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覺得, 這話現在得改一下。”霍川濃低下眼，拖長尾音，還挺溫柔，“嫁我委屈了, 要不, 你娶我？”

饒梨蹙眉瞅著她。

沒等她說什麽話，霍川濃忽地笑了出聲：“好像娶我, 你也虧了。”

他肩膀顫動著, 發出低沈又喑啞的笑聲。

饒梨主動說：“你沒事吧？”

“有次你不是看電影睡著了。”霍川濃拿出鉆戒, 搖頭，捉住她的指尖，把戒指往她中指上面戴，“我趁你睡著時, 偷偷量過的尺寸, 應該合適，先當作是我的嫁妝。”

“……”

“先不催你了。”霍川濃唇角往上彎起來, 低下頭盯著她蔥白的指尖, 伸手摸了摸，低聲道，“手也這麽好看。”

他張開五指，與她的交握在一起, 笑道：“你現在是我的了, 別的男人撩你，要和我報備。”

饒梨：“沒人撩我。”

這句話取悅了霍川濃，但對著饒梨的語氣仍舊是不放心：“你們那個室友，叫什麽扇子的，有男朋友沒啊, 我看她整天在你微博兒點讚評論。”

“……”

“現在這社會可亂了去了，不僅要防男的，女的也要防。”

饒梨目光放在霍川濃身上。

“她有男朋友，異地的。”

“異地啊，也危險吧。”霍川濃握著她手，偏過頭看他，笑得極其覆雜，“我還怕她劈個叉呢。”

饒梨不想在這種無腦問題上和他爭論，她看向霍川濃，神色若有所思。

沒等她說什麽，霍川濃唇角扯起，覺得好笑：“有事求我啊？”

“也不算求。”

“你撒個嬌，我就答應你。”

饒梨：“我想去，看望謝晉。”

霍川濃思考了下，很自覺：“聽說國慶後，他那個案子要開庭了吧，看吧，我和你一塊過去，你跟他聊天，我就在旁邊聽著。”

饒梨嗯了聲。

還是走了一遍上次探視的程序。

話雖那麽說，可霍川濃沒真跟進去，饒梨進去後，他就自顧自地在旁邊休息室等著，而後他聽到一個工作人員喊他：“霍川濃，請你進去。”

霍川濃神情微妙，目光在出來的饒梨身上轉：“謝晉要見我啊？還不讓你在場？”

饒梨：“是吧。”

霍川濃語氣極為欠揍：“我呢，還是在各方面贏了他，可能他心裏不平衡吧，這次他揍我我也不還手。”

他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坐在了探視間裏。

隔著一層冰冷的玻璃窗，對面瞬間出現了謝晉帥氣的臉，黑亮的眼睛盯著他，語氣一如既往地討厭：“高爾夫高手，好久不見。”

霍川濃笑：“兄弟，你這怎麽回事啊，我把你當情敵，你倒好，把自己整監獄去了。”

謝晉把玩著手腕上的手銬，語氣很隨意：“嗯，包吃包住，不用加班，還能睡懶覺，羨慕我？你也進來住幾天。”

“這種好事還是留給你。”霍川濃腦子還挺清楚，不緊不慢地說，“我聽說你是當臥底被抓的，等你出去後，不會被報覆吧。”

“不會。”謝晉看了他一眼，“畢竟以後能出得去的，只有我了。”

“嗯。”霍川濃應了一聲，“有我認識的謝晉那個味兒了。”

謝晉笑著問：“和饒梨打算什麽時候結婚？”

霍川濃啊了一聲，看著他，眼神疑惑。

謝晉察覺到他的視線，擡眼：“怎麽，戒指都給人戴上了，戴著玩的？”

“呃。”霍川濃腦袋湊過去，笑得很賤，“總得等你出來，給我們當伴郎啊。”

謝晉擺擺手：“我要是出不來，你還能一輩子當光棍？”

“你出不來？”霍川濃很訝異。

“說不準。”謝晉擡手，動作輕緩地在桌面上畫著圓圈，“我戴罪立功是沒錯，但我手裏沾的臟血太多，恐怕洗不幹凈了。”

霍川濃椅子往後滑了滑：“不能吧，聽說你不是很早就找了律師團隊，都是頂尖的精英，把你從這地兒撈出來應該不難吧，還有你不是舉報有功勞麽。”

“你別這麽悲觀，肯定能出來。”霍川濃說，“而且我心裏頭明白，吱吱肯定希望你能來。”

“還有我……”霍川濃皺了皺眉，也不知道該怎麽說，“我也希望你能來。”

謝晉低著頭，意味不明地說：“嗯，我是得來。”

霍川濃長長地吐出口氣，還有點怕謝晉現在地位身份落差太大，沒準兒會想不開，有些急地說：“你必須得來，這樣吧，我跟你約個定，等我和吱吱有孩子，認你當幹爹怎麽樣？”

“你和我平起平坐，不虧待你吧。”

謝晉嘴唇動了動，慢悠悠地笑：“你給我當兒子還差不多。”

霍川濃只說了一個字：“滾。”

“我給你當幹爹，你兒子以後也不虧。”謝晉說，“別看我現在這樣，我還留著東山再起的資本，養幾個你們父子都沒問題。”

霍川濃還是說：“滾。”

“我有我家吱吱養。”他強調。

謝晉看著他，身後工作人員提示“時間到了”，謝晉站起身，漆黑的眼看著他，在起身那一刻忽然喊了聲：“霍川濃。”

“叫你幹爹幹嘛。”

“小心，我還來。”

霍川濃看著他，沒明白他意思：“來什麽？”

“你別給我機會，不然等我出來，我還來搶人。”他輕笑。

“放心，你肯定沒機會。”霍川濃拍著胸脯保證，“這輩子你都沒機會，下輩子你也沒有。”

謝晉朝裏邊的門走，背著他揮了揮手。

門在霍川濃面前，緩緩關上。

過完國慶之後，謝晉那案子就開始判了。

一眾犯罪分子，被判死刑或有期徒刑。

謝晉的情況特殊，原本被判處五年有期徒刑，因為他有揭發他人犯罪行為，提供重要線索，從而得以偵破案件的重大立功表現，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饒梨覺得，謝晉現在，已經是在最壞的情況中，得到的最好的結果了。

幾個人出了法院，上了停在外邊的車。

謝過律師和請來幫忙的其他人員後，饒梨上了霍川濃的車。此時，已經是晚上七點，饒梨揉著太陽穴，覺得終於松了一口氣。

霍川濃知道她今天跑前跑後地累壞了，見她閉著眼睛在休息，也沒打擾她。

車子開到了饒梨小區樓下。

饒梨下了車，霍川濃習慣性地囑咐幾句話，也許是覺得有個事遲早得告訴她，猶豫了一下喊住她：“吱吱。”

饒梨回頭：“嗯？”

霍川濃皺眉，看了眼手機，盡量用很自然的語氣跟她說。

“有個事，我和你商量。我小舅前兩天和我說，紐約那邊的互聯網游戲公司缺個管理人，他想讓我過去。”

霍川濃笑了下，又嘆了口氣：“就我高三時，他要我去留學，打算給我管的那家。”

“他現在不是和我小舅媽家庭美滿幸福嗎？還挺戀家的。”霍川濃說，“我那會兒留學也留了個半吊子，公司有個栽培計劃，我小舅打算栽培一下我。”

“但就是，時間有點長。”霍川濃咽了下口水，繼續說，“至少得三年，我覺著我這感情路是真不順，每次剛升點溫，就要給我們降溫了。”

饒梨問他：“你想去？”

“嗯，想去。”霍川濃點頭，舔了舔唇角，看了她一眼，“就是，我參加工作後吧，人生觀和價值觀都改變了一點兒，我覺得我還是屬於事業型的男人。”

他說完，看到饒梨沒反對，又開始說：“但你肯定在我心裏，是擺第一位的，你要是想讓我在這邊陪著你，我也可以。”

“北城這邊的公司，目前發展狀況還行。外面的世界更廣闊，我總覺得，人不能在一個小地方窩死了。”

饒梨聽出了他的意思，擡起眼問：“你怕沒時間陪我？”

“嗯。”這就是他這幾天一直猶豫的事，郁悶至極，“你們工作室，眼下正走上坡路呢，你是你們團隊的主心骨，照你的性格，肯定不能跟我走。”

“我要是不在北城，就沒那麽多時間陪你。”霍川濃瞳仁在路燈的暗光下很漆黑，深情而不自知地看著她，“我舍不得你。”

饒梨正想說點什麽。

霍川濃笑了一聲，已經開了口：“我知道你會答應，會讓我去，比起你需不需要我，其實我更需要你，我可能更想要你陪著我。”

“……”

“其實這事兒，說是跟你商量，而我早知道你的想法了。”

饒梨被他句句話說中心聲，一下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霍川濃忽然伸出手，攬住她肩膀把她帶入懷裏，像是巨型犬撒嬌一樣抱著她，下巴抵在她柔軟的發頂，語氣有些悶：“吱吱，我去那麽久，你會不會想我？”

饒梨呼吸一頓，很輕地回應他：“嗯。”

霍川濃繼續說：“那今晚，我睡你家，好不好？”

饒梨在他懷中，擡起頭：“嗯？”

霍川濃聲音帶了幾絲笑：“沒什麽，你幻聽了，我說我很想你，一秒和你分開都舍不得。”

“……”

饒梨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讓他安靜地抱了一會兒。

很久，霍川濃依依不舍地松開她，低笑著，厚著臉皮又問：“真不想？”

饒梨擡眸，就看到霍川濃低頭看她，幽黑的眼低垂著，盯著她微抿起的唇，而後很緩慢地說：“我明後天出差，回來後沒兩天，估計就得過去了。”

“好幾天見不到你了，我能在你家，借宿一晚嗎？”

“我就睡沙發。”霍川濃想起饒梨搬過來這麽久，還沒留他住過一晚，遲疑地問了句，“我什麽都不做，也不敢。”

“我打不過你，這事你是知道的。”

“……”

饒梨瞬間懂了，輕輕地哦了聲，終於點頭：“嗯。”

霍川濃幾乎是原地蹦跳了一下，打橫就把饒梨抱起來，笑著朝小區樓道沖：“走咯！回家！”

“……”

“吱吱，你想喝酒嗎？月色這麽好，要不我們喝幾杯？”

“為什麽？”

“嗯，因為……酒能亂那啥啊。”霍川濃吃吃地笑，“我也想，你亂我一個試試。”

“……”

作者有話要說：  霍狗：吱吱！我來啦！（脫

霍狗，卒。

享年，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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