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南之點點頭，“你去將他叫進來。”

“啊？”嚴奇吃一驚，不解道:“你見他做什麽？”

趙南之揚起下巴往帳外做了個示意的動作，“聽話，去吧。”

嚴奇用手指一擦鼻子，掀開簾帳出去了。

“兄弟，你叫什麽名字？”趙南之坐在椅子上，看著一臉無所謂的小賊。

“六柱。”小賊頭也不擡地回答道。

趙南之頓了頓，問他，“六柱，你願意從軍麽？”

“啥？”六柱擡起一嘴胡茬子，“俺才不想當啥兵呢，又苦又累，晌銀還少，不如乞討來得痛快。”

“可你總不能騙吃騙喝一輩子吧？這樣吧，若你願意從軍的話，我可以留你在軍中，每天吃飽穿暖，晌銀永不苛扣！可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也沒辦法，只能派人將你送去縣衙了。軍營和牢房，到底哪裏好呆，我給你半刻鐘好好想想。”趙南之勾起嘴角看著六柱。

六柱一下怒了，擼起袖子來，“他娘的，你這不是刁難我六柱嗎？”一吐唾沫就要朝趙南之撲去。

嚴奇鎮定地拿劍來擋在他胸前，揚著頭道:“六柱兄弟，時間可不多。我們將軍親自召見你，這是你的榮幸，知道不？”

六柱轉著眼珠兀自為難，“可……可俺歷來只會偷摸拐騙，不懂咋當兵啊……”

趙南之一拍桌子，“好！既然六柱兄弟答應了，嚴奇你給他安排一份合適的差事。”

“是！將軍！”嚴奇裝模作樣地一行禮，帶著六柱出去了。

嚴奇不明白趙南之為何要收一個混混在軍隊裏，說不定哪天就給他們整什麽幺蛾子。不過趙南之做事從來不會心血來潮，永遠都有他自己的道理，興許是看那六柱身強體壯呢！所以嚴奇也不再多問，只要按照趙南之說的做就對了。

到晚上，統領的營帳終於不再是空的了，燈火通明，有人入住，這一消息迅速在各帳中傳開，他們個個都是因為生活貧苦才來從的軍，可這麽長時間來，除了訓練就是訓練，連盔甲和兵器都沒見著，都不知道到底是幹什麽，他們也生怕被騙，所以個個期盼著能見一面統領大人，也定定心。

“你們說這統領大人到底是什麽人啊？這隴縣突然招這麽多兵做什麽？難道真的只是守城？”幾個兵坐在火塘旁邊議論著。

“聽幾個老兵說，統領是個年紀輕輕的男子，但是氣質很不凡，長得眉清目秀。”對面一人中肯地評價道，擺出一張崇拜無比的臉來。

“切！你見過他嗎？就這麽誇人家，我看你是太寂寞了吧，見不著女人，對男人也感興趣……”說完一陣轟笑。

“哈哈哈哈……”旁邊的人跟著大笑起來。

“行了行了，聽說今日統領回來了，也不知道脾性怎麽樣，小心被罰。”

說完幾人這才安靜下來，無聊地坐在火塘邊烤著火。

在收容其他幾位舊臣召來的新兵後，長隴嶺草原上已有三萬多人，帳篷和人影密密麻麻布滿了整個草原，在白天看得更為清楚。嚴奇來到這兒後便將人分成了五支大營，由他和幾個將領各帶領一支，平日裏訓練也分營分隊進行。

第二天趙南之讓嚴奇帶著他到各個營隊裏去巡視，看看將士們的士氣和訓練成果。

“大哥，看，這便是我帶的騎兵營，只是苦於沒錢買馬匹，現在帶他們練的都還是馬下功夫。”嚴奇帶趙南之站上高臺，指著臺下整齊的隊伍說道。

趙南之點點頭，走到臺子前面，放大聲音對著臺下開始喊話，“兄弟們辛苦了！”

臺下的兵士們站得整齊，沒發出任何聲音。嚴奇走上前去和趙南之並排，“兄弟們，這就是我常與你們提及的趙將軍，趙南之，今日他忙中抽空來看你們了，歡迎！”

說完臺下頓時齊齊舉起手中的木棍，大吼了三聲“好”，聲音洪亮，震徹荒野。嚴奇看得滿意，得意地朝趙南之揚起嘴角。

“感謝眾位弟兄的歡迎，鄙人趙南之，因身上有更重要的任務在身，不得不離開隴縣，離開軍隊。今日回來，一來感謝大家對在下的信任，我們素不相識，你們卻願意為在下賣命，所以，只要肯忠心跟隨在下的人，我趙南之定不會虧待他！軍隊定不會虧待他！”趙南之這一番話說的慷慨激昂，又引發臺下眾人一陣喧嘩。

趙南之觀察了臺下動靜之後，又接著說:“物盡其用，人盡其事，大家都別擔心，只要通過訓練，人人都能上戰場！馬匹會有，盔甲會有，兵器也會有！”

嚴奇兀自抿嘴笑了笑，這一幕，仿佛又回到了幾年前他們一起統領禁衛軍的時候，但此刻的趙南之，似乎比從前還要穩重、有氣魄些。他看了看自己帶的兵，握緊拳頭舉到頭頂，“誓死追隨趙將軍！”

眾兵將一聽，也舉著拳頭跟著喊起口號:“誓死追隨趙將軍！誓死追隨趙將軍……”

巡查完其餘的四個營，趙南之很是滿意，也許都是新兵的緣故，無論是士氣還是個人的精氣神，都讓他看到了勝利的希望。走完一圈回營帳之後，還借此誇獎了嚴奇一番。

嚴奇呲著牙開心得不得了，開心過後卻突然想起目前最大的問題來，“大哥，你說得倒是好聽，士氣也振奮了，可我們沒錢財沒物資的，你這不是騙了將士們嗎？”

“你覺得我會騙人嗎？”趙南之轉過頭，意味深長地對著嚴奇眨了眨眼睛。

嚴奇立馬搖頭。

長榮國，畝源縣城。孫凝與謝婼青心情極好地走在縣城的街道上，孫凝興奮地挽著謝婼青的手，謝婼青雖不習慣姑娘家的這些舉動，但還是抑制住心裏的不自在，隨孫凝開心了，畢竟是第一次來賣她的畫，肯定少不了期待。

孫凝背上背了一個深深的大竹筐，裏頭插著六卷畫，都只用長草捆住，連邊兒都沒裱起來，賣不賣得出去就只能看運氣了。

姐妹倆找到了那棵大榕樹，是個好乘涼的地兒。放下竹筐，取出一塊麻布來鋪到地上，然後再將畫紙展開了三張。

擺好東西便幹坐在地上，兩人都不知該做些什麽，不是賣菜也不是賣藝，也不好吆喝，連謝婼青都不知所措了。

今日孫凝的臉上也沒抹灰，白白凈凈地坐在路邊，吸引來了不少人的目光，卻都是瞄了兩眼之後就離開了，沒有等到一個人過來看畫的。

“婼青，我突然間覺得還是賣藝靠譜點。”孫凝打了個呵欠對謝婼青說道。

謝婼青杵著下巴尋思了一會兒，像是恍然大悟，“阿凝，是不是賣藝來的人更多？”

孫凝點頭。

“那些人是不是只是光看不給錢？”

孫凝再點頭。

謝婼青一軲轆從地上站起身來，對著街上吆喝兩聲，“各位父老鄉親，大哥大姐，大叔打掃，過來看一看吶！今日有新玩意兒給大家看了，而且不要錢哈！不要錢！都來瞧一瞧……”

說完之後謝婼青就開始就地耍起劍來，街上的人幾乎都眼熟謝婼青了，一聽到“不要錢”便個個懶懶散散地湊了過來，不要錢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謝婼青一揚嘴角，目的達到了，接著耍劍。沒過多長時間，周圍像賣藝時候一樣圍了許多人，頓時來了心血，孫凝拿好畫紙等著謝婼青安排她出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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