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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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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同學聚會回來,方媛睡得七葷八素,早起被尿憋醒起了躺床,重新躺回床上時看了眼手機,被虞越那句話給活活嚇醒了。

她心裏叫苦不疊,都怪昨天酒後失言,居然一不小心把自己發現的秘密說出來了?

有些事扯出了線頭,就得全軍覆沒,何況虞越聽出她的潛臺詞,打定主意不放過她。

還以下次帶她去參加愛豆的生日派對的條件引誘之。

方媛沒怎麽掙紮就投降了。

“其實那天你倆在噴泉小廣場上……我都看見了,”方媛舉起手指頭發誓,“我絕對不是故意的!”

她那天就是腦子抽了,才會大晚上跑去小廣場跑步,其實她最討厭的運動就是跑步,那天覺得中午吃多了,突發奇想要減肥,從櫃子底翻出買回來從沒穿過的運動褲,鬥志昂揚地出門。

第一圈她就歇菜了,正要離開時,卻看見了木頭長椅上的虞越和許嘉宴。

方媛當時跟見了鬼似的,怕被發現了被滅口,沒敢多看,匆忙逃離案發現場。

在回家路上,她一邊心跳加速,覺得那一幕太生猛刺激,文思如泉湧,一邊又暗自後悔,覺得自己當初應該去算命,也許早發達了。

中午才說那兩人遲早有點什麽,晚上就應驗了,她這張嘴啊……

虞越聽她說完,半天沒緩過神,臉色由紅變白,隱隱又透著點黑。

她語氣幽幽地,有些陰森:“所以,你兩個月前就發現了,一直瞞到現在?”

方媛幹笑兩聲:“不是瞞,是為你們保密,嘿嘿嘿。”

“嘿你個頭,可以啊小圓子,什麽時候嘴巴這麽緊了?這還是我們家的小喇叭嗎?”

“哎呀姐姐你不要叫我小名,跟個太監似的。”

虞越:“我怎麽感覺你特別淡定呢?”

方媛委委屈屈地說:“我早猜到了嘛,當然淡定。”

頓了幾秒,虞越慢悠悠問:“你早猜到什麽了?”

“許嘉宴暗戀你啊,就他那喜歡你喜歡得跟快死了似的,這麽多年也該追到你了,這不稀奇啊……”

日光明晃晃在虞越眼皮跳躍,她感到一陣灼熱,心裏也像被什麽燙了一下。

“你說什麽?”虞越開口的聲音顫了下,“你說誰暗戀我?”

……

上回宋湘曾經這麽猜過,虞越自己卻根本沒往那處想,她敢發誓,自己曾經和許嘉宴的相處再正常不過。

那個時候,她也只拿他當弟弟看。

可是許嘉宴呢?

虞越一直自以為了解他,他們曾經那麽親密無間,既是親人又是朋友,可許嘉宴的高考志願狠狠打了她的臉。

那時候虞越曾經非常迷茫,她發現許嘉宴並不是她以為的那樣。

他泉水一般的冷潤的表象之下,實際卻是深不見底的冷,棱角尖銳。

而假如,她是說假如……許嘉宴真如方媛所說……

那最近發生的事都能解釋,那些怪異也都有跡可循了。

所以許嘉宴根本就是有意住進她家,還有那些看似偶然的試探和接觸,他說的話,他的眼神,他看似順從的配合……

其實根本是步步為營的謀算?

這樣一想,虞越忍不住又點氣,虧她還當他乖巧,是半推半就,心裏一直有點愧疚。

鬧到最後,原來她才是砧板上那塊肉,早已被他盯牢。

氣歸氣,虞越又恨自己沒出息,竟然還下意識覺得甜蜜,他也是喜歡她的,甚至還比她更早。

虞越暗搓搓地感覺自己占了上風,一顆心仿佛飄入雲端。

人逢喜事,走路都比平時輕盈,兩個小助理都看出她異樣的光彩照人。

小萌是不知情的,只有嚴天朗趁沒人時悄悄問她,是不是收到了許嘉宴送的禮物。

虞越便是一楞,問他什麽禮物,嚴天朗發覺自己說漏了嘴,虞越瞪著他,他只好全撂了。

原來就在幾天前,許嘉宴私下問過嚴天朗,虞越平時喜歡哪個品牌的首飾,嚴天朗並不清楚,還拐彎抹角地向小萌打聽。

“我跟許哥說了那個法國品牌,但是從前的設計師離職了,他應該在想辦法,”嚴天朗笑得有幾分欠扁,“越越姐你等著收禮物吧!”

能收到禮物自然是開心的。

但虞越提早得知,一面遺憾自己破壞了這份驚喜,一面又暗自愉悅,期待她會在哪天突然收到禮物。

也許會是兩周後,她的生日那天。

真奇怪,從二十五歲之後虞越就不再期待生日,這次卻希望能提前到來。

心裏再快樂,也不能掛在臉上,虞越沒忘記她是演員,上一刻還陷入熱戀的甜蜜,進入戲裏,她就是姚蘇,要讓自己變成另一個人,直到下戲了才能得以喘息。

虞越多少受了劇情的影響,心潮有些低落,這樣也好,不再把笑掛在臉上,省得全世界都發現她的秘密戀情。

坐在車裏,小萌探頭探腦地問虞越:“越越姐,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虞越摸摸臉:“有那麽明顯?”

小萌伸指頭比劃了一下:“有億點點明顯。”

一個真的關心,一個也是真心想要傾訴,虞越辦轉過身,斜靠在座椅上,“其實不是我的事,是我一個朋友……”

多虧小萌單純,換做是宋湘早就意味深長了,她卻聽得一本正經,“嗯嗯,你朋友怎麽了?”

虞越忍住笑,說:“我那個朋友,她跟男朋友在一起沒多久,突然發現男朋友暗戀自己很多年,你說奇不奇怪。”

“哇哦,好浪漫,哪裏奇怪了?”

虞越斟酌片刻,說:“男生高考後填志願,明知道我朋友不喜歡那個專業,還堅持要報,後來倆人因為這事鬧得不歡而散,好幾年沒聯系。”

小萌睜大了眼:“啊?為什麽啊……”

虞越聳了聳肩:“我……朋友也想不通。”

“那你朋友當時有男朋友嗎?”

“沒有。”

“那你朋友當時喜歡那個男生嗎?”

虞越忽然有些答不上來,她想了想還是說:“不喜歡吧,那會兒只把對方當朋友。”

開車的老李忽然笑了聲,摸了把光溜溜的腦門兒:“這還不簡單?”

虞越和小萌雙雙楞住,她問:“李叔你有什麽高見哪?”

“哈哈,高見沒有,只有過來人的意見……這男孩八成是故意跟你朋友做對,跟她唱反調,引起你朋友的註意,沒想到最後玩砸了唄。”

“不可能——”虞越立馬否定,“他才不是這麽幼稚的人。”

老李哼了聲:“得了吧,你懂男人還是我懂?男人說白了就是小孩兒,戀愛腦的時候最幼稚,我年輕時為了追我老婆,美男計苦肉計都用過了!”

小萌差點笑死:“美男計就算了李叔,苦肉計是啥?”

“故意洗涼水澡讓自己感冒,裝可憐博同情,我老婆就來照顧我了唄。”

虞越在一片哄笑聲中,也牽了牽嘴角。

美男計嘛,許嘉宴得天獨厚,相信他已經熟練自如了。

苦肉計……或許也有過。

老李說的話純屬猜測,虞越一笑了之,要說許嘉宴為了引起她的註意才選做特警?她絕對不信。

虞越靠在窗邊,明明是陰天,她還是覺得灰白泛青的天空晃眼,她盯著頹靡日光中虛空的那個圈,感覺心口像是壓了塊石頭。

想到許嘉宴瞞著她問嚴天朗,要送她禮物的事,心裏又莫名的甜。

就像被一只看不見的手來回拉扯,攪得她七上八下,拿出劇本來琢磨劇情,明明每一句臺詞都已爛熟於心,卻根本看不進去。

劇本裏,男女主角分開之時的那幕,沒有擁抱沒有親吻,只是平靜地握了下手,一個長時間的定格,兩人彼此對視,最終是姚蘇先松開他,轉頭往進站口的方向離去,周齊喊了她一聲,姚蘇沒有回頭。

虞越左手握著右手,想象劇本裏握手的感覺,卻想到許嘉宴,那個暴雨天他們無所事事地賴在床上,每次她被折騰過後醒過來,總發現他從背後抱著她,緊緊扣住她的手,十指勾纏。

許嘉宴似乎很愛玩她的手指。

像在做按摩一樣,從指腹到指尖,再游移到指腹,專捏那一小坨肉肉,玩得愛不釋手。

那次虞越被玩得不耐煩了,兇他:“你自己沒手指嗎?捏你自己的去。”

“我的手不好玩。”他說。

虞越也學他那套動作,發現確實不好玩,手指梆硬,肉都揪不出來,摸著都嫌粗糙,虞越嫌棄地丟開,嘲笑他像一只沒長肉墊的臭貓咪。

他長腿將她壓住,微瞇起眼把她抓回來:“你長了肉墊就行,我玩你的。”

虞越不服氣:“憑什麽,憑什麽就給你玩啊,我憑自己本事長的肉墊,你有本事你長一個啊。”

他低眸輕笑,長睫毛在她後頸刷來刷去,“小氣,我又不白玩你的。”

“……”

“你也可以玩我啊。”

他是有這樣的天賦,總能把這種話說得那麽純情,虞越忍不住回頭瞪他,卻落入他黑白分明的眼睛裏,幹凈到無辜,讓人懷疑是不是冤枉了他。

在這空隙,許嘉宴無聲貼近,兩只手掌貼在一起,帶點力道的擠壓,屈起大拇指摁在她柔膩的虎口處,酸酸漲漲的,他望著她,眼神也像在討好,接著又低頭在她頸窩輕吻,啄一下,擡頭看她一眼,再啄一下,再看她。

那眼神看得她心都要化了,又感覺他湊近,小動物一般嗅了嗅,鼻息滾燙,虞越對他這模樣沒招架之力,嘴上還是不服氣:“你有什麽好玩的?走開。”

許嘉宴低聲笑,胸膛微微震動,拿牙齒折磨她,“姐姐,你剛才玩的時候明明不是這麽說的。”

“……”

虞越從這段回憶裏出來,眼神都不覺放空,她覺得青姐說得對,戀愛的確影響工作。

至少這幾天,她不能再想他了。

拍殺青戲那天,陽光暴烈。

都說分手總是在雨天,可梁惟卻要劍走偏鋒。

他拍的離別戲,在大太陽下,周圍人流洶湧,分手的兩個人都沒有哭戲,甚至臺詞都只有寥寥幾句,所有戲都在眼神裏。

這幾天為了找狀態,虞越沒事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手機關機。

兩個助理都挺擔心她這樣,果然,殺青戲拍完,虞越面色蒼白,像被曬脫了魂似的,小萌幫她擦去額角細密的汗,遞水時不小心碰到她的手,發覺她手指冰涼。

坐進車裏,虞越被冷氣環繞,無力地閉著眼,感覺心中塞著層層堵塞,酸脹得喘不過氣,但是又壓抑著,哭不出來,眼淚堵在喉間,宣洩不出,又化解不開,這感覺無比難受。

車上一路噤聲,幾個人大氣都不敢喘。

回到酒店,虞越一點食欲都沒有,小萌勸著她勉強吃了點,虞越吃到一半,捂著嘴跑進洗手間,想吐卻又吐不出來,小萌擔心她是曬中暑了,忙買來牛黃解毒和藿香正氣水,看著虞越吃完藥,忙前忙後地照顧她休息。

躺到枕頭上,虞越才感覺到片刻的放松。

小萌擔憂地蹲在床邊,摸了摸她的額頭:“不舒服要說,我送你去醫院。”

虞越懨懨地閉著眼,“我想休息。”

“那我先出去,有事打我電話。”小萌從包裏拿出虞越的手機,屏幕亮起的一瞬,有好幾通未接來電,小萌猶豫了會兒,覺得虞越現在沒心思理會,就沒提這事,只將手機放在一旁。

等她離開,才是真正的安靜。

虞越蒙頭睡覺,整個人昏昏沈沈,意識游離,人仿佛還在片場拍戲,聽見周齊在身後叫她姚蘇,身體卻還是自己的,有種分裂感。她感覺到手機一直在震,有人找她,或許有重要的事。

可就是提不起力氣,哪怕手機就在枕頭邊。

房間窗簾封得嚴密,一絲天光都透不進來,虞越在昏暗中不知睡了多久,忽然感覺到什麽,睜開泛紅的雙眼,一伸手,觸到某人骨骼堅硬的下頜,摸上去略有些紮手。

她此時意識不清,並沒認出這人是誰,反應都比平時遲鈍。

足足反應了好十幾秒,她才隱約看出他的輪廓,“許嘉宴?”

“是我。”

他坐在床邊,手撐在虞越腰側,低頭下來,在她額頭輕輕貼住,手碰在她臉上,有些冰涼。

帶著一絲雨水的潮意。

虞越仔細聽,外頭雨聲颯颯,她才知道又下雨了。

這般安靜地貼著,克制而溫情脈脈,虞越忽然感覺心口的堵漲有了出處,望著他英挺的輪廓,她鼻尖酸澀,就這麽哭了出來。

眼淚堵了一天,哭起來沒完沒了,就連虞越自己都嚇到,她平常是很少哭的,這回也不知是觸動了哪根神經,就是止不住。

這一來,許嘉宴也有些手足無措。

虞越臉全哭濕了,他沈默地用手指擦拭,後來眼淚多了,手擦不完,他起身去拿紙巾,被虞越一把扯下來。

她埋在他胸膛,嗚嗚嗚地哭,眼淚鼻涕全蹭到他身上,許嘉宴剛開始全身僵著,不敢隨便動,怕惹得她哭更厲害,直到感覺虞越有所緩和,才動作很輕地將人摟進懷裏,輕哄著說,“我在。”

“就是你在才哭的!”虞越帶著委屈的鼻音,“都怪你!”

他無奈地“哦”了一聲,“是,都怪我。”他說著,打開小夜燈,虞越那張臉哭得像小花貓,眼睛和鼻頭都是紅紅的,還在小聲抽泣。

這模樣實在惹人憐愛。

許嘉宴抽了張紙給她擦臉,想起她好幾天不理自己,心中難免又愛又恨,隨即拉起她的手,順著無名指從上捏到下,力道帶了點勁。

虞越好氣哦,睜大眼睛瞪他:“沒搞錯吧你,我都哭了,你還玩我手。”

“哭了就不可以玩嗎?”他擡起深黑無辜的眸,頗認真地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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