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苗今年不怎麽開花，我想是我照顧它不夠好的原因。秦老自己找人弄了新鮮的桂花，但還沒到貨，我想做出來一定饞死他。不過也不一定，他的神精與嗅覺一樣大條，不一定能辯出好壞來，這個也需要常年的實踐與練習的。你上次說的請專業的商品設計師做轉化，我覺得這個主意挺好，我感覺自己在考試轉化的時候，就象腦袋裏的思路被縛上了一根繩子，怎麽都放不開，現在還不能完全放開，我慢慢調整。有個好消息你要不要聽呢？我能獨立走路了，和正常人一樣，在你回來的時候，我可以站在門口迎接你。還有，秦老最近有件得意的事情，就是教會我這個小笨蛋開坦克了，他比我還開心啊，真是個老頑童。對了，他很想念喬安，下次來郵件，多說說喬安的情況吧。”

關芮成每到一處，都會給裴寶兒寫一封郵件。以至於裴寶兒覺得，時間不是以日來計的，而是以郵件來計是。

三封郵件過後，離關芮成離開已經9個月，而離他回來也只有三個月了。

但他上一封郵件並沒有透露是否能準時回來，因為在沙漠的任務用了四個月，雪山的任務用了兩個月，最後一處是哪裏，會不會延長、會不會增加任務項目，她都一無所知。

第一次戀愛便是以這種形式，以至於她有些擔心兩個人朝夕相處會沒有話說會很尷尬。可是不見，又很想念……這是個很矛盾的問題，她現在還想不明白。

“丫頭，你看這是什麽意思？”秦老抱著電腦跑進來。

“餵，你現在用外網，很容易被發現的。”裴寶兒看了一眼他電腦上的k線圖，不禁嚇了一大跳－－秦老最近學商業經濟入迷了，對股份制公司也很有興趣，對關芮成給裴寶兒的計劃更有興趣，便天天盯著盤面看艾瑞的股價。

“你放心，我有特權。”秦老得意的說道。

“切，最討厭你這種人。”裴寶兒瞪了他一眼，接過電腦仔細看了一會兒後，臉色有些凝重：“股價一直在陰跌啊……成交量也少得可憐，換手率也不行，怎麽回事？”裴寶兒想了一會兒，對秦老說道：“我要住到外面去，在這裏看盤和打電話都不方便。”

“用我申請的線來打。”秦老不許她離開。

“不行。”裴寶兒搖頭：“看盤面，艾瑞遇到了大麻煩，短期內無法恢覆，這是我們實施計劃的好機會。我必須知道費城發生了什麽。”

“必須天天看著？”秦老問她。

“每時每刻。”裴寶兒點頭：“我在腦子裏將關老師的計劃預演了一百次，但是我還是沒有把握。所以老秦，這段時間我必須專心做這件事。”

“需要我幫忙嗎？”秦老微瞇著眼睛看著她。

“你……你願意住到外面嗎？”裴寶兒有些猶豫。

“就你一個人，還真不能讓人放心。”秦老輕哼著說道。

“那……一起吧。”裴寶兒點頭。

“還是你們來時訂的酒店，會有警衛員清場樓層，我帶一個警衛員、一個廚師、你帶一個康覆師一個廚師，費用你出。”秦老迅速做了決定。

“沒問題。”裴寶兒甜甜的笑了。

“剛才還有模有樣的，象個精英了，這一笑就漏陷兒了，還是個小姑娘。”秦老大笑。

“所以要裝的時候，就不笑了，對嗎？”裴寶兒也大笑起來。

“嘖嘖嘖，真要怪我，認識你的時候可不會這樣笑，難看死了。”秦老搖了搖頭，轉身離開。

“哪裏難看了，真是，我以前就是這樣笑的麻，少見多怪。”裴寶兒用雙手拍了拍臉頰，轉過頭看向電腦，黑屏後的屏光照出她意張揚的臉，這讓她想起了從前。

小時候，爸爸媽媽逗她時，她會這樣笑；中學時，在秦沐陽答應幫她開家長會時，她會這樣笑；大學時，她的目光追著關芮成跑時，她也會這樣笑。

那麽多幸福快樂的時光，她以為再不會被想起，她甚至一度以為，她不應該快樂，對於過去發生的事情，她的快樂是有罪的。

而現在，她又可以這樣笑了。

在遠離費城的日子裏，她學習、她成長、她思念，過去一年，她經歷了一輩子都沒經歷過的事；而這一年，她學習了一輩子都不願碰的知識。

命運啊，終於峰回路轉了嗎？我終於可以笑著回去，拿回所有屬於我的東西了嗎？

裴寶兒伸手抹去臉上的眼淚，又想起秦沐陽，想起他的好、想起他的背叛、想起最後一次與他的通話……

“沐陽，真想你不想對我這麽好，我恨你的父親、也想恨你。”裴寶兒合上電腦，走到窗邊看著空中飄過的梧桐樹葉，想起曾經陽光下的歡笑、曾經滿眼的鮮血、曾經的滿目猙獰無助害怕……

她好想快些結束這一切，好想回到從前，生活中只有陽光和歡笑。

“關老師，真想你現在在身邊，我對自己沒信心呢，我能打贏這仗嗎？”裴寶兒輕吐了一口氣，轉身回到房間，開始收拾離開要帶的資料與一應物件。

當天晚上他們在大廳吃了晚餐後，便帶著一幹人馬去了酒店。她是心急想知道外面的情況，秦老則是個利落果決的人，所以時間安排得非常緊湊。

而在她們入住時，所在樓層已經清空，而且全面警戎。她與秦老各住一間套房，將書房放在兩人房間的正中間，角落的兩間房改造成臨時的廚房，對面的幾套標間則是警衛與其它人休息住宿的地方。

裴寶兒與秦老的房間改造成居家的模樣，除了地毯之外，其它的家具全換過，甚至還掛上了一些裝飾畫，完全沒有酒店氣息。

在中間的會議室裏，臨時掛上了一幅與秦老家裏一樣大小的電子屏，秦老說這個房間可以接受到內部信號，他們可以看到部隊傳出來的星雲圖，這比市面上那些公開系統要準確得多。

“要不要這麽奢侈，這些家具都不用換的。”寶兒讓王阿姨放下行李箱後，她自己從輪椅裏站了起來。

“反正你有錢，讓我也享受一下隨女王出巡的待遇。”秦老嘿嘿的笑著。

“餵，宰我呀，小心關老師回來我告狀。”裴寶兒笑著，將輪椅推到一邊。

“晚上還要不要吃東西？”秦老問她。

“不吃，我晚上查一下費城的資料，明天和您商量一下我們的計劃。”裴寶兒笑著搖了搖頭。

“好，我老頭子就不陪你熬了。你的腿要註意，今天走得有些多了。”秦老提醒說道。

“知道的，冒多大的風險才撿回來的，我珍惜得很。”裴寶兒用力的點頭。

“知道輕重就好。”秦老點頭，轉身離開。

裴寶兒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腿，覺得並沒有什麽不適，但還是小心的回到浴室用混著精油的熱水泡了十幾分鐘，再讓王阿姨過來幫她按了近半小時後才開始工作。

外網（軍網之外的公共網絡）並沒有太多與艾瑞成交量委縮有關的分析與消息，裴寶兒再看其它幾大珠寶公司的情況，似乎都有些共通之處，整體交易量都顯得很低迷。

“所以是大環境的問題？”

裴寶兒咬著手指，想了想後，再去看國際珠寶原石期貨的情況，還有沈氏近期在股市上的表現。綜合所有的信息，她終於看出一點點問題：

受年前原也原石公司事件的影響，國家從日方進口原石的關稅與原石標準都大幅提高，而其它國家聞風而動，不知道是否知道確實的事件，但也跟著增加了原石進口標準，這導至幾個球寶大國的采購渠道緊縮。

同時在采石地區戰爭頻發，采石量也大量減少，雖然國家沒有加這部分地區的進口關稅，但因為采石量減少、采石的危險增加，所以所有原石都漲了價。

“所以影響是全球性的，而不只是艾瑞。”

“這算是天時嗎？我可以趁這個機會做些什麽呢？”

裴寶兒從電腦邊站了起來，打著赤腳在鋪著地毯的屋子裏來回的走著，思索著關芮成的計劃裏，如果遇到這樣的大環境，會怎麽變通……

走了一會兒後她才反應過來自己沒有坐輪椅，忙走到角落將輪椅推出來，熟練的坐了上去。她很明白，自己還算半個殘疾人，這雙腿她得省著點兒用。

到底沒有商業經驗，她想了半天想不到辦法，只能給明朗打了電話：

“明朗，我是裴寶兒。”

“餵餵餵，別激動麻，我還活著啦。”

“是啊，我的關老師幫我處理的，我爸爸媽媽的事情結案了，我現在京都，在關老師住的地方。”?“你現在怎麽樣啊？大四了吧？”

“我有件事求你幫忙，可不可以呀？”

“當然回來了，不過現在求你這件事辦得順利的話，會回來更早。”

“哈哈，是不是呀，那我先謝了。”

“我想知道艾瑞集團現在每個月的采購量、采購渠道、采購價格、還有銷售量。”

“……是的，和他有關系。”?“……還有一件事想問你，你知不知道……修雅在費城嗎？秦沐陽結婚了嗎？”

“不知道啊……那不管了，你當我八卦好了，幫我辦正事，ok，謝謝。”

裴寶兒知道明朗想進入艾瑞集團的任何一個部門，都是輕而易舉的事，因為他的專業具備實習任何崗位的理由，而不管秦沐陽與修雅有沒有結婚，對於裴寶兒在車禍後唯一的朋友，秦沐陽不會拒絕。

裴寶兒有這信心。

裴寶兒回到桌前，在做了好幾個模型後，終於有了一點兒頭緒，這才關燈回房休息。只是在芮成成陪伴下許久未犯的失眠今天晚又犯了。

她知道不是因為換了環境，而是因為緊張。

這是她第一次獨立處理這麽難的事情，而且她的對手是秦正南與秦沐陽，一個老奸巨滑心狠手辣數次對她出手的商業老手，她對他心有餘悸。一個愛她卻又背叛她的青梅竹馬，她心有不忍卻必須先對他出手。

她問過關芮成：關老師，我直接回去，從沐陽手裏接回艾瑞好不好？沐陽不會拒絕的。

關芮成冷著臉答：兩個結果，拒絕和不拒絕，如果拒絕呢？

裴寶兒用力搖頭：他從沒貪我家的財。

關芮成的臉色更冷：他也從沒貪你女友的色。

裴寶兒討厭關芮成揭開她心底那道難堪的疤痕，卻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是事實。

沒有什麽不變、沒有什麽確定、更沒有永遠……

－－－－－－題外話－－－－－－

1，從看公司法、遺產繼承法都頭大的過去，到能看懂股市波動圖的現在，還會根據市場環境做營運模型，寶兒這番功夫下得相當的深，可見也相當的苦。

2，關老師的郵件，字越來越多了。雖然好幾個月才寫一封，但字裏行間的思念仍然清晰可見，郵件越到後面越見細節，也足見他對寶兒的信任。寶兒最輕松的事情，莫過於做設計，所以每次回郵件說得最多的還是設計。

3，珠寶大環境變化，讓艾瑞出現可以操作的跡象，寶兒不知道要怎麽利用這個時機，但還是果斷的提前了關芮成給她的計劃，可見她骨子裏對商業的理解與天份。只是從未接觸，心裏難免心虛，她並不想獨立面對已表現自己有多歷害，她想關芮成回來陪她，但環境逼人，她不得不獨自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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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36 謀

第二天早，寶兒將畫了一晚上的商業模型拿給秦老看，得到秦老高度的讚揚。而且姜到底是老的辣，秦老沒有正兒八經的做過商業，卻眼光毒辣的一眼相中了那個將秦沐陽所有的路堵死的方案。

“我需要盤算一下我有多少可以調動的資金。”裴寶兒沈吟著說道。

“用你自己的錢算什麽本事。”秦老輕哼一聲。

“您的意思是？”裴寶兒睜大眼睛看著秦老。

“讓秦沐陽送錢過來。”秦老點頭。

“這樣……騙他？他若不上當呢？”裴寶兒不禁咬住下唇。

“你想一個理由，和一個他能接受的額度。這一手有三個用處，第一，探得他在金錢上的底限，好讓判斷出手的底限在哪裏；第二，消耗他的資金；第三，增加我們的增金。”秦老利落的說道。

“餵，老秦，我好佩服你啊。”裴寶兒用手撐著下巴，睜大眼睛看著他。

“快想，你這**湯別都用在我這兒，要用在秦沐陽身上。”秦老伸手在她額頭彈了個暴粟，催促說道。

“哦。”裴寶兒低下頭，拿筆在紙上有一下無一下的亂畫著。理智上她很認同秦老的方案，而感情上她去覺得用這種手段去試探秦沐陽，有點兒太……低劣了。

秦老輕瞥了她一眼，也不說話，收回目光繼續看她做的幾套商業模型。如果在一年前，他會對她的猶豫不屑一顧，甚至還會罵她兩句優柔寡斷，活該被撞成殘廢、活該被人搶了企業、活該被人逼出家鄉，人沒用，神仙也幫不了。

但現在……

他知道了她童年、少年時候的過往，是在一個充滿愛、充滿溫暖的家庭裏長大的單純孩子，在出事之前，除了自己做決定吃什麽、穿什麽餐，最重要的決定就是讀什麽學校、學什麽專業這種在秦老看來毫不重要的事情。

別說商業決斷，她自己是連一顆原石都沒買過的珠寶世家接班人……

所以就讓她慢慢猶豫吧，就象他們初上戰場的時候，朝著敵人開第一槍的時候，對錯應該早知道，但仍是艱難的抉擇。

裴寶兒在低頭思索時，其實也在想，如果秦老的脾氣沒變，會怎麽罵自己？沒用、活該、你想過家家別拉著芮成……

是啊，既然決定要做，再猶豫就是矯情了。

裴寶兒咬了咬牙，擡頭看著秦老說道：“我在京都註冊一家珠寶設計公司吧，這個啟動資金還是需要一些的。”

“你準備好資料，我讓人去給你辦。幾天的事。”秦老點頭。

“啊？你去辦？會不會……有風險啊？那個關陸嶠……”裴寶兒小聲問道。

“兩碼事。第一，我已經退休了，不會利用公職；第二，我不參與你公司的任何事務也不投資占股的，也就是一句話的事。”秦老不禁笑她杯弓蛇影。

“沒事就好。”裴寶兒抓了抓腦腦袋，不好意思的笑了。

她接著給律師打了電話，咨詢了註冊公司需要的資料與流程，一一記下來後。趁著心思利落，立即給秦沐陽打了電話：“沐陽，我是寶兒。”

“寶兒……你現在哪裏？出什麽事了？”電話那邊，秦沐陽的聲音裏又是驚喜、又是驚嚇。

“我離開大院了，那裏……”裴寶兒看了一眼秦老，轉過身才繼續說道：“那裏有些不愉快。”

“關芮成呢？他沒有陪著你？”秦沐陽無條件的相信裴寶兒說的話，只是心疼柔弱的她要獨自面對那麽覆雜的環境、那麽多的為難，她……這一年是怎麽過的……關芮成對她的喜歡……也只是喜歡而已吧……

“關老師他……他的身份特殊，他的事情我不能說太多。反正……”

“他有怪你嗎？因為你爸爸媽媽的事情，他的叔叔和繼母都被重判。”沒等寶兒說完，秦沐陽便想起什麽似的，立即問道。

“這個……這件事你認為是重判嗎？我覺得應該是死刑！”裴寶兒的聲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

“所以你們是因為這件事吵架了是嗎？”秦沐陽輕聲問道。

“也不算，算了，現在不說這個，沐陽，我有件事需要用很多錢，江律師說爸爸給我的基金不能一下子取那麽多，你能幫我想辦法嗎？去年的分紅你全給我、今年的分紅我預支行嗎？”裴寶兒輕聲問道。

“什麽事需要這麽多錢？”從聲音裏，裴寶兒聽出秦沐陽的眉頭肯定皺了起來。

“我準備註冊一家珠寶設計公司。與我有合約的國際組織會幫我申請與他們合作的幾家公司在中國的代理權。因為我的合約作品原本就是為他們服務的。所以這樣算是一舉三得，第一，能幫助他們打開中國的市場，相較於法國市場來說，我的作品當然更適合在中國市場銷售。第二，國際組織借此機會增加參賽人員的實踐機會，讓組織更強大；第三，我有能養活自己的事情了。你說是不是很好。”裴寶兒一條一條的說起來，思路清晰，邏輯極強，說完後，她連自己也相信了，覺得是件好事。

“寶兒，你什麽時候開始能考慮這麽覆雜的事情了？”電話那邊的秦沐陽，現在的語氣則又是驚訝又是驚喜。

“我學習啊。法國那天的約瑟夫在收到我的第一件作品的時候就建議我在京都開聯絡處，可是我不會，他就請了合作公司的ceo給我講課。”裴寶兒聽到秦老捂住嘴的笑聲，扭身看他，用力瞪了他一眼後，臉不禁微微發紅。

“太好了，你將註冊需要的資金、還有你的商業計劃書給我，我看需要多少錢。”秦沐陽不疑有他，開心的說道：“還有租辦公室、請人、辦工商手續這些，你都明白嗎？這樣，我給你寫好流程，你請當地代辦公司去辦。恩……如果你還是不會，我讓朋友幫你吧。”

“這個不用的，關老師這裏有些關系還能用。”裴寶兒小聲說道。

電話那邊一下子安靜下來，裴寶兒有些忐忑的看了秦老一眼，秦老撇了撇嘴，做出無奈的模樣。

裴寶兒咬了咬手指，正想著說辭，電話那邊傳來秦沐陽的聲音：“挺好，他的身份來辦，註冊的事情會更順利。”

“嗯……他也是這樣說的。”裴寶兒小聲說道。

“好，我先通知財務準備錢，你準備好計劃書和收款卡。”秦沐陽應道。

“那我明天給計劃書給你，現有的這份，我還要再修改一下。”裴寶兒點頭。

“不用太精細，有框架和方向就行。對了寶兒，你的腿恢覆得怎麽樣了？有知覺了嗎？”秦沐陽輕聲問道。

“有的，冷、暖、痛，都可以感覺到。醫生說以後是真的可以恢覆走路的。”裴寶兒低頭看著自己的腿，輕聲說道，聲音裏遮掩的心虛隔著電話，已經被距離稀釋不少。

“好，真好。你什麽不懂都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方便的時候我就過來看你。”秦沐陽話說到一半的時候，電話那邊傳來有人喊他去開會的聲音，但他仍然耐心的和她說著話，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我知道了，你這麽忙，我是很不好意思的。我先掛了啊。再見再見。”裴寶兒一見有機會，便忙不跌的掛了電話，她說話是有心裏負擔的。

“小丫頭，可以呀，這謊話說得溜溜的。”秦老看著寶兒慌張掛電話的樣子，忍不住大笑起來：“芮成回來，我肯定要告訴他，他這個老婆是多會說謊。”

“明明是你讓我騙的，又來說我。”裴寶兒不禁對他怒目相視。

“我很好奇，你對芮成說不說謊？”秦老握拳撐著下巴，笑瞇瞇的看著裴寶兒。

“不告訴你。”裴寶兒瞪了他一眼，伸手拉過電腦打算先給國際珠寶協會寫郵件，先聊聊代理的事情，這倒不是她隨口說說的，而是確有出處。

“原來是我小看了小丫頭了。”秦老哼哼著，見她忙起來，也迅速給相關人員打了電話，讓和工商系統打個招呼，這兩天有個晚輩要去辦公司註冊手續。

老少兩個人，坐在會議室的大桌子前分頭忙碌著。

裴寶兒真正浸心到商業聯絡與計劃書裏之後，便放下了猶豫與矛盾，為自己的第一次、無比重要的第一次，全力以赴。

秦老也是第一次接觸商務，做什麽都很人興趣，而他在軍營訓練出來的直覺、果斷、攻防邏輯在商業上的使用，讓他感到拳腳大開，很是得意。

兩天後，裴寶兒將國際珠寶協會給她發過來的關於合作單位中國地區代理資格協商信的郵件發了過來，說是企業正討論合作的模式與各方權益分配問題。合作事宜可以初步確定。

裴寶兒將這封郵件與自己做的計劃書一並轉給了秦沐陽，同時給了他一份分三期的資金投入計劃書：第一期是註冊階段，註冊資金需要2000萬；第二期有是代理費的質押資金，目前預算是1個億；第三期是人員招驀、渠道進駐、原石采購、特殊原石儲存區建立、成品加工等，業務啟動資金40億。

她發過去後，心裏還有些不安，擔心要得太多了秦沐陽會懷疑。

反倒秦沐陽並沒有太過糾結這筆預算，只是說公司的現金流有限，一下子拿不出這麽多錢，先打10億過來完成最緊急忙的事情，後面的缺口從下期的銷售回款和新的銀行貸款中劃過來。

裴寶兒長長的籲了一口氣，但對商業越來越敏感的她，從秦沐陽的郵件裏看到另一個機會，但要不要用，她心裏很是糾結。

“會不會……太狠了……”裴寶兒看著電腦，輕吐了口氣，決定等第一批的錢到帳了再說。

第一期的10億果然兩天後就全額到帳了，秦老的辦事效率也非常高，三天時間便將公司註冊了下來。然後就將他們現在租的這一層酒店中還空著的幾個房間重新裝修了一下，作為臨時辦公室。

一切都很順利。

裴寶兒隨後接到明朗的消息，他已經順利進入艾瑞集團的原輔料采購部實習，因為什麽都不懂，所以並沒有固定的職位，部門所有的人都可以找他打雜，而他則什麽事情都能接觸到。

裴寶兒心下感動，仔細思考過後，還是將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在她看來，既然需要明朗提供情報，就必須讓他知道全部的計劃，他有選擇加入或退出的自由。

她不想騙朋友。

在等待明朗答覆的日子，她已經正式啟動了對艾瑞和明永的計劃，通知盛世珠寶設計公司，開始留意明永的原石價格波動與庫存消息，想辦法與明永建立采購關系。

她自己則向秦沐陽透露，京都人欺生，對她這個新公司給出的原石價格相當高，她想在初期從明永采購，但不想與秦正南打交道，請他以艾瑞的明義代為采購，再轉賣給她。

秦沐陽欣然應允。

裴寶兒沒有懷疑秦正南已經不在，而秦沐陽也沒有懷疑裴寶兒給他下了一個又長又大的套，等著他一步一步的鉆進來。

“項目如期結束，兩天後返程。五天後抵京。”這是關芮成最近發回來的郵件。

而第一次嘗試這樣的忙碌的裴寶兒已經快忘了時間，直到收到郵件才驚覺在每天的算計與謀劃中，三個月又已經過去了。

“老秦老秦，我們回大院。”裴寶兒搖著輪椅敲開秦老的門。

“喬安和芮成要回來？”秦老笑呵呵的問道。

“你知道？”裴寶兒不禁生氣，這老頑童，自己一個悶著樂。

“你現在的事情重要，他們該回來就回來了，有什麽要緊的。”秦老嘿嘿兩聲，看著裴寶兒又急又怒的樣子，開心不已。

“當然要緊。”裴寶兒瞪了他一眼，利落的說道：“這裏的東西收拾一下，我們明天回去。”

“讓他們直接來這裏好了，搬來搬去多麻煩。”秦老不明所以。

“我不管，我要回去。”裴寶兒的臉微微發紅，卻不說原因，只是耍賴的纏著秦老，最後秦老被她纏得沒有辦法，答就她立即收拾，她才捧著秦老的臉重重親了一下，然後一路哼著歌兒轉身離開。

－－－－－－題外話－－－－－－

1，我寫的時候，又想到關老師說寶兒的那句話：說謊成精，哈哈哈，她還真有說謊的天份，說起來都不用打草稿，666的。

2，大家能能過本章的描寫，推測出關老師給寶兒的計劃是什麽嗎？應該是呼之欲出了吧？

3，寶兒同學為什麽一定要回大院等關老師呢？女孩兒的小心思啊。

chapter237 提前回來

11月的京都，算得上是千裏冰封萬裏雪飄。裴寶兒和秦老都把自己包得象粽子一樣，坐著高大的越野車回到大院的時候，裴寶兒一下車，便被眼前整片的白茫茫給震憾了－－整個大院，除了行車的主路幹之外，那些高高低低錯落的四合院、高大的梧桐樹，全被厚厚的積雪給壓住了，白得就象童話裏的冰雪世界。

“為什麽要掃雪麻、為什麽要掃雪麻。全是白的多好呀。”裴寶兒跑到路邊，用腳踢了幾下，看著那松散的雪花被踢得飛起來，開心得傻笑。

只是有警衛員跑上跑過來，將她踢在一邊的雪給掃凈後才離開。

裴寶兒嚇得站在旁邊一動不動，秦老走過來笑話她說道：“有心無膽，真沒用。”

“我敬畏解放軍叔叔不行嗎？”裴寶兒瞪了他一眼，邊伸手接著空中的雪花，邊往秦老大院走去，遠遠的，看見花園的玻璃天頂上，壓著厚厚的積雪，自空中飄落的大片雪花將整個玻璃屋籠罩著，感覺到地都是白色的。而玻璃屋裏的紅的花、綠樹、沈木色的桌椅，都靜悄悄的。這一動一靜、純白與色彩之間，美得厚重而充滿生機。

“老秦，你說我現在將玻璃天窗打開好不好，這些雪全部從天而降，會不會很美啊。”裴寶兒扭頭看著老秦，眼底靈光閃耀，沒等王阿姨推過輪椅，在警衛員開了大門後，便沖進了玻璃房裏，然後‘嘀’的一下按開玻璃天頂，仰著頭看著天花緩緩的往兩邊移開，而那厚厚的積雪，慢慢的變形、下壓，然後……

“幹什麽！”

是那個熟悉的聲音，還是那個熟悉的懷抱。

在關芮成抱著裴寶兒閃開之前，一大塊雪地落在他們頭上，將兩個人砸得暈頭轉向的，在更多的雪塊落下來之前，關芮成搶過裴寶兒手裏的搖控器，立即按下停止鍵。然後看著懷裏的她，還睜大眼睛骨溜溜看著天頂的雪塊斷崖似的從那道開了的口子裏跌落下來，先是大塊、再是小塊、最後是零星的小坨，興奮得不行。

“很好玩？”關芮成皺著眉頭看著她，卻又生不起氣來－－滿臉的生動靈俏，還帶著幾分利落的英氣，與一年前分開時的柔弱與憂郁完全不同。這時候的她笑起來，好象每個細胞都是生動的，可愛極了。

“你回來了。”裴寶兒吐了吐舌頭，將目光從那些碎雪上轉了回來，在他懷裏轉過身後，誇張的張開雙臂，用力的擁抱他。

“恩，一回來就看到你在調皮。”關芮成輕挑了下眉梢，伸手將她發上、衣領上的雪花撥掉。

“你知道南方的，最大的雪只有……只有鞋低那麽一點點厚。”

“關老師啊，我這輩子沒見過這麽多雪啊……”

裴寶兒用力的往他懷裏靠，忍不住又擡頭去看屋頂的雪，滿臉止不住的興奮。

“你這輩子還長著呢。”關芮成不禁失笑，低頭輕輕吻了她一下後才繼續問道：“不是說還不能長時間站著嗎？怎麽又是走又是站的？”

“一開心就忘了，現在好象是覺得有點兒累了。”裴寶兒的眼珠快速的轉了一圈，一臉的調皮與竅喜。

“調皮。”關芮成搖頭，彎腰將她打橫抱起來，轉身對背著手站在大院門口的秦老說道：“喬安大約還要兩小時，我先進去檢查一下寶兒的腿，中午一起在大廳吃飯。”

“去吧去吧，我覺得小丫頭的腿今天可能是真累著了，得好好兒休息。只可惜這一屋頂的雪哦，有人是看不到羅。”秦老說著，反擡頭看著只拉開了一道口子的天花，一臉的得意。

“老秦啊，你這就不懂了吧，陪關老師可比看雪重要。”裴寶兒雙臂圈在關芮成的脖子上，示威似的說道。

“好好，那你去陪吧，我老頭子一個人看雪嘍。”秦老作勢去按裝在大門前的固定控制器，一邊嘆息著說道。

“你都看了幾十年……”

“唉，關老師……”

裴寶兒的話沒說完，關芮成便抱著她大步往裏走去。身後的玻璃天花緩緩打開，頂上的積雪塊塊跌落，又被高大的梧桐樹枝檔住，待得跌到花朵或地面時，已經碎成片片雪片。一時間整個玻璃屋裏全是碎雪跌落，天空還在繼續飄著的雪花也趁機飄了進來，一室的雪花飛舞，象是拍電影做出來的場景，美得那麽的不真實。

走出玻璃花房外，關芮成緩緩轉過身來，讓裴寶兒再多看一會兒。

“真是太美了。”裴寶兒感嘆著，目光盯在那紛紛而落的雪花上，滿足的將頭依在關芮成的胸前。

“好了嗎？”關芮成笑著看著她。

“好了。”裴寶兒這才將目光從雪花上收了回來。

關芮成這才轉身，抱著她回到房間。

裴寶兒以為自己會冷，進來後才想起這是北方，北方的室內是有暖氣的，不需要用智能機器人提前開好空調，房間裏都會暖得象夏天一樣。

所以在關芮成將她放回到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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