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他的女兒啊！你是他水印塵的女兒啊！”莫雲鴻眸底滿是痛楚，雙手無力地垂下，“可你也是月姐姐的女兒啊！”

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她竟是月姐姐和水印塵的女兒。他更沒有想到，月姐姐和水印塵竟還有那樣一段過往。這幾日，他想了很多，恍然間他明白了那時的月姐姐為何不快樂，她高樓之上的翹盼和等待又是為了誰？

她的心裏，至始至終只有水印塵一人罷了！他所以為的恩愛甜蜜，幸福快樂，全部都是假象！

他苦苦等了這麽多年，隱忍了這麽多年為的就是替月姐姐報仇。可這仇人竟是月姐姐心愛之人，這讓他一時間如何接受？

“莫大哥…”秋羽蝶的心裏很不是滋味，莫雲鴻並不怪她，終還是因為她母親的緣故。她也在這一刻恍然明白，莫大哥對她的好都是建立在她是殷明月的女兒的前提之上。

沒有這個前提，她什麽都不是！

“罷了，你走吧！”莫雲鴻長嘆了一口氣，無力地擺擺手，“這牢房不該是你來的地方，你回去吧，清風寨的從此一切和你再無任何關系。”

她是誰的女兒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可以幸福快樂的過完這一生。這是月姐姐臨終前最大的心願，這也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了。現在水印塵已經承認了她的身份，她也和葉秋完婚了，這一生，足以安樂無憂。

“不！”秋羽蝶固執地搖搖頭，“我不走！”

“你不走那就留下吧！”莫雲鴻聳肩，盤腿坐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反正腿長在公主身上，我也攔不住！”

“你…”秋羽蝶詫異地看著眼前這個人，他還是她認識的那個莫大哥嗎？她輕咬著唇，固執地看著他：“莫大哥，你此行又是為了什麽？”

“我為什麽，你心裏應該很清楚。”莫雲鴻慢慢回過頭來，目光平靜，沒有一絲波瀾。

“我不清楚！”秋羽蝶甩開葉秋淩拉著自己的手，回過頭來有些生氣地瞪著他，“你別攔我，今日我非要問個清楚！”

她轉過頭來定定地望著莫雲鴻，一字一句，擲地有聲：“你此行是為了什麽？報仇？還是覆國？為誰報仇？為誰覆國？為那南楚皇帝，還是為我母親？”

莫雲鴻擡眸，淡淡道：“二者皆為。”

“呵~”秋羽蝶不覺冷笑，“莫大哥，你不覺得很可笑嗎？報仇？覆國？僅憑你一人之力，你覺得可能實現嗎？”

莫雲鴻望著她，不語。

“莫雲鴻，你跟不是在覆仇，而是來送死！”

這是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諱，秋羽蝶對莫雲鴻向來是格外敬重的，平日交談說話都格外有禮，而此刻的她，是真的怒了！

從她得知莫雲鴻只身前往南月皇宮，就隱隱感覺事情沒那麽簡單。他明知此行毫無勝算，卻還是來了。秋羽蝶所認識的從來不是莽撞沖動之人，他這麽做，原因只有一個——

他想用自己的死，來結束這一切。

只要他死了，清風寨群龍無首，短時間內不可能有謀反之舉。而沒了他莫雲鴻，一個小小的清風寨，他水印塵是不會放在心上的。就算他真的動了殺意，憑借玉山險要的地勢和清風寨的布局，水印塵想要鏟平清風寨也沒那麽容易。

這所有的一切，只需要一個條件，就是要他莫雲鴻死。只要他死了，一切就都會太平了！

莫雲鴻沈默了許久，方才淡淡的開口， “我和水印塵之間，早該做一個了斷了。”

“你所謂的了斷，是你死，還是他活？”秋羽蝶輕嗤一聲，他根本就是做了必死的打算。

“殺不了他，是我無能。”莫雲鴻從頭到尾都是那副淡淡的模樣，不管秋羽蝶是怒還是嘲諷，他都無動於衷。“他殺了你母親，我，不能替她報仇了，我欠月姐姐的唯有下輩子再還吧！”

莫雲鴻輕輕閉上了雙眼，殷明月那張溫婉的面容浮現在腦海中，他在心底輕聲道，月姐姐，我很快便會去找你了。

“誰告訴你是水印塵殺了我母親？”

秋羽蝶的聲音驟然在他耳畔響起，莫雲鴻緩緩睜開雙眼，神情微變，眸中漸漸燃起了恨意，雙拳也不由得握緊，冷聲道：“不用任何人告訴我，這是我親眼所見的！”

莫雲鴻憶起了那段他最不願記起的回憶，那時候的月姐姐一襲紅衣，昏倒在地。他匆忙上前扶起了她，卻發現她渾身是血，她的嘴角還殘留著血跡，脖頸處的那道劍痕尤為刺目，她癱倒在自己懷裏，氣若游絲：“救…救…安兒…”

這是月姐姐說的最後一句話，她就這麽走了。月姐姐的身體一點點的變涼，他還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那麽美，那麽溫柔的一個人，怎麽就這麽沒了，我還沒來及告訴你我喜歡你，你怎麽就這麽走了？

莫雲鴻心如刀割，帶著殷明月的屍體逃離了這皇宮。臨走時，他瞥見了地上那柄血跡未幹的利劍，劍上的血，那是月姐姐的，而那柄利劍的主人，正是水印塵！

從此，水印塵這個名字被他刻入了心底，他發誓，有朝一日定要用此人的鮮血祭奠月姐姐的亡靈！

“親眼所見？”秋羽蝶卻很是質疑，她雖不清楚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但她敢肯定，水印塵絕對不會殺了自己母親的，他對殷明月的愛，近乎癡狂，又怎會在那時殺了她呢？

這其中，必然有什麽誤會！

莫雲鴻冷笑，“月姐姐之所以會成為他的心魔，全都是因為是他害死了月姐姐。他不敢承認，就自欺欺人，所以才會固執地認定你就是你母親。”

“不！”秋羽蝶搖頭，不是這樣的！水印塵是她父親，殷明月是她母親，她父親親手殺了她母親，這不可能！

“他們明明很相愛的！”她無力地搖著頭，“這不可能的，不會是他的！”她從心底裏抗拒這個事實，她不願接受。

“因為愛之深，恨之切！”莫雲鴻毫不含糊，一語道破問題關鍵，“你母親在他離開後沒多久就入了宮，成為了南楚的皇後，還有了你，你覺得放在誰身上，誰會沒有恨呢？”

“不是這樣的！”秋羽蝶依舊不能接受，即使莫雲鴻這個接受她無可辯駁，青鸞告訴她的所有信息裏，傳達的事實也是她母親是死之前是和水印塵在一起的。

事實如此，她不得不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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