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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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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江淮停下手裏的筆,掃了他一眼,而後繼續做自己的事,道:“既有事,直言便是。”

你捕快聞言,舔了舔唇,這才道:“自大人上任後不久,岐州有幾個地方便傳出鬧鬼的傳言,有說是因饑荒而亡的冤魂,也有說是當日直芶村被淹屈死的厲鬼。前幾日還只是流言,怎知這幾日已是愈演愈烈,已有不少人說夜裏親眼看見過。”

說罷,那捕快面上有些不好意思,畢竟是將鬼神之說搬到了江大人面前,顯得有些幼稚,但眼看著有愈演愈烈的勢頭,岐州本就遭難,又因此事鬧得人心惶惶,實在是不利於州中安定。

那捕快說罷,同在屋中的官吏當即便有人附和:“確實,我也聽說了,舊時光整理,歡迎加入我們,歷史小說上萬部免費看。最近幾天天一黑,都沒有什麽人出門。”

葉霖也道:“我也有所耳聞,聽說是好幾個地方一起鬧鬼。”

江淮手微頓,看來李直安排的人很妥帖,鬧鬼的事情已經發酵了起來。

但是“捉鬼”這件事,需要榮家出面主持,“尋龍脈”“埋寶物鎮冤魂”的事,也得榮家出面,他若參與只會引來災民要糧的不必要麻煩。

所以這件事上,他面上得摘得幹幹凈凈。

念及此,江淮頗有些不快的掃了那捕快一眼,只道:“子不語怪力亂神,若這世間真有冤魂,還需律法衙門作甚?這等無稽之談,日後莫要再提。”

眾人見江淮這般說,都訕訕閉嘴低下頭,繼續做自己的事。

那捕快見狀,只能行個禮,正欲退下,卻聽江淮叫住了他:“等下。”

捕快正色,江淮安撫道:“雖然此事無稽,但你負責的心是對的,以後遇上這類事,還是先找我上報。”

捕快正因方才自己所報之事而感到不快,但聽江淮這般說,心間的不快霎時去了不少,行禮應下,這才轉身離去。

隨後的幾天,鬧鬼傳聞愈演愈烈,見過冤魂的人也越來越多。一時間鬧得整個岐州人心惶惶,太陽剛落山,整個岐州便見不著幾個活人。江淮則一直暗中關註著岐州的動向。

十日後,立秋的那天,榮婳和玉骨與傍晚時分從外頭回來,正巧趕上江淮放值。

榮婳剛進屋,才喝了幾杯水,便見江淮回來,眸中一喜,正欲開口說話,卻似是想起什麽,忙跑過去先將門關起來,這才回來對江淮道:“買糧的人回來了,就之前你給我那八千兩,用以招募勞工的糧。今天下午,所有糧皆偽裝成貨物入了岐州,已經都進了榮家鏢局。”

江淮聞言大喜,在椅子上坐下,提壺倒茶道:“那就可以開始招募勞工,準備挖河道。”

榮婳重重點頭,在他身邊坐下,面上盈著笑意,而後道:“今天我去找李直問了,他已經安排好人選,就等你下令了。”

江淮將茶杯推到榮婳面前,調笑道:“辛苦小姐,本官親自為你斟的茶,還請小姐賞光,飲此一杯。”

“嘿嘿。”榮婳一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隨即頗有些遺憾道:“可惜現在事情多,這若是在京城,這種好事,我們合該好好喝一杯。”

江淮望著她,也頗覺遺憾,她幫了自己這麽多,眼下確實連頓好酒好菜都無法提供。思及至此,江淮對她道:“算我欠小姐一頓酒,等回了京城,我做東,請榮家吃飯,可好?”

榮婳重重一點頭,伸出小拇指:“決不食言?”

江淮伸手勾上,道:“決不食言!”

第二日一早,榮婳起來後,就按照江淮的吩咐,去了鏢局。將可以開始招募勞工準備挖河道的事說了。

李直應下,按照原計劃,李直合該繼續扮捉妖大師,奈何他這段時間在岐州露面有些多,不得以,便將這任務,交給了這次隨他們送糧而來的一位兄弟。這位初到岐州,沒什麽人見過,由他來扮道士最合適不過。

當天下午,榮氏鏢局便貼出招募告示,岐州大旱三年,餓殍千裏,天災之下,民不聊生,冤魂難安。榮氏承蒙聖眷,享安樂太平。今岐州遭逢此難,榮家上下,秉承祖宗教誨,招募男丁兩千人,供每日兩食,請天師,尋龍脈,祈福埋寶,以安人心,告慰亡靈。

消息一出,岐州沸騰,因著饑荒,看到榮家提供糧食招募人手,當即便有無數青年男子前來報名。榮氏安排人輪值,連夜登記造冊,選青壯男丁,共兩天兩夜,招募妥當。

第三日,便有李直出面主持,請好的“道士”拿著羅盤,裝模作樣的在岐州轉了一天,選定三個地方,眾人便在祭祀後開始動工挖掘。

江淮亦在衙門裏緊密觀察著動向,聽聞鐵鍬下土,終是松了口氣。

一旁的官吏道:“這榮家當真是實力雄厚,只聽聞這麽一個鬧鬼的無稽之談,就敢下如此血本,買糧動工。這怎麽也得幾萬兩銀子吧?這麽多錢花在這種怪力亂神的事上,也就只有榮家打得起這個水漂。”

捕頭聞言,卻道:“榮家生意做得那麽大,我瞧著榮家不傻。早年河東道能夠順利收回,全仰仗榮家的實力和忠心。榮家是難得的義商,這回我瞧著,他們做這件事,或許就是借了個名頭,能讓岐州的青壯年有事幹,有糧拿。”

話音落,又有人附和道:“確實如此,此番動工手筆很大,確實緩解了岐州的壓力。”

唯有一旁的葉霖,在一旁看看江淮不敢吭聲。他記憶猶新,當日初見江大人,他便自稱是榮家人。

還有大人後院裏那個通房,當時分明勁裝軟甲,是主人家的打扮,當時他們大人與那女子兄妹相稱,如今卻又說是通房。

葉霖隱隱覺著,他們江大人一定和榮家有什麽關系,甚至這次榮家動工尋龍脈的事,或許他們大人也是知道的,可他那天分明說怪力亂神的莫要再提。

葉霖只覺這位江大人,和之前的幾位大人都不一樣,所言所行神神秘秘,且時常不按常理出牌,也不知他們大人在盤算什麽?

葉霖看江淮沒有叫他人知曉的意思,這些疑慮也沒有問出口,只裝聾作啞,當做不知。

待眾人放衙後,只剩下江淮一個人,他方才拿出張文先留下的水利圖,細細查看。直芶村距離岐州二十裏,希望能趕在冬季來臨前,能將河道挖好。

河道已經動工,江淮心上懸著的擔子放下了一個。榮憶離開已經有十幾日,算算時間,他們應該快到京城了。

劉卞十幾日未歸家,只要對方的人找過他,必然就會發現劉卞失蹤的事,事情很快就會到他的頭上。

如此想著,江淮出來,去了衙門的兵器庫。

打開庫門,陰暗潮濕的氣息撲面而來,江淮走了進去。但見庫裏以刀劍居多,他並不擅刀劍。尋了半晌,終見一柄紅纓槍,江淮伸手將其取了出來。

他將槍拿在手裏顛了顛,感覺有些輕,並不稱手。但也知要在這裏找到一把趁手的槍不容易,便也沒再苛求。

江淮手腕一挽,長.槍便在他手中宛如活了般轉了起來,劃破空氣,傳來呼呼的聲響。還行,江淮還算滿意,拿了槍,重新鎖上兵器庫的門,他這才往後院裏去。

回到主屋中,正見玉骨正在往裏送晚飯,榮婳在等他一起,他抿唇一笑,走進去將槍放在門邊,脫了官帽,過去和榮婳一起吃飯。

榮婳見他拿了把纓槍回來,下意識的覺得他是個文官,手無縛雞之力,便根本沒多想,甚至沒問,只招呼了他來吃飯。

與此同時,京城,榮崢帶著從庫裏取出的一株紅珊瑚,以獻寶為由,入宮面聖。

年紀古稀的乾豐帝病勢堪堪好轉,這才剛剛入秋,他卻已經披上鬥篷,正坐在勤政殿裏查看折子。

忽聽身邊的老太監通報,說是鎮邊候前來獻寶,為陛下安康祈福,這才擡起了眼。

乾豐帝這些年病勢反覆,湯藥基本沒有停過,一聽是能為自己安康帶來福祉的寶物,當即便允了榮崢進來。

榮崢命人擡著紅珊瑚進殿,恭敬行禮,乾豐帝笑笑,免了禮,著人看座,隨後側身靠在龍椅上,對榮崢道:“你祖父的腿傷,陰天下雨還疼嗎?”

榮崢道:“承蒙陛下關懷,調養了這些年,已是好了很多。”

乾豐帝點點頭,擡手指一下一旁的紅珊瑚,問道:“有什麽說道嗎?”

榮崢起身行禮,呈上一封信,而後道:“關於這棵紅珊瑚的典故,都在這封信中。”

乾豐帝示意身邊太監去接,老太監走過來,從榮崢手裏取過,遞到了皇帝手裏。

乾豐帝將其展開,眉心微皺,但看不出旁的什麽波動。半晌後,他看完信,將其壓在左邊一摞折子下,對榮崢道:“這消息,果然對朕的安康甚好。”

榮崢呈上的是江淮的密信,未料乾豐帝竟是全程面不改色。心下不免有些欽佩,面對如此大事都能寵辱不驚,不愧是在高位上多年的人。

乾豐帝拉一拉肩上的鬥篷,示意殿中人全部退下,只留了心腹老太監,方對榮崢道:“人證物證可有帶來?”

榮崢行禮道:“都在臣的馬車裏,馬車已經進宮。”

乾豐帝點點頭,示意老太監俯身過來,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老太監神色微變,忙躬身離去。

殿中只剩下乾豐帝和榮崢,乾豐帝這才自嘲的笑笑,對他道:“朕老了,這些年又病逝反覆,如今有人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捂了岐州三年,竟是什麽也不知道。”

榮崢忙行禮道:“陛下乃真龍之子,必有真龍之氣護體,此番陰謀已暴露在陛下眼前,足可見天佑陛下。”

乾豐帝聞言笑笑,輕輕點頭,而後對榮崢道:“這件事榮家和江淮功不可沒,來日朕會論功行賞。這件事你不必再管,朕會安排。”

榮崢巴不得榮家不參與,再覆行禮:“榮家承蒙聖恩多年,何敢貪功?所言所行,皆為臣子本分。陛下務必保重龍體,臣告退。”

榮崢行禮退下。

乾豐帝這才一聲長嘆,望著空蕩蕩的大殿,眸光陷入了一瞬的迷茫。

不多時,頭發也已花白的老太監回來,回稟道:“陛下,鎮邊候的馬車已到了殿後。臣已安排宮裏的車,送了鎮邊候回去。”

乾豐帝點點頭,隨後看向易公公,啞聲問道:“易擇,朕這些年一直不立太子,是不是做錯了?”

易公公行禮道:“陛下莫要多想,早立太子,亦會釀成結黨之禍,還會讓其他皇子早早失了上進之心。臣相信,若是時間倒流,陛下還會做同樣的選擇。”

“是啊……”乾豐帝長嘆,隨後沖易公公笑笑,吩咐道:“去把老七叫來吧。”

一聽叫七皇子,易公公有些楞住,隨後便聽乾豐帝下旨:“再傳朕旨意,著封七皇子聖卿郡王為聖卿王,帶兵前往岐州,配合知州江淮,肅清岐州。”

易公公跟隨乾豐帝多年,基本已經明白乾豐帝的意思,震驚片刻後,兩手平舉,恭敬行禮:“臣,領命。”

這日晌午,江淮剛和榮婳吃完午飯,他才走出主屋,正欲去前院,忽見趙管事匆忙帶了葉霖進來。

見葉霖神色慌張,江淮不由蹙眉,問道:“發生了什麽?”

葉霖一把扣住江淮的手腕,急言道:“大事不好了!外面到處都在傳,您在京裏被百官彈劾,被陛下斥責無能。已有人扔石頭砸了衙門大堂的門,恐怕動亂還將重演,江大人,衙門不安全,你得快走!”

終於按捺不住了,江淮聞言失笑,看向葉霖:“走去哪兒?我是岐州的知州,我若離開岐州,玩忽職守的罪名可就真的坐實了。而且我就算離開衙門,如有人想讓我死,豈不是更加方便?傳我令,緊閉知州衙門大門,所有人分配兵器,能擋多久是多久。”

葉霖看著還能笑得出來的江淮,忽覺動蕩的心,莫名安定了下來。虧他虛長江淮幾歲,竟是不及他半分冷靜,也難怪人家年紀輕輕做了知州,而他混了這些年還是個知事。

葉霖領命而去,即刻將江淮的吩咐傳了下去。

江淮轉身朝主屋走去,屋裏的榮婳,自是也聽到了方才葉霖的話。

江淮一腳踏進門檻的同時,榮婳恰巧迎了出來,許是早已有了心裏準備,面上雖緊張,但無懼怕。

四目相對,江淮沖她抿唇一笑,問道:“怕嗎?”

榮婳挑眉搖頭:“你一個文官都不怕。”

江淮低眉失笑,對她道:“去把軟甲換上,算時間,鎮邊候應該已經將消息遞到了聖上面前,我們只需撐到陛下派人到岐州。”

榮婳點頭,回裏屋打開櫃子,取出勁裝軟甲,抱進了凈室。

不多時,榮婳再出來,已換上她初到岐州時的打扮,手裏提著劍,頭發也已經束起了馬尾,頗有幾分英氣。

而就在這時,忽聽衙門外嘈雜漸起,四面的墻壁之外,皆傳來異動。

衙門捕頭忽然出現在院門外,沖江淮吼道:“大人!暴.民集結,欲要闖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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