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粟的聲音從夜色裏傳出來：“公主，還是別了吧。”

接著就傳來一記響亮的“啪”。是孔夕歲拍了君粟的額頭：“左右不過是個青樓女子，本公主揍了就是揍了，傳出去也不怕笑話，本公主長這麽大，還沒欺負過百姓呢。”

難道欺負百姓是什麽王孫貴族的傳統嗎？君粟有言不敢發，她縮縮腦袋。

“看著點。”

“她會出來嗎？”

“我派小黑去誘惑她，那個騷貨，白天立刻就答應了出來赴約。”

君粟瞪了瞪眼，看了一旁公主所說的“小黑”，谷雨看到君粟的眼神，用唇語傳一句：“夫人我錯了。”

君粟似乎並沒有打算原諒他，礙於公主在場，沒有發作，用一個威脅的眼神做了結尾。

一聲慘叫忽然劃破了夜空。

這叫聲來自不遠處，似乎與他們隔著一條集市，江城夜晚的集市熱鬧非凡，這聲喊叫沒有引起任何人的註意，在君粟和谷雨的耳朵裏，卻聽得真真切切。

“有人出事了？”谷雨說。

孔夕歲也是個孩子心性，並沒有那麽多考慮，聽到谷雨這麽說，便把教訓子蘭的事情拋在了腦後，連忙說：“帶我上去看看。”

君粟應聲，將孔夕歲背到背上，和谷雨一起，兩個人跳到房頂上，躍過中間的一條大街，接著別人掛燈籠的繩子點腳躍過，到了另一邊的房頂，再“咻咻”地跨過石橋，渡過小河到了河對面鱗次櫛比的建築之中，這一邊住戶較多，因而安靜一些，大大小小的小巷四通八達，進去了就找不到方向。

他們尋著剛剛的方向到了一個兩邊都是高墻的巷子，高墻把月色遮的嚴嚴實實，在這個巷子裏，人只是一個模糊的黑影。

孔夕歲三人只見小巷盡頭有兩個女子身形的人，一個把另一個脖子掐住，貼著高墻舉得很高，孔夕歲只能看見下面掐人的女子的側臉，她大喊：“你在做什麽！”

君粟連捂住她的嘴都沒有來得及。

那個女人轉過了頭，他們看不清她的臉，只知道下一刻，眼睛都還沒來的及眨，女子就飛到了他們的面前，這個動作好像就發生在一眨眼，不，眼睛都還沒來得及眨。

君粟和谷雨都是在軍中和宮裏待過，從牙牙學語的小孩，到亭亭的少年，都是被作為掌權者的貼身侍衛而被訓練的，這個女人的所有動作都發生的太快，快的他們來不及反應，女子已經一巴掌拍到他們的額頭，力氣如此之大，兩個人當場暈了過去。

意識消失之前，他們知道，這種速度任何高手都無法做到，能夠做到的，是有精鬼妖魔。

孔夕歲看著一左一右兩個人齊刷刷的倒下了，她嚇得連喊的力氣都沒有，只覺得胸腔裏的心臟好像要爆炸了，那個女人緩緩地蹲下來，孔夕歲才看清楚她的臉，顫巍巍的說：“你……你是……”

子蘭挑起嘴角，擡手掐住孔夕歲的脖子：“這麽小的女孩子，不知道你的元氣好不好吃？”

孔夕歲呼吸不了，用手去扳子蘭的手指，卻沒有任何的效用。

子蘭眼眉一淩，眼睛裏折射出狠厲無比的色澤，她用妖法引渡孔夕歲靈魂裏的元氣，黑色的煙霧緩緩地包裹孔夕歲的身體，突然子蘭頓住了，那些煙霧忽然渙散。

孔夕歲被突然放開，跌在地上痛的她“哎呦”一聲。

“你的體內被種了驅妖符。”

孔夕歲摸著屁股，這才明白為什麽這妖怪饒了自己，嘻嘻的說：“那可不，我師父可厲害了，我告訴你，我可是公主，南國的公主，我會叫無數的道士來收了你這妖怪。你還想和我師父共度春宵，做你的大頭夢。”

子蘭看她這幅驕傲的模樣，冷冷的笑了一下，伸手掐住孔夕歲的脖子：“你以為我就不可以用這人類的手掐死你麽？不過，既然你這麽厲害，我暫且不取你的性命，我倒要看看，你這公主，有多厲害。”

她從懷裏摸出一個小瓶子，將裏面黑乎乎的藥水全部倒在了孔夕歲的臉上，孔夕歲立刻就捂住臉痛苦的撕喊，下一刻就被子蘭掐住脖子叫不出來，她的眼淚嘩嘩的淌下來，心裏無助的念著滄戒的名字。

“狐族的化生水，滋味如何？”

孔夕歲疼的昏死過去。

林鳳兮在自己的住處，一個人彈著一曲她自己都沒有聽過的曲子。隔壁傳來某個女子接客不和諧的聲音，林谷雨差點沒有把琴給摔出去，最後定了定自己的脾氣，拿起一旁的琵琶，氣勢昂揚的將一首鏗鏘有力的樂曲頗有節奏的靠著隔壁的那面墻給彈了出去。

一曲終了，隔壁沒了聲。

不一會，一個女子“碰”地揣開了門，衣衫不整只在外面披了一件廣袖外衫，整個嬌軀一覽無餘，林鳳兮一雙冰眸，淡淡地看著門口氣急敗壞的女人。

那個女人長得還算雲夢閣裏不錯的，只是沒什麽名號，閨房的功夫卻很得男人的心，恩客不斷，只是自從林鳳兮從一個雲夢閣養的打雜丫頭變成和自己平起平坐的身份住到自己隔壁之後，那些客人就別想有好日子過，不是被林鳳兮吵得振作不起來，就是被她的樂曲帶的節奏混亂。

“你個雜碎，能不能安生一點！你知不知道，這些客人走了都不想再來了，你讓老娘下個月怎麽活！”

林鳳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發髻，方才彈琴彈的太投入，發型都亂了。整理好了，才擡眸說到：“不知道。”

“呵！”那女人翻了個漂亮的白眼：“你被大官包養了，你當然不知道！人家每個月往這兒送錢呢！你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

林鳳兮毫不在意的嘬了一口茶。

“誒，我說，那當官的為什麽不贖你出去，這麽久了，也不見來看你一眼，那個東廂的，被有錢人贖出去安進了一所宅子，嘖嘖，金屋藏嬌。那個西房的，直接當了人家的小妾，嘖嘖，野雞成了鳳凰，你說你，怎麽還不滾啊？”

“嘭！”

林鳳兮手裏的琵琶被她粗暴的放在地上，那嚼舌根的女人頓了頓，又奚落起來：“你，嘖嘖自小是不一樣，早晚是個風塵命，卻不跟那些姐妹學個閨房秘事兒，老是纏著別人教你些文雅功夫，做個高傲的模樣給我們看，結果呢，別人還不是看不上你，睡了一會，就不回頭了呢，哈哈哈哈，笑死老娘了。”

林鳳兮這會的神色卻恢覆了往常，用冷冷的眼神瞧了那女人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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