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葉婉兮“咯咯”地笑了起來：“這怎麽能怪你呢？只怪害我的人太狡猾。更何況，若你有疏忽之罪，我豈不是也有防備不嚴之過？難道我要責怪自己？”

她的笑容明媚如暖陽，即便含著故意疏解他的意味，卻依然璀璨奪目，讓人挪不開視線……清華道長怔怔地看著，只覺身體之中忽地飄起綿綿春雨，瞬間在他的心海中滋潤出無數的可愛討喜的綠芽兒來。

原來，這就是喜歡一個人的感覺。

即便他的心中布滿陰霾，只要看到她的笑容，陰霾便會像白霧般散去，只留下清風霽月般的美景。

好像從發現自己對她動了情以後，多年來始終被他壓制住的七情六欲也漸漸地覆蘇，饒是他自控力很好，此時依舊被她無意間的笑容撩撥得心神激蕩。

不由自主地，就想要沈淪。

但他怎敢淪陷？

竭力控制住理智，清華道長轉開視線：“你放心，我斷不會讓你失明！”

葉婉兮微楞，用力壓住心中驟然而起的期待，疑惑道：“我聽說朝生暮死的毒，無藥可解。”

“我會另想辦法。”清華道長擲地有聲地說道。

他並不敢說自己可以解開朝生暮死的毒，畢竟下毒之時瞞過了他，說明這個毒比想象中更可怕。但不能解毒，不代表沒有的其他辦法！

總之，他絕對不會讓她雙目失明！

聞言，葉婉兮反而沈默了。

前世跟他相交多年，她知道他不是個輕易允諾的人，而一旦允諾，便一定會做到。可聽他這語氣，此時他心裏分明就沒有把握……若他決意要保住她的視力，不知得為她花費多少功夫！

她不想欠人人情，自然不會希望他為她彈盡竭慮，耗費心血。

於是她依然眉眼彎彎，故作輕松地道：“沒關系，假如我真的要失去雙眼，那必然也是上天對我的考驗。若你覺得虧欠於我，倒不如將那下毒之人找出來，我要挖出她的雙眼！”

重活一次，本就是上天對她的恩賜，她並不貪心，只要能將那些害她欺她的人找出來，再肆意地折磨一番，讓他們加倍地嘗嘗她承受過的痛苦，便也就夠了。

“好。”清華道長欣然應承，心裏卻決意一定要保住她的眼睛。

眸光無意掃過她鋪散在枕邊，黑如綢緞般的發絲，腦海中忽地掠過朱景爍輕柔撫摸它們的畫面……他手指微動，卻終究將想要摸摸她腦袋的沖動壓了下去。

此時夜已深，他不能在後宮之中久留，雖然心中仍存有許多疑惑，但她不說，他便也不問。提筆重新寫了個藥方交給紅菱，讓她命在西殿裏伺候的宮女前去抓藥煎制，他便要告辭。

雖然葉婉兮中了毒，這西殿裏的宮女依然不能相信，但若要抓住兇手，他們必須得不動聲色才行。

橫豎還有月兒呢，他不宜在後宮久留，便讓月兒過來盯著便是。

臨走前，清華道長微微猶豫，到底是將腰側的酒壺取下，輕輕放到葉婉兮的手心之中：“這是‘解憂’酒，你且先拿著。但是現在不能喝，你現在的身體太虛，受不得酒氣。”

解憂？他還記得她說過想喝解憂酒啊！葉婉兮聞言，因失明而顯得黯然無神的眸光都亮了不少，迅速將酒壺抱入懷中，生怕他反悔般連連點頭。

看著她將酒壺如珠似寶地攏入懷中，清華道長只覺得自己沈甸甸的心像被淅淅瀝瀝地雨水沖刷過的天空般，澄澈而無垢。

嘴角正要勾起，門外卻傳來踉蹌急切的腳步聲。

沒多會兒，朱雀出現在寢殿門口，她的神情慌亂而不安，眸光看向清華道長時，眼中閃過掙紮之色，最終卻咬咬牙，語氣不善地道：“你速去景泰宮。”

眼角餘光瞥到躺在被褥之中的人兒忽地顫了一下，清華道長微斂眸光，問道：“發生何事了？”

眼神落在葉婉兮身上，朱雀攥緊手指：“主子吐血了。可他雖然吐血了，卻不讓我診治，他擔心西殿這邊有人對你不利，固執地讓我先來照顧你。”

盡管看不到朱雀的神情，但葉婉兮知道她在對著自己說話，她的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嚴厲及氣憤，她的心莫名抖了抖。

難道朱景爍病得很重？

而清華道長擡眸掃她一眼，見她的臉色又白了幾分，放佛被吸血的魔鬼吸幹了血液般，他蹙眉看向朱雀：“這不是三娘的錯。”

是，這不是她的錯，卻跟她脫不了幹系！朱雀的雙眸中瞬間燃起怒火，但眼角餘光瞥到不遠處的紅菱正滿臉驚愕地看著自己，像是不認識她般，滿腔怒火瞬間被澆滅，她有些垂頭喪氣。

“你去替主子診治，我會照顧好三娘。”

“好。”清華道長答應著，擔憂地看葉婉兮一眼，想說什麽，卻終究快步走出西殿。

朱雀緩步走到床邊，背靠著床沿坐在冰涼涼的地上，見紅菱手中捏著張藥方，她沖她擺擺手：“你去抓藥煎制吧，我陪著三娘。”

“去吧。”葉婉兮亦說道。

紅菱有些猶豫，眼帶哀求的看了朱雀會兒，滿臉擔憂地邁步走了出去。

沈默了會兒，葉婉兮緩聲問道：“他怎麽樣？為什麽會吐血？”

“因為鳳絲果。”

五個輕飄飄的字，卻沈甸甸地壓在葉婉兮的心上，她有些不解，卻沒有追問，而是靜待朱雀的下文。

“在拿到鳳絲果之後，我立刻就配好了解藥，但你知道的，主子中毒已久，要解毒並非是一朝一夕就能夠做到的事情。”

“我本打算先調養一番，再慢慢地解毒，但第二天，你入了宮。剛剛毒發過，主子的身體正疲倦虛弱著，根本無法起身，可主子知道你病重入宮，非得前來看你，我沒辦法，只得餵他吃下了解藥。”

“解了毒，主子本該好好靜養一段時間，但他……壓根就沒有休息過。解藥的藥性很大，主子強撐這麽多天，自然會受到反噬，吐血便是反噬的癥狀之一。”

朱雀的聲音很輕，但每一個字都是一記重錘，狠狠地錘在葉婉兮的心上，將她的心毀得血肉模糊。

盡管這一切都是源於朱景爍的一意孤行，但她說不出跟自己無關的話。直到此時，她才隱約明白他為她付出很多，比她想象中還要更多。

而她，始終都在辜負著這份心意。#####國慶快樂，今天開始就兩更哈~（沒有告訴編輯就自己偷偷摸摸減少更新，我其實很方，但存稿告急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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