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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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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說去, 還是因為她心裏沒有趙王。說來說去,也是因為她腦子裏有了那些原不該有的記憶。有了比較,便不甘心, 既不甘心,便就會琢磨著怎麽耍手段使心計, 以達到自己目的為止。

孟瑤不肯回去,孟老太太也心疼。明明心裏隱約知道這孫女是故意仗著救了皇孫的這個機會不肯回去, 也不敢說破,更是舍不得讓她走。

依著老國公的意思, 管這丫頭情願不情願,只捆了往趙王府一送就行。最後, 還是被孟老太太勸住了。

老太太說:“這丫頭從小慣壞了, 她若願意呆在家裏,便由著她去。咱們家,難道還少她一口吃的嗎?再說, 老大夫妻護著, 咱們隔著輩的,話也不好說得太重。”

“等過幾日,我親自進宮去,再與貴妃娘娘說道說道,同她賠個禮道個歉。”老太太嘆息一聲, 年歲大了, 整個人精神倒是也不如從前幾年好了, 說話也中氣不足, “到底是咱們從小捧在掌心嬌寵著長大的,雖說著孩子犯了錯,但陛下也由著她,咱們何必推她入火坑去呢。”

孟老國公頭發雪白,指著老夫人說:“你就縱著她吧,遲早縱得孟家滔天大禍。”

“她一個女孩子,不過就是驕縱了些,又能惹出什麽滔天大禍來?左右都是呆在家裏頭的,又不是男兒,出不去。”

孟老國公覺得老太太就是婦人之見,與她說不到一處去,於是甩袖子走了。

趙王是決心已定,這幾日,但凡上朝去,必然提往封地並州去的事兒。敬宗帝也想了數日,倒沒有起初的時候那麽生氣了。這日下了早朝,敬宗特意留了趙王在勤政殿。

“這些日子你可長臉了?”看到趙王來了,敬宗擡眸看了眼,之後,繼續伏案批閱奏折,話卻說得諷刺,“你如今膽子倒是越發大了,膽敢次次與朕作對。”

趙王恭敬抱手說:“兒臣惹了父皇不快,還請父皇息怒。”

“賜座。”敬宗喚了一聲,便有禦前侍奉的人搬了椅子來,擱在一邊。

趙王謝了恩旨,這才坐下。

敬宗這也擱下禦筆,身子朝趙王側去些,道:“你奏請前往並州的事兒,朕已經細細想過。今兒留你下來,就是告訴你,朕準奏了。”

說出這句話後,敬宗特地目不轉睛等著看趙王反應。趙王除了激動高興外,臉上倒是沒有別的多餘表情。

“兒臣叩謝父皇隆恩。”趙王單膝跪地叩拜,喜悅之情盡顯於表。

其實這幾日,敬宗去過太上皇那裏。也把趙王這事兒,與太上皇他老人家說了。還是老人家勸了幾句,敬宗又細細想了想,覺得太上皇說得沒錯,便也答應了。

太上皇說得對,不管趙王是真心想退出奪嫡之路,還是假意想退出。既然提出要去封地,便就順勢準了得了。

若他真有這個城府算計,去了並州後,若是也能打理好管轄之地上上下下,也算是他有能力。何不放手?若他真的是決心退出,屈居並州,只甘心做一方諸侯,那也是他的心意。

“你去並州,你的王妃跟孩子,自然也是要一同跟去的。那孟家那位側妃呢?你打算如何安置?”

趙王道:“王妃是嫡母,一直視纖纖為己出。兒臣相信,就算王府內沒有側妃,纖纖也會好好長大。至於孟氏,她既是為了大哥府上闕兒受的傷驚的馬,自是為皇家立有大功。如今願意呆在娘家孟國公府,兒臣成全。”

敬宗面無表情,眼底卻浮現一抹笑意來,只簡單說:“準了。”

趙王說:“父皇既是準了,那兒臣這便回去叮囑王妃,讓她好好收拾妥當。再過半月,兒臣便出發往並州去。日後,一年回一趟,給父皇與母妃請安。若無宣召,兒臣不會擅自入京。”

敬宗輕嘆一聲,朝趙王招了招手,趙王湊近了些後,敬宗說:“這幾日,多去陪陪你母妃去。不管怎麽樣,她自然都是希望你好的。日後去了並州,一年再難見幾回,你們母子兩地分居,她想來也思念於你。”

“兒臣明白。”

趙王夫妻走得急,臨走前,趙王夫妻還帶著纖纖去了孟家一趟。與孟家人道別,順便也讓孟瑤見了見纖纖。

之後,幸姑回了娘家住了幾日。

老夫人起初瞧見女兒都抹眼淚,還是太夫人勸著說的:“當初好在是嫁在了京城,若是當初就嫁得遠,你還不得天天哭?再說,這姑爺是好姑爺,待咱們幸姑好,只這一點就夠了。在不在跟前,又有什麽關系?”

幸姑也笑:“還是祖母開明。”

老夫人說:“日後你祖母還有娘不在身邊,縱有王爺寵著你,你也得事事多留個小心。平日裏,常常寫個信回來,也好讓我們知道,你到底過得好不好。”

幸姑倒也嚴肅起來,對三位哥哥兩位嫂嫂說:“日後,就得靠哥哥嫂嫂們照顧兩位老人家了。”

目光一一掠過哥哥嫂嫂們的臉,想起曾經算是一手帶大自己的大嫂來,幸姑感慨:“只可惜,如今大嫂不在了。”

聞聲,大爺垂了頭。

蘇棠目光朝大爺那邊瞥去一眼,忽又垂下目光來,倒是沒說什麽。

大爺如今房裏沒人,都一年多了,過的盡是和尚的日子。這幾日,太夫人老夫人都在勸,說他這一房無後,又沒了媳婦,總歸得是要為自己以後著想的。

又說,他那屋裏,總得有個女主人才像樣。

這回既說到這個,老夫人便也說:“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你大兄也算是替你故去嫂子守了一年多,他又還年輕,屋裏不能沒人。再說,你二哥三哥都有了哥兒,他膝下無一兒半女,總不像話。這些日子,我正與老太太商量著,替你大哥再說門親事。不求門第,只求是幹幹凈凈清清白白人家的良善女子。”

“長相不多重要,性子是首選。選個溫柔賢淑通情達理的,才是最好。”

幸姑也知道,大兄正是盛年,故去大嫂又沒給他留下一兒半女。所以,他多半是要續弦的。只是知道是一回事,真正聽說,又是另外一回事,幸姑畢竟跟著黃氏的日子多,心裏總偏黃氏一些。

幸姑說:“大哥續娶,是應該的。只是,日子卻不湊巧,妹妹眼看就要遠走並州去,大哥大喜的日子,妹妹怕是看不到了。”她又起身,朝著大爺略福身子,道賀道,“在這裏,先給大哥賀喜。”

什麽續弦不續弦的,大爺已經麻木了。左不過,是依著祖母與母親,擇個她們喜歡的女子過日子罷了。

隔日蘇棠特意出了趟門,去找了黃氏,與她說了趙王幸姑的事兒。

黃氏說:“這事兒我也聽說了,近來京城裏傳得沸沸揚揚的,更有人說,是趙王被陛下罰去的並州。我原還擔心幸姑,如今聽你這樣說,我倒是放心了。”

又感慨:“當初得知她要嫁給趙王的時候,我們還替她擔心呢,覺得趙王不是良人,不值得托付終身。可是這丫頭,卻是說得頭頭是道,竟是把老太太也說得高興了。這回好了,孟氏不跟著去,他們小兩口遠去並州,安安靜靜過清閑日子去。幸姑聰明,定能把日子過得和和美美。”

“最好,再多生兩個孩子。那位趙王府的大小姐,畢竟不是她親生的。”

黃氏說了很多,蘇棠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她今兒來,其實不是特意來告訴黃氏這些話的,她是有別的事情想與黃氏商量。

所以,等黃氏啰啰嗦嗦說完一堆後,蘇棠這才猶豫著道:“大爺……大爺怕是要續娶了。”她說這話的時候,一直望著跟前的黃氏,打算看臉色行事。

哪知,黃氏卻沒什麽反應。

“他畢竟是侯門嫡長子,雖如今沒有承襲爵位,但也出身高貴。他正是盛年,又無後,續娶是遲早的事兒。”

蘇棠:“太夫人跟老夫人提了,說是在張羅了,估計定下也就是年前的事兒了。我今兒來……要說的,也不是這事兒。我想著,幸姑這就要走了,她畢竟當年閨中的時候,在你跟前呆的時日長,你要不要見一見她?幸姑是個嘴巴緊的,她知道這一切,肯定誰都不會說。再說,她見大哥要續娶,說了些諷刺的話,想來是心裏記掛著你。”

黃氏說:“你說得有道理,若你不嫌麻煩,便安排一下?”

得了黃氏準話,蘇棠便高興了:“得了你這話,那我就放心了。我去安排安排,就在這兩日。”

回去後,蘇棠借著幸姑要離京的機會,說是要帶她出門去逛一逛,順便采買一些東西。這事兒蘇棠是私下跟幸姑說的,沒敢讓許氏知道,蘇棠心裏明白,若是讓許氏知道了,必然是要跟著去的。

若她跟著去,幸姑怕是見不著黃氏了。

半道上的時候,蘇棠告訴了幸姑真相。幸姑聽後,都快懷疑自己的耳朵了。

瞪大眼睛盯著蘇棠看,一臉的不可置信。

“三嫂,你可別是……是騙我的吧?”

蘇棠挽著她手:“騙你做什麽?你若不信,等一會兒去了你就知道。”

幸姑自是十分期待。

去了黃氏開的成衣鋪子,蘇棠只說趙王妃要離京了,想裁做些衣裳帶走。有些話,要與東家說,所以,這才與黃氏見上面了。

“大嫂。”幸姑於後院房間裏見到黃氏,先是一驚,之後便撲過去將人抱住,“真的是你嗎?我還以為三嫂騙我的。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你們。這……哥哥們知道嗎?”

蘇棠“噓”了一聲,悄聲對幸姑說:“你小心一點,別叫外人聽見了。”

幸姑壓低聲音問:“大嫂不是之前落入懸崖……這難道……是你們預謀好的?”

“可是為什麽啊?”

黃氏解釋說:“我是下了決心要與大爺和離的,可你也知道,我當初,便是大爺救出來的。若是和離了,就沒地兒可去了。所以,棠兒便幫著我一起想了這個主意,死遁。日後,世上再無黃氏女,我如今改名叫周芫。墨染改名叫周茉,我是姐姐,她是妹妹。”

幸姑擦了擦眼角的淚,問:“日子可苦?”

黃氏笑容燦爛:“你不知道,如今這日子,比從前二十多年的還要好過。雖不大富大貴錦衣玉食,但我們經營著點小生意,自給自足,吃喝不愁,很是滿足了。”

幸姑又說:“前些日子,祖母與母親已經張羅著要給大哥說親了。大哥的意思,是由著兩位老人家安排。大哥全然不在意的樣子,與人家姑娘見面,也只是客客氣氣。倒是人家姑娘,一眼相看中了。”

黃氏說:“我是希望他過得好的,娶個賢惠的,好好過日子。”

“大嫂你心裏還是念著大哥的好的,大哥心中明明也一直掛念著大嫂。你們彼此退一步,還是可以安安穩穩過下去的。可為何……想當初,你們成親那會兒,可是鬧得滿京城沸沸揚揚,人人都羨慕你們。”

黃氏笑著:“若我心裏從來沒有過他,或者,我可以與他相敬如賓舉案齊眉,把後半生過下去。可我曾經深愛過他,所以,我就做不到了。他是好人,不管日後娶誰,我相信,他都會對自己的妻子很好。曾經年少的那些沖動,我想,他再也不會那樣做了。”

“可是……”幸姑還欲說,卻被蘇棠拉住。

蘇棠給幸姑使眼色道:“能勸的,我都勸了,這是大嫂自己的選擇。再說,如今既然出來了,就再無回去的道理。這件事情,你知我知,旁人誰都不知道,包括你三哥。想著你要走了,怕你掛念,便帶你來見。你回去後,對趙王也不能說。”

幸姑笑著點頭:“我自然知道的,如今曉得大嫂還活著,我也就能放心的走了。”

趙王夫妻離京後,孟瑤母女二人,曾去過城外的法華寺上香。恰好這幾日,誠王妃也往法華寺去。

從城外回來後,誠王妃一回王府,便急匆匆往誠王書房去。瞧著面色,竟是一臉急切。誠王正與府上幕僚密談,見王妃就這樣闖進來,臉上有些沒掛住。但是,還是暫且揮退了左右。

待得人都走了後,誠王這才撂下臉子說:“你素日不是這般不懂規矩的,本王在談事情,你急匆匆闖進來,算是怎麽回事?”

誠王妃忙說:“妾身不是那等不懂規矩之人,只是,今兒實在是有要緊的事情要與王爺說。王爺,您看。”說罷,她從袖子裏掏出一個碧綠色的細竹來。

“這是什麽?”誠王盯著看,也沒看出什麽明道,便又問王妃。

誠王妃這才從細竹竹管裏取出字條來:“王爺,您瞧。”

誠王顯然是沒有想到這一短截細竹裏,竟然還藏著字條。狐疑的朝王妃看了眼,忙接過,打開看。

快速掃視一番,誠王問:“這是誰送來的?”

誠王妃搖頭:“妾身去寺廟裏添香油錢,有人特意給妾身送來的。事後,妾身有細細去查,得知,孟國公府的大夫人與四姑奶奶,也有去過。”

“孟家?”誠王聽得孟家幾個字,不由得心下激動,連帶著手都有些抖起來。

他是真的激動。

若真是孟家的話,難道,孟家是私底下支持自己的?

可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為何孟家幾位爺不暗中找自己,反倒是叫一個女子與自己遞消息?

誠王實在想不明白。

誠王妃說:“這字條上,說的是慧寧公主與老三的事兒,言語汙穢不堪。若真是孟家,那麽,給王爺您這一消息,也算是向您示好了。”誠王妃有些激動,好像馬上就要做皇後了似的,雙眼雪亮,“老三啊老三,當年,他竟然敢那般對慧寧公主。且當年霍家被按頭娶慧寧,也是老三籌謀好的。”

“這件事情若是叫定安侯知道了,不知道會怎麽想。”

誠王一時高興,一時卻又惆悵。心裏想著,如今那丫頭是父皇親自認回來的公主,身份擺在這兒,事情難了些。若是她沒有公主這一層身份,又該多好。

若她不是公主,這消息捅去定安侯那裏,這趙王也離京了,定安侯就算不能支持趙王,也不會再跑去齊王那兒。那麽,他告訴了他這個消息,他就算不明著支持他,想來也是賣他這個人情的。

只是,孟家的消息,也不知牢靠不牢靠。

而與此同時,齊王府內,齊王派出去暗中盯梢孟四的探子,也出現在了齊王面前。

齊王對孟氏早有懷疑,先是霍家大爺的事兒,之後,又是能夠熟練習得自己的騎射之術……到後來,又意外救了誠王府中小王子……這樁樁件件的,齊王都瞧在眼裏的。

所以,便特意拍了近身隱衛跟著。

誠王妃前腳才去法華寺,孟氏母女後腳就跟著去了,他不是不懷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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