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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終於出谷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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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名字,越來越好聽了。

就是咳嗽的聲音不好聽。

所以,他見她臉紅紅的,就忍不住,吻了她。

雖然是第一次,但是是很熟悉的味道。

他曾經在夢裏面,吻了她千百次。

誰也不知道。

他也不會讓任何人知道。

想起來,他自己都覺得羞愧。

若是早知道還是會中了她的命數,那麽他一開始的抵抗,是顯得那麽徒勞無功。

此刻,她近在咫尺,一臉坦陳的勸他,不要將吻了她的事情放在心上,她不會逼他負責的,他有些憤怒。

他不需要,她這樣故作好意的為他著想。

他是那種專門占人便宜的登徒浪子嗎?

對面的人,又彎下腰咳嗽起來。

這一次,咳嗽得躺在了地上,嘴角邊,全是嘔出來的鮮血。

太久沒有吃人參了,加上寒潭裏浸泡了那麽久,怎麽會不傷身?越來越嚴重,幾乎是必然。唐白躺在地上,瞧著顧少鈞,虛弱的想。

顧少鈞早已經將她摟在懷裏,甚至將貂皮大衣都扯開,將她整個人,完全包裹在裏頭,兩個人肌膚相貼,再無隔閡。

“我大概真的要死了。”唐白有些難過,她嘆了一口氣:“真可惜,不能葬進你家祖墳了。”

她是開玩笑的,也是真心實意的。

她曾經是那麽想,嫁給顧少鈞,為他生兒育女,為他洗手羹湯,為他挑燈伴讀,百年之後,葬進顧家祖墳的。

“你堅持住,堅持住。”顧少鈞環顧四周,都是靜悄悄的,除了火苗一跳一跳的閃爍。

“沒有用了,就算挨過今晚,明日我一樣沒有力氣走出去的,還要拖累你。”唐白苦笑:“我若是死了,你就將我,再沿著溪流走出去,放在寒潭之中吧。”

往回漂,漂到山谷裏面。

“不許胡說。”顧少鈞怒吼:“我不同意。”

“呵。”唐白輕笑,伸出手去拂他緊皺的眉頭:“有這三個月,死而無憾。”

“你有憾,你還不知道我跟你爹說了什麽呢。”顧少鈞急得什麽理由都用上了。

“不用知道了。”唐白幽幽的擡眸看著他:“你是為皇上辦事。忠君忠義,是你的本分。”

“我非要說,非要說。”顧少鈞對著唐白發怒,怒她毫無求生意志:“你爹的死,不是你以為的那樣簡單。根本就不是。”

唐白攸地睜大了眼睛,半響,才明白顧少鈞這是激將法:“無所謂了,真相是什麽都無所謂了。你別說,省得你為難。”

“什麽無所謂,都是有所謂的,你家的事情,謎團陣陣,你必須活著,才能知道最後的真相!”顧少鈞大喊,不許唐白閉上眼睛休息。

唐白卻已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你聽著,你聽著。我去揚州,是帶了皇上的聖旨。他說,要你爹,連夜起兵,去找到代天子巡查的六皇子,然後,擁立六皇子回宮勤王,以防大皇子逼宮……”顧少鈞見唐白沈沈閉上眼睛,他拍打她的面頰,唐白終於又有了神智。

“你說什麽?”她幽幽的問。恍惚間,顧少鈞的話她聽得清楚,可是卻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你爹若是想死的話,早就在皇上要他擁立六皇子之時,就拒絕了。畢竟,擁兵勤王,他拿不出皇上的聖旨,那就是公然造反,是可以被誅殺的。”顧少鈞見她問,忙解釋道:“當時我沒多想,以為你爹像我一樣忠於皇上,自然也是毫不遲疑就要尊聖旨的。”

所以,才有了爹爹半夜點兵的事情。

“後來,永和郡王不知道是否知道此事,他一面派人暗殺我,一面遵大皇子的意思,去了你家,拉攏你爹,為大皇子效命。你爹不肯,才有了自盡的事情。”顧少鈞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將最後的疑問說出來:“你爹若是懼怕大皇子的威脅,一開始豈會答應我起兵擁立六皇子?那本就是九死一生的事情!”

擁立六皇子起兵造反是死,拒絕大皇子的拉攏也是個死,既然這樣,人都有求生的本能,為何不奮起一擊?

畢竟,起兵造反是株連九族的大罪,拒絕大皇子,反而沒有那麽嚴重。

是大皇子答應了爹什麽條件嗎?好像並沒有。

據她查探,爹爹也好像沒有任何可以毀掉名聲的把柄在大皇子手中。

唐白難得來了精神,只是力氣不足,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將所有的力氣都積攢起來,對顧少鈞問道:“或許大皇子有比株連九族,更讓我爹害怕的事情。”

“這就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官位?財富?地位?聲譽?或者你和你大哥的性命?”都不足以比株連九族更有威懾力。

唐子文既然敢遵聖旨點兵,準備擁立六皇子,那末,就不怕勝敗名裂,株連九族。

他和永和郡王的造訪,沒有一個地方,是值得唐子文當即自盡的。

當初,他還是督密衛時,皇上已經陷入昏迷,大皇子的狼子野心表露無疑,迫不及待要監國理政。

皇上偶爾清醒時,總是怕大皇子哪一日按捺不住,要殺了皇上逼宮,因此,叫了相國大人過來商量。

相國大人選中了六皇子。

皇上選中了唐子文。

於是,派他去傳密令。

密令的內容,他並不知道,是唐子文當著他的面,拆開看了,才知道的。

看了就立刻燒掉了。

也就是說,大皇子也並不知道密令的內容。

密令要求,唐子文起兵,擁立六皇子回宮監國。

可是,唐子文問了一句:“可有聖旨?”

沒有聖旨。

皇上寫完密令給他,就昏迷了。慌亂之下,沒有聖旨。

沒有聖旨,那就昭示著唐子文與六皇子,是無憑無證的造反。

若是皇上醒了,可以為他們證明。

可若是皇上不醒呢?

若是成功了,唐子文也是從龍之功。

可成功的機會並不大。

皇上這是強弩之末,非要以微弱的力量扭轉乾坤啊。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唐子文應了他。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再後來,他被暗殺,永和郡王去了唐府。

唐白用桃花蠱的威力,問明白了永和郡王的話。

和他知道的,沒有太大的差別。

春滿樓外,唐白和他談條件時,他搶過永和郡王的供詞,雖然撕碎了,卻是看過一遍的。

一目十行,他知道了大概。

大皇子不知道從哪裏得知消息,他去揚州游玩,實際上是帶了皇上的密令。

只是,不知道是要給誰。

於是,派了永和郡王跟著。

那時候,他還不知道永和郡王是大皇子的人,想著有個伴,正好掩人耳目。

他進了唐府沒幾天,永和郡王和大皇子暗自布下天羅地網,追殺他。

永和郡王裝作他的模樣,進了唐府。

唐子文自然能認出來,那不是他。

但是,都是督密使,也無妨。

誰知道,是大皇子派來的人。

永和郡王先是逼問密令的內容,自然是問不出。

隨後,談條件拉攏唐子文,也是未得逞。

最後,是威逼,唐子文沒有回答。

永和郡王離開,唐子文自盡。

他怎麽想,都覺得唐子文,真的不應該是大皇子逼死的。

畢竟,起兵造反也就是個死,他已經應了。

大皇子威逼利誘又如何?唐子文在此之前,就已經決意要起兵造反了不是嗎?

到時候,反正也沒答應大皇子的條件,他與大皇子撕破臉,也無妨。

永和郡王的造訪,根本就不會至唐子文死亡。

至少他想不出任何緣由,會比造反之後,株連九族就更讓人害怕。

唐子文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又怎麽還會被大皇子威逼利誘不成,驚恐自盡?

所以,他才對唐白說,這是你爹自己的選擇,跟大皇子和永和郡王無關。

畢竟,即便是告禦狀,唐子文也沒有非死不可的理由。

他想不出所以然,對著唐白瑩白的臉,輕聲說了一句:“以唐大人的為人,我想,他更多的事,怕引起戰爭,百姓遭殃啊。”

這是唯一的解釋。

大皇子不派永和郡王來,唐子文在接到皇上的密令之後,尚且能取得先機,找到六皇子,先發制人,說不定真的能一舉成功,直搗京城勤王。

可是,大皇子已經知道了,知道了他收到密令,自然是一舉一動都會被監視。

若是強行再起兵,雙方定然是一場惡戰,而且一段時間內,僵持不下。

那麽,受苦的只有黎民百姓,天下蒼生。

所以,唐大人忠君,卻不得不放棄生命。

唐白的呼吸已經微弱起來,她的耳朵,卻沒有睡著,一句一句,顧少鈞說的話,她都聽著呢。

顧少鈞怕的要死,夜裏基本沒睡,隔會兒就給她渡口氣進去。

到了早上,才發覺自己迷迷糊糊實在撐不住,居然睡著了,忙又去看唐白。

見她呼吸之間還有氣,倒是松了一口氣,將她背上,往林子外面走去。

待走了半天,又餓又累,才發覺有一處木頭房子,大概是獵戶們存放在這裏的東西。

這種深山老林,有獵虎進來打獵時,都會存放一些求生必需品,給其他遇險的獵戶們用,以備不時之需,可以挽救一條生命。

顧少鈞看了,自然大喜,背著唐白深一腳淺一腳的狂奔過去,推開用鐵絲勾住的門,裏面是一處溫暖的小房間。

有一張床,鋪著稻草,一旁的框子裏,有一些幹糧和水,甚至,還有一些常見的草藥。

顧少鈞喜不自勝,用口哺餵唐白喝了水,掐她人中,讓她幽幽轉醒,餵了些幹糧給她吃了,再選了一些尋常的治療風寒的草藥,胡亂用火煎了,給唐白服用。

不管什麽藥,總能起點作用的。

這裏既然有獵戶的屋子,想必離下山就不會太遠了。

顧少鈞陪著唐白在這裏修整了一天,連續喝了三頓草藥,夜裏瞧著唐白雖然咳得厲害,但是不再咳出血來,終於稍微安了心,沈沈睡去。

第二天一早,顧少鈞將能帶的幹糧都帶上,又熬了一罐子草藥汁背在身上,將身上帶的玉佩放在床邊上,以作補充之用。

獵戶們都是這樣,誰用了屋子裏的東西,下一次必然補上,這樣才能傳承下去。

這一日因為唐白漸漸轉醒,顧少鈞的心情沒那麽沈重,稍微愉快些,步伐也快些。

漸漸的,身後的山越來越高,越來越高。

顧少鈞將火折子帶在身上,唐白咳完了,就餵她兩口草藥湯,餓了,就隨便吃些幹糧。

夜裏,他將唐白摟在懷裏,將草藥湯放在火上烤熱了,又餵給她喝。

如此,三天兩夜,顧少鈞終於發覺,腳下的路越來越平整,再也不是荊棘叢生,滿是刺蔓了。

他忍不住加快了腳步,小腿因為沒有好全,加上長途負重跋涉,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可是他沒有空去管,累了就歇,稍微喘口氣就走,待這一日終於碰見上山打獵的獵戶時,顧少鈞忍不住眼眶都紅了。

那獵戶見他大為詫異,問他從哪裏來。

顧少鈞笑著道:“我妹妹,上山找我,生病了。”

獵戶瞧著唐白蒼白的臉,氣若游絲,忙指郎中家的方向:“再有二十裏,是我家了。村裏就有大夫,我帶你去吧。”

顧少鈞自然感激不盡,有了獵戶幫忙,他要輕松太多了。

一個時辰之後,村子已經遙遙在望。

獵戶家裏有一位娘親,一位弟弟,見了他帶人回來,莫不詫異,獵戶忙叫弟弟去請了大夫過來。

一番把脈之後,那大夫說道:“老朽無能,竟是沒見過這樣的病癥。”

這裏離京城相去甚遠,唐白病著,也不好顛簸趕路,顧少鈞想來想去,還是只有把她留下,自己去就近的城裏請醫術高明的大夫過來診治才是。

畢竟,他如今身無長物,貂皮大衣扔在山洞裏面,因為要浮水不能帶。

玉佩留在了深山老林裏,下來都花了幾天,更何況再上去拿。

帶著唐白不方便弄銀子,沒有銀子,又何談給她治病?

如此,雖然萬分不舍,卻也下定決心。

交待了獵戶一家好好看顧,尋常的那些驅風去濕的藥草還是給唐白吃著,只等他去了一兩天之後,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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