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齊王府，世子居。

床榻上的男子猛地睜開眼睛，見仍處在昏暗的光線之中，微皺了眉。撐起上半身，朝窗口望去。厚重的灰色窗簾擋住了外界的光線，難以分辨現下是幾時。

自從某一日莫初初被太陽晃醒，便極為不滿，整個上午皆在窗口轉悠，下午便教下人裝上了厚重遮光的簾子，自此再未被太陽晃醒過。除了每月初一十五教叫醒她，其餘皆睡到日上三竿。

昏暗的光線中，可見一雙漆黑的眸子，眼底閃著光芒。身邊傳出輕微均勻的呼吸聲，腦海中浮現一張熟悉且靜美的睡顏。宇文錦憑著感覺俯下身子，在莫初初臉頰上輕吻了一下。後者不滿地嘀咕了一聲，往被子裏縮了縮，繼續睡去。

輕手輕腳地下床穿好衣裳，便出了門。鳳眸微瞇了一下，明媚的陽光灑滿了院落，不由下意識回避。待適應了光線，四下忘了一眼，便見一道身影徘徊在不遠處，似是已等了多時。

“南風。”低沈的聲音響起，霎時打碎了院中寧靜的氣氛。南風連忙走了過來，單膝跪地，道：“主子，今早沈公子發來請柬，請您過目。”說罷，從袖子中掏出粉紅色的請柬，遞了過去。

宇文錦接過，拆開掃了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異樣。“你先下去吧。”說罷，折身回來屋子。走到窗邊，將厚重的窗簾拉了上去。剎那間，陽光粗暴地擁了進來，房間明亮地晃眼。

床榻上的人兒縮到了被子裏，不到片刻，又從被子了鉆了出來。大口地呼著空氣，皺著眉趴在床上，嘟囔著：“宇文錦，你找死，把窗簾拉上。”聲音聽起來悶悶的，卻盡是不滿。

宇文錦走到床榻邊坐下，伸手在她臉上捏了捏，眼底幾分笑意。道：“初初，起來了，等下要出門了。”

“……去哪裏。”後知後覺地回應著，只聽宇文錦幽幽地吐出了“沈慕”兩字。莫初初頓時坐了起來，胡亂地抹了把雜亂如雞窩般的頭發，怔怔地問道：“沈慕要幹什麽？”她差點忘了，沈慕帶著林雅在她們成婚前趕了回來，特意來取經。

只是當天婚禮卻是沒有什麽看點，他當時不知新娘是莫初初，是故一直沒有什麽好臉色。沈慕見他臉色難看，亦未上前祝福，而在那之後，他們便未曾見過。今日請他們過去，許是為了敘舊，許是……

思及此，看向莫初初，“嘖嘖”了兩聲，問道：“怎麽，現在已經嫁到了王府，莫非心中還惦記著沈慕？”語氣幾分戲謔，漆黑的眸子深了幾分。他還猶記前不久，莫初初為了沈慕將她當做妹妹而傷懷，如此堅強的女子竟會落淚，可見其在她心中的重要程度。

亦可看出，莫初初表面再堅強，也不過是個女子，一樣會為情所困。而現下沈慕出入皆帶著林雅，若是與她撞見，不知會……思及此，眼底閃過一絲覆雜。

莫初初一楞，挑了挑眉，眼中閃過一抹錯愕，摸了摸鼻子。幹笑了幾聲，才道：“宇文錦，之前那次是我年少無知，錯把沈慕當成良人，但事實上……”

“事實上怎樣？”一挑眉，在心中重讀了一遍“良人”一詞，在心中細細琢磨著。鳳眸略沈，一眨不眨地註視著她的眼睛。後者卻並未察覺，道：“事實上我對他的不過是兄妹之情罷了。”沈慕這句話說的不錯，她不過是習慣了他的存在，才會誤以為是喜歡，當真正喜歡的人出現，便會打破心中的自以為。

宇文錦沈吟了一聲：“單純的兄妹之情？”若只是兄妹之情，方才怎麽會有那麽強烈的反應，那種情愫他自是懂得，只有在即將見到心上人時才會有的，不經過大腦的反應。

“否則還能怎麽樣。”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伸著懶腰打了個哈欠。一個哈欠還未打完，便見宇文錦湊了上來。宇文錦鳳眸微瞇，俯身過去咬上了她的唇瓣。後者吃痛，下意識驚呼著，剛張開嘴巴，宇文錦的舌便伸了進來。

粗暴地在她口中攪動著，猛地地侵占她口中每一寸肌膚。莫初初如觸電一般楞在了那裏，半響，唇上的痛感刺激著大腦皮層，這才回過神來。宇文錦竟敢咬她！下意識地往後退著，宇文錦大手扣住她的腦袋，將她死死地禁錮著，無法動彈半分。

“宇文……錦……”

細碎地呢喃聲從口中溢了出來，莫初初越是掙紮，宇文錦的親吻越是瘋狂粗暴，不給她一點喘息的機會。宇文錦欺身而上，將莫初初壓在身下，兩人肌膚零距離貼在一起，不留半點縫隙。

肌膚相親，電流自口腔流遍全身，刺激肌膚下的每一個細胞。從大腦到腳趾，皆是一陣戰栗。莫初初瞪大了雙眼，伸手推著宇文錦的胸膛，口中發出“唔唔”抗議的聲音。待他再次將舌伸進來，一口咬住，細密的貝齒咬在舌尖，細細磨著。

宇文錦一個吃痛，緩緩退離她的唇瓣。看著身下大口大口喘氣的人兒，漆黑的眸子深了幾分。後者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怒罵著：“宇文錦你個王八蛋，剛強吻老子，你這混蛋，從老子身上滾下去！”怒不可遏，聲音滿是怒氣，面目亦是震怒。紅著眼睛瞪著宇文錦，眼中隱現著水舞。

宇文錦心頭一緊，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麽，眼中閃過一抹驚慌，卻被自己死死壓制住。註視著她的雙眼，沈吟了一聲，道：“你已經嫁給了我，若還敢有什麽非分之想，休怪我……”

“怎麽？難不成殺人滅口？你們皇室是不是都只會這一套？除了威脅恐嚇就不會一點其他的了？”聲音含著三分委屈七分惱怒。別過頭不去看他。

“初初，你是我的人了，沈慕也已經有了心上人，別再想他了好不好？”聲音放軟了幾分，終歸是他先妥協。

“老子何時說想他了，還不是你一下子像瘋狗一樣撲上來又啃又咬的，宇文錦你還講不講道理。”猛地又看向他，面帶慍怒。

“初初。”低喚了一聲，忽然低下頭，腦袋埋在莫初初肩窩處，“如果你也餓要離開我，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事情來。你別逼我強行將你禁錮在身邊，那樣你不快樂，我亦痛苦。”

莫初初心中一驚，不由指尖發顫。“禁錮”這兩個字若是從其他人口中說出來，她或許會不屑，但從宇文錦口中說出來，她只覺心驚與畏懼。從方才他失控的舉動中便可以看出，若他當真失去了理智，還不知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而他現下，靠在她肩上，可以清晰地感覺到他連呼吸都放輕了許多，周身散發著一股子小心翼翼。強烈的不安由他散發出來，將她包圍住。莫初初心中的怒火早已熄滅，心口抽痛著。張了張口，聲音卻如同哽在了喉嚨中，發不出亦咽不下。

緩緩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動作輕柔，似是在安撫受傷的小動物。宇文錦卻是身體一僵，深吸了一口氣，呢喃著：“初初……”

“乖，告訴沈慕我們今天有事，不去了。”若是見沈慕一面會教他不安，她寧願不見。宇文錦心中微怔，悶悶道：“當真不見了？”

莫初初嘴角一抽，“不見了不見了，起來做飯，老子……我餓了。”為何她莫名覺得自己被他帶進了坑中？後者聽聞此言，頓時輕笑出聲，擡頭看著她，在她臉上掐了一下。“好。”低沈的聲音含著笑意，眼中盡是滿足。

“我擦，宇文錦你丫的方才都是裝出來的？”虧她還一本正經地內疚了半響，結果他竟是為了阻止她出門而自導自演的一出戲。

“也不盡然，在意你與沈慕走得過近是真的。”其餘皆是為了這一點。漆黑的眸子深邃，眼底湧動著教人看不透的情緒。莫初初一怔，險些險了進去。作勢要起身，這才返應過來宇文錦還壓在自己身上，臉蛋蹭地漲紅。“宇文錦，你給老子滾下去！”

門外路過的南風聽聞此言，嘴角一抽，匆忙繞過來門口。不由腹誹，主子是幹了什麽要被夫人趕下床了。

陽光透過窗欞落了一室，雖是寒風獵獵的嚴冬，卻教人心暖意。

約一炷香之後。

宇文擎下了早朝，面帶幾分愁苦。腦海中仍回蕩著柳妃與他談話的畫面。柳妃乃是宮中不多的被皇上寵幸的妃子之一，此番奉了皇上的旨意找他談話，無需多想，便可料到談話的內容。

果真，柳妃亦不推脫，掩著唇輕笑道：“現下世子爺娶了姑娘，皇弟心中的石頭也算是落了下來。”

“只是成婚這麽久，按理來說也應傳出什麽動靜了，只是世子妃為何還……”頓了頓，看了宇文擎一眼，“皇弟自然是不好對一個姑娘家談這事，不訪趁著世子妃不在時，與世子爺談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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