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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一物降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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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怡遙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厘央和蔣樹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交往的, 等不及想要八卦,早上正好路過這附近,便開車來接厘央,兩人一起去公司, 順便可以在路上聊天。

厘央早上睡過頭起晚了, 匆忙吃了蔣樹準備的早餐, 給了蔣樹一個早安吻, 就趕緊拎著包往外走, 出門的時候正好撞見推門的遲樂, 打了聲招呼, 在遲樂錯愕的目光中跑了出去。

遲樂拎著一大堆東西站在門口,徹底驚呆了。

蔣樹睨了他一眼, “站在那看什麽,還不趕緊進來。”

“什麽情況啊?”遲樂走進屋裏, 把東西放到沙發上,奪過蔣樹手裏的水, 仰頭灌了兩口,“趕緊從實招來,你昨天晚上做了什麽令人發指的禽獸事!”

蔣樹冷冷地呵了一聲,周身都散發著冷氣。

遲樂打量他眼底的青黑,還有渾身的戾氣, “你這副樣子怎麽不像是縱欲過度, 反而像是欲求不滿?”

蔣樹把厘央穿得皺皺的襯衫扔進洗衣機裏, 想起那個撩完就跑的小麻煩精,輕輕磨了磨牙,周身氣場又冷了一度。

“……對了。”遲樂把手裏的東西放到沙發上,努了努嘴, “你昨晚給我發信息,讓我買的東西,我都買齊了,你要這麽多東西做什麽?”

蔣樹走過去看了看,確定一樣東西也不少之後,扔下一句‘討好未來岳母和岳父’,直接拿著東西往外走。

遲樂一口水嗆住,忍不住咳了起來,等他再擡頭的時候,屋子裏早就已經沒有了蔣樹的身影。

他拍了拍胸口,感嘆地喃喃自語:“可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他這輩子還沒聽說過蔣樹要討好誰呢,這可真是頭一次見。

半個月後,雜志和厘央新手寫的新聞稿同時發布了出去,雜志正式發售,新聞稿掛在電視臺官網的首頁,熱度高居不下。

燎原樂隊的成員爭相轉載了那篇文章和雜志,粉絲們紛紛驚呼,引起了極大的轟動。

蔣樹明明不是明星,雜志卻大賣,比很多明星賣的都要好,燎原樂隊的粉絲第一次知道樂隊背後的金牌制作人竟然長得如此出眾,他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省略號’跟燎原樂隊的成員都是一起長大的,從未公開過的信息第一次公開。

蔣樹就這樣首次走到了公眾面前,封面照上他穿裙子騎摩托車的照片極為引人註目,野性又具有沖擊感,很多時尚博主都轉發了他的照片,紛紛讚揚蔣樹把裙子穿出了別具一格的魅力。

雜志吸引熱度的同時,厘央那篇文章也引起了熱烈討論,孫萬峰這個一直躲在幕後的黑手,終於被推出了水面,送到了熱搜上。

厘央先翻看了蔣樹那封雜志下的評論,一眼望去,基本都是誇他的。

【啊啊啊好帥,早就聽說燎原樂隊背後有一位神秘的制作人,沒想到這麽年輕,還這麽帥!】

【這顏值放到燎原樂隊裏妥妥就是顏面擔當!當年怎麽沒跟他們一起出道!如果他也出道了,估計燎原樂隊的人氣要比現在還火!】

【我聽說燎原樂隊的經紀人一直很想簽下蔣樹,可蔣樹不願意登臺唱歌,所以這件事才不了了之,不過沒關系,燎原樂隊本來就是堅持做音樂的樂隊,他們追求的不是人氣,無論是樂隊成員還是制作人,就保持現在這樣才是真正的初心不改。】

【可惜帥哥已經有女朋友了!不過女朋友長得好可愛,兩人坐在一起養眼又登對!女朋友一開始還在裝不熟,哈哈哈太好笑了!】

【kswl!蔣樹看女朋友的眼神好蘇!本來是來看帥哥的,沒想到卻吃了一嘴狗糧。】

厘央看到後面的評論,悄悄紅了臉,關了網頁,轉而去看自己文章下的評論。

【跟我一樣是從雜志那裏過來的舉個手。】

【文章裏姓孫的記者實在可惡,當年冤枉剛成年還是素人的蔣樹不夠,現在又來爆料潑臟水,蔣樹只是喜歡穿裙子而已,又不是犯了什麽道德錯誤,他在沒有經過蔣樹同意的情況下,憑什麽一次次報道蔣樹的隱私?】

【蔣樹當年是好心救人,卻被孫萬峰倒打一耙,心裏得覺得多冤枉啊!當年他還那麽小!】

【幸好當時還有第三個人在場,不然蔣樹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大家義憤填膺,把孫萬峰罵的狗血淋頭。

孫萬峰以往的采訪都被翻了出來,很多受害者站出來指責孫萬峰,以前這些受害人根本沒有澄清的渠道,這次終於可以開口把事實說出來。

【大家快去看,當年被蔣樹送回家的那舊時光整理,歡迎加入我們,歷史小說上萬部免費看。個醉漢和他老婆接受采訪了!】

厘央看到這條評論楞了一下,進網頁搜索,很快看到了李衛虎和他老婆的采訪視頻。

十三鎮當地的記者在看到厘央的報道之後,登門過去求證,這一次,李衛虎終於如實說出了當年事情的經過,並且為當年不願意站出來解釋的事向蔣樹道歉。

厘央關掉網頁,輕輕閉了閉眼。

真相浮出水面,所有的謊言和汙蔑都在這一刻碾碎成灰,他們終於給了孫萬峰一記最強有力的回應。

當天夜裏,孫萬峰承受不住壓力,不得不發表了道歉聲明,可通篇文章讀下來,感覺不到絲毫誠意,他言辭閃躲,還在玩文字游戲,字裏行間仍舊不肯承認錯誤,不但各種找借口,還在趁機內涵蔣樹。

這種態度反而激怒了網友。

孫萬峰習以為常的狡猾和倒打一耙,在眾人註視的目光下無所遁形,事情不但沒有解決,還愈演愈烈,討論度高居不下。

這件事很快引起了相關部門的關註,經過一周的調查,孫萬峰最終因為編發虛假報道,被吊銷了記者證。

孫萬峰從此以後再也不能做記者,更不能再冤枉任何人。

宜城電臺的同事們狠狠出了一口惡氣,晚上跑去酒吧慶祝,厘央沒有去,她做這次的報道只是為了還原真相,如今目的達到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姜守安看到采訪之後,打電話過來,對厘央表示了誇獎,並且委婉的對誤會蔣樹的事道歉。

蔣樹不知道網上的風風雨雨,他說到做到,從那天開始基本每天都要去敲厘央家裏的門,專註在討好未來岳父岳母的路上,幾乎是兩耳不聞窗外事。

第一天他沒進去門,被沈容秋堵在了門外,軟硬釘子吃了無數個,第二天他成功進了門,被姜守安用審視的目光看了半小時,第三天沈容秋給他倒了一杯水……半個月後,他在姜家擁有了一雙屬於自己的拖鞋。

厘央對這一切一無所知,直到一個月後,蔣樹出差,姜守安打電話過來,委婉的詢問蔣樹今天怎麽沒有過去。

厘央掛了電話,對著手機一個人傻笑了半天,給蔣樹發信息。

【厘央:在幹什麽?】

蔣樹很快拍了一張照片發過來,厘央點開放大,是茶葉的照片,蔣樹正在挑選茶葉。

姜守安喜歡喝茶,厘央幾乎是沒有疑問的回覆。

【厘央:給我爸選的?】

【蔣樹:嗯,這裏盛產茶葉和玉石,還給伯母買了一個玉鐲,等會發給你看看。】

厘央手指敲了敲下巴,不滿地抿了下唇。

【厘央:你只想著他們,是不是忘了還有個女朋友?】

蔣樹很快發來一張照片,厘央認出是他的手腕,手腕上帶著一串好看的珠串。

【蔣樹:給你買了一根小的,回去幫你戴。】

厘央眼睛亮了亮,打字的時候嘴角不自覺上揚。

【厘央:是情侶手鏈嗎?】

【蔣樹:是。】

厘央捧著手機笑了半晌,直到江津成疑惑的望過來,她才努力拉平嘴角,繼續回覆。

【厘央:什麽時候回來?】

【蔣樹:三天後】

【厘央:可惜我那天要上班,不能給你接機。】

【蔣樹:沒事,我打算直接去你家送東西,順便蹭一頓飯,你覺得我能蹭到嗎?】

厘央忍不住笑。

【厘央:祝你馬到成功!】

三天後,是蔣樹回來的日子。

天氣陰沈沈的,烏雲密布,厘央剛趕到公司,天上就下起了雨。

她本來以為是一場像往常一樣來得快、去的也快的雨,就當回事。

今日市內有少年組鋼琴比賽,江津成帶著厘央和攝像師去采訪。

厘央坐在采訪車裏,看著滴落在車窗上的雨水,有些擔心蔣樹,給他發了一條信息,讓他下飛機後告訴她一聲。

采訪車抵達禮堂,厘央收了手機下車,禮堂外面站滿了學生家長,幸好雨不大,一行人打著傘進了禮堂。

他們先采訪了等在外面的家長,然後才在比賽之前走進了禮堂。

禮堂裏沒有窗戶,比賽開始後,只有臺上照著燈光,臺下黑漆漆的,而且禮堂隔音很好,聽不到外面的雨聲,所以等采訪結束,大家走出來才發現雨勢不知道什麽時候變大了。

他們因為要留下采訪冠亞軍,所以耽擱了許久,是最後離開的,等他們出來,學生和家長大多數都已經走了。

外面下著瓢潑大雨,地上已經有了一層積水,雷聲一陣陣轟隆隆的響,大風呼嘯,路邊的樹被吹得歪歪斜斜。

風太大,雨傘打不住,他們正想冒著雨離開,身後傳來一陣不小的騷亂。

厘央回頭望去,見很多人圍在一起,似乎出了什麽事,他們連忙跑過去,見一個十三、四歲的男孩倒在地上,手緊緊地拽著領口的衣襟,正在大口呼吸著,父母急得直哭,給他噴霧他也不肯吸。

原來是男孩輸了比賽,父母訓斥了他一頓,他受不了刺激,竟然犯了哮喘。

小男孩父母見記者走過來,擔心他們要拍照采訪,嚇得連忙擋在小男孩身前,揮著手臂要趕他們走。

江津成嘆了一口氣,就是因為無良記者太多,才會讓大家對記者這個行業這麽反感。

厘央走過去,耐心道:“您放心,我們不拍照,孩子急救要緊,大家都讓讓,別擋著孩子呼吸。”

小男孩父母放下戒備,連忙點了點頭,讓周圍圍著的人都往後撤了撤。

江津成觀察著小男孩的面色,道:“孩子需要趕緊送去醫院救治,你們需不需要我們幫忙?”

小男孩母親無助道:“外面風雨太大,我們打不到車,司機看到孩子這樣都不願意載,你們行行好,能不能送我們一程?”

江津成略微遲疑了一下,他們三個人再加上小男孩一家人,一共六個人,可車上只有五個座位。

“行。”厘央替他點頭答應下來,爽快道:“我自己打車回去。”

江津成要開車,攝像師的攝像機不能濕,只有她可以不上車。

小男孩情況危機,容不得耽擱,這件事就這樣定了下來。

大家飛快的把小男孩扶進車裏,小男孩沿路並不配合,似乎還在跟父母置氣,面色脹得青紫,等到了車裏,才終於配合的吸了幾口噴霧。

江津成關上車門,擦了擦頭上的汗,對厘央道:“我們回去得弄一個兒童心理主題的報道,讓父母不要給孩子那麽大壓力,小孩子成長階段最重要的就是保持心理健康,在成年之前好好長大。”

厘央輕輕點頭,把這件事記在心裏。

她打著傘站在路旁,目送著他們把車開遠,雨越來越大,輪胎淌過地面,水層層疊疊的蕩開,厘央的鞋都已經濕透了。

一道雷聲劈下,將屋內映的恍如白晝,又很快歸於寂靜,只有雨聲陣陣,沒有停歇的意思。

蔣樹走到窗邊,看著外面越來越大的雨,心裏倏爾湧起一陣不安,他輕輕皺了皺眉,拿出手機再次撥打出去。

姜守安坐在沙發上,品嘗著蔣樹買回來的茶葉,舒服的喟嘆了一聲,放下了茶杯。

沈容秋端著水果走過來,見蔣樹心不在焉,一直按著手機,似乎有什麽急事一樣,忍不住問:“給誰打電話呢?”

“小央。”蔣樹依舊按著號碼,眉心越擰越緊,“她讓我下飛機後告訴她,可我給她打電話,她一直沒有接。”

沈容秋笑了笑,手上戴著通透的玉鐲,“她今天去采訪市區少年組鋼琴比賽,可能比賽現場聲音太吵鬧,所以沒聽見。”

蔣樹一下子擡頭,“您知道地址嗎?”

沈容秋楞了一下,仔細想了想,“好像就在城南的浮育少年宮。”

蔣樹抓起車鑰匙,立刻往外走,“我去接她。”

沈容秋連忙叮囑,“快吃飯了,早點回來!”

姜守安擡頭看了他們一眼,還沒弄明白狀況,蔣樹已經飛快離開了。

沈容秋轉頭看向窗戶外面的雨,不知道為什麽,也覺得有些心慌。

厘央在路邊站了一會,一直沒有車過來,雨勢太大,雨傘只能遮住頭頂一片,雨水斜斜的吹過來,都吹到了身上,地上已經有了積水,快沒過小腿了,她不得不打著傘回到少年宮門口躲雨。

她上身濕了大半,拿出紙巾擦了擦胳膊上的水。

她站在臺階上,踮著腳張望,放眼望去整條路上都沒有出租車,她試著用打車軟件叫車,拿出手機才發現手機進了水,沒有信號,不知道是不是壞了。

雨絲斜斜地傾灑過來,她搓了搓胳膊,感覺有些冷,少年宮裏面的屋子已經關了,只有大堂的門開著,連個坐著的地方都沒有。

雨幕遮天蓋日,附近不見行人,厘央看一時半會打不到車,想進大堂躲雨,回過身去,正好看到從裏面走出來的孫萬峰。

孫萬峰胡子拉碴,眼底一團青黑,看起來應該有一段時間沒有睡好了,身上的衣服皺著,整個人都很頹廢,眉宇間帶著暴躁的戾氣。

厘央已經有段日子沒有見過他,怔然了一下才認出他來。

孫萬峰擡頭,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目眥欲裂,說話透著一股陰沈氣,“宜城這麽大,偏偏我們總能碰到,到底是我們有緣分,還是冤家路窄。”

雨水順著屋檐淌落,嘩啦啦的響。

厘央淡淡看著他,沒有說話。

孫萬峰眼神更加陰沈,“你剛才做采訪的時候沒有在采訪的記者裏看到我吧?你當然看不到我,因為我不是來這裏做采訪的,而是來面試工作的!”

厘央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失敗了。

孫萬峰雙目通紅,眼裏透著瘋狂,“姜厘央,你們害我做不成記者,這筆賬我早晚都要找你們算!”

“你本來就不夠格做記者。”厘央擡眸,冷靜而平淡地看著他,“你作為記者寫出的第一篇文章就是編造事實,從那一刻開始你就不會成為一名合格的記者,你那篇文章是一個分岔路口,只是走岔路的不是蔣樹,而是你。”

孫萬峰氣急敗壞,“說到底你就是為了蔣樹!”

“我沒有那麽大的權利。”厘央眉心輕擰,“我只是說出事實,至於後果,你是自作自受,你如果沒做錯,你的記者證根本就不會被吊銷,你早就該明白,記者是職業,而不是你手裏的武器。”

孫萬峰被戳中痛處,發瘋一樣沖過來,“他現在是你男朋友,你當然幫他!”

“作為記者,還原事實真相是職責。”厘央目光幹凈澄澈,聲音堅定:“就算那個人不是蔣樹,只要我知道真相,就一定會還他一個清白!”

厘央的坦蕩,讓孫萬峰無地自容起來,當初厘央一頭紮進傳媒行業的時候,他只覺得可笑,以為自己總有一天能夠打敗厘央的天真,他等著厘央認輸,等著厘央變成跟他一樣的人,可結果卻是他被厘央打敗了,她始終是她,那麽堅定,不曾改變。

他明明清楚自己是違反了職業守則才會被吊銷記者證,卻不願意承認,也不知悔改,反而更加憤怒,越來越口不擇言起來。

他需要一個發洩口,需要一個怨恨的對象,他不願意承認是自己的錯。

他攥住厘央的肩膀,使勁搖晃,情緒逐漸激動起來,“你為什麽要一直跟我作對?那個蔣樹到底有什麽好!”

厘央眉心擰緊,想要推開他的手,“放開我!”

孫萬峰惱羞成怒,大吼一聲,用力地推開她,徹底失控,眼神裏閃動著瘋狂和暴戾。

厘央腳下是沾了雨水的瓷磚,本來就打滑,他一推之下,身體失去控制,一下子摔在身後的玻璃門上,玻璃應聲而碎,發出一聲巨響。

孫萬峰眼睛瞪大,一瞬間理智回籠,想要去拉已經來不及了。

厘央摔在玻璃上,滿地碎玻璃渣,她全身劇痛,疼出一身冷汗,有一瞬間甚至以為自己會疼暈過去。

孫萬峰驚恐地看著厘央後腦溢出的血,她身下也全是血,血水混著雨水,讓人分不清她到底流了多少血。

過了半分鐘,厘央才找回知覺,她擡了擡手,手上都是血,身體無法動彈,眼前陣陣發黑。

孫萬峰看著倒在血泊裏的厘央,神色忽然冷了下去,眼中閃過一抹無情的兇狠。

他往四周看了看,確定周圍空無一人後,蹲下身輕撫厘央蒼白的面頰,“央央,不要怪我不救你,要怪就怪你自己,如果你喜歡的人是我,就不會發生今天的事了。”

厘央想要躲開他的手,卻根本動不了,模模糊糊中,她只能看到孫萬峰落荒而逃的身影。

雨霧漫天,孫萬峰很快就跑遠不見了。

厘央知道自己不能失去意識,可她身體越來越冷,意識一直不斷的往下墜。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卻發現自己什麽也做不了,周圍沒有人,電話打不出去,她連求救都做不到,靠自己更是不行,她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甚至漸漸連擡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的眼睛漸漸閉上,她想用力睜開眼睛,可她的眼皮只是輕輕顫了顫,能看到的只有無盡的黑暗。

血腥氣彌漫在周圍,她知道自己受傷了,還流了不少血,不知道過了多久,周身漸漸感覺不到疼痛,好像失去了知覺一樣,只是越來越冷。

思緒越來越模糊,她想起了父母,想起了蔣樹,想起了屬於十三鎮的那個夏天,漸漸好像沒有那麽冷了。

她好像能聽到蟬鳴聲,能聽到海浪聲,還能聽到蔣樹的心跳聲,一下一下,那麽強勁又慌亂。

“小央!小央……”

厘央眼睫動了動,模糊的視線裏漸漸映出一個人影,是她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蔣樹把她抱進懷裏,像抱著易碎的瓷器,雙手顫抖。

厘央虛弱地扯了扯嘴角,“你來了……”

她根本沒發出聲音來。

蔣樹看著她的口型,握緊她的手,“我在這,別怕。”

厘央放心地靠進蔣樹的懷裏,徹底陷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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