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光量子......” (1)
關燈
小
中
大
姚孟凡，你在哪？
“德布羅意提出‘物質波’假說......”
這一切會不會從一開始就是個騙局？
“認為和光一樣，一切物質都具有波粒二象性......”
呆坐。
“量子糾纏是指粒子之間相互影響的現象，雖然粒子在空間上可能分開。如果能利用它們瞬間傳遞的技術，那我們...”
“那我們就能穿越時空！”秦憶文在課堂上脫口而出。
課堂上幾位同學竊竊私語回頭望她，講臺上的教授明顯楞怔了一下，而後道：“這位同學，上課請註意聽講，你回答的不正確。”
下了課，秦憶文向同學打聽了教授大致情況，追上去纏著不放：“嚴教授，請問您剛才講的，不是量子物理改變時空的知識嗎？”
教授是位上了年歲的老先生，稍有些警惕地道：“這位同學，你是哪個系的？怎麽看你很眼生啊。”
“我，我也是物理系的，只不過我畢業很多年了。請問您剛才講的，不就是穿越時空嗎？”
“我們這節課講的量子物理和波粒二象性，我不知道什麽穿越不穿越時空。”
“怎麽不是呢？只要利用量子糾纏的瞬間位移，我們就能達到超越光......”
教授用藏在長眉下面，有些蒼老卻炯炯的目光看她。
“這位同學，我得下課回家了。”
月明星稀，秦憶文躺在床上，她不知道，明天睜開眼睛，又將是怎樣的一天。
同一時間，老教授的身影晃入郊區一處偏僻的舊廠房。步下層層階梯，看老教授唇起開合：
“今天有一個很可疑的女學生來我課上。”
“怎麽可疑？”
“她來聽我講課，非說那是利用量子物理穿越時空的研究前提。”
緩了緩，教授繼續說：“我看你最近可要小心點了，說不定這是那個集團派來的‘先遣兵’，也許‘大部隊’就在路上了。”
第二天，不出所料，秦憶文來到了星期四，24號。
秦憶文的椅子日覆一日空空如也，這引起了某些人的註意。
走在學校的食堂，學校的操場，學校的白樺林，學校的西廣場。希望一刻一刻被耗盡，悲哀一陣陣襲來。
時譽覺一家人每天紅撲撲逼近的笑臉，陸俊的騷擾電話，看不見的孩子。
走過了季節，她把公司的業務足足放下了有兩個月。
這一天，游蕩在北青大學，隨意找到一間教室裏，課堂上講的是化學。秦憶文在階梯教室中尋尋覓覓，也沒見形似姚孟凡的身影。
“在歧化反應裏面，氧化作用和還原作用發生在同一分子內部處於同一氧化態的元素上，下面由助教為同學們演示...”
“這位同學，你們聽說過一個叫姚孟凡的學生嗎？”秦憶文和同桌竊竊私語。
“沒聽說過。”
“那位同學，請問你們聽說過姚孟凡這個名字嗎？”
“姚什麽凡？”
“姚孟......”
“嘭！！”
巨大的聲音打斷了秦憶文講話，講臺一旁的助教頭上手上濺滿了白色泡沫，那副狼狽相，惹得全場哄堂大笑。
秦憶文如果沒記錯，這個化學實驗白色泡沫裏含有氫氧化鈉，那可是有傷害性的制劑，看講臺上一副手忙腳亂的樣子，她確定自己的判斷沒錯。在全場還沈浸在嘲諷笑聲裏的時候，她第一時間跳下座位，翻找制劑裏的稀醋為助教沖洗噴濺處，又趕忙領他到水房清理，花費了一系列緊張匆忙的緊急施救，這才算是逃過了危險，傷害不大，只有部分輕微紅腫。
“你感覺一下，沒濺到眼裏去吧，要不我帶你去醫務室！”
秦憶文與助教四目相對，她看到了澄澈見底、似曾相識的雙眸。
“姚孟凡？”
這個時期的姚孟凡，比上學時成熟，比穿越前清秀。
“秦憶文。”
他毫不驚奇地認出她。
醫務室裏，姚孟凡檢查完畢，拿著藥費單子和秦憶文坐在走廊。
“你怎麽會跑到化學院來做實驗呢？”
“為了多賺點錢吧，化學院現在缺人，我就在這當助教。你的時間軸現在怎麽樣，還在每天變換嗎，見到孩子了嗎？”
“也見到過孩子一兩面。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時間...不再每天變化了。我從前天重生開始，時間一天接一天往前推進，我開始過正常順序的日子了。”
“這樣說...也不算是一件太壞的事。自從你上次和我說完每天重生的時間點隨機變換，我就在努力鉆研改變這個漏洞的方法。可是你也知道，科學技術的進步，經常是有時代性局限的。在我上學期間那個時間點，連量子穿越都沒研究出來，又怎麽會研究出如何修覆量子穿越的漏洞呢。雖然我沒有放棄努力，但成效進展不大。現在看來，你自己已經修覆了這個漏洞，時間開始一天一天往前推進了。”
秦憶文點頭稱是，但又沈默不語。
姚孟凡面無表情，但又顯露出關切地道：“等到孩子的到來，時間太久，是嗎？”
秦憶文沈默不語，少頃，有點頭稱是：
“還有，孩子到來的過程，我今生今世再難以做到。”
孩子到來的過程？那是什麽？姚孟凡片刻間又明白了。每一個孩子都是獨一無二的，洋洋和笑笑都是秦憶文和時譽覺的親生骨肉，在父母是誰的問題上，任憑如何高超的科技，都無法改變。秦憶文如果想要孩子，就要經歷和時譽覺在一起的日子。
☆、陸俊
想到這裏，姚孟凡也沈默了。如果要跟時譽覺一起生孩子，他們兩人結婚的事，也就在近一年之間了吧。然後秦憶文又要落盡野獸橫行的無底洞，和前世有什麽區別，重生又能給她帶來什麽改變？
“我現在無法承諾你。”
“什麽？”
“我現在無法承諾你，要花費多久，能夠研究出把你送向指定時間點的技術。但是，我在夜以繼日地努力。我一定要想辦法把你從這個無解的循環裏輸送出來。我想把你送到孩子出生以後，被害之前，連續的日子裏去。”
秦憶文知道，對面這個人懂她。
“我們都不要放棄信心，我的研究，希望你配合，並且提供一些來自於未來的線索。另外，就是在你生活的圈子裏，盡量多地為自己爭取有利條件吧，為今後直接到達孩子出生以後的時間點，順利地過生活打好基礎。”
這可能算是一次產生質變的對話，秦憶文和姚孟凡的關系從技術合作支持，上升成了盟友。
還說什麽在自己的生活圈子裏，盡量多地爭取有利條件，秦憶文晃蕩在北青大學的這段日子，已經有人給她掘坑了。
“邱總，制度是公司的基礎，有人這麽明目張膽地挑釁公司制度，缺勤、曠工，這是在損壞公司立足的基石。”方青青向總經理憤憤不平。方青青和秦憶文都是浩辰的項目部副經理，分管各攤業務。邱琳是項目部總經理，她的風格，......，方青青和秦憶文心裏都清楚：媚上壓下，邀功取寵，逃避責任，只向上爬。
不同的是，方青青懂得利用這些，而秦憶文只是本分做好自己。
“前兩天公司宋總開會不是也說了嗎，要樹立公司的良好作風，要讓各部門自我檢查，抓出一兩個反面典型。別的部門不好意思拉下臉來狠抓，這不還被叫到宋總辦公室挨批了呢。下一個也許就是咱們部門了。如果真的沒有反面案例也就算了，明擺著這麽拖部門後腿的人，咱們何苦硬撐著隱瞞，讓您到總經理那挨批呢。”
邱琳聽後覺得十分有道理，於是，秦憶文回公司時就看到了一張公告：
浩辰電子集團項目部通報批評
項目部始終秉承我公司高質高效，奮進務實的工作精神。但近期，有個別員工違反公司規定，惡意缺勤、曠工，給工作秩序帶來了極其不良的影響。
為獎罰分明，以儆效尤，現通報項目三部經理秦憶文降職為項目二部二級職員，歸由方青青經理管理。望全體周知，在今後工作中，按時出勤，勤勉工作，嚴格遵守公司各項規章制度。
浩辰電子集團項目部宣
平日裏，公司的考勤抓得並不嚴。尤其是對於秦憶文這樣的經理級別，只要你能完成自己的業務額，出去跑客戶不在公司都是常見的事。很多人也都以此為借口翹班。總之，只要你的業績達到了，沒有人在乎你是否安安穩穩地坐在公司座位上。有時候象征性的請個假，記個外出，有時候也就省了。更何況秦憶文剛剛為公司談下了陸氏集團的大生意。她錯就錯在尋找姚孟凡解疑心切，沒有走程序，讓方青青抓了漏洞。
秦憶文想要找邱琳談一談。
“喲~那可不巧了，人家邱總剛去總部匯報工作了。你要找她啊，三天以後再來吧。”平日裏低眉順目的經理辦公室小職員這會兒也拿腔拿調起來。
邱琳的確是馬上跑到總裁那裏匯報去了。
“宋總，您看，您上次說了要讓公司作風煥然一新的事情以後，別的部門都不願意下大力度從自己部門開刀，都是在觀望等待，虛與委蛇。但是我想，你布置下去的基調，不能就這樣晾空了呀，那就先由我做起。我們部門這周出了通報批評，嚴格抓紀律，將一個經理級別的降職為了職員。這個力度足夠大吧。所以說您定下的基調，不管前方阻力有多大，我們一定得執行。”
宋憲是個睿智有大家風範的中年男人，他看著邱琳的匯報資料，道：“這個員工犯了什麽錯？”
“她啊，缺勤空崗，遲到早退，影響惡劣。”
宋憲眉毛無人察覺地一抖。
“她平時業績怎麽樣？”
“她...”邱琳沒想到總裁會突然這麽問，“她，還行吧，一般般。”邱琳當然不會把她剛拿下陸氏大單子的事在這種場合說出來。
“邱經理按照總部指示布置工作，值得提倡。但我覺得...我和邱經理之間，對於嚴格公司作風的理解可能有些不同。我想，咱們浩辰一直以來不斷前進的動力之一，就是發掘員工們自身的各種特點和動力，以及賦予他們開放的工作環境，讓他們最大限度地發揮自己的潛力。但是我聽說，最近公司裏有一小股勾心鬥角、內部虛耗的風氣在悄然滋長。前兩天的會議上我也點到了這個問題。我希望咱們公司給予員工的，是一個可以發揮實力、憑本事吃飯的環境，而不是憑借關系套路、油嘴滑舌就能上位的公司。這是我的初衷。不過邱經理的通報既然已經發了，那就按邱經理的意思辦吧，也可以整治一下紀律的風氣。並且，其他風氣，希望邱經理以後也多多留意。”
秦憶文被分配到方青青手下，以沒有富餘辦公空間為由，秦憶文的新辦公桌被安排在了過道裏。
昔日裏秦經理長秦經理短的職員們，路過走道總要像參觀博物館似的觀賞一下這窘迫的辦公桌。有的人行色匆匆，路過走道則會嫌棄秦憶文礙事，不由得發出不滿的聲音。
“嘿，看到了沒，我就說嘛，還是像咱們這種，本本分分，安安穩穩的最好了。非要往上爬，爬得越高，跌得越重吧。”
“就是。我還沒見過有人坐過走道裏呢。這樣看來啊，還是我這樣踏實本分的最好了，最起碼通過自己的多年奮鬥，有一張屬於自己的安穩的辦公桌，不會像那樣流浪在走道裏。”
下班時分，人們像流水線上的貨物，排好了隊向外流動。沒人再給秦經理讓路，或者說，大家都在躲著她走，避免沾上晦氣。
可是有人不怕。
陸俊的藍色跑車又等在樓下。
他不怕被兩個女人同時撞見嗎？
當然不怕。他什麽時候怕過女人，又何嘗為了□□而煩惱過。
“憶文，等了你好久，怎麽最近都沒有見你？”
秦憶文很吃驚。她跟本不相信，太陽難道要倒轉了嗎？渣男什麽時候變成了癡情種，能在公司樓下等這麽多天。
“我這些天等你等得可是很辛苦，你不會再不給我面子了吧。就看在我天天在樓下守候的份兒上，也該陪我吃個飯啊。”陸俊欲打開車門，方青青突然在秦憶文背後喊：“俊，你今天又過來接我啊？咦，怎麽跟她聊上了？”
方青青滿含敵意地看著秦憶文，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俊，忘了和你說，這秦憶文啊，最近在公司犯了重大錯誤，已經被降職為小職員了，現在在我手下。”繼而看向秦憶文。
“小秦啊，下班了啊。你不得跟我這方經理打個招呼麽？”
“憶文，發生了什麽？”陸俊關切地問。
發生了什麽也不管你屁事啊。秦憶文心裏暗罵陸俊，但嘴上卻不能這麽說，正在措辭中，卻見陸俊繼續道：
“不過你放心吧，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能給你擺平。不就是職員到經理的位置麽，簡單得很，我一周之內就幫你解決。”陸俊說話的神情充滿了高高在上的優越感，仿佛秦憶文和方青青傾盡畢生精力去角逐的東西，在陸俊看來，都似過家家一般。
這就是陸俊，他說話辦事，唯一要考慮的問題就是他的面子，他的優越感。他絲毫不會顧慮秦憶文的處境，他絲毫不會在意，他說出的這番話，會激起方青青對秦憶文的全線攻擊。就如同他當年在縣醫院，說出的話只以自己為中心，絲毫不會考慮將秦憶文拋向何等境地。
“俊，你說這話什麽意思？你為什麽要幫她？她是在公司犯錯誤了啊！她是不是勾引你，她給你下了什麽迷魂藥？”
“你少說話，這兒沒你說話的份兒。我陸俊想幹什麽，還用你教嗎？”
“俊，你變了。”方青青紅著眼圈，嗚咽著道。
秦憶文只在一旁冷觀，她知道方青青這顆□□肯定將在公司裏引爆了，陸俊又給秦憶文埋下一顆雷，還總把愛她掛在嘴邊。
方青青捂著臉跑開了。秦憶文倒直面著陸俊：
“這個世界上，可能有的人喜歡把嚼完的東西吐了，等到晾涼了再重新放在嘴裏嚼。可是我秦憶文不喜歡吃了吐，我覺得惡心。你不是當年在學校裏把我甩得幹幹凈凈嗎？甩我的時候不也是不告訴我任何理由嗎？那現在就別再黏上身。對豪車神馬的，有的是女人感興趣，但是我不感興趣。你要是願意天天下班過來，造成點輿論影響，你隨便。但是我上不上車，也隨我的便。”
☆、很生氣
也恰在此時，時譽覺匆匆趕來。
“文文，對不起，我今天來晚了。哎？怎麽又是你？你幹什麽的啊你，我告訴你，你別總騷擾我女朋友，不然我報警，知道嗎！”
陸俊瞥一眼破舊的自行車，用鼻息發出笑聲：“就憑你？你配得上這麽優秀的女孩嗎？她賺的錢至少是你的兩三倍吧。你在家吃女人的白飯嗎？你是女人養的小白臉嗎？說你是小白臉也真是對小白臉的侮辱。瞧你張得這幅醜樣，要什麽沒什麽，這女孩不會是在做慈善才找你這樣的男朋友吧。”
“你！”時譽覺被噎得漲紅了臉，這就要出手打人，可忌憚著秦憶文在旁邊，不能讓她看到粗魯樣。這便醞釀著罵人：
“你Tm...”
還是秦憶文勸著攔著時譽覺，不是怕在公司門前造成影響不好，是因為她覺著...
陸俊說得挺對。
陸俊乘跑車絕塵而去。
“這誰啊這！什麽東西！”
“文文啊，你可千萬別聽剛才那混賬的胡扯，我是這世界上...”
“譽覺，你還不了解我嗎，我怎麽可能聽信他的話。你是這世界上最愛我的，對我最好的人了，你會讓我一生一世幸福。我只喜歡坐在自行車上笑，絕不會讓自己坐在寶馬車裏哭，那樣太悲哀了。”
“對！哎呀，文文，你說得太對了，我太感動了！”
這有什麽感動的，這不都是你自己慣用的臺詞麽，我只不過提前說出來，好讓你閉嘴罷了。
秦憶文一是興起，竟又想觀賞一下時譽覺的那一副嘴臉，便道：
“嗚嗚，譽覺，我們公司可能會開除我。”
“什麽？你說你要被開除了？那以後收入怎麽辦？！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我辛辛苦苦在外打工不容易，你一定要在公司裏忍氣吞聲，多說好話，好維持住咱們的生活。你可倒好，總是犯你那到處逞能的毛病，這下子完了吧。我可告訴你，你明天去跟老板道歉也好，去公司悔過也好，一定要留在這家公司。你換了公司，薪金要降下來許多，我天天在外面那麽辛苦賺錢，就是為了讓咱們的生活過得好一些，你要是沒了工作，可沒有人養得了你。”
秦憶文坐在後車架上，竟誇張地笑了。她上一世到底有怎樣的被害者情結，竟然會對如此一個人深愛不棄。她不明白，不明白自己上一世到底怎麽想的。
但她隨即又想明白了。她的上一世，受了陸俊的拋棄，有過陰影，太想找一個比自己條件差一點，有安全感的人早些成家了。另一方面，時譽覺又及善言辭，即使把你傷得體無完膚之後，也能將你安慰得溫暖入心，不信你看：
“嗚嗚…人家好傷心啊，人家在公司有了難處，心裏好難受。男朋友這個時候不都是會說，你開心就好，我養你之類的話嗎，你還對人家這麽兇。哎，要是有一個能幫得上我的男朋友就好了。”
時譽覺聽出話鋒不對，立即道：“親愛的，我是這世上最愛你的了。你工作壓力大，我心裏清楚，我也很體諒你的心情。咱們都是在社會上辛苦賺錢的人，我每天在外面給每天賣幾十份快餐，累得腰酸背痛，也承受了極大的壓力，為的就是讓咱們的生活越來越好。我一想到我受的這些苦都是為了把你我的生活經營得更美好，我就倍感動力，這都是因為愛你而給我帶來的力量。我也願意說‘親愛的，以後我來養你！’，我絕對能說。可是文文，你了解我的，我是一個直來直去的人，我不會騙人說假話的。你所描述的那些拍著胸膛說我來養你的男人們，有多少真的養了他們的妻子一輩子？他們內心裏會慢慢地厭煩，慢慢地嫌棄自己那沒有賺錢能力又不接觸社會的糟糠妻，他們會被外面的世界吸引。結果，那些發誓養著老婆的人，最後都背叛了婚姻，他們漂亮的承諾，沒有一個兌現的。如果我為了博你一笑，而給你編制一個漂亮的謊言，那是違背我做人的誠實原則的。我更願意對你真誠，更願意中肯地分析我們未來一起面對的道路，讓我們走得更長更遠更美好，而不是敷衍地哄哄你、應付你。”
所以嘍，秦憶文是公司中層白領，她的男朋友時譽覺是沒有學歷在小店炸雞排的底層，還妄圖阻止秦憶文去和高層次的陸俊接觸。為什麽？因為時譽覺深信自己能拿下秦憶文，甚至在有了孩子後還深信自己有資本去出軌，這一切都是因為他洞悉人性，摸準了秦憶文的性格。
她的心，曾被人掏空了一塊。
而時譽覺，精準地測量到了這塊漏洞，又能密實地填補上，另其“看上去”變得完整。
不管哪個女人，聽了時譽覺講完的一段話，都要感動了吧，責備自己剛才錯怪了時譽覺的好意吧。
所以時譽覺是在任何時刻都能憑三寸不爛之舌輕易化解危機的人。
姚孟凡今天見了秦憶文以後，總感覺心事不寧的，晚上綁磁感線時還紮了手。
“你還在想今天去你課堂上那個女孩的事？”旁邊的嚴老看出他的心事。
自從與姚孟凡一起研究量子物理的馮教授去世以後，她的老伴嚴老教授孤苦無依，就被姚孟凡接到了當年他和馮教授一起打造的這個隱秘的地下室機房，這裏不僅安全，也方便照顧嚴老。
姚孟凡一邊貼創可貼，一邊道：“您上次說，她是覬覦咱們科研成果的那家公司派來打探消息的小兵。我現在可以確定，她不是。”
“你怎麽就那麽確定？”
“我早在沒有研究成果時，就認識她。”
“還是小心為妙吧。我可知道你在這項技術上付出的心血，那家公司心懷叵測，不得不防。就算你早就認識那個姑娘，你也不能確定她是不是最近被那家公司買通了。”
“我信任她。”
“你們倆有交情？”
“算是吧。算是我跟她有交情，她跟我沒交情。”
“這是個什麽概念？”
“我還告訴了她咱們地下室機房的地址，讓她可以隨時過來。”
“這......”
方青青覺得自己胸前憋著一口悶氣，簡直快要吐血了。秦憶文這個賤人，公然地搶走她男朋友，搶別人男朋友的人不得好死，天打雷劈！她一定要把陸俊搶回來，陸俊是屬於她的，帥氣，多金，背景好的陸俊，只屬於方青青一個人！
“秦憶文！你給我進來！”第二天上班，方青青在辦公室裏大喊。職員們都以自求多福的眼光看著走道上的秦憶文走進副經理辦公室。
“你這個月都幹什麽了！公司養你白吃飽嗎！”方青青在屋裏把文件摔得啪啪響，“我告訴你秦憶文，你是我見過的，最差的職員，別以為我拿你沒辦法，本季度的考核，你再排在末尾，就卷鋪蓋卷走人，這點權力我作為項目經理還是有的。”
反正秦憶文不在意，秦憶文在意的，只是孩子們什麽時候能回到她身邊。
“你喊得夠累啊。”
“你說什麽？你再給我說一遍？！”
“我說像你這樣的項目經理我也是活久見啊。沒見過有哪個經理是潑婦打架，沒有教養，為了搶男人就顏面全無的。”
“你放肆！”
方青青咆哮的聲音快要把辦公室的墻都震倒了。
職員們個個膽戰心驚。
“你們，你們都坐著幹什麽呢，把走道裏的桌椅撤掉，公司不養閑人。”方青青沖出辦公室，對手下吩咐道。
手下們手忙腳亂地迅速把桌椅撤掉。
“我告訴你秦憶文，你必須在公司裏呆著，隨叫隨到。有事外出必須要我親自批準！”
“行。”
秦憶文沒有座位了，只能在公共區域站著。站在誰旁邊，誰都不高興。
“哎，哎，往邊上挪點。”
後來她站到茶水室去，方青青又叫道：
“秦憶文你跑到哪去了！你在茶水間上班是嗎！”
所以秦憶文只好又在工作區杵著。杵著就杵著吧，反正她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有孩子。前一世，她在乎她的事業，在乎她的職位，可又怎麽樣了呢，辛苦賺來的血汗錢，也都在離婚時分給了時譽覺。
“哎，你們聽說了嗎，樓上的那個秦什麽文，又被方經理罵的狗血淋頭。”
“呸，活該，給人當小三，不要臉，活該被罵。”
“就是的，敢惹方經理，不想活了。”
“她現在啊，連個座位都沒有呢，天天在辦公區站著。”
“哈哈哈。”
☆、意外電話
因為陸俊的變心，方青青今天的心情簡直糟透了。而在這一天的下午，正趕上她輪職到客服部值班。在浩辰公司，有一項規定，就是作為中層幹部，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到幾個基礎性部門輪流值班一天，為的是了解基層情況，熟悉基層業務。每次輪到秦憶文的時候，她都會充分收集各部門情況，傾聽員工意見，了解客戶需求，做好記錄並及時總結跟進，幫助許多部門解決了實際問題。
方青青就不一樣了。反正在這裏沒有邱琳看著她，她就補補妝，玩玩手機，打打瞌睡，一下午也就過去了，她本打算早早下班，但無意中卻聽到了一個消息。
“董姐，你說這一單怎麽辦呢？有一位女客戶客戶情緒特別暴躁，非說咱們產品有嚴重質量問題，要告到法院去。他的售後電話是我接的，他要是真鬧法院去了，是不是要扣我服務考核分數啊。”
“你先別著急，你剛來不知道，咱們的考核是有明確科學的標準的，如果不是因為你服務態度和業務水平的問題，是不會扣你分數的。如果產品質量確實有問題，考核卻讓咱們客服部挨刀，我第一個就不會答應。你先說說電話裏具體情況。”
“今天上午我一接起電話，裏面就有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說他買了咱們的數碼產品，結果重要圖片卻無故丟失了，這些圖片是重要證據，直接關乎她的經濟利益，讓咱們賠償八十萬。”
“八十萬？這人胃口不小啊。你打電話回訪，把貨號向他問一下，我去查一查她買的產品會不會是非正當途徑的處理品，那樣的話責任根本就不在咱們公司。”
“這個我已經問好了。她產品貨號是2007-PN-G225。”
客服經理後來又交代了些什麽，方青青沒聽清，但她清楚地知道，2007-PN貨號系列，是秦憶文入職公司後銷售的第一批產品。那時，她和秦憶文都在爭銷售業績，秦憶文賣出2007-PN系列，打了漂亮的一仗，受到老板青睞。要是能證明這批產品本來就有質量問題，那她輝煌的歷史、最基本的業績也就將得到徹底顛覆。
“小廖，你等一下。”
“方經理，您找我。”
“嗯對，聽說有嚴重的投訴事件？”
“啊，是啊。不是我沒有接待好的原因，實在是因為顧客認為咱們產品有問題，現在我們經理已經打算查一查那批產品的貨號。”
“你放心吧，我知道你服務態度一直是最好的，產品質量有問題，不能怪到客服人員頭上，這是明顯的背黑鍋嘛。我既然是今天的輪值經理，有義務幫客服部將這件事澄清。你帶我去看一下通話記錄。”
方青青拿到了她想要的第一手資料，得知這位投訴人吳女士確實脾氣暴躁，說話不分青紅皂白。
於是，下了班，在無人註意處，方青青撥通了吳女士的電話。
“您好吳女士，我是浩辰的客服代表，首先對給您帶去的不便表示道歉。我們現在開通了重要客戶綠色通道，為表達對您的尊敬和重視，您可以直接向我們總裁投訴、對話，具體投訴網址和電話是......”
電話對面的吳女士非常滿意，和總裁直接對話，說明她得到了太高的重視。
不久，事情得到足夠的發酵，大標題新聞見諸報端：用戶重要材料無故消失，浩辰產品質量令人擔憂。
總裁宋憲的電話快被打爆了，全都是質疑浩辰質量問題的聲音。宋憲立即啟動了應急預案，公關部派出人馬緊急公關，盡力維護住外界的同時，內部全部矛頭也指向了同一個人——秦憶文。
方青青在辦公室裏悠閑地嗑瓜子，看秦憶文這兩天從邱琳的辦公室進進出出，跑上跑下，交材料、說情況、遞匯報，翻箱倒櫃找當年出產的質檢材料，然而一切並沒有因為她的努力而平息。
邱琳將資料仍在秦憶文身上：“你幹的好事，你還不承認是嗎！”
“產品是我賣出去的，我承認。但是說這批產品是我造成的質量問題，這是不符合實際的，我不能承認。”
邱琳氣憤極了，總部那邊天天在追問事件的調查情況，這幾天她想出各種辦法，威逼秦憶文擔下整個事件，才好將自己洗脫。
沒想到平常看起來特別好拿捏的秦憶文，骨子裏卻是一顆韌度極強的小草，任爾東西南北風，我自堅守底線。
硬的不行，來軟的吧。她知道秦憶文吃軟的這一套。
“唉，秦憶文，你怎麽就不懂我的用心良苦呢，怎麽就不懂我保護下屬的這一份心呢。”邱琳坐回轉椅，扶額嘆息。
“事情已經發生，現在，輿論影響造得這麽大，咱們的總公司和客戶盯得最緊的問題，已經不是你這批貨的質量不質量了，現在大家關註的重點，是你的態度，態度，知道嗎。我跟你說一句推心置腹的話吧，這件事，就好像是一個小孩打碎了家裏花瓶，大人來了要打他，他越是頂嘴，越是辯解，就打得越狠，如果他在這時表現出良好的認錯態度，事情才能平息。憶文啊，你也跟了我這些年，我真的不希望你的這件事越搞越大，最後被公司開除啊。”
“可是我沒有錯，讓我如何認錯。邱總，你可以查閱我售出這批貨物的所有資料，我可以接受最嚴格的審查，我保證我沒有過偷換貨物、偷工減料。”
“唉，你還是沒明白我保護你的一片苦心啊。你如果還是拒不承認，那我就只能讓你停職反省了。”
秦憶文仍舊堅持。當天，邱琳就向總部打了報告，說此次事件純屬秦憶文個人行為，與項目部以及邱琳沒有絲毫關系。並且，邱琳在得知此事以後，采取了嚴厲辦法懲處肇事者，以示懲戒。
在“好心人”的勸說下，吳女士決定起訴。
開庭當天，法院旁聽席雲集了各路大小媒體和業界同行，都在期待一場好戲。
開庭前，一個男人乘了飛速的汽車急匆匆趕來，在法院入口處攔住秦憶文。
是陸俊。
“憶文，聽說你遇上了麻煩？別再嘴硬了，讓我來幫助你，好嗎？只要你願意，我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買通原告，讓她撤訴，了結此案。她想得到的無非是錢。只要是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大問題。”
秦憶文在近一段的折騰中消瘦了一些，但她卻抿著嘴輕笑，沒有答話，然後就走進了人頭攢動的法庭。
敗訴。
吳女士如願被判決得到了八十萬賠償。她所說的重要圖片是老公與人出軌的照片，這樣她就能分得多一份離婚財產。而八十萬遠遠超出了預期，她滿意了。
秦憶文拖著疲憊的身體走進姚孟凡的地下室機房。
什麽時候能回去？
“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
“我想念孩子們了...”
姚孟凡看她情緒如此低落，這個時候也只能手忙腳亂，遞遞熱水，遞遞紙巾什麽的。
交談中，姚孟凡了解了產品被訴一案。
“圖片丟了？理論上說，如果數碼相機主板沒有遭受重大損害，數據都可以通過技術手段恢覆過來的。甚至，有的主板受到了大損害，如果配備足夠的修覆人力物力，也可以恢覆一部分的。”
“可我們公司的工程師都看過了，沒有解決辦法。”
“你們公司？怎麽說呢，工程師主攻方向是研發吧，對於恢覆這一塊，尤其是難度比較大的恢覆，可能不擅長。你手裏有原告所持那一臺相機的詳細數據嗎，我想看一看。”
“有啊。相機就在法院，這種證物的所有情況都是公開信息。就在我個人郵箱裏，你上網自己打開看吧。”
姚孟凡坐在電腦前，目不轉睛地逐條讀了，照片也反覆看過。那副專註又投入的神情，竟令秦憶文有一絲心動。不過也就一絲絲，飄過就沒了。
“給你個建議：你上訴吧。”
經歷了這件事，秦憶文又一次覆習了，什麽叫人情冷暖。
雖然她已向公司原原本本道清了事實，並自願拿出當初那批貨物資料，接受最嚴格的檢查，但人們心中多少有了塊壘。她得到的最好答覆也就是法院二審後再做定論。
公司如舊，捧高踩低。在方青青的一再努力下，公司中飄滿風言風語。秦憶文用殘次品獲得了在浩辰的第一次晉升和器重，這是一種怎樣卑劣的手段。不齒的聲音，充斥在茶點間的竊竊私語裏，走道上的掩嘴八卦裏，電梯裏，廁所裏，演繹成各色各樣的故事。高聳的水泥格子裏的人們，被枯燥壓抑已久，如果有一些新鮮有味道的事跡，一定會添油加醋炒出一桌好菜，聊以慰藉平淡的生活。
於是，秦憶文變成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德布羅意提出‘物質波’假說......”
這一切會不會從一開始就是個騙局？
“認為和光一樣，一切物質都具有波粒二象性......”
呆坐。
“量子糾纏是指粒子之間相互影響的現象，雖然粒子在空間上可能分開。如果能利用它們瞬間傳遞的技術，那我們...”
“那我們就能穿越時空！”秦憶文在課堂上脫口而出。
課堂上幾位同學竊竊私語回頭望她，講臺上的教授明顯楞怔了一下，而後道：“這位同學，上課請註意聽講，你回答的不正確。”
下了課，秦憶文向同學打聽了教授大致情況，追上去纏著不放：“嚴教授，請問您剛才講的，不是量子物理改變時空的知識嗎？”
教授是位上了年歲的老先生，稍有些警惕地道：“這位同學，你是哪個系的？怎麽看你很眼生啊。”
“我，我也是物理系的，只不過我畢業很多年了。請問您剛才講的，不就是穿越時空嗎？”
“我們這節課講的量子物理和波粒二象性，我不知道什麽穿越不穿越時空。”
“怎麽不是呢？只要利用量子糾纏的瞬間位移，我們就能達到超越光......”
教授用藏在長眉下面，有些蒼老卻炯炯的目光看她。
“這位同學，我得下課回家了。”
月明星稀，秦憶文躺在床上，她不知道，明天睜開眼睛，又將是怎樣的一天。
同一時間，老教授的身影晃入郊區一處偏僻的舊廠房。步下層層階梯，看老教授唇起開合：
“今天有一個很可疑的女學生來我課上。”
“怎麽可疑？”
“她來聽我講課，非說那是利用量子物理穿越時空的研究前提。”
緩了緩，教授繼續說：“我看你最近可要小心點了，說不定這是那個集團派來的‘先遣兵’，也許‘大部隊’就在路上了。”
第二天，不出所料，秦憶文來到了星期四，24號。
秦憶文的椅子日覆一日空空如也，這引起了某些人的註意。
走在學校的食堂，學校的操場，學校的白樺林，學校的西廣場。希望一刻一刻被耗盡，悲哀一陣陣襲來。
時譽覺一家人每天紅撲撲逼近的笑臉，陸俊的騷擾電話，看不見的孩子。
走過了季節，她把公司的業務足足放下了有兩個月。
這一天，游蕩在北青大學，隨意找到一間教室裏，課堂上講的是化學。秦憶文在階梯教室中尋尋覓覓，也沒見形似姚孟凡的身影。
“在歧化反應裏面，氧化作用和還原作用發生在同一分子內部處於同一氧化態的元素上，下面由助教為同學們演示...”
“這位同學，你們聽說過一個叫姚孟凡的學生嗎？”秦憶文和同桌竊竊私語。
“沒聽說過。”
“那位同學，請問你們聽說過姚孟凡這個名字嗎？”
“姚什麽凡？”
“姚孟......”
“嘭！！”
巨大的聲音打斷了秦憶文講話，講臺一旁的助教頭上手上濺滿了白色泡沫，那副狼狽相，惹得全場哄堂大笑。
秦憶文如果沒記錯，這個化學實驗白色泡沫裏含有氫氧化鈉，那可是有傷害性的制劑，看講臺上一副手忙腳亂的樣子，她確定自己的判斷沒錯。在全場還沈浸在嘲諷笑聲裏的時候，她第一時間跳下座位，翻找制劑裏的稀醋為助教沖洗噴濺處，又趕忙領他到水房清理，花費了一系列緊張匆忙的緊急施救，這才算是逃過了危險，傷害不大，只有部分輕微紅腫。
“你感覺一下，沒濺到眼裏去吧，要不我帶你去醫務室！”
秦憶文與助教四目相對，她看到了澄澈見底、似曾相識的雙眸。
“姚孟凡？”
這個時期的姚孟凡，比上學時成熟，比穿越前清秀。
“秦憶文。”
他毫不驚奇地認出她。
醫務室裏，姚孟凡檢查完畢，拿著藥費單子和秦憶文坐在走廊。
“你怎麽會跑到化學院來做實驗呢？”
“為了多賺點錢吧，化學院現在缺人，我就在這當助教。你的時間軸現在怎麽樣，還在每天變換嗎，見到孩子了嗎？”
“也見到過孩子一兩面。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時間...不再每天變化了。我從前天重生開始，時間一天接一天往前推進，我開始過正常順序的日子了。”
“這樣說...也不算是一件太壞的事。自從你上次和我說完每天重生的時間點隨機變換，我就在努力鉆研改變這個漏洞的方法。可是你也知道，科學技術的進步，經常是有時代性局限的。在我上學期間那個時間點，連量子穿越都沒研究出來，又怎麽會研究出如何修覆量子穿越的漏洞呢。雖然我沒有放棄努力，但成效進展不大。現在看來，你自己已經修覆了這個漏洞，時間開始一天一天往前推進了。”
秦憶文點頭稱是，但又沈默不語。
姚孟凡面無表情，但又顯露出關切地道：“等到孩子的到來，時間太久，是嗎？”
秦憶文沈默不語，少頃，有點頭稱是：
“還有，孩子到來的過程，我今生今世再難以做到。”
孩子到來的過程？那是什麽？姚孟凡片刻間又明白了。每一個孩子都是獨一無二的，洋洋和笑笑都是秦憶文和時譽覺的親生骨肉，在父母是誰的問題上，任憑如何高超的科技，都無法改變。秦憶文如果想要孩子，就要經歷和時譽覺在一起的日子。
☆、陸俊
想到這裏，姚孟凡也沈默了。如果要跟時譽覺一起生孩子，他們兩人結婚的事，也就在近一年之間了吧。然後秦憶文又要落盡野獸橫行的無底洞，和前世有什麽區別，重生又能給她帶來什麽改變？
“我現在無法承諾你。”
“什麽？”
“我現在無法承諾你，要花費多久，能夠研究出把你送向指定時間點的技術。但是，我在夜以繼日地努力。我一定要想辦法把你從這個無解的循環裏輸送出來。我想把你送到孩子出生以後，被害之前，連續的日子裏去。”
秦憶文知道，對面這個人懂她。
“我們都不要放棄信心，我的研究，希望你配合，並且提供一些來自於未來的線索。另外，就是在你生活的圈子裏，盡量多地為自己爭取有利條件吧，為今後直接到達孩子出生以後的時間點，順利地過生活打好基礎。”
這可能算是一次產生質變的對話，秦憶文和姚孟凡的關系從技術合作支持，上升成了盟友。
還說什麽在自己的生活圈子裏，盡量多地爭取有利條件，秦憶文晃蕩在北青大學的這段日子，已經有人給她掘坑了。
“邱總，制度是公司的基礎，有人這麽明目張膽地挑釁公司制度，缺勤、曠工，這是在損壞公司立足的基石。”方青青向總經理憤憤不平。方青青和秦憶文都是浩辰的項目部副經理，分管各攤業務。邱琳是項目部總經理，她的風格，......，方青青和秦憶文心裏都清楚：媚上壓下，邀功取寵，逃避責任，只向上爬。
不同的是，方青青懂得利用這些，而秦憶文只是本分做好自己。
“前兩天公司宋總開會不是也說了嗎，要樹立公司的良好作風，要讓各部門自我檢查，抓出一兩個反面典型。別的部門不好意思拉下臉來狠抓，這不還被叫到宋總辦公室挨批了呢。下一個也許就是咱們部門了。如果真的沒有反面案例也就算了，明擺著這麽拖部門後腿的人，咱們何苦硬撐著隱瞞，讓您到總經理那挨批呢。”
邱琳聽後覺得十分有道理，於是，秦憶文回公司時就看到了一張公告：
浩辰電子集團項目部通報批評
項目部始終秉承我公司高質高效，奮進務實的工作精神。但近期，有個別員工違反公司規定，惡意缺勤、曠工，給工作秩序帶來了極其不良的影響。
為獎罰分明，以儆效尤，現通報項目三部經理秦憶文降職為項目二部二級職員，歸由方青青經理管理。望全體周知，在今後工作中，按時出勤，勤勉工作，嚴格遵守公司各項規章制度。
浩辰電子集團項目部宣
平日裏，公司的考勤抓得並不嚴。尤其是對於秦憶文這樣的經理級別，只要你能完成自己的業務額，出去跑客戶不在公司都是常見的事。很多人也都以此為借口翹班。總之，只要你的業績達到了，沒有人在乎你是否安安穩穩地坐在公司座位上。有時候象征性的請個假，記個外出，有時候也就省了。更何況秦憶文剛剛為公司談下了陸氏集團的大生意。她錯就錯在尋找姚孟凡解疑心切，沒有走程序，讓方青青抓了漏洞。
秦憶文想要找邱琳談一談。
“喲~那可不巧了，人家邱總剛去總部匯報工作了。你要找她啊，三天以後再來吧。”平日裏低眉順目的經理辦公室小職員這會兒也拿腔拿調起來。
邱琳的確是馬上跑到總裁那裏匯報去了。
“宋總，您看，您上次說了要讓公司作風煥然一新的事情以後，別的部門都不願意下大力度從自己部門開刀，都是在觀望等待，虛與委蛇。但是我想，你布置下去的基調，不能就這樣晾空了呀，那就先由我做起。我們部門這周出了通報批評，嚴格抓紀律，將一個經理級別的降職為了職員。這個力度足夠大吧。所以說您定下的基調，不管前方阻力有多大，我們一定得執行。”
宋憲是個睿智有大家風範的中年男人，他看著邱琳的匯報資料，道：“這個員工犯了什麽錯？”
“她啊，缺勤空崗，遲到早退，影響惡劣。”
宋憲眉毛無人察覺地一抖。
“她平時業績怎麽樣？”
“她...”邱琳沒想到總裁會突然這麽問，“她，還行吧，一般般。”邱琳當然不會把她剛拿下陸氏大單子的事在這種場合說出來。
“邱經理按照總部指示布置工作，值得提倡。但我覺得...我和邱經理之間，對於嚴格公司作風的理解可能有些不同。我想，咱們浩辰一直以來不斷前進的動力之一，就是發掘員工們自身的各種特點和動力，以及賦予他們開放的工作環境，讓他們最大限度地發揮自己的潛力。但是我聽說，最近公司裏有一小股勾心鬥角、內部虛耗的風氣在悄然滋長。前兩天的會議上我也點到了這個問題。我希望咱們公司給予員工的，是一個可以發揮實力、憑本事吃飯的環境，而不是憑借關系套路、油嘴滑舌就能上位的公司。這是我的初衷。不過邱經理的通報既然已經發了，那就按邱經理的意思辦吧，也可以整治一下紀律的風氣。並且，其他風氣，希望邱經理以後也多多留意。”
秦憶文被分配到方青青手下，以沒有富餘辦公空間為由，秦憶文的新辦公桌被安排在了過道裏。
昔日裏秦經理長秦經理短的職員們，路過走道總要像參觀博物館似的觀賞一下這窘迫的辦公桌。有的人行色匆匆，路過走道則會嫌棄秦憶文礙事，不由得發出不滿的聲音。
“嘿，看到了沒，我就說嘛，還是像咱們這種，本本分分，安安穩穩的最好了。非要往上爬，爬得越高，跌得越重吧。”
“就是。我還沒見過有人坐過走道裏呢。這樣看來啊，還是我這樣踏實本分的最好了，最起碼通過自己的多年奮鬥，有一張屬於自己的安穩的辦公桌，不會像那樣流浪在走道裏。”
下班時分，人們像流水線上的貨物，排好了隊向外流動。沒人再給秦經理讓路，或者說，大家都在躲著她走，避免沾上晦氣。
可是有人不怕。
陸俊的藍色跑車又等在樓下。
他不怕被兩個女人同時撞見嗎？
當然不怕。他什麽時候怕過女人，又何嘗為了□□而煩惱過。
“憶文，等了你好久，怎麽最近都沒有見你？”
秦憶文很吃驚。她跟本不相信，太陽難道要倒轉了嗎？渣男什麽時候變成了癡情種，能在公司樓下等這麽多天。
“我這些天等你等得可是很辛苦，你不會再不給我面子了吧。就看在我天天在樓下守候的份兒上，也該陪我吃個飯啊。”陸俊欲打開車門，方青青突然在秦憶文背後喊：“俊，你今天又過來接我啊？咦，怎麽跟她聊上了？”
方青青滿含敵意地看著秦憶文，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俊，忘了和你說，這秦憶文啊，最近在公司犯了重大錯誤，已經被降職為小職員了，現在在我手下。”繼而看向秦憶文。
“小秦啊，下班了啊。你不得跟我這方經理打個招呼麽？”
“憶文，發生了什麽？”陸俊關切地問。
發生了什麽也不管你屁事啊。秦憶文心裏暗罵陸俊，但嘴上卻不能這麽說，正在措辭中，卻見陸俊繼續道：
“不過你放心吧，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能給你擺平。不就是職員到經理的位置麽，簡單得很，我一周之內就幫你解決。”陸俊說話的神情充滿了高高在上的優越感，仿佛秦憶文和方青青傾盡畢生精力去角逐的東西，在陸俊看來，都似過家家一般。
這就是陸俊，他說話辦事，唯一要考慮的問題就是他的面子，他的優越感。他絲毫不會顧慮秦憶文的處境，他絲毫不會在意，他說出的這番話，會激起方青青對秦憶文的全線攻擊。就如同他當年在縣醫院，說出的話只以自己為中心，絲毫不會考慮將秦憶文拋向何等境地。
“俊，你說這話什麽意思？你為什麽要幫她？她是在公司犯錯誤了啊！她是不是勾引你，她給你下了什麽迷魂藥？”
“你少說話，這兒沒你說話的份兒。我陸俊想幹什麽，還用你教嗎？”
“俊，你變了。”方青青紅著眼圈，嗚咽著道。
秦憶文只在一旁冷觀，她知道方青青這顆□□肯定將在公司裏引爆了，陸俊又給秦憶文埋下一顆雷，還總把愛她掛在嘴邊。
方青青捂著臉跑開了。秦憶文倒直面著陸俊：
“這個世界上，可能有的人喜歡把嚼完的東西吐了，等到晾涼了再重新放在嘴裏嚼。可是我秦憶文不喜歡吃了吐，我覺得惡心。你不是當年在學校裏把我甩得幹幹凈凈嗎？甩我的時候不也是不告訴我任何理由嗎？那現在就別再黏上身。對豪車神馬的，有的是女人感興趣，但是我不感興趣。你要是願意天天下班過來，造成點輿論影響，你隨便。但是我上不上車，也隨我的便。”
☆、很生氣
也恰在此時，時譽覺匆匆趕來。
“文文，對不起，我今天來晚了。哎？怎麽又是你？你幹什麽的啊你，我告訴你，你別總騷擾我女朋友，不然我報警，知道嗎！”
陸俊瞥一眼破舊的自行車，用鼻息發出笑聲：“就憑你？你配得上這麽優秀的女孩嗎？她賺的錢至少是你的兩三倍吧。你在家吃女人的白飯嗎？你是女人養的小白臉嗎？說你是小白臉也真是對小白臉的侮辱。瞧你張得這幅醜樣，要什麽沒什麽，這女孩不會是在做慈善才找你這樣的男朋友吧。”
“你！”時譽覺被噎得漲紅了臉，這就要出手打人，可忌憚著秦憶文在旁邊，不能讓她看到粗魯樣。這便醞釀著罵人：
“你Tm...”
還是秦憶文勸著攔著時譽覺，不是怕在公司門前造成影響不好，是因為她覺著...
陸俊說得挺對。
陸俊乘跑車絕塵而去。
“這誰啊這！什麽東西！”
“文文啊，你可千萬別聽剛才那混賬的胡扯，我是這世界上...”
“譽覺，你還不了解我嗎，我怎麽可能聽信他的話。你是這世界上最愛我的，對我最好的人了，你會讓我一生一世幸福。我只喜歡坐在自行車上笑，絕不會讓自己坐在寶馬車裏哭，那樣太悲哀了。”
“對！哎呀，文文，你說得太對了，我太感動了！”
這有什麽感動的，這不都是你自己慣用的臺詞麽，我只不過提前說出來，好讓你閉嘴罷了。
秦憶文一是興起，竟又想觀賞一下時譽覺的那一副嘴臉，便道：
“嗚嗚，譽覺，我們公司可能會開除我。”
“什麽？你說你要被開除了？那以後收入怎麽辦？！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我辛辛苦苦在外打工不容易，你一定要在公司裏忍氣吞聲，多說好話，好維持住咱們的生活。你可倒好，總是犯你那到處逞能的毛病，這下子完了吧。我可告訴你，你明天去跟老板道歉也好，去公司悔過也好，一定要留在這家公司。你換了公司，薪金要降下來許多，我天天在外面那麽辛苦賺錢，就是為了讓咱們的生活過得好一些，你要是沒了工作，可沒有人養得了你。”
秦憶文坐在後車架上，竟誇張地笑了。她上一世到底有怎樣的被害者情結，竟然會對如此一個人深愛不棄。她不明白，不明白自己上一世到底怎麽想的。
但她隨即又想明白了。她的上一世，受了陸俊的拋棄，有過陰影，太想找一個比自己條件差一點，有安全感的人早些成家了。另一方面，時譽覺又及善言辭，即使把你傷得體無完膚之後，也能將你安慰得溫暖入心，不信你看：
“嗚嗚…人家好傷心啊，人家在公司有了難處，心裏好難受。男朋友這個時候不都是會說，你開心就好，我養你之類的話嗎，你還對人家這麽兇。哎，要是有一個能幫得上我的男朋友就好了。”
時譽覺聽出話鋒不對，立即道：“親愛的，我是這世上最愛你的了。你工作壓力大，我心裏清楚，我也很體諒你的心情。咱們都是在社會上辛苦賺錢的人，我每天在外面給每天賣幾十份快餐，累得腰酸背痛，也承受了極大的壓力，為的就是讓咱們的生活越來越好。我一想到我受的這些苦都是為了把你我的生活經營得更美好，我就倍感動力，這都是因為愛你而給我帶來的力量。我也願意說‘親愛的，以後我來養你！’，我絕對能說。可是文文，你了解我的，我是一個直來直去的人，我不會騙人說假話的。你所描述的那些拍著胸膛說我來養你的男人們，有多少真的養了他們的妻子一輩子？他們內心裏會慢慢地厭煩，慢慢地嫌棄自己那沒有賺錢能力又不接觸社會的糟糠妻，他們會被外面的世界吸引。結果，那些發誓養著老婆的人，最後都背叛了婚姻，他們漂亮的承諾，沒有一個兌現的。如果我為了博你一笑，而給你編制一個漂亮的謊言，那是違背我做人的誠實原則的。我更願意對你真誠，更願意中肯地分析我們未來一起面對的道路，讓我們走得更長更遠更美好，而不是敷衍地哄哄你、應付你。”
所以嘍，秦憶文是公司中層白領，她的男朋友時譽覺是沒有學歷在小店炸雞排的底層，還妄圖阻止秦憶文去和高層次的陸俊接觸。為什麽？因為時譽覺深信自己能拿下秦憶文，甚至在有了孩子後還深信自己有資本去出軌，這一切都是因為他洞悉人性，摸準了秦憶文的性格。
她的心，曾被人掏空了一塊。
而時譽覺，精準地測量到了這塊漏洞，又能密實地填補上，另其“看上去”變得完整。
不管哪個女人，聽了時譽覺講完的一段話，都要感動了吧，責備自己剛才錯怪了時譽覺的好意吧。
所以時譽覺是在任何時刻都能憑三寸不爛之舌輕易化解危機的人。
姚孟凡今天見了秦憶文以後，總感覺心事不寧的，晚上綁磁感線時還紮了手。
“你還在想今天去你課堂上那個女孩的事？”旁邊的嚴老看出他的心事。
自從與姚孟凡一起研究量子物理的馮教授去世以後，她的老伴嚴老教授孤苦無依，就被姚孟凡接到了當年他和馮教授一起打造的這個隱秘的地下室機房，這裏不僅安全，也方便照顧嚴老。
姚孟凡一邊貼創可貼，一邊道：“您上次說，她是覬覦咱們科研成果的那家公司派來打探消息的小兵。我現在可以確定，她不是。”
“你怎麽就那麽確定？”
“我早在沒有研究成果時，就認識她。”
“還是小心為妙吧。我可知道你在這項技術上付出的心血，那家公司心懷叵測，不得不防。就算你早就認識那個姑娘，你也不能確定她是不是最近被那家公司買通了。”
“我信任她。”
“你們倆有交情？”
“算是吧。算是我跟她有交情，她跟我沒交情。”
“這是個什麽概念？”
“我還告訴了她咱們地下室機房的地址，讓她可以隨時過來。”
“這......”
方青青覺得自己胸前憋著一口悶氣，簡直快要吐血了。秦憶文這個賤人，公然地搶走她男朋友，搶別人男朋友的人不得好死，天打雷劈！她一定要把陸俊搶回來，陸俊是屬於她的，帥氣，多金，背景好的陸俊，只屬於方青青一個人！
“秦憶文！你給我進來！”第二天上班，方青青在辦公室裏大喊。職員們都以自求多福的眼光看著走道上的秦憶文走進副經理辦公室。
“你這個月都幹什麽了！公司養你白吃飽嗎！”方青青在屋裏把文件摔得啪啪響，“我告訴你秦憶文，你是我見過的，最差的職員，別以為我拿你沒辦法，本季度的考核，你再排在末尾，就卷鋪蓋卷走人，這點權力我作為項目經理還是有的。”
反正秦憶文不在意，秦憶文在意的，只是孩子們什麽時候能回到她身邊。
“你喊得夠累啊。”
“你說什麽？你再給我說一遍？！”
“我說像你這樣的項目經理我也是活久見啊。沒見過有哪個經理是潑婦打架，沒有教養，為了搶男人就顏面全無的。”
“你放肆！”
方青青咆哮的聲音快要把辦公室的墻都震倒了。
職員們個個膽戰心驚。
“你們，你們都坐著幹什麽呢，把走道裏的桌椅撤掉，公司不養閑人。”方青青沖出辦公室，對手下吩咐道。
手下們手忙腳亂地迅速把桌椅撤掉。
“我告訴你秦憶文，你必須在公司裏呆著，隨叫隨到。有事外出必須要我親自批準！”
“行。”
秦憶文沒有座位了，只能在公共區域站著。站在誰旁邊，誰都不高興。
“哎，哎，往邊上挪點。”
後來她站到茶水室去，方青青又叫道：
“秦憶文你跑到哪去了！你在茶水間上班是嗎！”
所以秦憶文只好又在工作區杵著。杵著就杵著吧，反正她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有孩子。前一世，她在乎她的事業，在乎她的職位，可又怎麽樣了呢，辛苦賺來的血汗錢，也都在離婚時分給了時譽覺。
“哎，你們聽說了嗎，樓上的那個秦什麽文，又被方經理罵的狗血淋頭。”
“呸，活該，給人當小三，不要臉，活該被罵。”
“就是的，敢惹方經理，不想活了。”
“她現在啊，連個座位都沒有呢，天天在辦公區站著。”
“哈哈哈。”
☆、意外電話
因為陸俊的變心，方青青今天的心情簡直糟透了。而在這一天的下午，正趕上她輪職到客服部值班。在浩辰公司，有一項規定，就是作為中層幹部，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到幾個基礎性部門輪流值班一天，為的是了解基層情況，熟悉基層業務。每次輪到秦憶文的時候，她都會充分收集各部門情況，傾聽員工意見，了解客戶需求，做好記錄並及時總結跟進，幫助許多部門解決了實際問題。
方青青就不一樣了。反正在這裏沒有邱琳看著她，她就補補妝，玩玩手機，打打瞌睡，一下午也就過去了，她本打算早早下班，但無意中卻聽到了一個消息。
“董姐，你說這一單怎麽辦呢？有一位女客戶客戶情緒特別暴躁，非說咱們產品有嚴重質量問題，要告到法院去。他的售後電話是我接的，他要是真鬧法院去了，是不是要扣我服務考核分數啊。”
“你先別著急，你剛來不知道，咱們的考核是有明確科學的標準的，如果不是因為你服務態度和業務水平的問題，是不會扣你分數的。如果產品質量確實有問題，考核卻讓咱們客服部挨刀，我第一個就不會答應。你先說說電話裏具體情況。”
“今天上午我一接起電話，裏面就有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說他買了咱們的數碼產品，結果重要圖片卻無故丟失了，這些圖片是重要證據，直接關乎她的經濟利益，讓咱們賠償八十萬。”
“八十萬？這人胃口不小啊。你打電話回訪，把貨號向他問一下，我去查一查她買的產品會不會是非正當途徑的處理品，那樣的話責任根本就不在咱們公司。”
“這個我已經問好了。她產品貨號是2007-PN-G225。”
客服經理後來又交代了些什麽，方青青沒聽清，但她清楚地知道，2007-PN貨號系列，是秦憶文入職公司後銷售的第一批產品。那時，她和秦憶文都在爭銷售業績，秦憶文賣出2007-PN系列，打了漂亮的一仗，受到老板青睞。要是能證明這批產品本來就有質量問題，那她輝煌的歷史、最基本的業績也就將得到徹底顛覆。
“小廖，你等一下。”
“方經理，您找我。”
“嗯對，聽說有嚴重的投訴事件？”
“啊，是啊。不是我沒有接待好的原因，實在是因為顧客認為咱們產品有問題，現在我們經理已經打算查一查那批產品的貨號。”
“你放心吧，我知道你服務態度一直是最好的，產品質量有問題，不能怪到客服人員頭上，這是明顯的背黑鍋嘛。我既然是今天的輪值經理，有義務幫客服部將這件事澄清。你帶我去看一下通話記錄。”
方青青拿到了她想要的第一手資料，得知這位投訴人吳女士確實脾氣暴躁，說話不分青紅皂白。
於是，下了班，在無人註意處，方青青撥通了吳女士的電話。
“您好吳女士，我是浩辰的客服代表，首先對給您帶去的不便表示道歉。我們現在開通了重要客戶綠色通道，為表達對您的尊敬和重視，您可以直接向我們總裁投訴、對話，具體投訴網址和電話是......”
電話對面的吳女士非常滿意，和總裁直接對話，說明她得到了太高的重視。
不久，事情得到足夠的發酵，大標題新聞見諸報端：用戶重要材料無故消失，浩辰產品質量令人擔憂。
總裁宋憲的電話快被打爆了，全都是質疑浩辰質量問題的聲音。宋憲立即啟動了應急預案，公關部派出人馬緊急公關，盡力維護住外界的同時，內部全部矛頭也指向了同一個人——秦憶文。
方青青在辦公室裏悠閑地嗑瓜子，看秦憶文這兩天從邱琳的辦公室進進出出，跑上跑下，交材料、說情況、遞匯報，翻箱倒櫃找當年出產的質檢材料，然而一切並沒有因為她的努力而平息。
邱琳將資料仍在秦憶文身上：“你幹的好事，你還不承認是嗎！”
“產品是我賣出去的，我承認。但是說這批產品是我造成的質量問題，這是不符合實際的，我不能承認。”
邱琳氣憤極了，總部那邊天天在追問事件的調查情況，這幾天她想出各種辦法，威逼秦憶文擔下整個事件，才好將自己洗脫。
沒想到平常看起來特別好拿捏的秦憶文，骨子裏卻是一顆韌度極強的小草，任爾東西南北風，我自堅守底線。
硬的不行，來軟的吧。她知道秦憶文吃軟的這一套。
“唉，秦憶文，你怎麽就不懂我的用心良苦呢，怎麽就不懂我保護下屬的這一份心呢。”邱琳坐回轉椅，扶額嘆息。
“事情已經發生，現在，輿論影響造得這麽大，咱們的總公司和客戶盯得最緊的問題，已經不是你這批貨的質量不質量了，現在大家關註的重點，是你的態度，態度，知道嗎。我跟你說一句推心置腹的話吧，這件事，就好像是一個小孩打碎了家裏花瓶，大人來了要打他，他越是頂嘴，越是辯解，就打得越狠，如果他在這時表現出良好的認錯態度，事情才能平息。憶文啊，你也跟了我這些年，我真的不希望你的這件事越搞越大，最後被公司開除啊。”
“可是我沒有錯，讓我如何認錯。邱總，你可以查閱我售出這批貨物的所有資料，我可以接受最嚴格的審查，我保證我沒有過偷換貨物、偷工減料。”
“唉，你還是沒明白我保護你的一片苦心啊。你如果還是拒不承認，那我就只能讓你停職反省了。”
秦憶文仍舊堅持。當天，邱琳就向總部打了報告，說此次事件純屬秦憶文個人行為，與項目部以及邱琳沒有絲毫關系。並且，邱琳在得知此事以後，采取了嚴厲辦法懲處肇事者，以示懲戒。
在“好心人”的勸說下，吳女士決定起訴。
開庭當天，法院旁聽席雲集了各路大小媒體和業界同行，都在期待一場好戲。
開庭前，一個男人乘了飛速的汽車急匆匆趕來，在法院入口處攔住秦憶文。
是陸俊。
“憶文，聽說你遇上了麻煩？別再嘴硬了，讓我來幫助你，好嗎？只要你願意，我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買通原告，讓她撤訴，了結此案。她想得到的無非是錢。只要是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大問題。”
秦憶文在近一段的折騰中消瘦了一些，但她卻抿著嘴輕笑，沒有答話，然後就走進了人頭攢動的法庭。
敗訴。
吳女士如願被判決得到了八十萬賠償。她所說的重要圖片是老公與人出軌的照片，這樣她就能分得多一份離婚財產。而八十萬遠遠超出了預期，她滿意了。
秦憶文拖著疲憊的身體走進姚孟凡的地下室機房。
什麽時候能回去？
“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
“我想念孩子們了...”
姚孟凡看她情緒如此低落，這個時候也只能手忙腳亂，遞遞熱水，遞遞紙巾什麽的。
交談中，姚孟凡了解了產品被訴一案。
“圖片丟了？理論上說，如果數碼相機主板沒有遭受重大損害，數據都可以通過技術手段恢覆過來的。甚至，有的主板受到了大損害，如果配備足夠的修覆人力物力，也可以恢覆一部分的。”
“可我們公司的工程師都看過了，沒有解決辦法。”
“你們公司？怎麽說呢，工程師主攻方向是研發吧，對於恢覆這一塊，尤其是難度比較大的恢覆，可能不擅長。你手裏有原告所持那一臺相機的詳細數據嗎，我想看一看。”
“有啊。相機就在法院，這種證物的所有情況都是公開信息。就在我個人郵箱裏，你上網自己打開看吧。”
姚孟凡坐在電腦前，目不轉睛地逐條讀了，照片也反覆看過。那副專註又投入的神情，竟令秦憶文有一絲心動。不過也就一絲絲，飄過就沒了。
“給你個建議：你上訴吧。”
經歷了這件事，秦憶文又一次覆習了，什麽叫人情冷暖。
雖然她已向公司原原本本道清了事實，並自願拿出當初那批貨物資料，接受最嚴格的檢查，但人們心中多少有了塊壘。她得到的最好答覆也就是法院二審後再做定論。
公司如舊，捧高踩低。在方青青的一再努力下，公司中飄滿風言風語。秦憶文用殘次品獲得了在浩辰的第一次晉升和器重，這是一種怎樣卑劣的手段。不齒的聲音，充斥在茶點間的竊竊私語裏，走道上的掩嘴八卦裏，電梯裏，廁所裏，演繹成各色各樣的故事。高聳的水泥格子裏的人們，被枯燥壓抑已久，如果有一些新鮮有味道的事跡，一定會添油加醋炒出一桌好菜，聊以慰藉平淡的生活。
於是，秦憶文變成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