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瑞目送著李玉蘭離開，眼中盡是無可奈何。被她這樣一攪和，竟忘了自己想要做什麽，便邁著步子進了內室。

見林暮雪仍是熟睡著，莫名的勾起了唇角。躺到了她身邊，擁著她入睡。他卻不知在他與李玉蘭說第一句話時，她便醒了過來。

這幾日她皆獨守空房，擔驚受怕，導致睡眠質量較差。醒了之後未發出聲音，仍閉著眼睛，卻是豎起了耳朵仔細聽著。

聽聞宇文瑞因為自己拒絕了李玉蘭，說不感動是假的，聽聞李玉蘭還要利用自己，不寒心也是假的。但她也有意對付莫初初。

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李玉蘭一日視莫初初為眼中釘，他們便還有合作的必要。

聽聞耳畔響起均勻的呼吸聲，林暮雪往他懷中靠了靠，未多想，便沈沈睡了過去。

翌日。

早膳之後，宇文錦便被宇文擎叫到了書房，一個多時辰，仍未回來。

莫初初拿著刺繡，繡了兩刻鐘，便堅持不下去，放下刺繡，在房中來回踱步。

忽地想到了什麽，眼睛一亮，看向紅月，後者咽了咽口水：“世子妃，您何事嗎？”問這話時便有一股不祥的預感。

只見莫初初朝內室走去，邊走邊道：“自然，我們許久未出門了，今日天氣這般好，若是還悶在屋子裏，豈不是辜負了這大好的天氣了。”言下之意，便是要出去。

紅月跟上她的腳步，只見她回了內室，便翻出一件許久不穿的男裝，正解著自己的衣裳。

當下上前了兩步：“世子妃，您現下懷有身孕，可要仔細身子，世子爺說了，您先前身體不適過，這一個月是關鍵期，萬不可出現一絲差錯，您聽紅月一句勸，不可……”

話還未落，便見莫初初已經快速換好了衣服，偏頭看向她，朱唇一勾，問道：“紅月，這身衣裳可好看？”說著，走到梳妝臺前坐下，解著自己的頭發。

紅月怔了一下，喃喃道：“好生俊俏。”話一出門，便咬了咬舌尖。

連忙改口，“世子妃，您還是莫要出去了，若覺得屋子裏待得悶了，奴婢陪您在王府中轉轉？現下梅園的梅開得正盛，您覺得如何？”

莫初初淡淡應了一聲，眼波一轉，“紅月啊，你覺得外面與王府最大的區別是什麽？”

紅月未想到她會如此問，當下微楞，下意識應道：“自然是外面繁華，街上人群熙攘，小販叫賣，自是熱鬧，有許多王府沒有的東西了。”話說回來，她也許久沒有上街了。

莫初初打了個響指，面容帶笑，“紅月，既然你知道，應該明白我為何要出去，你也許久未上街了，買些女孩子家的胭脂水粉，打扮得精致些，日後好嫁人。”尾聲淺帶戲謔。

紅月臉一紅，腦袋微低，雙手扯著手帕，面帶嬌羞。

莫初初插上銀簪，起身到紅月身邊，湊近了她的臉，嘖嘖了兩聲：“紅月，莫非你有了中意的人了？”見她偏過頭，頓時心下了然，在她肩上一拍。

“那我們更是要出去了，順便為你出謀劃策，將那人拿下！”話到最後，伸出一拳頭，在紅月面前往上一頂。

紅月眼露驚愕，嘴巴微張，臉頰仍是羞紅，卻被莫初初的開放弄得一驚，“世子妃，這恐怕不太好……”女孩子有了心上人，豈有用拿下這詞的。

只見莫初初無所謂的擺了擺手，大步往門口走著，“有何不好，女孩子有了喜歡的人就要藏著掖著了？什麽邏輯，我們不僅要主動出擊，還要將那人追到手。”

話音一頓，回頭沖紅月勾唇一笑，“好了，我們走。”手一揮，便流露出一股灑脫。

紅月眼睛一亮，忽地覺得她這話言之有理，細想之下又有些熱血，當下重重嗯了一聲，跟上莫初初的腳步。

卻未見到後者眼底的狡黠。

宇文錦與宇文擎在書房，宇文瑞與林慕雪在蘭香苑，李玉蘭不知去了何處，總而言之，一路未遭人阻攔，順利出了王府。

現下十一月中旬，天寒地凍，街上行人卻不比以往少半點。

紅月許久未出王府，現下便好像跑出了籠子的鳥兒，四下張望，看什麽都覺得新奇。

“世……公子，你看，這荷包好漂亮。”紅月現下顧不得尊卑之分，不等莫初初回應，便朝街邊的小鋪走去。

只見桌上擺放著一片荷包，獨獨一抹茶色的荷包，簡單而不失雅觀，正是紅月所指。

莫初初忽地想到了什麽，唇角上揚，道：“紅月，這荷包雖是簡單了些，但有足夠多的位置，在荷包上繡些什麽。例如鴛鴦啊、竹子啊……”

話未說完，紅月便輕咳了一聲，嘴巴上說著：“公子，您就不……要再拿紅月說笑了。”臉頰羞紅，方才不知想到了什麽。

豈料莫初初好像長在了原地似的，任她怎麽拽也未動彈分毫。

那做生意的掌櫃一打眼便看出了什麽，忙誇讚著：“這位姑娘眼光真好，這荷包便是特意留出了一塊位置，等著心靈手巧的姑娘將它帶回去，往上面繡些什麽，再拿來送人的……”

至於送什麽人，便不言而喻了。

紅月聞言，面色更是紅了，當下別過頭不去看那荷包，只小聲道：“公子，我們快些走吧，這荷包我不要了……”被掌櫃的說成了這個樣子，她還怎麽好意思買下來。

莫初初眼神戲謔，拿起荷包塞進紅月手中，財大氣粗的拿出一塊碎銀，放在了桌上，便帶著紅月離開。

紅月拿著荷包，猶如拿著一燙手山芋，扔掉也不是，收起來也不是，只得眼巴巴的看著莫初初，“公子，這……”

莫初初一改方才的戲謔，揮開不知從何處弄來的折扇，一本正經道：“紅月，趁著還喜歡，別錯過了。”

此言一語雙關，紅月拿著荷包，抿了抿唇，忽地微低下頭，喃喃著：“可是奴婢的身份……怕是不行。”聲音愈發的小了。

那人那樣優秀，可以跟在他身邊，定是出類拔萃，而她只是一小小的丫鬟，隨便什麽人都可以取代的，如何般配。

話音剛落，莫初初收起折扇，在她頭上一敲，恨鐵不成鋼的說道：“紅月，你是為什麽喜歡他的？”

紅月捂著被打的腦袋，眼含委屈，聞言又是抿了抿唇，低聲道：“自然是他為人細心溫……”話到一半，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忙閉上嘴巴，低頭看著鞋尖。

莫初初收了不合時宜的折扇，一手負在身後，點了點頭，教導著：“你喜歡的是他這個人，與身份相貌皆無關，他若喜歡你，自然也不會在意這些，在他眼中便是最好的。你可明白？”

純粹的喜歡，向來與外在無關。

紅月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只聽莫初初嘆了口氣，“好了，難得出門，開心些。”說罷，率先朝前方走去。

紅月咬了咬牙，手中的荷包仿佛沒有那麽棘手了，將荷包收起來，跟上她的腳步。

莫初初唇角溢出一抹笑，腳步輕快了許多。

走了片刻，紅月便忘記了方才的事情，仍是四下看著。

“糖葫蘆，冰糖葫蘆，香甜清脆的冰糖葫蘆……”

“冰糕，好吃不貴的冰糕……”

“糖人，精致的糖人……”

四處叫賣，置身其中，好似天地間只有這樣一小塊了。莫初初亦放松下來，見賣糖葫蘆的小販從身側經過，開口叫住。

紅月看著她拿下了兩串糖葫蘆，眼睛一亮，接過其中一支，糖葫蘆上沾了些許芝麻，似的甜口的糖葫蘆多了一分香。

“公子，我們下次出來還不知是何時，不如多買些東西回去。”紅月現下已被外面的世界吸引，再不覺得偷跑出來是一件錯誤的事。

莫初初點了點頭，道了一聲孺子可教。

兩人買了些糕點，便朝一家裁縫鋪走去。糕點皆在紅月手中，莫初初進了門，便朝上等綢緞走去。

掌櫃的見二人衣著不凡，且一進門便朝最貴的走去，眼睛一亮，忙上前介紹著：“這位公子，這都是這個月新進的綢緞，您摸摸看，手感好得不得了。”面對有錢的客人，自是笑得一臉諂媚。

紅月在莫初初身側看著，看她的樣子，便知不懂這些東西，當下空出一只手，在綢緞上摸了摸，眼神一變，看向掌櫃的，問道：“掌櫃的，店裏還有更好的嗎？”

莫初初暗暗“嗯？”了一聲，當下明白了過來，同紅月一起看著掌櫃的。掌櫃的只楞了一秒鐘，便笑道：“一看公子便是個懂內行的人，不滿您說，這些的確不是小店最好的，小店昨日從漠北進了一布匹，那是一個真真好啊。”

見莫初初面色不驚，便更是並不敢怠慢了，當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公子這邊請，小人去櫃子裏將那匹布拿出來。”甚至沒有談價錢的問題。

許是篤定了莫初初是一頭肥羊，壓根兒就不會介意價錢。

莫初初看了紅月一眼，見後者點了點頭，便隨著掌櫃的朝櫃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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