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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重新愛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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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看見顧少鈞的嘴邊不住的流出水來,肚子慢慢癟了下去,她欣喜若狂,忙將顧少鈞扶起來,讓他彎腰,怕他後背,讓他把水全都吐出來。

如此折騰了半天,天色已晚,顧少鈞才幽幽的開始正常呼吸。

唐白喜極而泣,將他摟在懷裏:“顧少鈞,你沒死,你沒死。”

“你想我死嗎?”顧少鈞輕聲反駁。

唐白啞然無語。

能顧少鈞能走了,兩個人才起身,打量這一處地方。

這是一條蜿蜒的小溪流的下游,他們出來的寒潭,上面承接著瀑布,下面則是流水。

想必,那瀑布所在的一片山脈,便是那大野豬藏身的山洞,瀑布作為屏障,將他們之前住的山谷,圍在了裏面。

所以,這處寒潭和流水,與山谷裏面的流水和寒潭是相通的。

有流水,說明地勢會趨於平和,那麽,他們是真的從那四面絕壁的山谷裏面出來了。

顧少鈞一直想回到外面,他回來了。

唐白見他身體並無大礙,想來是常年習武的緣故,底子就比一般人康健一些,對他說道:“那我們就在這裏分別吧。我喜歡泰山,想在這裏。”

顧少鈞猜到她是因為自己將死,所以不想回去,半響才道:“你不想知道真相了嗎?”

當初是用真相做誘餌,她才答應跟他出來的。

如今,卻見唐白搖搖頭:“不想了。都到這個地步了,即便知道了,我也無法為爹娘報仇,何必平添一條死不瞑目的事情呢?”她釋然的笑,恍若花開。

顧少鈞看的癡了,他才明白,唐白為了真相答應他出來,是怕,她不走,他也不走。

如今他出來了,自然是不會再回去的。那麽,她就可以留下。

再沒有任何事情,能威脅到她。

“你瞧這裏,山清水秀,春暖花開,美不勝收。葬身於此處,也不枉我來人世間走一遭。”唐白莞爾一笑,是真真正正釋懷:“多好的地方。”

“你不會死了。”顧少鈞不忍心:“侯府有上好的藥材,你瞧,這段時間你吃了那些人參鹿茸靈芝,不是活的好好的嗎。”

只怕侯府的好東西,全都被他帶來了吧,哪裏還有。唐白不忍心揭穿他,緩緩一笑:“我與侯府毫無關聯……還是不勞煩世子了。”

她的語氣如此肯定而生疏,顧少鈞聽得只覺得刺耳不悅:“怎麽沒有關系?此處再好,也不許你死在這裏,你說過要葬進我家祖墳的……”他氣急出口,口不擇言。

說完此話,唐白楞住了,他也楞住了。

怎麽會,還記得這一句?怎麽會,說出這一句來。

唐白的臉,紅得像天邊的彩霞。

顧少鈞也低下頭去,氣氛一時非常尷尬。

“咳咳咳……”唐白的咳嗽聲,打破了沈寂,像是逼得顧少鈞不得不說話。

半響,他才幽幽說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說到就要做到。”

說完,他霸道的牽起唐白的手,大踏步順著小溪流往前走去。

唐白不知道如何反駁他,更是不知道如何掙脫他。

他認了這句話,她就,再也狠不下心了。

前面彎彎折折,是一大片的林子,走到天徹底黑了,還是沒能走出去。

唐白終於打破靜謐,悄聲道:“要找個地方休息,這樣一直走,天黑了有猛獸。”

顧少鈞正尷尬,想說話不知道如何說起,聽了唐白這話,忽然停住腳步,四下張望。

唐白沒聽見他的回應,以為他不同意,腳下沒停,收勢不住,一頭撞在他身上。

顧少鈞瞧見一處能生火的地方,轉過身正要同她說,沒提防後面的人過來,於是,唐白穩穩的,一頭紮進他懷裏。

顧少鈞霎時有些不想放開。

於是,他真的沒有放開。

摟著唐白往前走,走到地勢開闊處,他將唐白安頓在一塊石頭上:“估計沒有吃的,忍一晚上吧。”

“好。”唐白雙下酡紅,低聲回答。

出來的時候,因為要浮水,所以火折子沒辦法帶,他只能撿了一些幹樹葉,用小木棒鉆木取火了。

只是,沒做過這種事情,到底沒有經驗,手都鉆破皮了,仍舊沒有。

沒有火,夜裏很冷,又有猛獸,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唐白想了想,半響才道:“我看過一本書,上面說,可以用石頭摩擦出火星子……”

顧少鈞擡眸望她,咬牙切齒:“怎麽不早說?”他手都要磨破了。

唐白害羞,哪裏好意思跟他說話,這不是實在看他笨手笨腳的,看不下去了麽?

撿了兩塊石頭,一下一下碰擊,顧少鈞漸漸找到竅門,連續百下,就能看到火星子了。

他夾住幾片樹葉開始碰,胳膊都酸了,也沒見火升起來。

唐白見狀,終於起身:“我來吧。”

她不是像顧少鈞那樣硬碰硬,而是上下錯開摩擦,不出五十下,那幾片樹葉就燒起來了,只是樹葉燒的火很小,一片葉子沒燒完,火就熄滅了。

顧少鈞忙緊張兮兮的拿著一把樹葉:“你再碰,碰燃了我就趕緊接著火……”

唐白點頭,又開始了。

“哎呀,燃了,快快……哦,熄滅了。”

唐白又碰。

“快,你快呀,往我這邊移動,用嘴吹……”

“怎麽又滅了,你挨近些。”

顧少鈞像個孩子一般,不住的調整戰略,不住的為上一次的失敗感到惋惜。

等火徹底燒起來的時候,他們的臉,幾乎已經挨到一起了。

錯愕了半響,尷尬了半響,顧少鈞喉結動了動,終於用強大的自制力,不自然的撇過頭去。

唐白更是羞澀,她忙轉過身,將邊上一大堆樹葉中間掏空,將燃燒的樹葉放進去,隨後趴下身子,拼命的吹起來。

火終於越燒越旺,照的唐白的臉紅紅的,亮亮的。

顧少鈞的眼睛也亮亮的。

“你臉上臟了。”他說。

唐白伸手摸一下:“這裏嗎?”

“在眼角處,鼻子處都有。”顧少鈞見她不得要領,提醒。

“這裏嗎?”唐白狠狠摸了兩下:“還有嗎?”

“有。”顧少鈞湊近了:“我來幫你。”

幫?這種事怎麽幫?他要摸她的臉嗎?

唐白正在狐疑的時候,顧少鈞已經以飛快的速度湊過來,伸出指腹將她臉上黑兮兮的煙灰抹去,這觸感,真是如他想象的一般好啊。

“幹凈了嗎?”唐白亮亮的眼睛,看著他問。

“嗯。”他正要點頭,可是拇指卻舍不得離開,他將尾調拖長了:“嗯?沒有啊。這裏還有。”

他摩挲到她的下巴處,心裏一悸動,狂躁不安。忍不住就擡起她的下巴,細細看著:“還有點臟。”

唐白只覺得眼前的景象暧昧不已,卻沒有勇氣掙開,她心裏緊張的厲害。

顧少鈞只看到眼前的女人小巧的下顎輕擡,粉潤的嘴唇像是在誘惑他去品嘗。

顧少鈞就真的經不起誘惑,他忽然低頭,唇就印在她的唇上,輾轉品嘗。

唐白整個身子都僵硬住了。

他是在,吻她?還是主動的?

她不敢動。

顧少鈞卻已經將她摟入懷中,深入她的唇齒,肆意撒歡。

唐白快喘不過氣了。

顧少鈞嘗夠了,才放開她,眼裏也是亮晶晶的,像一個偷吃了別人家的菜的孩子。

他躊躇著搓著手,低著頭,屁股一下一下的挪到遠處。

唐白心裏明白,他只是跟她在山谷裏待得太久,憋得久了,只怕情不自禁,因此體恤著說道:“出去後,我們就橋歸橋,路歸路吧。”

這話卻一下刺痛了顧少鈞,怎麽,她以為他是那種占了便宜不負責的混蛋嗎?

還是,她仍舊是要死在這裏?

他非常不爽,只是瞧著唐白認真的面容,似乎十分為他著想的樣子,他到底按捺下去怒氣。

蘇一沒能來找他,還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情,怎麽再去護她周全呢。

還是回去了從長計議。

反正,他不會放任她不管的了。

無論是這近三個月的共同進退,還是生死闖關,他們一起闖過來了,他就對她有責任。

無論是爹娘,還有蘇一,都言之鑿鑿說,他喜歡她,差一點談婚論嫁,盡管他忘記了,可是重新來過,未嘗不可。

無論是夢裏面,那個總讓他情不自禁想起,然後快慰一番的,肩膀上有著紋繡的女子。除了她,他二十年來,不曾為任何女人動心。

是啊,他會夢見她。哪怕白日裏忘得一幹二凈,可她,總是會在夢裏出現。

她露出半邊肩膀,妖嬈非常,淺笑凝眸,對他伸出手來,輕聲喚他“顧哥哥……”,嫵媚,艷麗……

他醒來時,常常發覺床單上,濕了一大片。

蘇一總是不明白,為何他三天兩頭,就嫌床單上的花紋不好看,要扔掉,要重新換。

可是他知道。

他再不承認,她都在那裏。魂牽夢縈,不離不棄。

他不喜歡這種被控制,被擺布,甚至,帶著幾分強迫的意味。

所以,他抗拒,他排斥,他疏離。

故意的也好,下意識的也罷,他選擇了了,白天過得輕松。

晚上,她卻越發纏得緊了。

直到蘇一過來,告訴他,阿竹來求助,說她們被混混纏上了,不得安生。

他差點就沖出去了,想了想,幾個小混混而已,她不是有輕功嗎?阿竹不是會武功嗎?應該不難辦。

她不會是被趕出相國府,又想回到侯府來享受榮華富貴吧?

於是,按捺住沖動,他阻止了蘇一。

再後來,他看見阿竹,問了幾句。阿竹卻哭著跪了下來:“小姐她,丟下我,走了。”

“走了?”她一個孤女,爹娘身死,無親無故,去哪裏?回揚州的話,為何不帶上婢女?

“小姐病入膏肓,又被逼得走投無路,不肯連累我,所以她走了。”阿竹又哭。

他被阿竹哭得心煩意亂:“你家小姐不是很聰明的嗎,怎麽會被逼得走投無路?”

“小姐知道皇上的秘密,被相國大人派人追殺……就算沒有那些小混混,只怕相國大人也不會放過她……”阿竹又哭:“小姐的病很厲害了,沒有人參那種藥材蓄著,只怕很快就撐不下去的……”

皇上的秘密,相國大人?顧少鈞終於知道,自己有了一個出手的理由。

順著阿竹說的話,加上自己的猜測,再找到那群小混混,便知道她一路出城,向南去了。

盡可能的不讓更多人知道,唐白知道的事情,與皇上有關,於是,他只帶了蘇一。

一路打聽,一路問詢,知道她到了山東,進了泰山。

這丫頭,去泰山幹什麽?如今大雪封山,只怕……

他心裏咯噔一聲,早已經超出蘇一的腳程,只遠遠跟他說,誰先找到,就放煙火為號。

好在大雪已經停了,他順著深深的腳印坑,爬了精疲力盡,看到一個黑點。

她瘦小的,像是一只小野貓,自己壘了一個雪墻,堵在了一個雪洞門口,幹一陣,就咳嗽一陣,咳得他心裏又疼又恨。

這個女人,跟他真的沒什麽關系啊,為什麽非要牽制著他?

他還以為自己是那個冷酷瀟灑的永定侯世子,可是夢裏面的那個影子,一遍一遍告訴他,你不是了,你不是了。你有了牽掛,你有了軟肋,你心裏,有了人。

他不想承認。

他看著她鉆進洞裏,咳嗽的聲音,雪洞都藏不住,淺淺的,淺淺的,一陣子一陣子的傳來,他心如刀絞,卻躊躇不敢上前。

他在怕什麽?他顧少鈞,何曾怕過?

他在畏懼什麽?一個小丫頭片子而已。

他聽見咳嗽聲許久沒有響起了,心裏一凜,忘記了害怕,忘記了疏離,忘記了不願意承認的所有事情,他沖了上去,推開了雪墻。

裏面的人,早已經雙眸緊閉,喪失了意識。

他抱著她離開,放煙火讓蘇一來與他會合。

沒想到會碰見意外。

於是,他們終於有機會,再度被捆綁在一起,風雨同舟,生死與共。

三個月啊,他不想要的三個月,卻又不得不接受,被迫重新認識了她的三個月。

這三個月,比三年的時間都厲害,他不得已,重新認識了她,也重新愛上了她。

命運將這個女人安排給他,安排了一次又一次。

唐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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