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日如年，此刻是鄭若最好的心情寫照。

她已經不知道掛在這棵歪脖子樹上多久了，天色一點一點的開始暗了下來。還能聽見山谷中狼吠之聲，更加添了幾分恐懼。

她覺得渾身已經開始變得僵硬，樹枝像是已經無法承受她的重量，開始發出嘎嘣咯嘣的碎裂聲。

心中的惶然達到頂點，鄭若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眼皮已經開始變得沈重，或許在下一刻，她就會閉上眼睡去。可是，她不能睡，這一睡她就再也醒不過來。

這麽長時間自己還未回家，父兄定會出來尋找自己的。只要堅持住，父兄定然會找到自己的。

然而，她又覺得這樣想太過自欺欺人。司馬玉兒有心要自己的命，父兄難道還能從她口中得到自己的下落？除非是王九郎回來……

她搖了搖頭，發現自己有一個很可怕的習慣，遇到危險時第一個想到的居然都是王九郎……

“爹爹，你看那是什麽？”就在鄭若胡思亂想之際，下面忽然傳來了一個可愛的女童聲音。

鄭若大喜過望，想要呼救，嘴中發出嗚嗚呀呀的聲音，卻無法傳出很遠。

“妮妮看錯了吧？那裏只有一棵樹。”回答的應該是女童的父親，“說也奇怪，這裏我們來了不下百次，今日這棵樹怎麽看上去比以往要大一些？”他的雙手撐開，比劃了一個圓。

“爹爹，我覺得那棵樹上面有東西。”

“是嗎？”父親疑惑的說道，“啊呀，不過是野獸蹲在上面吧？”說著，他牽起女童的手立即往前走去，“快快走，快快走，這天眼看就要黑下來，如果真的碰到野獸，你我父女可就完蛋。”

妮妮掙開父親的手，繼續擡頭看著山壁上那棵樹，歪著腦袋說道：“爹爹，我好像聽見有人說話。爹爹，樹上面會不會是一個人？”

“瞎說！那棵樹長在懸崖壁上已經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兒了，如果上面再有一個人，那不就是天下第一奇談了麽？”

“爹爹，真的是一個人。你聽，她在說話呢。”妮妮堅持。

父親擡起頭仔細的看著那幾十丈高的歪脖樹，除了耳邊吹過的風聲，草叢裏的蟲鳴聲，實在沒有聽見女兒嘴裏的人說話的聲音。

“走吧，妮妮，太晚了。”

上面的鄭若大急，拼盡全力，用力的吼了一聲。

“啊——”

下面的父女皆被這一聲嘶啞的吼聲嚇了一跳。

“妮妮說的沒錯，這上面還真的有人。從上面跳下來的？”父親用手搭涼棚放在額頭上，看向懸崖上面，“那得有多大的勇氣啊？”

“爹爹，將她救下來吧。”妮妮拉了拉他衣角，仰起小臉說道。

父親有些為難的看了看高度，最終還是不願拂了女兒的心意。

“你在這裏等著爹爹，爹爹上去看看。”

“嗯，嗯。”妮妮乖巧的點了點頭。

父親猛然間快速奔跑起來，雙足在一塊大石上借力，又在山壁上交換幾次，一刻鐘後，出現在鄭若面前。

鄭若看見了一雙寒星一般閃亮的雙眼，心道，終於有救了。嘴角忽而綻放開一朵令世間所有顏色都失色的笑容，突然間暈了過去。

“餵——這位小姑子，別暈啊——”

男子有些為難的看著橫躺在樹枝上的鄭若，想了想，一把抄起她的腰，抱在懷裏，雙足在山壁上的石塊借了幾次力，好不容易的才安全到達崖底。

雙腳踏實的踩在地上，他渾身一松，一屁股跌坐在地，抱在手上的鄭若就滾在了地上，幸而下面是柔軟的草地，也沒有受傷。

“爹爹——”妮妮怪罪，“你怎能如此不小心？傷著姐姐了怎麽辦？”

男子用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喘了兩口氣，沒好氣的說道：“你這個妮子，不關心你爹爹，倒關心一個外人。你爹爹我方才差點摔下來死去，知不知道？”

妮妮不信的撇了撇嘴，蹲下來，好奇的看著鄭若。

“爹爹，我們將她背回家吧。”

“唉——都將她救下來了，難道還要看她被野獸吃了？被凍死在山裏？自然是救她回家了。”

“爹爹，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

男子的臉上立即開心的笑了起來，捏了捏妮妮的肉肉的臉蛋，笑著道：“就屬你這張嘴甜。”

說完，他再次仰頭看了看上面，嘀咕，“這得對這世界有多大的憎恨才能往下跳啊？”

“走吧，”男子抱起鄭若，“我們回家。”

“哎。”妮妮歡快的應著，撿起地上的背簍，背在背上，拉著父親的衣角一蹦一跳的往家裏走去。

……

……

青髯男子兩兄弟將鄭若扔下懸崖之後，兩人趕著馬車，晃悠悠的往山下走去。

“大哥，等會領了賞錢，你我可得好好去紅袖樓裏快活快活。聽說樓裏來了一位胡姬，那身段軟的很。我眼饞好久了，這件事兒辦妥，那邊給的賞錢定會不少，方才沒有嘗到鮮，回到城裏可要那胡姬好好伺候著。”

青髯男子瞥了他一眼，有些不屑的說道：“你這一輩子就死在女人肚皮上吧。”

“嘿嘿——大哥，小弟我也就好這一口……”

猛然間，眼前突然出現了好幾十個身穿黑衣頭戴黑色面巾的漢子，兩人一陣錯愕，還未明白過來，脖子上各架了一柄長劍。反射著陽光，刺痛了兩人的雙眼。

“人呢？”劍的主人冷冷的問道。

“什麽……人？這位大爺，小兒不明白你在說什麽。”猥瑣男看著脖子上的劍，哭喪著臉說道。

“真的不知道嗎？”問話的人忽然手一揚，猥瑣男立即捂著耳朵慘叫了一聲，再一摸，灼熱的鮮血糊了一手，赫然已經少了一只耳朵。

“還不知道嗎？”那人又問道。

“大爺要問什麽？”青髯男子比起他的兄弟要鎮靜些。

“阿若呢？”從一群黑衣人中走出來一個身材欣長的男子，仿若神詆從雲端走下來，看著他們的眼神卻冰冷的如同萬年雪山，就像是在看著死人一般。

青髯男和猥瑣男雙腿一軟，跪在王九郎的面前。

“阿若呢？”

兩人面面相覷，身子抖得如同寒風中枝頭上的落葉。

王九郎心中的不安達到了頂點，臉色更加清冷，渾身冒著寒氣。

“主子，車子裏沒人。”一名羽衛走過來低聲稟報。

“人呢？”王九郎突然輕喝。

“扔了，扔了。”猥瑣男下意識的回答。

“扔了？扔哪了？”

“扔下玄蜂崖了！”猥瑣男嚇了一跳，脫口而出。

“噗——”王九郎忽然吐出了一口鮮血。

“九郎！”

“主子！”

王九郎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看著前方，不發一語，翻身上馬。

羽衛立即跟上去。

兩兄弟松了一口氣，見王九郎就這麽輕易放過自己，簡直有點不敢置信。

“知道嗎？當初阿若領著我們兄弟闖入胡人大營，救下主子開始，我們就發誓要將她像主人那樣對待！”

兩兄弟再次錯愕擡頭，路旁的一棵樹上，有一黑衣羽衛站在枝椏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們。

“你們該死！”

最後一個字落下，兩兄弟只看見一道殘影劃過，忽然脖子一熱，聽見了“噝噝”的聲音。一摸，脖子已經被開了口，不一會，兩人張著一雙驚恐的雙眼，筆直往後倒去。

王九郎疾奔至玄蜂崖上，飛快的下了馬，因為慌亂，差點從馬上摔了下來。幾步間就到了懸崖邊，探頭一看，下面深不見底。

心中一沈，胸口忽然窒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痛千軍萬馬一般洶湧而至，令他的雙眼立即變得血紅，手腳冰涼。喉間翻滾著濃郁的腥甜，再忍不住，一張嘴又是一口鮮血，宛如春日的雨落灑下懸崖。

“九郎！”王明心中驚駭，疾步奔至他的身旁，憂心的看著他。

王九郎卻已經站起了身，面上罩上寒霜，揮了揮手，“找！”

生要見人，死也要見……屍……

王明立即對身後的羽衛打了手勢，他們立即散開，直奔懸崖之下。還未回頭，忽然聽見後面有破風之聲傳來，心道不妙，回身之際，一道人影已經幡然而下。

“九郎——”他立即飛奔至崖邊，有黑影已經接著山壁石塊借力直沖崖底。苦笑，九郎怎可如此莽撞？這近百丈的懸崖怎可說跳就跳？實在看不出，清冷的他，對鄭若居然如此著緊！

王明擡頭望天，也不知這個鄭若出現，對九郎而言是好還是不好？

嘆了一聲，他立即起身轉身往山下奔去。

“找到她！”

王縉之腦中只有這三個字，他無法承受心空那空蕩蕩的感受，若是在以前，誰來誰往他都不會在意。可是，自從那一個眼帶怨恨，面上卻嬉笑的女子仰面說她心悅自己的時候，他的心中就有了好奇。這樣的好奇之心一旦擁有，就無法阻止他一直的探究。他自己也無法說清，究竟是什麽時候開始自己已經那一個“心口不一”的女子放在心裏，而且還放的如此之重？重到一想到失去她，所有的一切都變得興味索然。他沒有辦法解釋，心口那種空蕩蕩的感覺，好像心缺了一塊，無法完整。

所以，你不能死！

鄭若你不能死！

忽然腳下一滑，借力的石子松動，骨碌碌的滾下山壁，而他剛剛落足，身子一歪，險些同那石子一起墜落。慌忙間，伸手一抓，掌心一陣刺痛，身子懸空。他抓住的是一棵從山壁上橫長而出的樹幹，樹枝上滿是荊棘，一抓，那些刺便狠狠的刺進肉裏，鉆心的疼。他全然不顧，一手抓住，運氣穩住身形，另一邊雙眼巡視著周圍，看能否再次找到借力之處。

忽然的，一抹不融於歪脖樹的黑色映入眼中。雙眼一亮，他咬緊牙關，將身子蕩了蕩，手伸了幾次，終於見那掛在樹枝上的黑色布條抓在手心。

“哢嚓——”一聲清晰的聲音在半空響起，他心中暗道不好，再一次運氣，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躍上了下面六尺遠的石塊上，身子剛落下，那棵歪脖樹就“嘩啦啦”的從山壁上折斷落了下來。

此時，暮色漸近四合，王九郎舉起手中的布條迎著僅剩的光明看了看，心中湧過一陣欣喜。這是鄭若衣裳上的！瞬間的，心中又被一股憤怒掩蓋，那幫混蛋真的將她扔下了懸崖！

看了看歪脖樹與山上的距離，他凝眉想了片刻，如果阿若下來時被這棵樹所阻，那麽生還的機會就會大大增加！

心中這樣一想，他便再也忍不住，雖然感覺到有些力竭，還是提了氣，直接沖下了懸崖。

下面是一大片草地，因為已是深秋，野草漸漸枯萎，青黃不接。也有矮小灌木遍布四周，高大樹木環繞，亂石遍地，還有一條小溪潺潺穿過。

花了近一個時辰，天色已經越來越暗，王九郎依然沒有找見鄭若。不管是人還是屍體，都沒有看見。

又等了一刻，羽衛們終於陸陸續續到達，看見王九郎的那一刻，各個都神色驚疑，不由得同時擡頭看了看上面。心中驚異，他們從來不知，自家主子居然會武，而且比他們任何當中一個都要高強。

“嚓——”有人打了火石，舉了火把過來。

王九郎在一處草地上停了停，蹲下身子，摸了模歪倒在地的野草。緊繃的神色，在這一刻終於緩了緩，微微一笑。恍若紅日破雲而出，明珠出塵，那樣炫目，那樣耀眼。雖然只一瞬，可這個發自內心的笑容，讓所有見慣他嘴角淺笑的羽衛下屬們都恍然失神。

“走，去找找附近有沒有村子！阿若定然被人救了！”

羽衛們面面相覷，即便這裏沒有看見屍體，可也不難保證，是不是被野獸給叼走了。

眾人見他難得放緩了心情，都不敢說出心中顧慮，聽了吩咐立即四下散開。

……

……

“爹爹，你就不能練廚藝嗎？”妮妮夾起一根黑焦焦的東西有些嫌惡的問道，“這個是什麽？”

男子飛快擡頭看了一眼，道：“菜啊——”說完，隨即抓起了飯往嘴裏送。

“爹爹啊——”妮妮很無奈的看了一眼對面的父親。

“吃啊——吃啊——”男子頭也沒擡，嘟噥的說著。

妮妮垂下臉，慢條斯理的吃著那黑乎乎的東西，抓起飯慢慢送進嘴裏。和對面父親的狼吞虎咽相比，妮妮這個才七歲的女童吃起東西來可謂是優雅。

等妮妮吃完，男子便一頭鉆進旁邊的小屋裏，不一會就從裏面傳來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妮妮快速的收拾碗筷，洗了碗，然後端了一盆熱水走進了另一邊的屋子裏，拿了幹凈的布給躺在床榻上的女子輕輕擦拭。

女子的眉微微蹙起，她的左臉高腫，還有一條一條的血痕，細膩白嫩的身子上紮滿了細小的木刺，背上，肩上，腹部都是擦傷的血痕。

花了近兩個時辰，妮妮才將女子身上的傷處理幹凈，有些困難給她換了一身衣裳。

此時，已經深夜了。

妮妮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疲憊的往後一靠，眼皮逐漸沈重，進入了黑甜的夢鄉。也不知睡了多久，外面傳來一陣緊促的拍門聲。妮妮動了動身子，就見身旁的女子已經睜開了雙眼，起初還有茫然之色，之後逐漸清明，轉頭看見妮妮，對她感激的笑了笑。妮妮也笑了笑，這時外面傳來了開門的聲音，隨即響起了父親不滿的詢問聲，“誰啊？”

“抱歉打擾了，這位兄臺可見過一個身穿玄衣的女子？”

鄭若雙眼一亮，妮妮輕聲問道：“找你的？”

鄭若點了點頭。

“我去找爹爹說。”

“兄臺，聽聞你是這個村子裏的采藥人，敢問兄臺今日是否去過玄蜂崖？”

鄭若一聽立即拉住妮妮的手，妮妮不解的轉過身來，詢問的看著她。鄭若輕輕的搖了搖頭，妮妮的雙眼轉了轉，輕輕的咳了兩聲，迷迷糊糊的有些不滿的叫了一聲，“爹爹。”

“抱歉，我今日雖出去采藥了，卻未去過玄蜂崖，至於各位要找的那位玄衣女子，我亦不曾見過。”

外面沈默了片刻，“多有叨擾，告辭！”

清越的聲音有些冷冽，仿若高山上積雪融化而吹來的風，清冷而睥睨。鄭若身子便是一顫，不知為何眼中忽然就蓄了一汪淚水。心底有些酸軟。

妮妮見狀，眼珠子骨碌碌亂轉。

片刻後，外面再次響起了“吱呀”的聲響，伴著男子不滿的嘟噥聲。

鄭若睜著雙眼看著簡陋的屋頂，終究抵擋不住身子的疲累，沈沈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也許很久，也許只是一瞬，外面再次響起了敲門聲，“請問兄臺，可在玄蜂崖見過一個玄衣女子？有重賞！”

“沒有見過。”伴著男子不滿的回答，外面傳來一聲“嘭”的甩門聲。

鄭若迷迷糊糊醒了一會，再次和妮妮睡了過去。

再一次的，外面響起了敲門聲，“兄臺——”

“沒有！沒有！門敲破了也沒有見過那個女子！”

“嘭！”又是甩門聲。

鄭若轉頭看了一眼木窗的天色，依舊是黑的。估摸著，距離上一次敲門過了近一個時辰。外面安靜之後，她再次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篤篤篤——”

隔壁傳來了悉悉索索的翻身聲音，卻再也沒有人起床開門。看天色，已經麻麻亮。

“篤篤篤——”

“沒有——”外面的男子抓狂，吼了一聲。

“兄臺，讓若你今後見了這位女子，請善待。”話音剛落，一物拋進來。

鄭若迷迷糊糊想，王九郎找了自己一整夜嗎？

而這一夜，玄蜂崖附近十裏的村莊都被一群外鄉人吵得無法入眠，到最後每手中都得到了一袋金葉子，只為了日後見了一個玄衣女子要好生照顧。

……

……

鄭若再次醒來的時候，已近晌午，她被肚子裏的饞蟲給鬧醒的。動了動，驀然間，發覺自己下半身僵硬如鐵，竟然無法按照自己的意願挪動半分！

她一急，用了最大的力氣想要去挪動雙腿，可雙腿依然不動如磐石，仿佛那一雙腿有著千斤重一般。

“姐姐醒了？”妮妮聽見聲音，手裏端著一個木碗走了進來，臉帶笑容。

鄭若見到她，有些慌亂的帶著疑問的看著她。

妮妮走過來，費了好些力氣，將她扶起來，道：“姐姐掉下懸崖被樹橫腰攔住，傷了龍骨，是以你的腿現在不能動。”

鄭若驚恐的瞪大雙眼，不敢置信，她現在既不能言，也不能走了嗎？她成了廢人了？

瞬間，眼淚撲簌簌的掉落下來。

妮妮一見她這個架勢，有些慌了，手忙腳亂的給她擦著眼淚。

“放心，死不了。”一個男子從外面走進來，沒好氣的說道，“真不知道你是什麽人，究竟得罪了什麽人？也不知道救了你是不是一個禍害？昨夜有人找了你一宿不說，今日村子裏多了許多莫名其妙的人，就在村口坐著，盯著那些進出村子的人。餵，我說，你該不會是個十惡不赦的匪徒吧？”

鄭若被他的一段話說的忘了方才心中的委屈，苦笑了一聲，垂下頭。沒有想到王九郎還沒放棄找她，可她如今不僅啞巴了還殘了雙腿，這一切都是拜他所賜，自己還真不知拿什麽心情去面對他。

她擡起頭對著男子搖了搖頭，急急的想要辯解自己不是壞人，奈何啞了嗓子，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又帶著一些希冀的看著那個滿臉絡腮胡，身形粗狂，卻有一雙如同桃花潭一般清澈到有些媚意雙眼的男子。方才說自己死不了，又聽昨夜那些人說他是個采藥人，那他是不是可以救自己？

“不是壞人就好！唉——”男子有些煩躁的抓了抓頭，“你就是個壞人，我也沒辦法了，被妮妮救回來的，不管是人還是動物，妮妮都不準死的。唉！真是麻煩！”說完，男子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留下鄭若有些不明所以茫然的磚頭看向坐在她身邊始終笑嘻嘻的妮妮。

妮妮乖巧的端起木碗，舀起碗裏的清粥遞到她嘴邊，笑著道：“姐姐放心吧，有爹爹在，姐姐會好起來的。爹爹可厲害呢！”

鄭若有些將信將疑，不過她也聽說有很多人都是隱世不出的，也許這對父女就是。如今，她也沒辦法，又不想再次求助王九郎，也只有信這對父女了。不管怎麽樣，他們都是好人。

－－－－－－題外話－－－－－－

葉子看了天下歸元的書，然後仰頭大喊，大神啊——這才是大神！

唉……葉子不知何時才能修煉道那個境界？

阿米豆腐！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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