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觀眾都抱著撿便宜的心情探頭朝謝婼青看去，不一會兒就躁動起來，“謝姑娘，你說這新鮮玩意兒到底是啥呀？你倒是拿出來啊！”

“就是啊，不會是誆我們的吧？”

謝婼青連忙去安撫他們的情緒，“別著急嘛，既然是新玩意兒，那總得先賣個關子嘛！再說我今日都不收各位的錢了，各位多呆一會兒也不虧嘛！”說完後又環顧了四周，已經圍了許多人，估摸著差不多了，她回頭就向孫凝使了個眼色。

孫凝頓時拿起一幅畫，蹦蹦跳跳地從後面跑上前來，心情很是興奮。

“大家覺得阿凝姑娘手中的這幅畫怎麽樣啊？”謝婼青將孫凝拉到前面，向眾人展示著。

大家都紛紛往孫凝看去，隨便瞥了一眼，很少有人對畫感興趣的，倒是有幾個男人不遮掩地往孫凝身上瞟。

“不怎麽樣啊！”一個中年男人嗑著瓜子喊了一聲，“我們都是粗人，你讓我們看這文縐縐的東西，是什麽意思啊？”

“大家別急，我絕沒有冒犯的意思，家中小妹妹自小作畫天分極高，今日我便是帶她來賣畫的，如果有感興趣的就留下相商，若不願意的，就恕小女子打擾了。”謝婼青對著大家拱手行禮道。

於是一大半的人一哄而散，只留下幾個還盯著孫凝看的男人，和幾個似乎對畫有些興趣的人。雖然只留下了為數不多的人，可孫凝已經欣喜若狂了，連忙拿著畫湊到人面前，“幾位哥哥姐姐，不知你們覺得小女子的畫怎樣呢？可願意出錢買回去？我們要價不高的。”

“畫……沒啥興趣，人倒是挺喜歡，不知小娘子賣不賣啊？”那個中年男人還沒走，再次出言不遜道。旁邊的人一聽，一片笑聲嘩然。

謝婼青一聽，剛才就饒過他了，怎知他竟越發過分，他連公主都敢侮辱！於是提著劍就要撲上去。孫凝一攔住她，轉頭看向了那男人，“這位大哥，在您看來，小女子可是畫不如人？”

那男人吐了一口瓜子殼，抖著腿道:“是啊！”

“那便多謝大哥誇讚了，”孫凝莞爾一笑，更是嬌俏可人，“在小女子看來，地上野狗留下的那糞便竟比大哥您本人要美上幾分呢！”

那男人頓了頓，“你……”，周圍的人一陣轟笑，男人無奈只好灰溜溜逃走了，謝婼青也不禁抿嘴憋著笑。

剩下的幾人聽小姑娘說話清甜又不失氣魄，再加上她漂亮的臉蛋，頓時心生好感，輪著與孫凝討論起作畫來，最後終於談到了買賣和價格。第一次賣畫，孫凝不敢要價太高，只要了二十文錢一幅，於是欣然成交。

謝婼青不說話了，抱著雙臂在一旁看孫凝談生意。

孫凝的最後一幅畫給了一個小老頭，小老頭小心翼翼地接過畫紙，如獲至寶般地撫摸了半天，然後伸手往懷裏掏，最終掏出一兩銀子來塞到了孫凝手裏。

孫凝接過後就在錢袋裏翻著，要給他找銅錢。小老頭擺擺手，“姑娘別找了，你的畫可不只值這個價，我賺了。”

孫凝擡頭咧嘴一笑，“大叔您謬讚了，我不過就是胡亂畫的，這一兩銀子太多了……”

“我說值就值。”小老頭堅定地看著孫凝。孫凝只好感謝財主的出手闊綽。

小老頭捧著畫慢悠悠地走開了，一步一讚嘆，一讚嘆一搖頭，孫凝覺得他甚是有趣。雙手摸著那一兩銀子把玩時，小老頭突然又轉身回來，叮囑了一句:“小姑娘，今後賣畫別在街頭，到城南的墨客街去，我保證你成名。”說完又轉身走了。

“是啦，謝謝大叔！”孫凝感激地朝小老頭的背影喊了一句，心情無比愉悅。這是她第一次真正靠自己賺錢，靠作畫賺錢，這種心情與賣藝賺錢時有些不一樣，她感覺自己被人認可了，是從未有過的滿足與自豪感。

拿好不算太多的錢，背好空竹筐，孫凝要到店裏去多買幾張宣紙，下次來的時候她會到那墨客街去碰碰運氣。

“謝謝你，婼青。”孫凝親昵地挽起謝婼青的手臂，眉眼彎彎。

“咋說得這麽見外？今天可都是靠的你，今後咱們便可以以賣畫為生了，真好。”謝婼青也欣慰，“就是得多辛苦你些。”

“我才不辛苦呢，”孫凝笑嘻嘻道，“我從來只將作畫當做是樂趣。”

倆姑娘一蹦一跳在長街上越走越遠，背後的老槐樹後默默地探出一個頭來，一顆瓜子往嘴裏扔，一口瓜子殼被隨意地吐在地上。彎著腰駝著背，男人瞥了一眼倆姑娘的背影，抖著腿也離開了。

畝源縣城，蘇府，嗑瓜子的男人走進了府門，一直往裏走著。

“哎！呀！你倒是給我上啊？別慫啊！他娘的……”庭院裏蘇萬仁正趴在躺椅上逗著蛐蛐兒，罵娘聲一陣陣從院門傳出。

男人一路小跑到蘇萬仁的面前，“少爺，少爺，小的給你找到好貨了！”

“閉嘴！”蘇萬仁朝男人臉上一噴，恰恰噴了他一臉口水，“別打擾我鬥蛐蛐兒！”

男人無奈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口水，站到一旁侯著，不再說話了。

蘇萬仁突然將木棒一扔，轉頭問男人道:“石申，方才你說啥？有好貨？”

男人名叫石申，是個小混混，在畝源第一地痞少爺蘇萬仁的收下混得不錯，常喜歡仗著蘇萬仁的名號在街頭坑蒙拐騙。

石申連忙擺出哈巴狗的模樣，哈腰回答道:“是啊，少爺，小的給您好好探查了一番，模樣好，身材棒，脾氣辣，絕對合少爺您的口味！”

蘇萬仁瞇起眼睛舔了舔嘴角，“要是這次再黃了，本少爺讓你吃不了兜著走……三天，二十兩銀子，給我把人弄來！”

“是是是，保證做到！”石申笑嘻嘻地接連彎腰行禮，隨後抖著褲腿再出了蘇府。

長榮，長隴嶺草原。嚴奇熱情地給趙南之端了一桌子的飯菜，用來給他踐行。

“大哥，您看，白面饅頭，蕎面饅頭，黑面饅頭……多豐盛啊，這可是種類最多的一頓飯了。”嚴奇無比真誠地給趙南之介紹著。

趙南之看著一桌子顏色各異的饅頭，“我不吃了，把這些都拿去給將士們分了吧。”

“行，不吃也行，”嚴奇倒是沒勸他，“我給你留兩個路上吃。”

“之前大家籌集的那些錢是不是快完了？”趙南之喝了一口茶，問道。

嚴奇撇撇嘴，“可不是嘛，這兩天都只敢省著花，弟兄們的夥食一落千丈。”

趙南之沒接話，兀自往懷裏掏，一會兒掏出一張疊得整齊的草紙來，遞給嚴奇去。

“這是什麽？”嚴奇疑惑地打開來看。

“趙家藏寶圖，幾年前多少人爭著想要得到的東西。”

“啊？”嚴奇驚呼一聲，連忙將手上的力道都減小，變得小心翼翼起來，“這可是老爺和趙家留給你的唯一一樣東西，你給我做甚？”

“你找個合適的時間，帶兩個信任的兄弟到地圖上的位置去，將裏面的東西全取出來，做軍需之用。”趙南之說得淡然。

“我去？”嚴奇膽怯道:“這麽重要的地方，怎麽著也得你親自去吧？”

“我有更重要的事，回柳坡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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