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跟爸爸聊完視訊電話，想打電話給你，問你那邊怎麽樣了。”

“TEN恢覆得不錯，過幾天能出院，然後我跟他到時候一起飛回來清邁。”

“你難得去一趟芭提雅，玩兩天再回來吧。”

“不了，我一個人有什麽好玩的。”

盛海生試探地問，“TEN有再跟你表白嗎？”一菲撐著下巴眼睛瞄向窗外，窗外夜色深沈，炎熱的氣息在空氣中不停的盤旋，如果沒有空調，在外面待半分鐘就能汗流浹背。

“倒沒有，我跟他像朋友一樣交往著。”

盛海生暗自松了一口氣，嘴巴微張，終究還是沒有把話說出口。恩娜過幾天也要回來，他應該先跟恩娜說清楚，再當面跟唐一菲說個明白。是的，他不能顛倒次序，如果沒有跟恩娜說清楚就貿然跟唐一菲表白，那他確實很不道德。

掛了電話，他又撥打莫展的號碼。他一時忘了他還在醫院，電話響了五聲，莫展慢慢走到醫院走廊才敢接電話。

“抱歉，”盛海生如夢初醒地嚷了一句，“我突然忘了你還在醫院，這麽晚會影響你休息。”

“沒關系的。”

“你還好嗎？”

“我很好，你可以放心。”

“我希望可以早點見到你平安無事地回來。”莫展沈默了幾秒，忍不住微微笑，“嗯，我們公平競爭吧。”

盛海生無話。

“我不會放棄一菲的，我也不會把你看輕，她渴求什麽需要什麽，是她的事，而追求她卻是我們自己的事。”

出院那天，莫展醒的很早，他打算早早跟Jelly說再見，然而，走廊響起巨大的動靜，一幫醫生跟護士從別的方向跑出來，腳步著急淩亂，統統湧向同一個重癥病房。

莫展的心跟著一跳，他的心頭湧上一陣強烈的不安。

電話響起，他差點沒聽見。

是唐一菲打來的，她在來醫院的路上，準備接他出院。

“起來了嗎？我現在在來的路上。”

“嗯……”

“怎麽了？”一菲一下子聽出電話裏頭的不對勁。

“我去看一下Jelly。”突然，莫展聽見前方有人在大哭，哭聲淒厲，傳遍整個醫院。他的腳步莫名放慢，有點不敢走過去了。他如果沒有認錯人的話，放聲大哭的人正是Jelly的媽媽。

唐一菲催促司機開快一點，本地司機毫不客氣地在後視鏡裏狠狠瞪了她一下，她的心懸了起來，也感覺到濃烈的不安。“TEN，你還聽著嗎？是不是出什麽事了？”她著急無措地詢問。

“是Jelly……”

莫展忽覺身體的力氣在一瞬間跑得無影無蹤，他看見門口圍著很多人，醫生在努力給病榻上的小女孩做搶救，可是沒有用，他們宣布小女孩搶救無效死亡。

上次親眼面對別人的死亡，還是父親莫海震去世的時候，幾個月後，他又要再次面臨這樣的痛苦。

他跟Jelly不過是萍水相逢的關系，但他住院幾天，跟Jelly成為很好的朋友，兩個人總是不約而同在醫院外面的草坪上碰到，然後坐在一塊聊天，看風景，說天馬行空的話，一點兒隔閡也沒有。

他以為，Jelly的手術那麽成功，她很快就可以出院，然後像同齡人一樣安安心心去學校念書。

他還想過，不用多久，Jelly一定會把他忘了，他也不會介意，因為人的一輩子很長，總會遇到各式各樣的人，能留下來的人太少，大部分人只是來過那麽一下子，見過一面，說過幾句話，就會匆匆離開。可那也是緣分使然，莫展一向相信緣分。

他用手扶著病房的門框，拼命咬著唇，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顆顆簌簌掉落。

唐一菲趕到的時候，醫護人員已經把白布蓋到Jelly的臉上。

小女孩的身體已經變得冰冷僵硬，她如睡美人，仿佛只是睡著了，過不久又會重新睜開漂亮的眼睛，沖所有人笑瞇瞇地笑。

但她不會再醒過來。

Jelly的媽媽還在嚎啕大哭著，仿佛要把眼淚流幹才肯罷休。莫展索性走進去把跪坐在地上的中年婦女拉起來，他的嘴唇動了動，一肚子安慰的話硬是說不上來。他只覺得冷，整個世界都在瞬間變得冷冷清清。

“TEN。”唐一菲沒有多問，一下子就猜出坐在地上的女人是誰，她第一次見到莫展流下這麽多眼淚，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他比她所想的要感性得多，她也想扶起他，她不知道要怎麽做才能讓Jelly的媽媽好過一些。

她只能默默地陪著他們掉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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