瞧瞧昨天給老爺子下的火可是著了。允禟見他神色好,便湊過來問,允禩便說你等著看好戲吧。胤禛出來的時候,神色如常,身後還跟著弘暉。眾人便眼巴巴瞧著,弘暉果然眾望所歸,展開一道太上皇的敕旨,朗聲念了半日,大意為朕早說過不再管事,結果你們有些人還是拿些政事煩朕,既然如此還要皇上做什麽?從今天開始,朕決意搬出乾清宮,隨同貴太妃入住承乾宮,你們若是想念朕,要聊聊家常的,便可以過來,再有趁機作亂竄政的,當即亂棍打死!雖然這道旨意出現的時機微妙,但是眾人卻是不約而同都瞄向廉親王,見他面色煞白,就彼此心照不宣的笑笑。胤禛卻是鄭重接了太上皇敕旨,然後喊了尹繼善過來,安排戶部開始準備鑄錢。

下了朝各自回府,九貝勒早瞧出端倪,便勸廉親王道:“皇阿瑪這是給咱們留了路,那事說不得算了。”允禩聽了,這是允禟跟他這麽久第一次說灰心的話,不由也被帶動的心灰意冷。康熙這是擺明了態度,老四無論做什麽,老子都是支持到底的。竟是同胤礽在的時候是完完全全兩樣了,可是自己經營了這麽多年,竟是一朝白費,說不得心裏也確實不甘。

卻說胤禛早得了康熙的旨意,當朝瞧著允禩這般,是說不出的痛快。夜裏到了儲秀宮,在榻上跟皇貴妃說起今日之事,說太上皇心裏明白著呢,又說瞧著允禩那樣子,可憐這麽多年的籌劃。因為是他主動提起的話頭,蘇涼聽了勸道:“太上皇也是怕你們兄弟生分,越是這樣,越是得對著八弟好些,他不是喜歡做個仁義人麽?咱們比他更仁義,看他還怎麽說嘴去。”胤禛點頭道:“你想的透徹,我原先心裏還拿不定主意,弘暉過來跟我說了太上皇的意思心裏才穩下來,允禩這般執迷不悟,改日我得跟他好好說一會話。”蘇涼笑道:“冤家宜解不宜結,皇上的心胸寬大,旁人自然是比不過的。”胤禛被她拍的舒服,又因為政事上暢懷,便湊過來這般那般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還開著一篇紅樓同人,此篇完結大概就集中火力更新了!謝謝花花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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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選秀的日子日益近了,往儲秀宮登門拜訪的人流愈發密集,皇貴妃便是很忙碌。但是蘇涼自來是奉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按照原先的打算,康熙的那些阿哥們自有老子娘做主,貴太妃又在旁把關,這些就免了操心。而胤禛這裏,弘暉那頭有老頭子緊緊盯著倒也罷了,其他的侄子們,自有福晉們去求了自家婆婆各宮太妃做主,到時候把看中的人選一遞,蘇涼就樂得清閑。唯一的麻煩出在弘顯,雖然胤禛應許了烏喇那拉氏做主弘顯的親事,但是私下裏也跟蘇涼說過,弘顯這個孩子雖然憊懶,但心性不壞,所以得找個善良得力的媳婦助他,以後各自成家立業弘顯也有靠。這是慈父之心,蘇涼本不欲管,但既然胤禛說了就不好不搭理,便勉強應下來。而烏喇那拉氏於選秀之事大有興趣,反正胤禛萬年也不去一回翊坤宮,裕妃跟熹嬪早就呈了綠頭牌子,胤禛還是天天在儲秀宮紮根,所以巴不得整個後宮能百花盛開鶯歌燕舞,給一人獨寵的皇貴妃添堵。但是無奈不主事,只好集中精力給弘顯挑媳婦。

想那烏喇那拉氏一族自內大臣費揚古去世後,因著女兒的不受寵,幾個兒子也平庸,因此每況愈下,烏喇那拉氏心裏也無奈。這一回族裏既然有一個小姑娘要應選,烏喇那拉氏難免就動了心思,想著把她配給弘顯。弘顯這孩子是自己一手養大的,確實沒有什麽奪嫡爭儲的能耐,但是將來混個親王什麽的還是綽綽有餘的,自家侄女能跟著他也不算吃虧。於是特地找個機會,把族裏的幾個誥命叫進翊坤宮裏來談,自己引了話頭,卻見眾人都不接茬,心裏極不高興,但不好表露,吃了盞淡茶就送出去,自己一個人坐在殿裏生悶氣。金桔跟她多年不像主仆,倒是有些姐妹的情誼了,見了這樣就過來勸,烏喇那拉氏便抱怨道:“你看看,這都是我娘家的人呢,說起二阿哥都不支聲,倒是我能害她們麽!”金桔說道:“強扭的瓜不甜,她們不願意,咱們再換別人家的姑娘。”烏喇那拉氏冷冷說道:“這群勢利眼子,瞧著二阿哥沒有大阿哥風頭盛,就這般作態,我倒要看看,能給自家閨女張羅到一個什麽樣的好女婿!”說罷,又道:“不是說皇貴妃家今年有兩個女孩子參選麽?你跟我去一趟儲秀宮。”金桔聽了,估摸著她想求李佳氏的姑娘給弘顯。按說,李佳氏是後來擡旗的身份,若不是有皇貴妃撐著,那家子的姑娘能嫁到皇阿哥府裏做福晉,也是難得的福分。可是如今皇貴妃當家,就不該去碰這個釘子。但烏喇那拉氏執拗起來,就得順著,金桔懶得費口舌,就隨著一同去了。

正是來得早不如趕得巧,李夫人帶著兩個媳婦今日入宮來瞧皇貴妃,也是為了自己兩個小孫女打算,想求著皇貴妃給她們撂牌子自行婚配。蘇涼自入宮以來,跟著母親每一個月都要會一次面的,所以眾人見面也不生疏。如今大哥李慶淵官至二品,差不多掌著工部的事,與允祥等也交好,雖然朝堂之上不顯山不露水,但背地裏也是實惠差事;李文燁早早申明退休,帶著李夫人含飴弄孫,享受天倫之樂;老二李瑞淵還是不進官場,生意越做越大,悶聲發大財,所以整個李家確乎低調得很。李夫人正抱著弘時跟蘇涼說話,兩個兒媳婦分別也賜了座,瞧著姑奶奶今非昔比,還是有些拘束。蘇涼聽了母親的來意,便道:“這是娘想的周到,咱們家的門第還是薄了些,要是真指給阿哥世子,我只耽心侄女們進了門委屈,既然家裏與我心裏的打算一樣,找合適時候兒跟皇上提一句就是了,這等小事想必也不會駁回的。”話音未落,便聽外頭來報:“皇後駕到。”

蘇涼不知道烏喇那拉氏此時不告而來是什麽意思,也只得帶著母親與嫂子與她行了國禮,奉了上座,烏喇那拉氏見到李家女眷都在,想也知道必是為了參選秀女之事而來,便笑道:“本宮正好有事跟皇貴妃商量,正巧李夫人也在。”蘇涼聽了這話,心裏就有些打鼓起來。李夫人帶著媳婦們惴惴的坐下,烏喇那拉氏說道:“弘顯的親事不能再拖了,聽說李家今年有兩個姑娘參選?”因為這話是對著李夫人問的,李夫人只好欠身答道:“回娘娘的話,正是的。”李家大奶奶聽了,知道來意,慌忙就給小姑子使眼色,她一連生了三個兒子,才有今天這對雙胞胎女兒,個個都是心頭肉,小姑娘們在家裏養的嬌嫩,而弘顯的名聲早就爛大街了,烏喇那拉氏這不是存心要糟蹋人麽!蘇涼給大嫂一個你放心的眼神,才道:“謝謝娘娘記掛,我們正是商議這事呢,如今家裏的侄女們還小,婚嫁之事再延一延就罷了,正想著求皇上撂牌子呢。”那烏喇那拉氏也不知道是真聽不懂還是裝的,反正還是一笑:“皇貴妃說哪裏的話,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若是心疼姑娘,先訂了親,晚兩年才叫成親也就是了,哪裏就隨便的要延一延?”說罷,又笑道:“這等好事,本宮勸李夫人也不必再推托了,因著二阿哥歲數也不小了,本宮就做主定了大姑娘吧。”

烏喇那拉氏一陣風兒一樣的來去,自說自話就給李大姑娘跟二阿哥訂了親,也不等著皇貴妃說什麽,估摸著也知道是不同意,所以就帶著金桔匆匆的走了。蘇涼哭笑不得,李大奶奶卻是急得眼淚都要落下來。李夫人嘆口氣道:“皇貴妃,大姑娘是你的親侄女,你……”原本要說“你不能眼睜睜瞧著她落火坑”,後又想這是在宮裏隔墻有耳便是下意識收回去了。蘇涼自然懂得母親的意思,便安撫道:“阿哥娶親,這事也不能是皇後一個人說得算的,我去求求皇上,給侄女們撂了牌子就是了,娘跟嫂子不用擔心。”李夫人點了點頭道:“這皇家大院的日子難過,咱們家如今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過得日子只要安穩就好,給孫子、孫女們都找了門當戶對的結親,日後平平安安就是了”蘇涼見母親明白事理,兩個嫂子也不是一味追逐名利的,想著自己也是個有福的,因為外命婦們入宮不能久留,便打發小荷拿了早備好的箱籠,裏頭有二十萬兩銀票、幾味難得的上等藥材、各色珠寶首飾等,交給李夫人帶回去。

剛把娘家人送走,外頭又報怡親王福晉兆佳氏來了。怡親王雖是受寵,兆佳氏卻是省事的,蘇涼對她印象一向很好,便打發人客客氣氣接進來,沒說幾句話,知道還是為了選秀的事,兆佳氏求著皇貴妃多多照拂娘家侄女,蘇涼自然應好,怡親王是胤禛的心腹愛臣,怎麽都得多照顧一些的。說完了正事,兆佳氏也不敢多停留,閑話了兩句就要走,蘇涼忽想起一事來,叫住了她:“十三弟妹,我前幾日瞧著十三弟臉色不怎麽好……”這話本來平常,沒想到兆佳氏聽了,當即淚水就湧出來,泣道:“皇貴妃,臣妾也不敢瞞您,十三爺前陣子總嚷嚷心口疼,叫了太醫來瞧,開了好幾副方子,好容易吃得好些就不耐煩吃了,幾個太醫都勸他好好歇兩日,可是……”說著就失聲痛哭起來。蘇涼眉頭一皺,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史上允祥積勞成疾最終早逝,胤禛失了左膀右臂,一蹶不振,連帶後期沈迷金丹道士,死得不明不白……見兆佳氏哭得傷心,蘇涼也跟著落淚,最後才道:“太上皇也常常誇讚十三弟是拼命十三郎,但是這身子也得保養好了才是啊,十三弟妹你別哭了,我今兒就去找皇上,也該給十三弟歇歇假才是。”兆佳氏深知皇貴妃一言九鼎,得了她的保證,連忙就擦幹淚,真心實意謝過不提。

事不宜遲,旁的都是小事,允祥若是病倒了,胤禛的天可是塌了一半。皇貴妃也顧不得閑言碎語了,自入宮來第一回坐鳳輦往養心殿去。盡管康熙已經搬出了乾清宮,但是胤禛依舊留在養心殿沒有挪地方。弘暉也從乾清宮裏遷出來,暫時跟著老爹住在養心殿裏。前些日子他剛封了貝勒,賜號端,如今年歲大了,外頭本要另建王府與他,倒是弘暉說想回雍親王府住著,按說原本也不合規矩,但是胤禛默許了,旁人也就不敢多說話。高無庸聽外頭守著的小太監報皇貴妃過來了,知道這位主子沒有大事是絕不會來的,連忙就急慌慌的進去稟告。胤禛正跟允祥兩個商量江南水利工程,反正都不是外人,允祥也就沒回避。

蘇涼一進門就瞅見允祥臉色灰白,越看就越覺得後怕。允祥被她瞧得心虛,摸了摸臉,笑道:“皇嫂,微臣臉上可是有什麽?”胤禛在旁也覺得奇怪,忍不住問道:“你瞧什麽呢?”蘇涼重重嘆了一口氣,才道:“皇上您有所不知,十三弟這些日子身子極不舒服……”胤禛聽了,連忙關切道:“允祥,可有此事?”然後也從龍椅下來,湊過來細看,允祥被他們兩口子這樣團團圍著,不由苦笑道:“只是胸口有些悶,沒什麽大妨礙的。”蘇涼聽他這樣輕描淡寫,就道:“撒謊!”然後對著胤禛哭道:“皇上您有所不知,十三弟妹剛剛都過來跟我說了,說十三弟日夜憂心國事,每日裏只睡兩個時辰,皇上您想想這是什麽事,即便是鐵人也熬不住啊!”沒等允祥申辯,又哭著說道:“臣妾求皇上細想,打從您登基以來,便是帶著十三弟幾個不分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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