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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我進去,她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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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我進去,她出來!……

無雨的秋日午後,吹起的微風都是暖的。

陽光灑在皇宮的琉璃瓦上,帶出一片五彩斑斕的富麗堂皇。

宮內,金橋外的德順門前,百官匍匐在地。陽光映照在官服上,那些繡於官服上的禽鳥好似活過來一般,看著十分鮮活奪目。

百官叩闕,對於天子來說是極為強大的壓力。在將左玉轉押大理寺後,這些官員並未退去。

他們控訴左玉陷害忠良,無故羞辱朝廷大員,逼死官員生母,禍亂朝綱。要求天子立刻下旨,將其斬於菜市口,以安朝綱。

天子的退步並未換來朝臣的退讓。他的退讓僅僅只是將自己的外甥摘了出來。而為了永絕後患,為了震懾人心,這群人最終要的結果是左玉死。

畢新跪在最前方,後面跟隨的官員有兩百人之多。一些上了年歲的官已承受不住這折騰,倒過去了。

百官叩闕,為臣者為表示視死如歸,舍命勸君王的決心,不光得五體投地,還不能喝水吃東西。

如今雖是秋日,可上了年歲的人哪裏經得住這樣的折騰?從天還未亮時跪到下午,一些上年歲的官員已暈過去好幾個了。

但無人退卻。今日是為勸諫君王而來,若死,亦是名垂史書,何懼之有?!

陽光正好,暖風微醺,眾人跪在地上,浩然之氣徘徊於心間。似天地亦受感召,雲層漸厚,逐將金光吞沒。

風起,吹著宮門下的鈴鐺“叮鈴作響”。轉眼,燦燦天地金光褪去,晦暗次第襲來。

少時,雨至。

“陛下,看看啊,陛下!”

見到下雨了,畢新忽然直起身,雙手向天托起,昂著頭,流著淚,撕心累肺地喊道:“天都在哭,天都在哭啊!太祖昔年說,要與士大夫共治天下!如今妖女左氏誣陷忠良,禍亂朝綱,連老天爺都哭了!陛下啊陛下,您看一看吧!妖人不誅,國將不……”

“轟”的一聲巨響,將畢新的話打斷。

“雷,雷,打雷了!”

德順門前的官員呼喊了起來,“老天爺怒了,請陛下誅妖女以慰天地啊!!”

如今已是深秋了,此時響雷,著實反常。

畢新瞇起眼,很快又大哭了起來,“天將降大罪於大昭,陛下,你聽聽,你聽聽,雷……”

“咚!咚!咚!”

話未說完,悠長的鼓聲透過雨幕傳來,再次將他的話打斷。他蹙眉,之前聽到鼓聲亂響,只以為是陸岺那小子沒見到左玉在鬧。可現在鼓聲又響了,聽這鼓點聲,明顯是精通韻律之人。

是誰?

宮門外,許明知拿著鼓槌,身上的披風已脫去,只留一身素白。

聞天鼓旁,陸青跪拜於地,身上的外衣同樣脫去,只褻衣。一本《太祖訓示錄》被安放在他的背上,一把油紙傘擋住了秋雨對訓示錄的侵襲,而未被雨水遮擋住的地方已全濕了。

在許明知與陸青身後,所有門生皆已將外衣脫去,只留素白的褻衣。他們跪拜在地,任由雨水浸潤。

寒冷極了,但心是熱的,血是熱的!

在他們身後,是全京城的百姓!滿滿當當的人,從街頭排到街尾,幾乎望不到盡頭。

許明知奮力敲打著鼓面,但皇宮的門始終未打開。

雨漸漸大了起來。

而鼓聲始終未停。一人力竭,一人再上。一聲聲鼓聲回蕩在天地間,與雷鳴相合,久久不歇。

大理寺外,被雨淋得濕透的陸岺大口大口喘著氣。眼前已有些模糊,被雨水吹打後,更覺模糊得厲害。

使勁全力的奔跑讓他的肺部如火燒一般,頭也有些暈乎乎的。但他顧不上這些。對著自己的臉用力拍了拍,伸手擦了擦眼,擠開人群,道:“開門,本侯要見德惠姬君!”

侍衛一見是這大魔王,嚇得連忙道:“小侯爺稍等,小的去喊大人來。”

“趕緊去!告訴他,今日德惠姬君若是少了一根頭發,小爺我把他這衙門都拆了!”

本去宮門前探情況的賀稚書與李順福聽說陸岺來了大理寺,立刻調轉車頭,追著來到了大理寺。下車擠開人群,一見這情形,賀稚書一把拽住李順福就往外跑。

“侯,侯……賀先生,你這是做什麽?!快放開雜家!”

被拉出人群的李順福一臉莫名其妙,“奴婢得去拉住侯爺,可不能再蹚渾水了!”

“趕緊,回去!”

賀稚書道:“跟我回去求公主,快!”

“求,求公主做什麽?侯,侯爺出來了呀!”

見賀稚書神色猙獰,李順福也被嚇到了。但他不明白,這時回去找公主做什麽?等公主來了,侯爺禍都闖完了。

“求她現在就去左家提親,救一救姬君!不然有私情一事就該成真了!”

李順福楞了楞,很快就明白了過來,連連道,“您快回去,奴婢在這兒看著小爺。”

“好!”

賀稚書將車從馬上解套下來。感謝陸岺平日沒少折騰他,他一個文弱書生現在都會騎馬了。

他翻身上馬,策馬狂奔。一邊跑一邊喊,“讓讓,都讓讓!在下去求公主來救姬君!”

沈默的百姓立刻讓出道路來,讓賀稚書通過。

大理寺推丞施偉想死的心都有了。

今日百官叩闕,上官全部去叩闕了,只留下了他這推丞以及斷丞、司直幾人。

大理寺監牢內,如今就關了三人。但這三人正是攪起天下這場風雲的人。

商賈罷市,學生罷課,萬民齊聚大理寺與宮門!誰都看得出來,這場風波已撼動了整個天下!本來看著這多百姓,他們壓力就很大了,現在又來了個大魔王,這是要他的命啊!

可他不出來又不行。上官走了,現在他官位最大,若不見,天知道這攪屎棍會幹出什麽來。

因此,他只得硬著頭皮出來。見了陸岺,還未行禮,便聽那紈絝道:“不要來這些虛禮了,趕緊開門!”

施偉哪裏敢給他開門,只得拱手道:“小侯爺,大理寺關的都是重要犯人,若沒陛……哎喲,你,你,你怎麽打人啊?!”

話未說完,便見一只手甩了過來,直直甩在他臉上的同時,更為陰冷的聲音傳來,“犯人?你說誰是犯人?!德惠姬君培育神種,來日必可活人無數!她憐憫農人,為莊戶減租,到底是犯了哪條法?!你說她是犯人?”

陸岺滿眼的陰沈,伸手抓住施偉的衣襟,“她若有罪,你們便該下十八層地獄!”

說罷便是將人一推,細長的眼裏泛起陣陣殺意,“把門打開,聽到了嗎?”

施偉哆嗦了下。那眼神好可怕。這個紈絝兇是兇的,但這種吃人的目光何曾有過?好似荒野上的狼一般,眼裏滿滿的皆是嗜血般的殺意。

他被這目光看得渾身發涼,但他告訴自己,他是官,他不能退。他若服軟了,上官不會放過他,首輔也不會!

從地上爬起來,冷笑,“聽說趙衢挨板子概因誣陷你與德惠姬君有私情。如今小侯爺不顧國法,毆打朝廷命官也要硬闖大理寺……如此看來,趙衢倒並未冤枉你們。”

“你聽清楚了。”

陸岺望著施偉,一字一頓地道:“趙衢挨打是因他藐視國法,無視公堂紀律,與誣陷一事無關。你莫要在此顛倒黑白!至於他誣陷的事,待此間事了,自會有定奪。”

“呵,小侯爺。”

施偉笑得陰陽怪氣的,“這話您信嗎?若您與左玉無私情,您為何要硬闖大理寺?”

“因為本侯……”

陸岺的目光繞過施偉,望向了大理寺的大門。泛著嗜血光芒的眼神稍稍柔和。但柔和稍縱即逝,隨即堅毅又在眼裏浮現。

“因為本侯心悅於她!”

萬萬民眾前,陸岺負手而立,任由風雨吹打,可身姿筆直,宛若青松。

“心悅之人豈能不相救?!”

“你,你這還不是有私情?”

“我心悅你娘。”

陸岺嗤笑了一聲,“所以我跟你娘有私情?”

“噗!”

沈默許久的百姓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幾個膽大的書生甚至都不顧斯文了,紛紛大笑著喊了起來,“大人,吾等心悅汝母已久,可有私情耶?!”

“哈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姬君這樣的女子,天下哪個男子不愛?!心悅姬君就是有私情?那我等心悅大人,是不是亦與大人有私情?

“哈,讀書人說話就是好聽。”

一個壯漢哈哈大笑著,“那大人,小人也心悅您久矣,您跟我是否有私情啊?”

百姓笑壞了!本來是很壓抑的,但被陸岺這麽一搞,緊繃著的心情都松散了不少。再看那當官的,氣得臉紅耳赤的樣子,只覺心裏舒坦極了。

“你,你有辱斯文。”

施偉氣壞了!指著陸岺道:“這般羞辱他人母親,你當真是有辱斯文。”

“嘁。”

陸岺哼了聲,“我何時辱你母親了?我心悅你母親就是羞辱你母親?你這人怎麽當上官的?還不如那三輪坐紅椅的李恒呢!說話怎麽條理都沒有?我心悅姬君跟我與她有私情有什麽必然聯系嗎?”

這話說的,繞口極了。

但意思卻表達明白了。施偉被質問的答不出來,只得冷哼道:“小侯爺,您莫要在此胡攪蠻纏。這裏可是大理寺,不是你胡來的地方。”

“笑話!”

陸岺冷笑著,“小爺我連南書房都燒過,拆衙門也不是第一次了。怎麽?你這破地方比我舅舅那書房還金貴?我還就胡攪蠻纏了!識相的,趕緊讓開!不然連你的皮一起扒了!”

“你敢!”

施偉一揮手,負責守衛大理寺的衙役紛紛上前,拿著水火棍敲起了地面,嘴裏喊道:“威……武……”

陸岺活動了下脖子,將自己的外衣解開,躲在人群裏的李順福一看就急了。連忙沖出去,跪倒在地一把抱住陸岺的腿,哭喊道:“侯爺,使不得啊!這裏是大理寺,不是泙京府衙門啊!”

“讓開。”

陸岺平靜地道:“我不是要打人。”

???

李順福楞住了,施偉也楞住了。

不是想打架,你擺出這架勢做什麽?

“當日是我拿出了舅舅給的龍墜,李恒才下手的。如果有罪,那此罪應在我。我進去,讓她出來。”

“小侯爺,你當衙門是你家開的嗎?!”

施偉都被他這理所當然的口氣氣樂了,“你想進來就進來,想換人就換人?天下哪有這道理?”

“不是我家開的,難道你家開的?”

陸岺嗤笑,“少給爺廢話。趕緊的,把爺抓進去,把左玉放出來。”

“你做夢!”

施偉怒道:“你膽敢上前一步,棍子伺候!”

陸岺深深望了他一眼,隨即邁開腳步,往前走去。

他目光堅毅,步伐穩健,一步步朝著衙役們走去。

這一刻,在場的百姓都覺著那個人鬼厭憎的第一紈絝好像長大些了。

李順福含著眼淚,看著自家主人走向大理寺,心裏又酸又欣慰。

少年人長得快。也就一年光景,小侯爺身高都過八尺了。本以為小侯爺變化的只有身高,可這一刻,李順福卻覺得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是真正長大了。

男兒若沒擔當,不若割了當閹人。啊,不,像他這樣的閹人也是有擔當的!

因此他一擦眼淚,從地上爬了起來,從袖口裏抽出一個三指寬,兩指厚的板子。

這是他出門時帶身上的。就想著,要是那些貪官逼著天子懲罰小侯爺,他就去打那些官。打不死他們,讓他們痛下也是好的。

“小侯爺,奴婢來護您!”

他沖上前,攔在陸岺跟前,惡狠狠地盯著那群衙役,“哪個敢碰小侯爺一下……”

他梗起脖子,額頭上青筋直爆,用盡全身力氣嘶吼道:“雜家就弄死他!!!”

施偉不自覺地後退了兩步。眼前的人只是一個小太監,但是當一個人準備跟你同歸於盡的時候,那氣勢是很駭人的。

陸岺拍了拍李順福,笑了笑道:“混蛋玩意,誰讓你搶小爺風頭了?回去,晚點還要你來送飯呢。記得,買點玫瑰凍,買點烤鴨,左……我愛吃那個。”

“侯爺!”

李順福道:“哪有拋下主子獨自跑路的奴才?!這些官,吃著萬民供奉,拿著朝廷給的俸祿,沒一個想想聖上的!呸!”

他沖著施偉就啐了口,“雜碎,還不如你家爺爺我!”

陸岺哈哈笑了起來,“說得好極了!既然你想一起進去,那咱們就一起進去吧。”

說罷便是邁步向前。而一群衙役哪裏真敢打陸岺?這可是皇帝的心肝肉。真打著了,到時還不是他們去頂鍋?

“大,大人……”

有個衙役大著膽子,小聲建議道:“是他自己要去坐牢,要不就讓他進去?這要打壞了,壞了朝堂諸公的大事怎麽辦?”

施偉猶豫了下,想了想陸岺之所以能在這兒,完全是因為朝堂諸公答應放陸岺一馬。如果真將他打傷了,天子怕不是要大怒。

換個思維再一想,忽然就豁然開朗了。

這小子要進去就進去唄。反正他好吃好喝供著,天塌了也不該由他來頂!嗯,就這麽辦!不過這小子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左玉而來……

呵呵,這點要不利用起來,都對不起他對自己的羞辱!

想到這裏,他冷笑了聲道:“好,小侯爺當真是有擔當。那麽,就請吧……”

他命人打開大理寺的大門,陸岺哼了聲,踏步上前。李順福緊緊跟著,而施偉也未阻攔。

“好!”

也不知是誰叫了聲,隨後百姓們齊刷刷地相互擊掌而讚!

陸岺停下腳步,回身朝著百姓拱了拱手,“大家放心,我一定會救她出來的!”

“小侯爺好樣的!”

“我們等你們出來!”

陸岺抿嘴一笑,轉過身後,舉起手揮了揮,十分瀟灑地邁過大理寺衙門的門檻,自己主動坐牢去了。

大理寺的門又關上了。但在門外的百姓卻沒一個走的。皇宮外,擊鼓聲還在繼續,雨也越下越大。

但聚集在皇宮門前的人並沒有因為這場雨而離去。反而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人加入進來。

天色逐漸暗沈。一場秋雨一場寒,待入夜後,氣溫越發寒冷了起來。

王弗帶著家中的婢女,在附近支起了鍋子,熬姜湯,熬藥。這半日下來,有好幾個上年歲的已是熬不住。一些百姓自發組成救援小隊,將人擡下來,送到王弗這兒救治。

一些有良心的大夫也紛紛加入王弗的隊伍裏,默默救治著這些百姓。

當官的水米不進,百姓一樣如此。這種無聲的抗議最為震撼!誰都想看看,這天下到底是百官大,還是百姓大!

鼓聲還在繼續,人人輪換著上場。

“咚咚咚!”

一下接一下,仿似是一人敲出來的般,節奏極為平穩。

禦街盡頭有光亮了起來。

百姓看清來人後,自動讓了一條路。王德清帶著百來個官吏,手捧朝服與烏紗,亦著一身素衣來到宮門前。他按住正在敲鼓的人,從他手裏接過鼓槌,對著鼓面敲下!

其他官將朝服與烏紗帽放在自己跟前,而後,集體跪下。就跟那些沈默的百姓一樣,他們也沒有說一句話。

夜色越來越黑,而整個世界似已停頓了,唯有那一聲接一聲的鼓聲響徹長夜!

雨停了,坐在大理寺監牢裏的左玉和衣躺在木板床上,透過監牢上方那小小的洞口看向外面。

雨停了,夜色在雨的浸潤下變得更為暗沈。

萬籟俱靜,夜色濃稠,好似要將所有吞沒一般。那小小的窗口似也成了一個兀自睜開的眼睛,安靜地與她相對著,嘲笑著她的不自量力。

忽然,她聽到了鼓聲!

很遠的聲音,卻能在這安靜的時刻聽到!

“咚!咚!咚!”

一聲接一聲,宛若心臟跳動的聲音。平穩,有力,讓人有種安心的感覺。

是誰在敲鼓?先生嗎?

可她等了很久,那鼓聲都未停歇,一個人怎可能敲那麽久的鼓?

“左玉,左玉。”

正納悶著,外面卻傳來了陸岺的聲音。

她驚得坐了起來,“小侯爺?你,你怎會在這裏?”

再仔細一瞧,發現這人竟是站在牢門外。她忙起身,汲著鞋過去。

“我自己進來的。”

陸岺道:“這監牢裏可黑著,我怕他們害你,便自己進來了。哪裏曉得進來後卻把我與那趙衢關一起!我與他鬧了半晌,等人送吃食又等了好久,一直到現在才能過來看你。”

他說著便沖李順福努努嘴,“趕緊,把烤鴨拿出來,姬君該餓了。”

說完又吐槽,“這裏面的夥食跟豬吃的差不多。拿這玩意給小爺吃簡直找死!我把碗扣那衙役臉上,他還哭著去找施偉來評理。我將那施偉也打了一頓,這下乖了,讓伴伴出去給買了吃食。”

他說著又激動了起來,扒著牢房欄桿道:“左玉,你知道不知道?百姓都在外面替你伸冤!所有店鋪都關門了,好多學子都不讀書了,紛紛在給你喊冤!要不是說是給你帶吃的,他們都不給開門呢!你聽到鼓聲沒?是你先生在敲聞天鼓。壯哉啊!一人力竭,一人接上,聽說次輔都來了!”

“罷市,罷課了?”

左玉楞在了那裏。

因為她這個人……

罷課、罷市?

她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手,顫著道:“剛剛下雨了,他們沒有走嗎?”

“沒有。”

陸岺道:“京城的街道幾乎都被堵滿了。所有百姓跪拜在地,在替你伸冤。百官叩闕不吃不喝,他們亦不吃不喝。”

“……”

左玉沈默了。她不知該怎麽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其實,她也是偽君子來著啊!開始的時候,她心裏哪有什麽大義?只是被人逼到份上,總要尋個借口讓自己勇敢起來。

精神上圓滿了,人才不會那麽痛苦。

如今商人罷市,學生罷課,百姓水米不進的在外面替她抗議,她配嗎?!

“你,你怎麽哭了?”

陸岺見左玉流眼淚,心裏一慌,忙道:“你別怕,那個昏君要是真將你推出去,我就不認他當舅舅了。”

頓了頓又加了句,“百姓也不認他當天子!”

“怎麽會?”

左玉擦了擦眼角,“陛下不會將我推出去的。”

她深深望了陸岺一眼,道:“不然你就不會出現在這裏了。小侯爺,你讓他們把牢門打開,你進來,我想跟你說說話。”

“啊?好,好。”

陸岺嘴角忍不住揚了揚,但對上跟隨而來的衙役後,立刻又切換到了兇惡模式。

“趕緊開門啊,還楞著做什麽?”

衙役嚇得臉色蒼白,“小,小侯爺,姬,姬君是陛下讓送這來的,跟,跟您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那趙衢還是我讓人打的呢。別廢話,趕緊開門,不然……”

“不然抽爛你的嘴!”

李順福又將自己那寬板子抽了出來,“你不開,雜家現在就把你嘴打爛了!”

“行個方便,我不跑。”

左玉道:“只是想跟小侯爺說幾句話,您在外面看著也無妨。”

她福了福身,“若玉還有出去的機會,來日必報答。”

衙役哪還敢說不?實在是那個閹人的臉太可怕了!陰沈沈地盯著他,好像他敢說一個“不”字出來,就會立刻把他撕了一樣。再想想,陸岺在牢房裏鬧騰半天,最後推丞還不是讓他出來了麽?所以自己開門讓他進去應該也沒事吧?

想到這裏,他便一咬牙,一跺腳,將牢門打開,道:“小侯爺,姬君請體諒下我們這些人,不要說太久。”

左玉點點頭,福身表示感謝。

陸岺進了牢房,借著昏暗的燈光將牢房裏的情景看清楚後,忍不住罵道:“這裏面怎麽什麽都沒有?這木板就是床?!趕緊給小爺拿被子來!女兒家身子骨弱,哪裏經得起折騰?”

衙役已累了。只恨為啥今天是自己當值?碰上這麽個混不吝,都不用上官處置,很快就會被折騰死了吧?

他不敢違背,吩咐另一個衙役去取被子後,道:“小侯爺,今日匆忙,沒來得及好好準備。您放心,您放心,明天保準給姬君這兒都換上新被子,再好好清掃下。”

“算你識趣!伴伴,賞!”

“拿著!”

李順福掏出十兩銀子,“我家侯爺從不虧待有功之人。都好好伺候著,以後有你們的好處!”

看到錢,衙役們感覺被治愈了。接過銀子,道了謝後,便自覺離著牢房遠了一些,還道:“小侯爺,晚上上官不怎麽會來,您可以跟姬君好好說話。”

陸岺哼了一聲,懶得跟這些小人多說。他望向左玉,道:“趕緊把烤鴨吃了吧,現在應該還溫著。”

“百姓為我水米不進,我又有何顏面在此獨享烤鴨?從現在起,百姓一日不退,我便一日不食。”

“你瘋……”

陸岺剛想譴責左玉,但一想,的確是這道理。雖然她不吃東西,心裏會難過。但覺著自己要強迫她吃,可能會更難過。賀先生說過,要尊重她,她才會喜歡自己。

想到喜歡這字眼,他臉又紅了起來,望著左玉的眼神也開始閃爍。

“你,你叫我進來是有話說嗎?”

“你靠我近些。”

“???做,做,做什麽?這,這有話就說,靠近些做什麽?外,外面有人呢。”

陸岺的臉紅得要滴血了。可嘴裏拒絕著,腳卻不受控制地邁開了。

“再近些。”

“還,還近?你,你到底要幹什麽?”

陸岺側著頭,“男,男女授受不親。”

話音才落,便覺耳邊一熱,暖暖的呼吸灑在臉上,讓他當場楞住,腦裏也空白成了一片。

“小侯爺,我這兒也有個龍飾,你拿著去交給次輔。他有了這東西便有辦法逼退百官。我等會就會裝暈,你就叫,懂我意思嗎?”

“懂,懂了。那,那我是現在叫嗎?”

陸岺機械般地擡手,“我,我,我是不是該扶住你?”

“對,等會我一倒,你就扶住我。”

左玉往前一倒,陸岺忙接住。馨香入懷,只覺整個人都僵住了!

左玉離自己好近!

大腦好像生銹了,一時間竟不知該怎麽反應,只覺自己的心臟鼓動得厲害,好像一下就躥到了喉嚨口,要從嘴裏蹦出來一樣。

汗,一下就出來了。

我,我現在該做什麽?是不是該叫了?還是先擡手?

忽然,覺得自己手裏一涼,低頭一瞧,見左玉將一個東西塞進他手裏,壓低了聲音吩咐道:“叫!”

“啊,啊。”

他張著嘴,明明很想用力叫出來,可偏偏心跳得厲害,好似喉嚨裏卡了什麽一樣,發不出聲來。

李順福一瞧,這不行啊,忙尖叫了起來,“啊,姬君,您怎麽了?您怎麽了?!快來人,快來人啊!你們這些造孽的,天殺的啊!果然是虐待姬君了吧?是不是動刑了?不然人怎麽暈過去了?小侯爺,快,快將人扶床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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