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臻的頭嗡的一下，整個人都僵硬住，完全沒想到面前的裴公子竟然會做出這般動作，接著耳邊便響起他低沈暗啞的聲音，只道，“秦臻，你聽著，我從未喜歡過君緋色，我至始至終喜歡的僅你一人而已。”

轟。

大腦在這一刻徹底有什麽東西炸開，讓秦臻腦袋一片空白。

怎麽可能？

是啊！怎麽可能。

“我對你的關註是在你昏迷重傷醒來之後，我一直好奇，你為何與以前大相徑庭，對你的關註便多了起來，我三番兩次註意你，救你，皆是因為你的改變，你冷靜的神態，清冷的氣質，若說喜歡，我喜歡的是你，秦臻，容貌之於我只是讓我分辨這個人是誰而已，真正讓我欲罷不能的是你的靈魂，聽明白了嗎？秦臻。”

他音色低沈，卻擲地有聲，像是為了表示他話的可信度，每一個字他都說的很重。

秦臻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反應。

她仿徨無助，她悲痛欲絕，她心如死灰，卻終於有一個人喊她的名字，秦臻。

不是君緋色，是秦臻。

秦臻仰頭看著他，這個人真的很好看，有著一雙很好看的鳳眸，平日裏透著幾分冷漠疏離，眉目年輕俊逸，淡色的薄唇緊抿著，目光緊緊盯著她，眼底似火。

秦臻嘆息，心口微末的跳動被她生生壓下。

她想，如果是前世，沒有遇見蕭泓宇，她定是會愛上這個人吧。

可是沒有如果……

她一腔熱情，滿心熱愛，都消耗在了那個人身上，又被重重傷害，她哪裏還有愛人的能力？不是不愛，是不敢了，再也不敢將一顆真心交付出去。

更可況，她這樣的人，這樣的身份，滿心仇恨不得報，談何說愛？

蕭鳳棲環著面前女子的腰，很想用力的將她按向懷裏，他低頭能看到她微微揚起的臉，和看向他的神色，那雙杏眸開始是震驚，似是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接著便是萬種情緒，可他就是從裏面看出了遺憾和拒絕。

蕭鳳棲怎會不懂她的心結？

她按著女子的腰微微用了點兒力氣，而後低沈嗓音道，“秦臻，你的重生從來不是鳩占鵲巢，而是救贖，救贖了君家所有人……”

秦臻的眼淚啪的一下落下。

一句話，一萬年，深深的紮進了她的心裏。

一滴淚，一萬年，深深的落進了蕭鳳棲的心裏。

很多年後，兩個人都記得這個夜晚，很悲痛，悲痛到無以言說。

一個是好友的猝然慘死，她最痛苦的記憶被血淋淋的剝開。

一個剛剛被判了死刑，火寒蠱的無解，是的，對蕭鳳棲來說，那就是無解，他愛上了一個女人，怎可能再去碰別的人？既是有了愛的人，又怎舍得去碰她？讓她成為自己的解毒容器？

可為何要將一腔愛意說出來，為了救贖，彼此間的救贖。

我愛你，我要讓你知道，即使有一天我會死，但我也要讓你知道，我愛你，這就是蕭鳳棲，霸道、專橫，甚至隱隱偏執，但他愛的純粹。

“秦臻，我喜歡你。”

終於，蕭鳳棲說出這句話，而後低下頭。

秦臻微仰著下巴，怔怔的，她知道自己該推開眼前的人的，可是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反應都比平日裏慢半拍，直到一個冰涼的吻落在她的額頭上，秦臻才如夢初醒，慌張的推開面前的男子。

“裴公子，你……”

秦臻頓了頓，接著開口道，“你很好，可是我已經沒有辦法在愛人了，我的心早就死了。”

這一句話，才真正叫蕭鳳棲如墜冰窖。

心死了，那是因為被傷透了。

“裴公子，你這般好，定會遇見更好的姑娘，可那人不是我，你知道我所有的情況，我想你也會理解我的，我曾經耗盡十多年的力氣陪著一個少年長大，滿心期待等著做他的新娘，結果淒慘，這個人耗盡了我所有的愛恨，所以我沒辦法再去愛其他人了，太累了……裴公子，我終究是個沒有福分的人。”

秦臻輕笑，不知是在嘲上天，還是在嘲自己。

“太晚了，謝謝你的一番話，你早點兒回去，身體有傷，就請別的大夫給你看看，你不想我知道的事情我不問，你為我做的，遠大於你隱瞞我的，裴公子，再見。”

秦臻說完這句話，沒在看那個站在夜色下的身影，她頭也沒回，一步一步朝著君家走去。

蕭鳳棲就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身影越走越遠，直至隱入夜色中。

他想，秦相嫡女不愧七竅玲瓏心，在他說了這樣一番話之後，她便猜出他有所隱瞞，是為不想讓她知道，所以她便不問。

蕭鳳棲轉身，沒回滄瀾山木屋，那是裴翎的地方，他直接回了玄王府。

三更半夜他睡不著，在後山練劍，看著那溫泉池水，滿腦子都是那日君緋色為了躲人情急之下跳進這溫泉池中的情景，手中的劍舞的猶如蛟龍升天，招招淩厲，頭上冷汗淋淋，心口悶疼他也不停下，滿腦子都是那個身影，直到渾身脫力，氣血翻湧，趴倒在地……

“蕭景行，你真是不要命了。”

馮晨一臉沈色，炸響在夜色裏。

他今晚本就不睡的不踏實，聽到冷牧來尋他，當即就匆匆而來，接著就見到這一幕，整個人都氣的不行，直接上前去將人扶起來，嘴角有絲血跡，殷紅的刺痛人的眼睛。

“你到底還要不要你這條命了？你知不知道你剛剛火寒蠱發作，又受了傷，你還跑來練劍，你是覺得你命太長了嗎？”

馮晨怒道。

他是真的生氣，好像又回到了當初那時候，他查到了一些關於自己身世的事情，開始拼命的糟蹋自己的身體，但是隨著年歲和心智的增長，他已經很久沒有這般了，這今晚上又是出了什麽事。

“死不了。”

蕭鳳棲往溫泉邊上的石頭上一躺，雙眸黑沈沈的看著天空。

“也快了。”

馮晨沒好氣道。

從他身上摸出蓮丹，在餵一顆。

“你這是又出什麽事？不是陪著君大小姐在竹屋嗎？怎麽？你身份暴露了，被君大小姐打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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