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與右護法已經不見蹤影。

蘿瑟翻翻眼珠。「等他看見妳在這裏做了什麽，那就不只是問題而已了。他到明年新年都會一直讚美妳。」

他們已經有極大的進展。男孩的臥室裏已經有足夠的小床，還有新床墊和陳舊卻幹凈的亞麻床單。每個房間都有一盞燈與打火石盒子，地下室裏的油桶則很難打開。

佩格沈重的腳步聲在長廊響起，她大叫：「小姐，他們已經要下馬車嘍！」

莎拉拍掉手上的灰塵，撫平裙子才匆匆出去。

邁克對車夫說話。滕霸站在一個男人身邊，而那個男人則正攙著一位女士跨出馬車。

「莎拉小姐，」邁克走近時說道。「這兩位是連約翰及連海倫。他們是從伐夫來的老朋友。」

那對夫婦年過四十，但是瘦削健康，他們肩並肩站著。兩人都穿著精工剪裁的服裝，她的是藍色羊毛裝，他則是棕色西裝。她濃密的直發已經泛白，讓人覺得她是兩人間較年長的一位，但那其實是騙人的外表。她的丈夫在各方面都較年長，她顯得對身為他的妻子非常驕傲。她捧著一束石楠花。

「莎拉小姐，真高興認識妳。這是送給妳的，今年第一束。」她投給丈夫謹慎的一瞥。「一路上都插在一桶水裏。」

連約翰皺起眉頭。

邁克說道：「約翰覺得那很麻煩。」

「謝謝妳。」莎拉接過香氣四溢的花束，低頭聞它。她想到家鄉、高地．及那個不真正屬於她的家。她壓下沮喪感看著邁克，他輕松的態度讓她說出心中浮現的第一個想法。「你也覺得麻煩嗎？」

「一點也不。我告訴過約翰，能讓女人露出笑容，怎麽麻煩都值得。」

他的微笑太過迷人。「麻煩？」她說道。

「一點都不麻煩。」海倫堅持。「如果在這裏的男人還記得母親的諄諄教誨，從現在開始就不會有人再說什麽惹麻煩的女人了。」

約翰的註意力從高高的窗臺架移到掃得幹幹凈凈的石板路，但他的嘴卻因笑意而微翹。

邁克真的笑了。「來吧，朋友，瞧瞧你們的新家。」

新家？這對莎拉倒很新鮮。她迎上邁克的眼神說道：「連家人是孤兒？」

滕霸縱聲大笑，約翰低聲輕笑，海倫發出噴嚏聲掩飾她的歡喜。而毫無笑意的邁克則扯掉手套丟給滕霸，滕霸接住後便把它們抓在胸前。邁克搓著雙手走向莎拉並說道：「這種尷尬的時刻，我會同樣奉還給妳。」

莎拉被他饒富深意的話完全卸除武裝，她倏然轉身直接迎上蘿瑟，蘿瑟立刻後退。

空氣中充滿石楠花香，這樣的氣息讓莎拉暗暗發誓要時時提高警覺。

她把花遞給蘿瑟，然後又改變了主意。「不，等等，我要把花插在水裏。邁克會介紹妳認識連家人。」

當邁克看著她離去時，他想著自己可能會高興得爆炸。她引出了他體內那個最卑下的鄉下情郎。她還撩撥得他充滿性欲，他懷疑自己目前需要的就是那個。他心中最先浮現的想法是：她想念他，而那讓她混亂而笨拙。

哈利路亞！

***

「見鬼、該死的薄餅！」莎拉咒道。她握著剪刀的手收緊了，嘎地一聲剪掉石楠花莖。

黎邁克反擊她的每句話，就像敏捷貓咪緊跟在遲緩的老鼠身後般。但是他如果打算繼續擴展其專橫天性，她會讓他後悔的。

她以耐性十足的動作把石楠插在水晶花瓶裏，這會讓人錯估她的翻騰情緒。

蘿瑟走進房間。「我帶他們到樓上那個面對庭院的大房間。」

「他為什麽帶他們到這裏來？」

「他們想到奧裏其來。他們的兒子是木匠公會的制椅匠，媳掃就要生第一胎了。海倫確信會是個小姑娘。」

「妳們倒是很快就熟悉了。」莎拉說道。

「海倫是同鄉嘛！而且跟泰恩的蘇格蘭人一樣好。邁克爵爺說得好像他們要來住在這裏。」

莎拉專心地跟黎邁克鬥嘴，如今已經失去問他連家人為什麽來這裏的幾會了。但是在他們面前提出這個問題也太粗率了。

「他們要留下來。」莎拉承認。

「為什麽？」

「我不知道，但是我打算找出答案。」

莎拉發現邁克獨自在圖書室裏檢視著新書架。

「莎拉，這個房間設計得很好。」

「謝謝你。」

「妳讓釘書匠改變心意了。」

「什麽？」

「妳說他只答應送幾箱書。這兒的書可不只那樣。」

「愛丁堡不是只有一個書商啊！你怎麽認識連家人的？」

「我在伐夫長大，他們是那裏人。」

「他們究竟是誰？」

「約翰的職業是制輪匠，但是在彼得威鎮，他們說他是個更好的父親，而海倫甚至會當小鵝的媽媽。他們要來照料孤兒。」

莎拉原計劃自己做：孤兒院是她的夢。但是邁克控制了財務，從他斷然的聲音聽來，他已經下定決心限制莎拉牽涉其中的程度了。

她必須說服他。「你還是需要我教孩子們，並……並且還有許多事。」恐懼與急切使她開始看起自己的指甲。

他靠著桌邊觀看。「連氏夫婦會跟孤兒一起住在這裏，他們需要有個女人清理、準備食物，她會照料孩子們的割傷與瘀傷。連氏夫婦會幫他們洗頭發、擦幹他們的眼淚。」

在騎兵客棧晚餐時，莎拉曾對戴市長說過這些話。邁克記得她說過的話，讓她覺得備受恭維。

「海倫會把他們的噩夢變成美夢，而妳則以知識餵飽他們的心靈，並且捍衛他們。」

「嗳，我會盡所有的力量那麽做。」

「因為妳可能成為他們其中之一，或者因為妳也是其中之一。是哪一個呢？」

今天他的魅力短缺。「那是什麽意思？」

他拍拍身邊的桌面，請她坐下來。「妳的家人對彼此都十分忠誠，然而妳卻不寫信給他們，他們也不曾拜訪妳。」

她緩緩走過房間，在離他最遠的位置坐下。「他們有自己要擔憂的事。」

「我認為妳想嫁給翰芮，是想住在愛丁堡。」

「你又要提那個話題了？」

「妳覺得自己是奧裏其的一份子，因為妳在這裏出生。」

某方面來說莎拉在愛丁堡確實有種歸屬感，多半是因為她與孤兒院的關系。但她還不覺得自己準備好前往探訪母親的墳墓了。

但是他試圖猜測莎拉的事實卻讓她變得更固執。「那真是荒謬的理由，我大可以自己來這裏。」

「但那時妳還不知道。我懷疑妳現在比妳住在父親家時還勇敢，也比妳剛到這裏時勇敢許多。」

無論他正確與否，莎拉都要留在這裏。「我設法在愛丁堡活下來了。」

「這正是我的重點，這件事讓妳過度興奮。妳並不預期以未婚的身分住在此地。」

她過度興奮？他怎敢這麽說！「我跟你保證，自負跟這件事一點關系都沒有。」

「同意。妳驕傲的是自己的成就。這就跟夏日晴空一樣清楚。現在告訴我這棟屋子為什麽會有個石板屋頂？」

改變話題正合她的意思。「我沒有選擇。因為我怕再發生大火災，公會的領導決定這是必要的配備。它是很昂貴的。」

邁克並未錯過她企圖改變話題。他預料將會有一段愉快的對話。

「你不在意它多昂貴嗎？」

他站起來，一點點慢慢接近她。「妳浪費錢了？」

「我們沒有浪費一先令。」

「妳的錢是不是花在刀口上呢？」

她看著門。

他檢視立燈。

她顯然滿意於他會保持一段距離，便再度坐下。「我請三位工匠分別開價。」

他已經知道她的答案會是什麽了，但他想再看看她的傲氣。他經過壁爐更接近她一些，他停步轉動新的地球儀。「妳雇用了哪一個？」

「中間的價位。」

「做得好。」他以食指輕觸印度。「我不在時發生了什麽事？」

「我們跟訓練左護法的屠夫有點僵持不下。我跟地方保安官談過，葛先生──也就是屠夫──被處以罰鍰，左護法也被帶回來了。」

他停在小幾旁。「他對那孩子不好嗎？」

「嗳！」她忘了自己想要尋找出口的需要，在椅子上移動。「葛先生沒有給左護法睡覺的地方，還讓他吃腐壞的食物。」

邁克只要再走四小步就到她坐的桌子了。「他現在怎麽樣了？」

「沒受到傷害，只是不再喜歡吃家禽了。」

「家禽不再合他的胃口了？」

「我懷疑他曾喜歡過。對他的兄弟來說倒是好事，他們一起分擔撫養莎莉的責任。」

邁克記得在科地納廳時，自己與那女孩相處的時光。「那是份重大的責任。」

莎拉站起來望著房門，了解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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