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城感覺火氣都要從鼻孔裏冒出來了，對，他就是TMD要他沈昔年難做。

一個是他敬愛的母親，一個是他心愛的女人，他會怎麽選？

呵呵，一定很掙紮，很難過吧！

活該！

最主要的是，小妖精也在現場，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沈昔年的選擇。

而且，顧傾城太了解沈昔年了，那可是全宇宙最好的兒子，沒有之一，所以他一定會讓小妖精失望的。

一定！

到時候，小妖精就是他的了，誰也搶不走！

顧傾城心裏的怪獸在肆意嘲笑，眼角的餘光看著阿七從遠處跑過來，拿著一個白色的東西。

“太子爺，給。”

“什麽？”

“冰塊。”阿七看向顏汐，那意思不言而喻。

顧傾城從他手裏取過來，長臂繞過顏汐的脖頸，拿著冰塊，盡量控制脾氣和力度，看起來很兇，其實很輕地敷到她紅腫的左臉上。

“嘶……”顏汐被冰塊的涼紮了一下，因為臉疼，感覺被冰袋的涼蜇得慌。

“嘶什麽嘶？你……剛才傻了？她打你為什麽不躲？”

“……”顏汐在心裏嘆氣，她倒是想躲，可是被人左右夾著，根本躲不開好不好！

阿五和阿六默默低頭對視，心想：永遠有多遠，可能很快就會出現在眼前。

（作者大大，求穿越～！雙囍：不約。）

其實，聽到顏汐痛吸的那口氣，顧傾城正要問是不是很疼，可一想到她剛剛拉著他說走，心就又硬起來了，收住了對她難以自控的關切，一邊訓斥她，一邊繼續冷銳逼人地看向沈昔年。

人是他媽打的，他這個當兒子的，總要表個態，給個交代！

是，他顧傾城是混不吝，也不吝嗇對一個老女人出手，打回去的事情也不是做不出來，可畢竟……有舊情。

所以，顧傾城願意給沈昔年一個機會，一個主動的機會。

從輕發落？

NONONO，怎麽可能？

給他一個為難的機會已經是很好心了，還要給他減輕？

他顧傾城要能這麽好心，還不如去大山裏支教呢……

“說話啊，你特麽啞巴了？”

一次次的質問，令沈昔年大腦一片空白，他知道顧傾城可能是好心，因為如果這個時候他說一句維護他母親的話，顧傾城會如他所願，給他這個情分和面子。

如果洛麗塔不在這裏，或者被打的人不是洛麗塔，那麽他可以隨意怎麽說，無論找到什麽樣的解決方案，都能完美的解決這件事。

可是如果只是如果，不具備現實性。

而之前發生的一切，都成為了定局。

如果維護了母親，那麽他就傷害了洛麗塔；如果維護了洛麗塔，那麽他就傷害了母親。

兩個在他看來同樣重要的人，發生了矛盾的碰撞。

左右兩難，顧傾城，這個好兄弟當真是“好”啊！

把自己摘了個幹凈，難題全都丟到他手裏了。

沈昔年的心，苦透了！

“我給你三秒鐘思考，三秒鐘之後就別怪我沒有問過你意見。”說著，顧傾城惡狠狠地瞪了林玉珊一眼。

林玉珊慌極了，下意識地看向兒子沈昔年：“昔年……”

她真的很害怕，因為顧傾城的目光裏全都是嗜血的殘芒，仿佛被一把鋒利的刀子割開了一樣，不是作假的，再回想起他年少時的那些顛覆性的傳聞……

剛剛那一巴掌，難保不會被他給打回來！

怎、怎麽辦？

這要是被他打了，不管傳不傳出去，她這個沈家主母就都沒辦法做人了！

“三……”顧傾城開始數數了，迫不及待的。

沒錯，他就是這麽喜歡當婊子立牌坊，前腳說給人家主動權，後腳又想收回來，可收回來?收的名正言順啊，不能太土匪啊，是不是！

他是顧家大少，名震帝京的太子爺，臉上得有面兒是不是！

“二……”

林玉珊穿著高跟鞋的兩只小腿在打顫，手指狠狠地握進手掌心，指甲戳的掌心發痛。

然而，可能慌到一定程度，她反倒漸漸地慌不下去了，於是就不慌了。

倒要看看，一個是她這個生他養他的母親，一個是那個賤人狐貍精，她的兒子究竟能怎麽選擇！

想著，林玉珊穩住情緒，快速的恢覆成沈家太太的高貴與冷傲。

“Y……i……”

在顧傾城催命一樣的倒數聲中，一直沈默的沈昔年，出聲了。

“道歉。”

這，是他的決定，亦是他的選擇。

沒有狂叫，沒有怒吼，有的只是一聲聽不真切的比尋常略微一點點的嗓音。

顏汐楞住了。

林玉珊也楞住了，不敢置信的看向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親生兒子，那張保養的很完美的臉上表情碎裂只用了一個剎那，幾乎條件反射地怒道：“沈昔年，我是你母親！”

沈昔年平靜地迎視她，也不說別的，只是重覆道：“道歉。”

抉擇是這世界上困難的事情，取舍是這世界上最糾結的抉擇。

在他抉擇的過程中，他感覺心裏那個完整的自己被自己親手打碎了，而且是碎了一地，成了一個蒼白的輪廓，和滿地七零八落的碎片。

那種痛，令他連呼吸都覺得是一種奢侈的困難，深刻的體會到了什麽叫做真正的自相殘殺。

可是現實在一分一秒的度過著，沈昔年知道，自己今天必須下這個決定。

必須必須！

於是，心裏那個蒼白的輪廓，蹲在了地上，一點一點將自己的每一塊碎片都撿起來，一股腦地塞會身體裏。

那種痛，絲毫不亞於他的腿骨因為車子的撞擊而產生的碎裂似的疼。

然而疼過之後，沈昔年卻發現，心裏的那個自己還能站起來。

即便，它的身上布滿了裂痕。

但，也沒有再痛。

因為，他做出了選擇。

他因為自己做出了選擇，終止了選擇時的那種痛！

“做夢！讓我給那個賤人道歉，不可能！”林玉珊的崩潰來的毫無預兆，眼淚肆意洶湧而出。

她的面子和尊嚴，被她的親生兒子踩在了腳下！

親生兒子啊！

好啊，真是好啊！

顧傾城看著母子倆一副要反目的樣子，不由地冷冷勾唇：“沈大太太不答應道歉更好，畢竟我可沒這麽好打發！該不會天真地以為一句對不起，我就能放過……”

衣服的下擺，被拉了拉。

顧傾城不爽地看向被他以一種別扭的姿勢圈在懷中的人兒，擰眉：“拽我幹什麽？既然你的手沒廢，就自己拿著！”

想求他大發慈悲？

這才是做夢！

一直，都是他替她拿著醫用冰袋在幫她敷臉，顏汐除了一只手腕被他抓住了，另外一只手是完全空閑的。

如今他將醫用冰袋塞進她空閑的那只手裏，她才意識到冰袋究竟有多涼，才剛剛放到她手心裏沒多久，手心就麻了。

可是，他拿了那麽久，卻一句怨言都不曾有過……顏汐感覺鼻腔有些酸，一種莫名的曾經出現過幾次的情緒在發酵。

可能，只有出現對比的時候，人才會發現什麽是好，什麽是壞。

在沒有對比的時候，好與壞是沒有太大的區別的。

顏汐心裏是濃到化不開的悵然和苦澀，也算看清楚了，顧傾城不會就此這麽作罷，不只他不會作罷，他也不讓她作罷。

既然如此，那就順其自然吧……

顏汐拿起冰袋，默默地敷臉，默默地任由一切發生。

演變……

爆炸……

總會終結的！

她已經沒有力氣阻止了，人沒有，心更沒有。

沒有人知道，顏汐此時兩條腿還能站著，還沒有摔倒，已經是在透支她的靈魂了。

一旁。

“道歉。”第三聲。

不管顧傾城說了什麽，也不管林玉珊說了什麽，沈昔年始終看著他的母親，口中重覆的同一個詞語。

比之前，強硬了一些，執著了一些，更……破釜沈舟了一些。

“沈昔年，我是你母親，我是你的母親！你居然讓我跟一個賤人道歉，憑什麽？我沒有錯，為什麽要道歉！”林玉珊的眼淚泫然地掛在臉上，看起來雖然沒有少女那般我見猶憐，但也有讓旁人看了那種不忍。

淚水的含義似乎只因兒子不孝，不站在自己那一方！

可她絲毫沒有意識到，從最初就是她做錯了，而且，此刻，她還在為難了她的兒子。

從一開始，林玉珊就沒有意識到，她的所作所為，一直在為難她的兒子。

她最親近的人！

哦～到了這裏，看起來是每個已婚男人、或者有女朋友的男人都很可能會經歷到的一幕，如果經歷不到，那只能說這個男人很幸運。

“我不會道歉的！敢勾引我兒子，我打她怎麽了！我打的就是她！我不只要打她，我還要打死她！”林玉珊徹底癲狂了。

可能是對她的兒子失望之極，也可能是破罐子破摔，誰知道她怎麽想的呢？

不聰明的人做不聰明的事情，不會讓別人覺得討厭，因為對方始終這樣，習慣了。

但聰明人做不聰明的事情，那就是犯蠢，令人生厭的犯蠢！

明明一手好牌，怎麽就非要打個稀巴爛？

沈昔年看著眼前這個矜貴不再，如同在市井中撒潑犯渾，又耍無賴的婦女般的女人，滿眼陌生。

心在跌落了地心五萬英尺後，繼續低落，被隱藏在地心深處的火熱巖漿灼燒腐蝕得血肉模糊。

他想，這輩子，他可能無法上天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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