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一生的好運氣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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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我從幼兒園到高中的同學，都差不多認識18年了。”
說到這裏，關芮青伸手摸了摸腦袋，一臉的不好意思。
“高考成績怎麽樣？大學選了什麽專業？”成麗謹微微笑了笑，輕聲問道。
“高考不太好，我是以技算機信息技術特長生的身份進大學的，專業就是信息化工程。”說到高考，關芮青的聲音更低了。
他以軍人子弟加分的身份，仍然只能到特長生專業，這樣的事，以前他只覺得是特權，心裏還驕傲著。而現在在成麗謹面前說起，突然覺得是件挺丟臉的事。
“不錯。”成麗謹微微笑了笑，對他的情況不置可否。她淡淡的笑容、隨意的語氣，似是並不在乎他說什麽、也沒有想要向他了解什麽。
她與他的說話與閑聊，似乎只是因為他來了、她作為長輩、又或是作為這所學校的老師，有責任接待與寒暄一樣。
僅此而已。
兩人繞著校園的小路走了一圈後在剛才見面的地方停了下來，成麗謹看著面容有些疲憊的關芮青，輕聲說道：“你還要趕回京城，我就不請你上去坐了。”
“謝謝阿姨，我走了。”關芮青的雙手交握在身前，看著與關芮成有著同樣淡然清雅氣質的成麗謹，只覺得自己太過冒昧了。
之前對她的敵意，也太過冒犯了。
“路上小心。”成麗謹微微點頭，看著他轉身快步往前跑去，疲憊的背影裏，仍是滿滿的少年青春的氣息。
那跑步的樣子，甚至有幾分與關芮成相似。
“到底是兄弟倆兒，如此大差異的成長環境，也還有相像之處。”成麗謹伸手捏著後脖頸，轉身慢慢往單元裏走去。
她沒想到過會再見到京城裏的人。
在她的計劃裏，也只有一種可能會再去到京城，但她更希望這一種可能將永遠都不會發生。
倒是沒想到，這個小孩子就這樣開了十幾個小時的車跑了過來。
她曾以為再見到那個大院裏的人，多少還會有些恨意，她再強大、再豁達，二十幾歲便破了愛情夢、要獨自撫養孩子，她也是有過恨和怨的。
這許多年不願意再回首從前，是不想自己的生活被放不下的恨和怨所裹挾、不想自己掙紮努力之後的平靜生活會被破壞。
直到今天看到這個孩子，他和她在外面有的孩子，她才知道－－過去的事情，是真的過去了。
不用努力克制、也不用刻意回避，過去的人和事，在她心裏竟起不了一絲波瀾。
“所以，沒有什麽愛、什麽恨能讓人記一輩子。唯有生活、唯有孩子，才會讓人永不放下。”成麗謹輕轉鑰匙將門打開，迎面而來的，是她和兒子住了二十幾年的房子：熟悉、溫暖，她是再舍不得離開的。
“芮成，關芮青來過了，說了一會兒話。”成麗謹給兒子發了信息過去。
她知道兒子最忌諱那一家人來打擾自己，所以對於關芮青的擅自找來，定會責怪。但她還是得說。
他一個人獨自身處於陌生的環境裏，身邊的每一個人的行動都大意不得。
更何況，一個人是善是惡，有時候是連他自己也做不了決定的。
成麗謹發完信息後，並不等兒子回信，脫下外套回到窗邊的藤椅上坐了下來，拿起剛才放著的書，重新翻看起來。
關芮青見到了成麗謹，只覺得自己在她面前就象個孩子一樣，他的脾氣與驕傲、倔強與敵視，在見到成麗謹的那一刻就全沒了。
而在離開大學校園後，他又覺得這樣的自己有些孬種。
但這並沒有讓他放棄去看另一個人的想法。所以在車上稍稍瞇了半小時後，便調出上次從關芮成的通話中截取的信息，然後打開手機追蹤器，一腳油門，將車開到了費城市中心醫院。
巡著追蹤器的移動軌跡，關芮青最後站在了裴寶兒病房的門口。
“我去，這麽大的特護病房，這待遇比我爸還好，不會是他的秘密武器吧？”
關芮青警覺的看了看四周，見沒有人後，便走到門與窗的中間，瞇起睛睛往裏看去……
“弱嬌情人？”關芮青只覺得大跌眼睛，忍不住轉身推門而入：“你好。”
“你是誰？”躺在床上看藥物說明書的裴寶兒霍的擡起頭來，一臉警覺的看向關芮青。
“你不認識我？”關芮青伸手摳了摳後腦勺，一臉‘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真是遜斃了’的表情：“你沒看出我長得象誰嗎？”
“對不起，這裏的私人病房，我請你現在馬上離開。”裴寶兒並不理會他的莫明其妙，邊說著請他離開的話，一只手悄悄放回到被子裏，按下了秦沐陽的通話快捷鍵。
“不歡迎我就算了。不過今天我們算認識了，我們以後還會有很多見面機會的，再見。”關芮青咧開一臉天真爽朗的笑容，高舉手機一個轉身，將自己和裴寶兒一起拍進了屏幕裏。
“餵，不許拍我！”裴寶兒尖叫一聲，整個人身體前傾伸手去抓他。
“你見不得人嗎？不會吧？我大哥又沒結婚。哦，我知道了，你是暗戀，所以怕我大哥知道了？那你可真笨，我幫你去說，你假裝不知道不就行了，否則你暗戀一輩子也追……”
“你是誰？”
關芮青調皮的話還沒說完，秦沐陽便急急的沖了進來。
“我不告訴你。”關芮青調皮的笑著，轉身對裴寶兒說道：“可惜你剛才沒問我，我是願意告訴你的。”
“再見，當然，我們要很久以後再見了。”關芮青收起手機，後退一步躲開了秦沐陽的拉扯，反手推開病房的窗子一躍而出，然後順著墻邊的水管滑了下去。
在到達地面後，還對著將頭探出窗外的秦沐陽吹了個口哨，然後一個帥氣的轉身，揚長而去……
－－－－－－題外話－－－－－－
1，小關關在關媽媽面前很乖巧呢，而且他與寶兒同歲，寶兒原本也是活潑的性子，以後關芮成會不會很頭痛這兩個人？
2，關媽媽說：一個人是善是惡，有時候是連他自己也做不了決定的。其實是在說：關芮青還小，他對關芮成選擇是敵是友的態度，其實並不取決於他自己，而是取決於他的母親，所以關芮青的本性如何現在並非主要，關芮成在那邊，必須小心每一個人，才能安全自保。
chapter048：調查進展
“寶兒，他有沒有對你怎麽樣？”秦沐陽的臉色一片陰沈，眼睜睜的看著關芮青離開後，急急的轉身走到裴寶兒的床邊。
“沒有。”裴寶兒搖頭。
“那他說了些什麽？和車禍有關嗎？”秦沐陽警覺的問道。
“他說的話我都聽不懂，但是和車禍沒有關系。”裴寶兒的眸光不自覺的瞟向窗邊，楞楞的停了一會兒後，轉過目光看著秦沐陽，小聲說道。
“那他到底是誰？來這裏有什麽目的？”秦沐陽疑惑的看了一眼裴寶兒，又轉過目光看向窗外，然後又重新將目光放回到裴寶兒臉上，輕聲問道：“則才是他說話讓你嚇著了，還是突然看到陌生人害怕？”
“是突然看到陌生人怕害。可能只是哪個病友的家人，是我自己太緊張了。”裴寶兒抓著被子，將身體慢慢往下滑去，閉著眼睛低低的說道：“沐陽，我覺得自己都快成驚弓之鳥了，看見誰都覺得可疑、看到誰都感覺害怕……”
秦沐陽將她抓著被子的小手包裹在手心，另一只手小心的穩住她的雙腿，在她躺穩後，低聲說道：“寶兒，不光是你，包括我自己、還有修雅，都是一樣的。”
“車禍的事情警方還在調查，但我們心裏都清楚，這不是天災、這是人禍。那麽是誰做的、目的是什麽，我們現在一無所知。”
“所以在這個時候，我們誰也不能大意－－寧願緊張一些、小心一些，也不能將自己置於危險裏，知道嗎。”
“恩。”裴寶兒長長的睫毛抖動了兩下，睜開眼睛看著秦沐陽，一臉芒然的問道：“沐陽，找到之後怎麽辦？找不到又怎麽辦？”
“這件事你就別管了，全部交給我就好。你好好養傷、安心等專家會診的結果出來。你現在最大的任務是讓身體恢覆到可以重返校園。”
“而我呢，就是來處理這所有的事情，然後，就是好好愛你、好好照顧你。”
秦沐陽溫柔的看著她，眸色裏一片柔軟的暖意。
裴寶兒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輕應了一聲後，輕輕斂下了眸子，緊張握著被子的手也慢慢放松了下來。
她想，她真的沒有秦沐陽這麽能幹、這麽有條理，如果只有她自己，她現在不止是對人的害怕、對未來還會發生什麽、她又將如何去面對，都是害怕的。
在這樣沈重的災難面前，她最大的幸運，就是還有一個秦沐陽在身邊，不離不棄。
秦沐陽的大手輕撫著寶兒瘦得能輕易摸得到骨頭的臉上，心疼的只是一聲嘆息。想到收集證據的進展，溫柔的眸色便又黯淡下來。
車禍當天他聯系的酒店服務生，在他張羅完寶兒的手術後再聯系時，已經無法聯系上了；他找了做警察的朋友去酒店走非正常程序調取事故當天的錄像，卻發現正好攝相頭的鏡頭在當天被人調轉到了一個死角的方向，能調取出來的影象就是一塊靜默的大理石墻面。
他找到酒店人事部要求聯絡當天通話服務員，酒店無可奈何的說那人是臨時工，只有一個簡單的臨時員工協議和登記表。
登記表上，甚至連身份證號也沒有。
“我們的管理確實不夠嚴謹，不過臨時員工流動性太大，大多工作個一兩個月，所以就算這是個問題，我們也不會花太多資源來進行改善。”
這是酒管理人員說的實情，一切好象都在情理之中，只是巧合的遇到了一起，所以也就巧合的失去了當天事件所有可以找到的目擊證據。
秦沐陽不死心的，又讓警察朋友要求調取了酒店當天所有客人的名單，以及所有客人進店和離店的時間表。
他和朋友一起將與寶兒出酒店時間相差20分鐘的客人名單單獨列了出來，一共有17位。他一一打電話過去，說明情況，請求幫助。其中4位態度很好，但不知道此事；3位也同樣配合，甚至說出當天寶兒穿的什麽裙子，坐的車車牌號多少，但遺憾的是沒有看清開車的人，也並不是酒店服務員說的那位拍照的客人。
還有6位客人根本就不配合，打通電話後，惡聲惡氣的說了不知道後，就將電話掛了。甚至有兩個客人還揚言要告酒店，私自洩露客人的信息。
秦沐陽倒不怕他們態度差，由於他的問話直接利落又開門見山，就算對方罵罵咧咧，他也能判斷出對方並不知道此事，更不是拍照的客人。
所以最後只有4位客人了，卻無論如何也聯系不上。
警局的朋友幫忙找了手機營運商做定位，最後只能一聲嘆息－－這四位客人有1位出國、3位正在旅游中，而旅游的地點這幾天正爆發大地震……
“若說酒店的監控和工作人員是人為，這客戶旅游卻只能是天意。”修雅在知道這一切之後，不禁嘆息。
“所以到現在，我真的不知道，這件事情，到底是天災還是人禍。說是天災，這一切又太巧了；說是人禍，這些巧合又要怎麽解釋？”秦沐陽一時間也束手無策。
“這個……。那你現在打算怎麽辦？你爸爸媽媽最近有沒有什麽異常？”修雅問得很率直。
“現在只能是提高警覺吧，盡量排除寶兒身邊一切不安全因素。”秦沐陽沈聲說道：“修雅，對我爸爸媽媽現在只是懷疑，其實他們真的沒有這樣做的動機。”
“動機只有動手的當事人才知道，有時候他認為的理由，可能是我們正常人都想不到的。怎麽，風口過去了，你又要開始為你爸媽……”
“我不是要為他們辯解，只是在真相察明之前，他們只是嫌疑，也有可能是清白的，既然是沒有定論的事情，我們就不要只把眼光放在他們身上，這樣對寶兒來說，反而是不安全的。”
“……”
“好了，我們兩個就不要吵了吧。國內幾處專家會診的結果明天就會寄回來；你在美國那邊找的專家結果也盯著一些。是誰幹的這件事固然重要，但寶兒身體的恢覆，卻是現在的重中之重。”秦沐陽見修雅一臉的惱火，便擺了擺手，將她的話阻了回去。
沒有證據的事，爭來爭去又有什麽意義。
“這次結果出來後如果不需要截肢，我就要回去上課了。怎麽你是未婚夫、我只是朋友，也輪不到我操這些心。”修雅說完後，便一臉惱意的離開了。
秦沐陽低低的嘆了口氣，對修雅的氣惱卻也無可奈何－－他心裏是感謝修雅的，在寶兒最需要朋友的時候，她一直陪在身邊。
就算為自己，他也慶幸修雅這個時候能在身邊，對父母的懷疑如野草般在心裏瘋長，有個人能說一說、能讓他辯一辯、甚至分擔這樣的秘密，讓他內心的緊張多少放松一些。
他和寶兒一樣，不希望修雅就這樣離開。
“修雅的假期就快到了，她說等國內外專家的消息出來後，她就要走了。”裴寶兒突然睜開眼睛看著向秦沐陽，眸底是濃濃的憂傷與無助。
－－－－－－題外話－－－－－－
1，究竟有多少是人為、多少是天災，還真是說不清，不知道這一條調查的線索，什麽時候才會浮出水面？去景區旅游的旅客中，有當天拍照的客人嗎？他們會安全生還嗎？還是出國旅游的客人，才是拍照的那一個呢？顯然秦沐陽是個很聰明很敏銳的人，但在應對大的事故上，還是缺乏行動上的策略。這條線索在他的手上，被利用得並不好。
2，修雅的心裏對秦家夫妻的懷疑是很重的，她特別擔心時間長了以後，秦沐陽會放下這種懷疑，讓寶兒情況更危險，但她真的只是朋友，加上她也只是個18歲的小姑娘，除了發脾氣之外，似乎也確實做不了什麽了
chapter049：你的小情人呢
“以後讓小青陪你，可以嗎？”秦沐陽輕聲問道。
“不用，我想找張媽和小南回來。”裴寶兒將手放進秦沐陽的大手裏，說話的聲音一片低啞，而動作裏的依賴又是那麽明顯。
“好，我今天就去安排。”秦沐陽用力握緊她的手，緊皺的眉頭裏滿是擔心和憂慮。
裴家的人在裴氏夫妻出事後，秦正南便安排全部譴散了，譴散費是秦家出的。當時秦沐陽也提出過，將從小帶寶兒的張媽和照顧她生活起居的小南安排到秦家來照顧她，哺出事故、有親如家人的熟人在身邊，終究會多些安全感。
當時秦正南只說，下人終歸是下人，若說親人，秦家的人才是正經親人。秦沐陽也覺得有道理，便沒有再堅持。
現在寶兒指名讓張媽和小南過來，想來在她心裏，那兩人到底還是比父母和秦家下人要親近了。
“沐陽，如果不用截肢，你說我也去美國好不好？”裴寶兒突然又改了主意。
“那麽遠，我照顧不到，不放心的。”秦沐陽看著她輕聲說道：“再說，如果不截肢的話，我們還要做康覆訓練。裴雅自己要上課要考試，也沒時間陪你。”
“哦。”裴寶兒輕應了一聲，剛剛有點閃亮的目光，又恢覆到死寂沈靜的模樣。
“寶兒。”秦沐陽不忍看著她這樣，忍不住又說道：“或者我們一起過去吧，也是可以的。”
裴寶兒輕輕搖了搖頭，低聲說道：“算了，修雅要上學、你要去公司，我在哪裏還不是都一樣……”
“寶兒……”秦沐陽俯下身體，用力的將她看起來完全沒有生命力的身體緊緊擁進懷裏，希望自己身體的溫度和雙臂的力量，能讓她感覺到一絲生機。
現在的她，竟像是一片無根的浮萍，竟不知道未來在哪裏。
裴寶兒眨動著眼睛，茫然的看著醫院白色的天花板，想起剛才那個調皮的少年，腦袋裏有一股抓不住的思緒一閃而過。而更多的時候，她的腦子其實是一片混亂，思緒無法連續起來。
裴雅抱著花瓶進來的時候，寶兒已經在秦沐陽的懷裏睡著了。
裴雅看了秦沐陽一眼後，抱著花瓶走到窗邊，將花瓶放在窗邊的櫃子上，沈默著整理著花瓶裏的鮮花。
窗外的天空，陽光正斜，天空的顏色已是一片明亮。在這樣的明亮裏，修雅的沈默讓病房的空氣憑添幾分壓抑。
“修雅，出去走走吧。”秦沐陽將寶兒放好後，悄然走到修雅的身邊，伸手幫她將花束整理好。
修雅點了點頭，轉身之時，目光從寶兒沈睡的臉上輕輕掠過。
“剛才寶兒說的話，我聽到了。”站在樓梯的轉角，修雅聲音低啞的說道。
“她現在……”秦沐陽的聲音微微哽咽，在看著修雅的時候，眼圈一陣發紅。
“秦沐陽。”修雅忍不住伸手抱住了秦沐陽，低低的說道：“我不想看到她這樣。”
“我更不想。”秦沐陽仰著頭，將眼淚逼了回去。
良久之後，修雅松開抱著秦沐陽的手臂，伸手擦了臉上的眼淚後，小聲說道：“對不起，我剛才有些失態了。”
“沒關系，其實，我真的很感謝你。如果只有我一個人，或許我會撐得更辛苦。”秦沐陽深深吸了口氣，看著修雅誠懇的說道。
“是啊，咱們也為彼此做個伴，否則我一想起車禍當天、想起這背後可能的陰謀，自己都被嚇得半死。”修雅點了點頭，對秦沐陽說道：“你先進去吧，我自己再呆會兒。”
“恩，別想太多了，這一關她要過、我們也要過。總是……。要挺過去的。”秦沐陽主動的抱了她一下後，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後，轉身大步離開。
在秦沐陽離開後，修雅抱著手臂在樓梯上坐了下來，回想這半個月以來的經歷，就象是做了場噩夢一樣。
只是更可怕的，是噩夢醒了之後也不過虛驚一場，而她每每回想起秦氏夫妻對話的那個夜晚，就冷得渾身直起雞皮疙瘩；而車禍的那天，她更是連想都不敢回想……
關芮青到底趕在第二天的4點回到了京城。
當他從吉普車上跳下來的時候，關芮成正站院子等著他。
“芮成大哥。”關芮青一臉倦意的看著關芮成，眸底隱藏著羨慕的情緒－－他一身的清雅從容，原來是因為他有那樣一個媽媽。
自己的媽媽當然也好，但還是……
關芮青苦笑了一下，上前一步，看著關芮成說道：“我這就進去拿行李。”
關芮成的眸光一緊，二話不說便一拳打了過去－－任關芮青的功夫是從小練到大的，也沒招架住關芮成突來的暴力。
“我操，你這是幹什麽，我又沒有遲到。”關芮青一個翻身從地上站了起來，看著關芮成，惱怒的吼道。
“我和你的父母說過，任何時候、任何情況都不許聯絡我母親，這話你沒記住嗎？”關芮成冷聲說道。
“那是你說的，我憑什麽要聽你的。”關芮青大聲喊道，未了想起軍事紀律，便又補充了一句：“這是私事，我不聽你的不算違規。”
“不聽是吧？”關芮成擡腿又是一腳。
有了防備後的關芮青這次倒是躲開了，可到底不敢真的還手，所以急切之間倒是被關芮成逼得手忙腳亂、狼狽不已。
“你們這是幹什麽？”
“老關你快來拉住你大兒子，芮青要被他打死了。”
聽見動靜跑出來的齊蕓，見兒子安全回來先是一喜、又見兒子被關芮成逼得不敢還手，心下又是一惱，張嘴就喊關陸霽。
“媽，你住嘴！”
關芮青聽見母親尖銳的聲音，心下更是煩燥，沖著母親就是一聲吼，只是一不留神，被關芮成一腳踹在地上。
“芮成、芮成你快住手，你有什麽不痛快你沖我來，你打我好了，你別打芮青呀，他還小呀…。”齊蕓呼天搶地的就往兒子身上撲去。
關芮成根本不理會她，只是看著帶著惱意的關芮青，淡淡說道：“這是我的底限，你聽還是不聽！”
“我……”關芮青氣呼呼的瞪著他，卻又知道這件事是容許他調皮和開玩笑的，卻又不想這麽快妥協，我了半天，冒出一句：“不找就不找，那你的小情人呢！”
－－－－－－題外話－－－－－－
大家可能會覺得齊蕓這樣的女人太俗了，怎麽能贏了關媽媽而小三上位的呢。我只能說，男人吃哪一套、小三就用哪一套，有時候呢，男人不喜歡端著的、能力強的女人，反而會在偶爾被俗氣的女人吸引，這樣的生活會多些煙火氣，也同樣會讓男人更有被弱小需要和仰慕的存在感。但這種比老婆差的小三要上位，其實很多時候，若不是男人的格調真的太差，就是正室主動放棄不要這種男人了。
chapter050：會診結果
關芮成原本冷峻嚴肅的臉，不禁緊緊皺起了眉頭。
“哼。”關芮青仰著下巴，帶著半張青腫的臉大搖大擺的往別墅裏走去。
“來做替死鬼還這麽高調，我也是不得不服氣。看來只要讓你們母子有接近關陸霽的機會，讓你們做什麽你們都願意，既然這樣……”
“關陸霽，我還有20分鐘離開別墅。”關芮成冷漠著一張臉，擡腕看了看時間後，直接打斷了齊蕓撒潑賣狠的說話，語氣裏滿是不屑與不耐。
“跟我進去。”聽聞動靜後出來的關陸霽，在聽了關芮成冷冰冰的話後，大步走到齊蕓的面前，壓抑著怒火說道。
“陸霽，你看到芮青沒有？他不問青紅……”
“進去，不要讓我再說第三遍。”關陸霽低聲吼道。
“好，就讓你們演父子情深，有本事你別利用自己的親生兒子。”齊蕓冷哼一聲，一臉不自在的轉身往屋裏走去。
關陸霽轉身看向關芮成，臉色一片陰沈。
關芮成輕瞥了他一眼，轉身往別墅外面停著的吉普車走去。
“芮成，保重。”關陸霽上前一步，厚重的聲音裏透著無奈與傷感。
關芮成的腳步微頓，想了想說道：“我還是那句話，任何時候、任何人，不要以任何名義去打擾我媽。這個大院所有的人，都不配。”
關芮成說完後，腳下再不停留，果斷而利落的走到吉普車邊，拉開駕駛室的將車子打著後，開始給車子做全面檢查。
關陸霽陰沈著一張臉，看著關芮成良久，直到關芮青頂著一雙熊貓眼和半張青腫的臉，拎著一個簡便的行李袋出來，他的臉色才稍稍緩和。
“終有一天，你必須自己面對這一切，此次之後，再不會有人為你擋在前面。”關陸霽看著小兒子，一字一句的說道。
關芮青的目光從還在檢查車況的關芮成身上掠過後，臉色一正，認真的對父親說道：“爸，你其實明白，芮成大哥之所以回來，不是因為你需要、更不是因為我需要，這是他自己的決定。”
“他是一個多自我、多知道自己要什麽的人，以你的人生經驗，肯定比我看得更透徹，他這種人，怎麽會因為別人的想法而改變自己的人生軌跡呢。”
“所以你不必自欺欺人的以為，他對你多少還有些父子之情；我對他也並沒有感謝和僥幸，我對他只的佩服。”
“而且，我的人生，我自己擔得起。你的大兒子很好，你的小兒子也不錯，您不要小瞧我了。”
關芮青孩子氣的臉上，透著大人的成穩，讓關陸霽感覺到欣慰－－這個總是調皮搗蛋的小兒子，終於有些大人的樣子了。
“對了，照顧好我媽。”
關芮青走到車旁後，又回頭向父親叮囑了一句。
關陸霽臉色一沈，瞪了他一眼後，目光從剛剛檢查完車況的關芮成臉上掃過後，轉身往屋裏走去。
在進屋後，利落的關上了大門－－任何時候，做為軍人的他們，都是不送行的。
“給你看張照片。”在關芮成上車後，關芮青將自己的手機舉到關芮成的面前，屏幕上放大的，是他和裴寶兒的合影。
他的表情一如現在的頑皮跳脫，而他身後的裴寶兒，沈寂的目光裏，滿是疑慮與戒備。膚色的透明蒼白，與他印象中的那個即便哭得形象全無，也還紅潤健康的女孩竟判若兩人。
一場災難，奪走了她擁有的一切，更催毀了她的美麗與健康，還有對人的信任。
關芮成的眸色微沈，目光在手機屏上停留了幾秒鐘後，淡淡說道：“她是我的學生，9月份父母雙雙自殺、半個月前訂婚時遭遇車禍雙腿癱瘓，目前在等待醫生判定是否需要截肢。”
關芮成沒有去看將嘴巴張成o型的關芮青，只是最後略顯沈重的補充了一句：“她今年18歲，和你同年。”
“我……”關芮青連忙將伸在前面的手給縮了回來，低頭看著照片中的裴寶兒，半晌說不出話來。
關芮成專註的開著車，也不再說話。
關芮青憋了半天，才重新找回自己的聲音：“要截肢啊……”
“半小時後換你開車。”關芮成突然說道。
“哦，好。”關芮青點頭。
見關芮成沒有再聊天的意思，便兀自低下頭，沈默的看著照片，心裏只覺得一股莫明的難受。
兩天後。
秦沐陽收到幾家權威公司的專家報告的時間，比關芮成那邊的報告，早了4個小時。在這4小時裏，裴雅的同學也發來了美國醫生的判斷。
那麽巧合的，國內專家給出的建議全部是截肢，而美國專家給出的判斷是銹片傷口的處理方案很棒，目前醫學界並沒有此種傷情因處理不當而導致生命危險的案例，所以建議保守治療，跟蹤三年－五年的持續抗菌治療與血液監測，同時期初采菌的三年期培養試驗。
“這份判斷有理有據，我們沒有理由不相信。”修雅不容秦沐陽說話，便搶先表達了自己的意見。
“萬一呢？有理有據也說了還要進行五年的血液指標監測，三年期的細菌培養，說明是有深度入侵可能的。”秦沐陽搖頭：“我不敢冒這個險。”
“你不敢是你的事，生命是寶兒的、腿也是她的，你把這八份報告一起拿給她，讓她自己去選。”修雅激動的說道。
“8份報告，7分讓截腳，她怎麽受得了。”秦沐陽怒聲吼道。
“是啊，她受不了，然後你就替她做決定，讓她的雙腿就這麽沒了，這就是你愛她、保護她的方式？”修雅毫不讓步，大聲說道：“或許我再做小人一點兒的揣測，秦沐陽，你發誓你沒有想過，就讓寶兒截肢算了，這樣你就可以將她禁錮在你的身邊，當你的金絲雀！”
“修雅，我看你是瘋了，我不和你吵。”秦沐陽氣急反笑，收起所有的後告，拉開休息室的門，又氣又惱又煩燥的離開了。
“我沒瘋，是這報告瘋了。我不相信，8個機構的專家的口徑這麽一致！”修雅在他的身後大聲喊著。
可連她自己也知道，‘萬一’這回事是有的、而她只是朋友。若說秦沐陽不能替寶兒做決定，她就更不能。
修雅閉上眼睛，又看到當天那人拿著帶銹的汽車殘片狠狠紮向寶兒的畫面－－這，就是他們想要的結果。
否則，為什麽不紮向她的大動脈……
－－－－－－題外話－－－－－－
1，修雅雖然也才18歲，也受到極大的驚嚇，但基本的判斷分析能力，還是很棒的。修雅的堅持不截肢，其實也有不理性的成份－－因為她經歷了車禍現場，判斷這就是制造車禍人的目的，她心裏叛逆的想著：不能讓那些人如願。所以她會找到一切證據證明不截肢是對的。這是潛意識。
2，秦沐陽是關心則亂，萬分之一的險，他也不敢冒。他想著寶兒有沒有腿不重要，有沒有命才重要。所以哪怕只是懷疑有危險，他也會決定截肢，更何況，有8個專家的共同建議，他真的沒有反對的理由。
3，所以我們在做出一個決定的時候，每個人都會認為自己很理性，但潛意識的感性與自我意願，其實主導了我們的思維方向，只是我們並不知道而已。
chapter051：救命稻草
“我不要！”半夜，裴寶兒的尖叫聲，劃破了整個病區的夜空，聽起來尖銳而淒厲。
“寶兒，細菌培養的結果也不太好。”秦沐陽緊緊的抱住狂燥得亂扔東西的裴寶兒，低低的說道。
“我寧願死。”裴寶兒張嘴咬住他的手，趁他吃痛松開時，拔掉了輸液的針頭、砸掉了床頭所有的監控設備、接著將床上的枕頭、被子全扔在地上，然後伸手去扯纏在腿上的紗布，見扯不動，便抓了倒在一邊的架子去敲腿上的石膏，嚇得秦沐陽和修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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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裏，關芮青伸手摸了摸腦袋，一臉的不好意思。
“高考成績怎麽樣？大學選了什麽專業？”成麗謹微微笑了笑，輕聲問道。
“高考不太好，我是以技算機信息技術特長生的身份進大學的，專業就是信息化工程。”說到高考，關芮青的聲音更低了。
他以軍人子弟加分的身份，仍然只能到特長生專業，這樣的事，以前他只覺得是特權，心裏還驕傲著。而現在在成麗謹面前說起，突然覺得是件挺丟臉的事。
“不錯。”成麗謹微微笑了笑，對他的情況不置可否。她淡淡的笑容、隨意的語氣，似是並不在乎他說什麽、也沒有想要向他了解什麽。
她與他的說話與閑聊，似乎只是因為他來了、她作為長輩、又或是作為這所學校的老師，有責任接待與寒暄一樣。
僅此而已。
兩人繞著校園的小路走了一圈後在剛才見面的地方停了下來，成麗謹看著面容有些疲憊的關芮青，輕聲說道：“你還要趕回京城，我就不請你上去坐了。”
“謝謝阿姨，我走了。”關芮青的雙手交握在身前，看著與關芮成有著同樣淡然清雅氣質的成麗謹，只覺得自己太過冒昧了。
之前對她的敵意，也太過冒犯了。
“路上小心。”成麗謹微微點頭，看著他轉身快步往前跑去，疲憊的背影裏，仍是滿滿的少年青春的氣息。
那跑步的樣子，甚至有幾分與關芮成相似。
“到底是兄弟倆兒，如此大差異的成長環境，也還有相像之處。”成麗謹伸手捏著後脖頸，轉身慢慢往單元裏走去。
她沒想到過會再見到京城裏的人。
在她的計劃裏，也只有一種可能會再去到京城，但她更希望這一種可能將永遠都不會發生。
倒是沒想到，這個小孩子就這樣開了十幾個小時的車跑了過來。
她曾以為再見到那個大院裏的人，多少還會有些恨意，她再強大、再豁達，二十幾歲便破了愛情夢、要獨自撫養孩子，她也是有過恨和怨的。
這許多年不願意再回首從前，是不想自己的生活被放不下的恨和怨所裹挾、不想自己掙紮努力之後的平靜生活會被破壞。
直到今天看到這個孩子，他和她在外面有的孩子，她才知道－－過去的事情，是真的過去了。
不用努力克制、也不用刻意回避，過去的人和事，在她心裏竟起不了一絲波瀾。
“所以，沒有什麽愛、什麽恨能讓人記一輩子。唯有生活、唯有孩子，才會讓人永不放下。”成麗謹輕轉鑰匙將門打開，迎面而來的，是她和兒子住了二十幾年的房子：熟悉、溫暖，她是再舍不得離開的。
“芮成，關芮青來過了，說了一會兒話。”成麗謹給兒子發了信息過去。
她知道兒子最忌諱那一家人來打擾自己，所以對於關芮青的擅自找來，定會責怪。但她還是得說。
他一個人獨自身處於陌生的環境裏，身邊的每一個人的行動都大意不得。
更何況，一個人是善是惡，有時候是連他自己也做不了決定的。
成麗謹發完信息後，並不等兒子回信，脫下外套回到窗邊的藤椅上坐了下來，拿起剛才放著的書，重新翻看起來。
關芮青見到了成麗謹，只覺得自己在她面前就象個孩子一樣，他的脾氣與驕傲、倔強與敵視，在見到成麗謹的那一刻就全沒了。
而在離開大學校園後，他又覺得這樣的自己有些孬種。
但這並沒有讓他放棄去看另一個人的想法。所以在車上稍稍瞇了半小時後，便調出上次從關芮成的通話中截取的信息，然後打開手機追蹤器，一腳油門，將車開到了費城市中心醫院。
巡著追蹤器的移動軌跡，關芮青最後站在了裴寶兒病房的門口。
“我去，這麽大的特護病房，這待遇比我爸還好，不會是他的秘密武器吧？”
關芮青警覺的看了看四周，見沒有人後，便走到門與窗的中間，瞇起睛睛往裏看去……
“弱嬌情人？”關芮青只覺得大跌眼睛，忍不住轉身推門而入：“你好。”
“你是誰？”躺在床上看藥物說明書的裴寶兒霍的擡起頭來，一臉警覺的看向關芮青。
“你不認識我？”關芮青伸手摳了摳後腦勺，一臉‘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真是遜斃了’的表情：“你沒看出我長得象誰嗎？”
“對不起，這裏的私人病房，我請你現在馬上離開。”裴寶兒並不理會他的莫明其妙，邊說著請他離開的話，一只手悄悄放回到被子裏，按下了秦沐陽的通話快捷鍵。
“不歡迎我就算了。不過今天我們算認識了，我們以後還會有很多見面機會的，再見。”關芮青咧開一臉天真爽朗的笑容，高舉手機一個轉身，將自己和裴寶兒一起拍進了屏幕裏。
“餵，不許拍我！”裴寶兒尖叫一聲，整個人身體前傾伸手去抓他。
“你見不得人嗎？不會吧？我大哥又沒結婚。哦，我知道了，你是暗戀，所以怕我大哥知道了？那你可真笨，我幫你去說，你假裝不知道不就行了，否則你暗戀一輩子也追……”
“你是誰？”
關芮青調皮的話還沒說完，秦沐陽便急急的沖了進來。
“我不告訴你。”關芮青調皮的笑著，轉身對裴寶兒說道：“可惜你剛才沒問我，我是願意告訴你的。”
“再見，當然，我們要很久以後再見了。”關芮青收起手機，後退一步躲開了秦沐陽的拉扯，反手推開病房的窗子一躍而出，然後順著墻邊的水管滑了下去。
在到達地面後，還對著將頭探出窗外的秦沐陽吹了個口哨，然後一個帥氣的轉身，揚長而去……
－－－－－－題外話－－－－－－
1，小關關在關媽媽面前很乖巧呢，而且他與寶兒同歲，寶兒原本也是活潑的性子，以後關芮成會不會很頭痛這兩個人？
2，關媽媽說：一個人是善是惡，有時候是連他自己也做不了決定的。其實是在說：關芮青還小，他對關芮成選擇是敵是友的態度，其實並不取決於他自己，而是取決於他的母親，所以關芮青的本性如何現在並非主要，關芮成在那邊，必須小心每一個人，才能安全自保。
chapter048：調查進展
“寶兒，他有沒有對你怎麽樣？”秦沐陽的臉色一片陰沈，眼睜睜的看著關芮青離開後，急急的轉身走到裴寶兒的床邊。
“沒有。”裴寶兒搖頭。
“那他說了些什麽？和車禍有關嗎？”秦沐陽警覺的問道。
“他說的話我都聽不懂，但是和車禍沒有關系。”裴寶兒的眸光不自覺的瞟向窗邊，楞楞的停了一會兒後，轉過目光看著秦沐陽，小聲說道。
“那他到底是誰？來這裏有什麽目的？”秦沐陽疑惑的看了一眼裴寶兒，又轉過目光看向窗外，然後又重新將目光放回到裴寶兒臉上，輕聲問道：“則才是他說話讓你嚇著了，還是突然看到陌生人害怕？”
“是突然看到陌生人怕害。可能只是哪個病友的家人，是我自己太緊張了。”裴寶兒抓著被子，將身體慢慢往下滑去，閉著眼睛低低的說道：“沐陽，我覺得自己都快成驚弓之鳥了，看見誰都覺得可疑、看到誰都感覺害怕……”
秦沐陽將她抓著被子的小手包裹在手心，另一只手小心的穩住她的雙腿，在她躺穩後，低聲說道：“寶兒，不光是你，包括我自己、還有修雅，都是一樣的。”
“車禍的事情警方還在調查，但我們心裏都清楚，這不是天災、這是人禍。那麽是誰做的、目的是什麽，我們現在一無所知。”
“所以在這個時候，我們誰也不能大意－－寧願緊張一些、小心一些，也不能將自己置於危險裏，知道嗎。”
“恩。”裴寶兒長長的睫毛抖動了兩下，睜開眼睛看著秦沐陽，一臉芒然的問道：“沐陽，找到之後怎麽辦？找不到又怎麽辦？”
“這件事你就別管了，全部交給我就好。你好好養傷、安心等專家會診的結果出來。你現在最大的任務是讓身體恢覆到可以重返校園。”
“而我呢，就是來處理這所有的事情，然後，就是好好愛你、好好照顧你。”
秦沐陽溫柔的看著她，眸色裏一片柔軟的暖意。
裴寶兒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輕應了一聲後，輕輕斂下了眸子，緊張握著被子的手也慢慢放松了下來。
她想，她真的沒有秦沐陽這麽能幹、這麽有條理，如果只有她自己，她現在不止是對人的害怕、對未來還會發生什麽、她又將如何去面對，都是害怕的。
在這樣沈重的災難面前，她最大的幸運，就是還有一個秦沐陽在身邊，不離不棄。
秦沐陽的大手輕撫著寶兒瘦得能輕易摸得到骨頭的臉上，心疼的只是一聲嘆息。想到收集證據的進展，溫柔的眸色便又黯淡下來。
車禍當天他聯系的酒店服務生，在他張羅完寶兒的手術後再聯系時，已經無法聯系上了；他找了做警察的朋友去酒店走非正常程序調取事故當天的錄像，卻發現正好攝相頭的鏡頭在當天被人調轉到了一個死角的方向，能調取出來的影象就是一塊靜默的大理石墻面。
他找到酒店人事部要求聯絡當天通話服務員，酒店無可奈何的說那人是臨時工，只有一個簡單的臨時員工協議和登記表。
登記表上，甚至連身份證號也沒有。
“我們的管理確實不夠嚴謹，不過臨時員工流動性太大，大多工作個一兩個月，所以就算這是個問題，我們也不會花太多資源來進行改善。”
這是酒管理人員說的實情，一切好象都在情理之中，只是巧合的遇到了一起，所以也就巧合的失去了當天事件所有可以找到的目擊證據。
秦沐陽不死心的，又讓警察朋友要求調取了酒店當天所有客人的名單，以及所有客人進店和離店的時間表。
他和朋友一起將與寶兒出酒店時間相差20分鐘的客人名單單獨列了出來，一共有17位。他一一打電話過去，說明情況，請求幫助。其中4位態度很好，但不知道此事；3位也同樣配合，甚至說出當天寶兒穿的什麽裙子，坐的車車牌號多少，但遺憾的是沒有看清開車的人，也並不是酒店服務員說的那位拍照的客人。
還有6位客人根本就不配合，打通電話後，惡聲惡氣的說了不知道後，就將電話掛了。甚至有兩個客人還揚言要告酒店，私自洩露客人的信息。
秦沐陽倒不怕他們態度差，由於他的問話直接利落又開門見山，就算對方罵罵咧咧，他也能判斷出對方並不知道此事，更不是拍照的客人。
所以最後只有4位客人了，卻無論如何也聯系不上。
警局的朋友幫忙找了手機營運商做定位，最後只能一聲嘆息－－這四位客人有1位出國、3位正在旅游中，而旅游的地點這幾天正爆發大地震……
“若說酒店的監控和工作人員是人為，這客戶旅游卻只能是天意。”修雅在知道這一切之後，不禁嘆息。
“所以到現在，我真的不知道，這件事情，到底是天災還是人禍。說是天災，這一切又太巧了；說是人禍，這些巧合又要怎麽解釋？”秦沐陽一時間也束手無策。
“這個……。那你現在打算怎麽辦？你爸爸媽媽最近有沒有什麽異常？”修雅問得很率直。
“現在只能是提高警覺吧，盡量排除寶兒身邊一切不安全因素。”秦沐陽沈聲說道：“修雅，對我爸爸媽媽現在只是懷疑，其實他們真的沒有這樣做的動機。”
“動機只有動手的當事人才知道，有時候他認為的理由，可能是我們正常人都想不到的。怎麽，風口過去了，你又要開始為你爸媽……”
“我不是要為他們辯解，只是在真相察明之前，他們只是嫌疑，也有可能是清白的，既然是沒有定論的事情，我們就不要只把眼光放在他們身上，這樣對寶兒來說，反而是不安全的。”
“……”
“好了，我們兩個就不要吵了吧。國內幾處專家會診的結果明天就會寄回來；你在美國那邊找的專家結果也盯著一些。是誰幹的這件事固然重要，但寶兒身體的恢覆，卻是現在的重中之重。”秦沐陽見修雅一臉的惱火，便擺了擺手，將她的話阻了回去。
沒有證據的事，爭來爭去又有什麽意義。
“這次結果出來後如果不需要截肢，我就要回去上課了。怎麽你是未婚夫、我只是朋友，也輪不到我操這些心。”修雅說完後，便一臉惱意的離開了。
秦沐陽低低的嘆了口氣，對修雅的氣惱卻也無可奈何－－他心裏是感謝修雅的，在寶兒最需要朋友的時候，她一直陪在身邊。
就算為自己，他也慶幸修雅這個時候能在身邊，對父母的懷疑如野草般在心裏瘋長，有個人能說一說、能讓他辯一辯、甚至分擔這樣的秘密，讓他內心的緊張多少放松一些。
他和寶兒一樣，不希望修雅就這樣離開。
“修雅的假期就快到了，她說等國內外專家的消息出來後，她就要走了。”裴寶兒突然睜開眼睛看著向秦沐陽，眸底是濃濃的憂傷與無助。
－－－－－－題外話－－－－－－
1，究竟有多少是人為、多少是天災，還真是說不清，不知道這一條調查的線索，什麽時候才會浮出水面？去景區旅游的旅客中，有當天拍照的客人嗎？他們會安全生還嗎？還是出國旅游的客人，才是拍照的那一個呢？顯然秦沐陽是個很聰明很敏銳的人，但在應對大的事故上，還是缺乏行動上的策略。這條線索在他的手上，被利用得並不好。
2，修雅的心裏對秦家夫妻的懷疑是很重的，她特別擔心時間長了以後，秦沐陽會放下這種懷疑，讓寶兒情況更危險，但她真的只是朋友，加上她也只是個18歲的小姑娘，除了發脾氣之外，似乎也確實做不了什麽了
chapter049：你的小情人呢
“以後讓小青陪你，可以嗎？”秦沐陽輕聲問道。
“不用，我想找張媽和小南回來。”裴寶兒將手放進秦沐陽的大手裏，說話的聲音一片低啞，而動作裏的依賴又是那麽明顯。
“好，我今天就去安排。”秦沐陽用力握緊她的手，緊皺的眉頭裏滿是擔心和憂慮。
裴家的人在裴氏夫妻出事後，秦正南便安排全部譴散了，譴散費是秦家出的。當時秦沐陽也提出過，將從小帶寶兒的張媽和照顧她生活起居的小南安排到秦家來照顧她，哺出事故、有親如家人的熟人在身邊，終究會多些安全感。
當時秦正南只說，下人終歸是下人，若說親人，秦家的人才是正經親人。秦沐陽也覺得有道理，便沒有再堅持。
現在寶兒指名讓張媽和小南過來，想來在她心裏，那兩人到底還是比父母和秦家下人要親近了。
“沐陽，如果不用截肢，你說我也去美國好不好？”裴寶兒突然又改了主意。
“那麽遠，我照顧不到，不放心的。”秦沐陽看著她輕聲說道：“再說，如果不截肢的話，我們還要做康覆訓練。裴雅自己要上課要考試，也沒時間陪你。”
“哦。”裴寶兒輕應了一聲，剛剛有點閃亮的目光，又恢覆到死寂沈靜的模樣。
“寶兒。”秦沐陽不忍看著她這樣，忍不住又說道：“或者我們一起過去吧，也是可以的。”
裴寶兒輕輕搖了搖頭，低聲說道：“算了，修雅要上學、你要去公司，我在哪裏還不是都一樣……”
“寶兒……”秦沐陽俯下身體，用力的將她看起來完全沒有生命力的身體緊緊擁進懷裏，希望自己身體的溫度和雙臂的力量，能讓她感覺到一絲生機。
現在的她，竟像是一片無根的浮萍，竟不知道未來在哪裏。
裴寶兒眨動著眼睛，茫然的看著醫院白色的天花板，想起剛才那個調皮的少年，腦袋裏有一股抓不住的思緒一閃而過。而更多的時候，她的腦子其實是一片混亂，思緒無法連續起來。
裴雅抱著花瓶進來的時候，寶兒已經在秦沐陽的懷裏睡著了。
裴雅看了秦沐陽一眼後，抱著花瓶走到窗邊，將花瓶放在窗邊的櫃子上，沈默著整理著花瓶裏的鮮花。
窗外的天空，陽光正斜，天空的顏色已是一片明亮。在這樣的明亮裏，修雅的沈默讓病房的空氣憑添幾分壓抑。
“修雅，出去走走吧。”秦沐陽將寶兒放好後，悄然走到修雅的身邊，伸手幫她將花束整理好。
修雅點了點頭，轉身之時，目光從寶兒沈睡的臉上輕輕掠過。
“剛才寶兒說的話，我聽到了。”站在樓梯的轉角，修雅聲音低啞的說道。
“她現在……”秦沐陽的聲音微微哽咽，在看著修雅的時候，眼圈一陣發紅。
“秦沐陽。”修雅忍不住伸手抱住了秦沐陽，低低的說道：“我不想看到她這樣。”
“我更不想。”秦沐陽仰著頭，將眼淚逼了回去。
良久之後，修雅松開抱著秦沐陽的手臂，伸手擦了臉上的眼淚後，小聲說道：“對不起，我剛才有些失態了。”
“沒關系，其實，我真的很感謝你。如果只有我一個人，或許我會撐得更辛苦。”秦沐陽深深吸了口氣，看著修雅誠懇的說道。
“是啊，咱們也為彼此做個伴，否則我一想起車禍當天、想起這背後可能的陰謀，自己都被嚇得半死。”修雅點了點頭，對秦沐陽說道：“你先進去吧，我自己再呆會兒。”
“恩，別想太多了，這一關她要過、我們也要過。總是……。要挺過去的。”秦沐陽主動的抱了她一下後，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後，轉身大步離開。
在秦沐陽離開後，修雅抱著手臂在樓梯上坐了下來，回想這半個月以來的經歷，就象是做了場噩夢一樣。
只是更可怕的，是噩夢醒了之後也不過虛驚一場，而她每每回想起秦氏夫妻對話的那個夜晚，就冷得渾身直起雞皮疙瘩；而車禍的那天，她更是連想都不敢回想……
關芮青到底趕在第二天的4點回到了京城。
當他從吉普車上跳下來的時候，關芮成正站院子等著他。
“芮成大哥。”關芮青一臉倦意的看著關芮成，眸底隱藏著羨慕的情緒－－他一身的清雅從容，原來是因為他有那樣一個媽媽。
自己的媽媽當然也好，但還是……
關芮青苦笑了一下，上前一步，看著關芮成說道：“我這就進去拿行李。”
關芮成的眸光一緊，二話不說便一拳打了過去－－任關芮青的功夫是從小練到大的，也沒招架住關芮成突來的暴力。
“我操，你這是幹什麽，我又沒有遲到。”關芮青一個翻身從地上站了起來，看著關芮成，惱怒的吼道。
“我和你的父母說過，任何時候、任何情況都不許聯絡我母親，這話你沒記住嗎？”關芮成冷聲說道。
“那是你說的，我憑什麽要聽你的。”關芮青大聲喊道，未了想起軍事紀律，便又補充了一句：“這是私事，我不聽你的不算違規。”
“不聽是吧？”關芮成擡腿又是一腳。
有了防備後的關芮青這次倒是躲開了，可到底不敢真的還手，所以急切之間倒是被關芮成逼得手忙腳亂、狼狽不已。
“你們這是幹什麽？”
“老關你快來拉住你大兒子，芮青要被他打死了。”
聽見動靜跑出來的齊蕓，見兒子安全回來先是一喜、又見兒子被關芮成逼得不敢還手，心下又是一惱，張嘴就喊關陸霽。
“媽，你住嘴！”
關芮青聽見母親尖銳的聲音，心下更是煩燥，沖著母親就是一聲吼，只是一不留神，被關芮成一腳踹在地上。
“芮成、芮成你快住手，你有什麽不痛快你沖我來，你打我好了，你別打芮青呀，他還小呀…。”齊蕓呼天搶地的就往兒子身上撲去。
關芮成根本不理會她，只是看著帶著惱意的關芮青，淡淡說道：“這是我的底限，你聽還是不聽！”
“我……”關芮青氣呼呼的瞪著他，卻又知道這件事是容許他調皮和開玩笑的，卻又不想這麽快妥協，我了半天，冒出一句：“不找就不找，那你的小情人呢！”
－－－－－－題外話－－－－－－
大家可能會覺得齊蕓這樣的女人太俗了，怎麽能贏了關媽媽而小三上位的呢。我只能說，男人吃哪一套、小三就用哪一套，有時候呢，男人不喜歡端著的、能力強的女人，反而會在偶爾被俗氣的女人吸引，這樣的生活會多些煙火氣，也同樣會讓男人更有被弱小需要和仰慕的存在感。但這種比老婆差的小三要上位，其實很多時候，若不是男人的格調真的太差，就是正室主動放棄不要這種男人了。
chapter050：會診結果
關芮成原本冷峻嚴肅的臉，不禁緊緊皺起了眉頭。
“哼。”關芮青仰著下巴，帶著半張青腫的臉大搖大擺的往別墅裏走去。
“來做替死鬼還這麽高調，我也是不得不服氣。看來只要讓你們母子有接近關陸霽的機會，讓你們做什麽你們都願意，既然這樣……”
“關陸霽，我還有20分鐘離開別墅。”關芮成冷漠著一張臉，擡腕看了看時間後，直接打斷了齊蕓撒潑賣狠的說話，語氣裏滿是不屑與不耐。
“跟我進去。”聽聞動靜後出來的關陸霽，在聽了關芮成冷冰冰的話後，大步走到齊蕓的面前，壓抑著怒火說道。
“陸霽，你看到芮青沒有？他不問青紅……”
“進去，不要讓我再說第三遍。”關陸霽低聲吼道。
“好，就讓你們演父子情深，有本事你別利用自己的親生兒子。”齊蕓冷哼一聲，一臉不自在的轉身往屋裏走去。
關陸霽轉身看向關芮成，臉色一片陰沈。
關芮成輕瞥了他一眼，轉身往別墅外面停著的吉普車走去。
“芮成，保重。”關陸霽上前一步，厚重的聲音裏透著無奈與傷感。
關芮成的腳步微頓，想了想說道：“我還是那句話，任何時候、任何人，不要以任何名義去打擾我媽。這個大院所有的人，都不配。”
關芮成說完後，腳下再不停留，果斷而利落的走到吉普車邊，拉開駕駛室的將車子打著後，開始給車子做全面檢查。
關陸霽陰沈著一張臉，看著關芮成良久，直到關芮青頂著一雙熊貓眼和半張青腫的臉，拎著一個簡便的行李袋出來，他的臉色才稍稍緩和。
“終有一天，你必須自己面對這一切，此次之後，再不會有人為你擋在前面。”關陸霽看著小兒子，一字一句的說道。
關芮青的目光從還在檢查車況的關芮成身上掠過後，臉色一正，認真的對父親說道：“爸，你其實明白，芮成大哥之所以回來，不是因為你需要、更不是因為我需要，這是他自己的決定。”
“他是一個多自我、多知道自己要什麽的人，以你的人生經驗，肯定比我看得更透徹，他這種人，怎麽會因為別人的想法而改變自己的人生軌跡呢。”
“所以你不必自欺欺人的以為，他對你多少還有些父子之情；我對他也並沒有感謝和僥幸，我對他只的佩服。”
“而且，我的人生，我自己擔得起。你的大兒子很好，你的小兒子也不錯，您不要小瞧我了。”
關芮青孩子氣的臉上，透著大人的成穩，讓關陸霽感覺到欣慰－－這個總是調皮搗蛋的小兒子，終於有些大人的樣子了。
“對了，照顧好我媽。”
關芮青走到車旁後，又回頭向父親叮囑了一句。
關陸霽臉色一沈，瞪了他一眼後，目光從剛剛檢查完車況的關芮成臉上掃過後，轉身往屋裏走去。
在進屋後，利落的關上了大門－－任何時候，做為軍人的他們，都是不送行的。
“給你看張照片。”在關芮成上車後，關芮青將自己的手機舉到關芮成的面前，屏幕上放大的，是他和裴寶兒的合影。
他的表情一如現在的頑皮跳脫，而他身後的裴寶兒，沈寂的目光裏，滿是疑慮與戒備。膚色的透明蒼白，與他印象中的那個即便哭得形象全無，也還紅潤健康的女孩竟判若兩人。
一場災難，奪走了她擁有的一切，更催毀了她的美麗與健康，還有對人的信任。
關芮成的眸色微沈，目光在手機屏上停留了幾秒鐘後，淡淡說道：“她是我的學生，9月份父母雙雙自殺、半個月前訂婚時遭遇車禍雙腿癱瘓，目前在等待醫生判定是否需要截肢。”
關芮成沒有去看將嘴巴張成o型的關芮青，只是最後略顯沈重的補充了一句：“她今年18歲，和你同年。”
“我……”關芮青連忙將伸在前面的手給縮了回來，低頭看著照片中的裴寶兒，半晌說不出話來。
關芮成專註的開著車，也不再說話。
關芮青憋了半天，才重新找回自己的聲音：“要截肢啊……”
“半小時後換你開車。”關芮成突然說道。
“哦，好。”關芮青點頭。
見關芮成沒有再聊天的意思，便兀自低下頭，沈默的看著照片，心裏只覺得一股莫明的難受。
兩天後。
秦沐陽收到幾家權威公司的專家報告的時間，比關芮成那邊的報告，早了4個小時。在這4小時裏，裴雅的同學也發來了美國醫生的判斷。
那麽巧合的，國內專家給出的建議全部是截肢，而美國專家給出的判斷是銹片傷口的處理方案很棒，目前醫學界並沒有此種傷情因處理不當而導致生命危險的案例，所以建議保守治療，跟蹤三年－五年的持續抗菌治療與血液監測，同時期初采菌的三年期培養試驗。
“這份判斷有理有據，我們沒有理由不相信。”修雅不容秦沐陽說話，便搶先表達了自己的意見。
“萬一呢？有理有據也說了還要進行五年的血液指標監測，三年期的細菌培養，說明是有深度入侵可能的。”秦沐陽搖頭：“我不敢冒這個險。”
“你不敢是你的事，生命是寶兒的、腿也是她的，你把這八份報告一起拿給她，讓她自己去選。”修雅激動的說道。
“8份報告，7分讓截腳，她怎麽受得了。”秦沐陽怒聲吼道。
“是啊，她受不了，然後你就替她做決定，讓她的雙腿就這麽沒了，這就是你愛她、保護她的方式？”修雅毫不讓步，大聲說道：“或許我再做小人一點兒的揣測，秦沐陽，你發誓你沒有想過，就讓寶兒截肢算了，這樣你就可以將她禁錮在你的身邊，當你的金絲雀！”
“修雅，我看你是瘋了，我不和你吵。”秦沐陽氣急反笑，收起所有的後告，拉開休息室的門，又氣又惱又煩燥的離開了。
“我沒瘋，是這報告瘋了。我不相信，8個機構的專家的口徑這麽一致！”修雅在他的身後大聲喊著。
可連她自己也知道，‘萬一’這回事是有的、而她只是朋友。若說秦沐陽不能替寶兒做決定，她就更不能。
修雅閉上眼睛，又看到當天那人拿著帶銹的汽車殘片狠狠紮向寶兒的畫面－－這，就是他們想要的結果。
否則，為什麽不紮向她的大動脈……
－－－－－－題外話－－－－－－
1，修雅雖然也才18歲，也受到極大的驚嚇，但基本的判斷分析能力，還是很棒的。修雅的堅持不截肢，其實也有不理性的成份－－因為她經歷了車禍現場，判斷這就是制造車禍人的目的，她心裏叛逆的想著：不能讓那些人如願。所以她會找到一切證據證明不截肢是對的。這是潛意識。
2，秦沐陽是關心則亂，萬分之一的險，他也不敢冒。他想著寶兒有沒有腿不重要，有沒有命才重要。所以哪怕只是懷疑有危險，他也會決定截肢，更何況，有8個專家的共同建議，他真的沒有反對的理由。
3，所以我們在做出一個決定的時候，每個人都會認為自己很理性，但潛意識的感性與自我意願，其實主導了我們的思維方向，只是我們並不知道而已。
chapter051：救命稻草
“我不要！”半夜，裴寶兒的尖叫聲，劃破了整個病區的夜空，聽起來尖銳而淒厲。
“寶兒，細菌培養的結果也不太好。”秦沐陽緊緊的抱住狂燥得亂扔東西的裴寶兒，低低的說道。
“我寧願死。”裴寶兒張嘴咬住他的手，趁他吃痛松開時，拔掉了輸液的針頭、砸掉了床頭所有的監控設備、接著將床上的枕頭、被子全扔在地上，然後伸手去扯纏在腿上的紗布，見扯不動，便抓了倒在一邊的架子去敲腿上的石膏，嚇得秦沐陽和修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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