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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萬民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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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萬民血書

被李順福一叫,陸岺的腦子清醒了。

他在想什麽呢?這個時候發呆可不行!

立刻彎腰將左玉打橫抱起,放到木床上,焦急地喊道:“趕緊來人,請大夫!”

外面的衙役都傻眼了。

怎麽就暈了啊?這位主進來後,他們啥也沒做啊!雖然夥食是差了些……

不敢耽擱,立刻跑去叫施偉過來。

被放在床上的左玉在陸岺彎腰將自己放到床上時,用力拽住他的衣襟,將他拉近,低聲道:“告訴次輔,首輔是不想讓我說話,是想搞不教而誅,不讓我過審。求他想法,讓這次的事變成公審,在百姓面前堂堂正正地打這場官司!”

“我知道了。”

陸岺將她放好,把被子蓋上,“你睡一會兒,多攢點力氣,我等下就出去找次輔。”

左玉閉上眼,輕聲道:“謝謝你。”

陸岺臉一紅,吶吶道:“謝什麽……”

把這樣重要的任務交給他,陸岺心裏甜滋滋了起來。難怪母親讓父親去做什麽,父親都那麽高興。被喜歡的人委托重任,這種被信任的感覺真好!

他自信心前所未有的膨脹了起來。只覺現在的自己充滿了力量,能一拳打死一頭牛!

然後,他就真打了施偉一頓。

施偉捂著臉,頂著兩個熊貓眼,委屈巴巴地道:“下官只是按規矩辦事,您為何一直打我?想進來的人是你,現在想出去的又是您……您當這裏是什麽地方啊?”

“還不是你們幹的好事!?”

陸岺怒道:“她好好的怎麽就暈了?!還不是你們給她吃豬食?!現在病了,我不要出去找大夫嗎?!”

施偉顫著唇,忍了又忍,終是忍不住,兩行眼淚順著眼角掉了下來。

不讓他進來,要挨打;不讓他出去,也要挨打;夥食不好要挨打,沒看見李恒要挨打,看趙衢不順眼還是要挨打!

造孽!他到底做錯了什麽?!

擦了擦眼,頗有些喪氣地道:“是,下官明白了,這就放您出去。”

“算你識趣。哼,伴伴,你留在這兒照看姬君。要是他們敢苛待他,拿板子抽他們!”

“是!侯爺放心!哪個敢欺負姬君,呵呵……”

他盯著施偉,陰森森地道:“你們文人總說我們閹人陰狠。你們要敢欺人,雜家就讓你知道太監壞起來是什麽樣!”

施偉不敢作聲。比起草包侯爺,其實他還真比較怕閹人。別看這閹人在公主府當差,但天下閹人是一家啊!眼前這老閹跟宮裏的大太監們關系可好著呢!不然哪裏能給這位主當伴伴?

閹人這玩意看著好像很弱,但人家是伺候天家的人,隨便吹吹口風,那還真是要命的事!

但他是文人嘛,也不能被閹人嚇倒。故而便冷哼著,陰陽怪氣地道:“公公放心,我們都是讀過書的人,不會行那等陰私事。小侯爺,請隨下官來,這就放您出去!”

呸!

被人內涵了的李順福啐了口,心裏暗道:“你們這些讀過書的壞起來就沒我們閹人啥事了!雜碎,閹人再壞都壞不過你們!”

將陸岺送出衙門,施偉低頭冷笑。

以為十兩銀子就能收買大理寺的人嗎?左玉在陸岺耳邊耳語的時候可不像是沒私情的樣子啊?

施偉陰笑著,喊了個人過來,“去,往宮裏通稟一聲,說陸岺與左玉在大理寺內附耳私語,舉止親密,陸岺更是抱住了左玉……”

陸岺出了大理寺,見到外面百姓還在,想到左玉的話,便道:“姬君說,百姓一日不退,她便一日不食,誓與你們共存亡!”

“姬君!!!”

眾人高呼了起來,“我等亦與姬君共存亡!一日不將她放出來,一日不退!”

“太祖崩逝不到一甲子,這些當官的就無視太祖定下的法度了!”

一個書生跳上附近的臺階,高喊道:“大昭律明文規定,田租最高不能過兩成五!你們無視律法,盤剝小民,如今又將遵循國法之人抓起來!今日姬君若因此罹難,那這天下便也沒什麽好擁護的了!”

“首輔身為百官之首,本應起表率之用!可在下所知,其家有田畝六十八萬之巨!”

宋希混在人群裏高喊道:“收租六成!這就是我大昭的首輔!這等貪婪如饕餮的無恥之徒竟還敢帶百官叩闕,要臉嗎?!打倒畢新!”

“打倒畢新!”

人群裏的讀書人立刻響應了起來!

他們憋一天了!現在聽到左玉絕食,憋在心裏的怒火終是忍不住了!

“打倒畢新,打倒畢新!”

百姓也跟著喊了起來。很快,呼聲一致,響徹寒冷的子夜!

陸岺走過人群後,便飛奔了起來。

次輔在皇宮,只要將東西交到他手上,左玉就有救了!

寒夜漫漫,風聲呼呼,陸岺跑得飛快。

人不吃東西,不喝水,又在那樣的地方待著,能撐幾日?他動作得快點,不然左玉可就受罪了!

風景不斷後移著,想著她對自己的托付,他越跑越快。肺部火燒一般的感覺又湧來。但他沒有停下腳步!她為萬民抗爭,忍受著極大的孤獨,自己若是一個沒有毅力,吃不了苦的人,又如何配站在她身邊?

鼓聲越來越近了,陸岺望見前方那片素白後,忍不住叫了起來,“讓讓,都讓讓!我要見次輔,我有重要的事要見次輔!”

見是陸岺,大家紛紛起身讓路。心也不由自主地揪了起來了。他不是去大理寺了嗎?為何又急匆匆地回來?是姬君出什麽事了嗎?

陸岺飛奔過人群,跑到王德清面前,拉起他的手,“啪”的一下,將龍飾放入王德清手心,喘著粗氣道:“給你,她,她讓給的。說,說首輔搞不,不教而誅,不,不讓她說話。你得讓她說話,在百姓面前審她。”

這話有點亂,但王德清卻聽明白了。

“不教而誅麽……”

他冷笑了起來,“百官叩闕,直接要處死左玉,真是英雄所見略同!他們果然是在打這主意!”

“快去,快去。”

陸岺大喊了起來,“左玉說,百姓水米不進,她無顏而食!百姓一日不退,她一日不食,誓與百姓共存亡!!”

少年的變聲期尚未結束,又整整一天水米未沾,嗓子嘶啞又粗嘎。大聲叫喊起來,聲音更是難聽。

但這一聲喊,卻宛若黑夜裏的一支火箭般,“嗖”的一聲,劃過天際,將黎明前最為黑暗的時刻照亮!

百姓們流著眼淚,紛紛站了起來。

他們想著,自己這樣的人,什麽都做不了。做工被盤剝,經商被敲詐,便是在地裏老老實實刨地也要被鄉紳、村霸欺壓。

都是人,憑什麽他們就要過得這麽悲慘?憑什麽一個願為了他們著想的人就要落得這樣的下場?

這還有天理嗎!?老輩人裏嘴裏,太祖所創的那個大同世界呢?那個為爭做百姓父母官,處處為民所想的時代就不能再現了嗎?!

父母者,不是該為子計之,謀之嗎?!

為官者,該以民為重!

若不能,便逆了他!

“打倒鄉紳!”

“打倒狗官!”

“打倒首輔!”

山呼海嘯一般的呼聲在京城響起!震得宮內叩闕的百官心都顫了起來!

這群屁民……

是要造反了?!

“你還楞著做什麽啊?!”

陸岺見王德清站在那不動,只紅著眼看著百姓,不由急了,“左玉說把這個交給你,你自有辦法逼退百官!你怎還不動?趕緊啊!”

“再等一等!”

王德清擦了擦眼角,“還缺一樣東西,就該來了!”

***

城外,鐘琪推著車,奮力地向城池的方向前進。在他身後是千萬鄉民。這裏有左玉莊子上的人,也有別的莊子上的,甚至還有不少擁有自有地的農戶。

車上是一卷卷顏色各異的布。

萬民書!

以血為印,是京郊十裏八鄉的老鄉聽聞左玉的事跡後對她做出的支持!

家家戶戶出一塊布,割破手指,不會寫字,便在布上按下自己的指印,以此來表達他們對左玉的支持,對太祖太宗的懷念!

布料對於古人來說是極為金貴東西。哪怕是小小一塊,有些人都拿不出。有人甚至割下了自己的衣袍來寫萬民書!顏色各異的布被手腳麻利的婦人們縫合在一起,最後又冒著雨,送到左玉的莊子裏。

無字亦無絢麗篇章,但就這一個個血手印就足以表達民眾的心聲了!

終於,到了城樓下。

守城的將軍早已得了王次甫的命令,見到有人前來,忙喊道:“來者何人?!対旗號!”

鐘琪忙將王德清關照的紅色小旗拿出來。之前王德清見他們在鄉裏宣傳左玉做過的事,便給他出主意,讓他想法去跟那些農戶要萬民血書!

一旦有了這個,陛下就有了借口,就可以對抗百官了。之後,兩人又約定,若是晚上進城,便拿出紅綢布做的小旗揮舞三下,這樣守城的人自會放他進來。

他從昨天奔波到今天,終於是湊滿了萬民書。想到次輔做出的安排,所有的疲憊都消退了!

有了這個,左玉就不會輕易被推出去了!

守將看他打出旗號,立刻道:“讓其他鄉民後退百步,至多只能十人進城!”

鐘琪點頭。能半夜給他們開門,定是次輔拿自己做了擔保的。眼下只要能將萬民書送進去,其他人不進去也沒事。

他跟鄉民們說明了情況,鄉民也理解。但他們也不打算走,想留在這兒等一個結果。

此刻正需鄉民支持時,因此鐘琪也未堅持,只深深地朝他們作揖,表達感謝。

城門開了,孫富等人跟著鐘琪,推著車入了城。

雞鳴聲響起,天快亮了。

坐在鎮國公府裏的左林望著深夜來訪的公主久久,又低頭看了看眼前的紅綠書紙,苦笑道:“公主,這是要直接定親了嗎?”

“鎮國公,事出緊急。”

長公主道:“本宮亦知此舉於禮不合,有虧令千金。只是,為防小人作祟,有些漏洞咱們做大人的還是補上好。您放心,你家女兒嫁到我家來,我定不會虧待她。三書六禮一個都不會少。後面咱們關起門來,一個個都補上。”

左林想不通事情怎麽事情會變成這樣。明明他都辭官了,明明女兒是有機會入主東宮的,可到頭來,女兒竟是要嫁給一個紈絝嗎?

哦,不對。

此時此刻,若能嫁給小侯爺還算是幸運了。這回女兒即便能平安歸來,可又有幾個勳貴人家敢娶?不是怕她名聲太大,婆家壓制不住,便是怕遭鄉紳恨。

且這回女兒損的人裏面也包括那些勳貴啊!

東宮左右是不能進了。不管女兒跟小侯爺有沒有私情,但只要有流言起,天家便不會考慮。

他一番盤算,竟也覺嫁到長公主家是最好的選擇了。因此,沈默片刻後,他起身拱拱手,“此時能得殿下眷顧,左林感激不盡。玉兒生母早逝,老夫對她又少有關愛,若能得殿下照拂,老夫自是放心。”

長公主臉上露出了笑容,道:“這樣,咱們便是親家了。成婚的事不急,本宮還得好好籌備下。我的兒子不許納妾,就這一個媳婦,我總不能虧了她。你莫愁眉苦臉的,放心吧,陛下心裏有成算著,斷不會虧了玉兒的!”

左林一聽這話就精神了,“此言當真?!陛下真,真不會……”

這話沒說下去,但公主明白。她笑了笑道:“不逼得百姓鬧騰,怎麽收拾百官?放心吧,玉兒的好日子還在後頭!聘禮等這事過了,敲鑼打鼓的肯定不行,但該給的一樣不會少,只會多!”

左林搓搓手,愁苦幾日的臉上終於有了笑容,彎腰作揖,“多謝公主!”

“都親家了,還這麽客氣做什麽?”

公主心情也好啊!謀算半天,自家小子總不成氣候!現在好了,終於把人弄到手了!呵,女聖就要進她的家門了,將來那些眼皮子淺的,怕是要懊惱死!

公主走了,左林也換了件衣服,打算去大理寺。他今日也是奔波到半夜,四處走關系。可這個時候誰敢見他?四處碰壁,一直奔走到子時過了,也沒一個人接他的名帖。

這樣想想,就氣得慌!

當真是一群小人,狗官!玉兒,你可給爹爹爭口氣,千萬別給他們打倒,弄死一個賺一個!

回來後,聽說長公主已等半天,一聽是來提親的,心裏那個不願意。但現在嘛……

想想長公主的暗示,心裏美滋滋了起來。

有門!咱的女兒哪是那麽容易被打倒的?!

讓仆人準備了被褥、棉衣以及一些生活用品後,他親自策馬去了大理寺。

女兒嬌弱,可不能在牢裏凍壞了!

當左林到達大理寺時,那邊鐘琪也到了宮門前。車上的萬民書被卸了下來。王德清捧起一卷萬民書,將其高高舉過頭頂,嘶聲大喊道:“陛下,民心不可違!請陛下接訴!”

說罷便親自推著車走到宮門前,沈聲道:“本官要見陛下,請開宮門!”

說著便是拿出了龍飾!侍衛一看就傻眼了。怎麽又冒出來一個龍飾?跪下行禮後,也不敢耽擱,立刻開了宮門。

這東西能在王德清手上,說明是陛下早早給的。這只能說明,陛下的心在次輔這邊,在萬民這邊……

這下有好戲看了!跪了一天一夜的首輔怕是要白忙了!

宮門前的侍衛們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為啥這麽亢奮。總之,看到龍飾後,便十分歡快地上前,與內裏掌宮門的內官說了聲後,宮門便打開了。

王德清招呼了幾個六科的言官,幾個人親自將車推進了皇宮。

過了金橋,德順門前的百官見到王德清未有陛下允許竟能深夜入宮,更是忐忑!

怎麽回事?真造反了?!不然侍衛為何會給他開宮門?宮外屁民暴動了?!

“王德清!”

畢新見到王德清入宮了,頓覺不妙,跳起來道:“未經陛下允許,你擅自入宮等同造反!”

“誰說我未經陛下同意就入宮的?首輔,你看看這是什麽?”

王德清拿出龍飾,“此物是陛下交給我的!說怕百官逼宮,必要時可拿此物出來,調動京畿兵馬護駕!”

這話完全是鬼扯!的確,龍飾具有天子象征的意義。但是想憑此物調動兵馬那純粹就是胡說八道了。但是,天子若真這樣跟他說,還給了兵符,那這番話就不是胡說了。

因此,在拿出龍飾後,王德清又拿出了兵符,“這也是陛下給我的。”

所有人瞪大眼,簡直不敢相信!

將龍飾與兵符交給一人,陛下是有多信任此人?又是有多不信任他們?!陛下根本沒有退讓的意思啊!

一想到這裏,便如喪考妣般,忍不住哀嚎,“陛下為何總信奸人?為何總要被奸人蒙蔽啊,嗚嗚嗚嗚……”

有人哭了,其他人也哭了起來。漸漸,哭聲也整齊了起來。只是,很快的,這哭聲又被外面百姓的呼聲壓過去,所有的哀嚎似都成了笑話。

“民心大於天。”

王德清走上前,“首輔,聽到了嗎?這就是民心!這就是萬民之聲!你若還是個讀書人,還自認是聖人的門徒便速速退去,莫要再逼迫陛下了!”

“王德清,天下鄉賢何其多?!哪朝哪代的君王不是與士大夫共治天下?!妖女左氏如今禍亂的是朝綱,動的是國之根基!你以為老夫願在這兒受罪?!老夫還不是為了大昭嗎?!”

“不,你是為了你自己。”

王德清冷笑,“你家中良田幾十萬,若減租,受損最大的人便是你!還有,你身為首輔枉顧國法,以良為賤,家中賣身奴仆上千!如今,更是收租六成……呵,若不是這回左家女的事,老夫還真不知你的心如此之黑!這便是首輔?!我大昭的百官之首?!呸!”

越說越怒,王德清終是忍不住了,直接對著畢新就啐了口,“難怪能教出畢舒那樣的兒子!辱妻淫浪,下流不堪!這就叫什麽樣的爹生什麽樣的兒子!”

前面那些話畢新還能無動於衷,但聽到自己兒子幹的那些醜事就這樣被說出來後,當場就繃不住了!

“王德清,你莫要胡謅!我兒只是得了癔癥!”

“哈?!你當老夫沒見過瘋癲之人?!那些瘋癲之人瘋癲後能幹出的事都是受本性影響!老夫見瘋癲之人殺人,詢問鄉鄰,未瘋前便是氣量狹小之輩!有那瘋癲者,即便瘋了,還想著做好事!所以你以為一句瘋癲就能將你兒子的不德掩蓋過去嗎?!首輔,同僚一場,我勸你早早收手,不要搞不教而誅那套。左玉即便有罪,也該提審,而不是被你們用這種方式弄死!”

“妖女不早誅,留著禍亂朝綱嗎?!”

“她是不是禍亂朝綱,是不是妖女不是你一人說了算的!是天下臣民說了算的!你連堂都不給人過,便想將人弄死,有這道理嗎?!你視大昭律為何物?!視聖人教導為何物?!”

王德清再次將龍飾拿了出來,“陛下予此物於我,便是要將你們這些亂臣賊子擋回去!老夫再問你一遍,退還是不退?!”

“不退!妖女不除,我等寧死!”

“好!”

王德清大讚了起來,“真有骨氣!來人,首輔藐視國法,冒犯君威,杖刑三十下!”

“你敢!”

百官也都站了起來,紛紛聚攏到畢新身後,齊聲道:“你有何權利杖責首輔?!”

“呵。”

王德清笑了起來,“莫要裝糊塗了,諸位。陛下給我這個東西是為了什麽?難道你們不清楚嗎?!”

“你這是亂用公器!”

“笑話!你們都能視國法為無物,老夫得了陛下準許,替他打幾個逆臣賊子又怎麽了?”

“別跟他廢話!”

有人叫了起來,“這就是個小人!拿著雞毛當令箭,跟他拼了!”

“雜家看誰敢在宮裏動手?!”

一個太監忽然出現在了順德門前。眾人一瞧,竟是大內總管李茂。

“大總管,陛下可有旨意了?”

畢新一見他出來了,也顧不上跟王德清打嘴仗了,立刻上前詢問。

“陛下沒有旨意,只是聽宮人稟報,次輔深夜入宮,說是有萬民書呈上。故而陛下遣雜家前來看看。”

此言一出,畢新如遭雷擊。

王德清入宮這麽快就知道了?!天子這是鐵了心的要削他們啊!

想到這裏,他腳下晃了晃,剛剛想不明白的事一下就明白了。

給王德清龍飾、兵符其實根本沒什麽用。勳貴雖然對減租一事也頗多怨言,但是那群人心眼多得很。他們就等著文官頂前面,事成了,他們享好處;不成,那便知君命不可違,犯不著去得罪君上。

少收幾成租是心痛。但他們是都世襲罔替的勳貴,起來造反將大昭折騰沒了,對他們有什麽好處?

因此,即便王德清沒有兵符,也沒勳貴會站起來造反的。給他這兵符恐怕只是為了讓人給他半夜開城門吧?

所以陛下同意讓左玉去大理寺,根本就是在騙他們吧?!為的就是車上這些東西吧?!

他眼睛赤紅,望向了那輛車。

百官叩闕有什麽方法可解?

萬民血書!

“噗”的一聲,一口鮮血自他口中噴出!他在原地搖搖晃晃了幾下,隨即緩緩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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