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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孩子與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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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母與子之間,真有著奇怪的化學反應。

抱著睡了一夜之後,心境的變化真可謂天差地別。

窗簾上印落著暖陽的痕跡,靜靜的,無端讓人品出一股歲月安好的味道。

嗯,我喜歡這樣,真的很好……

忽然,懷中的小腦袋動了動,迷迷蒙蒙的睜開了眼。呆楞了神色片刻,似想起了什麽般的先輕輕嘆了嘆氣,後又擡手摟緊我的腰,無比膩歪了進來,“抱我……”

“嗯,抱著呢,整夜都抱著沒放過手。”

“那誰都狠心的把我趕了出來,還管他家訓什麽的,就要憑著自己的心意而活。”

“嗯嗯嗯,憑著心意活,憑著心意活……”實則昨夜這突發的狀況,讓我輾轉了大半夜的難以成眠,後來終於放棄了各種糾結,這才摟著他小身板睡了過去。現在,還困著呢。

家訓什麽的,都見鬼去吧。出生成長在美利堅的人們,每天都不知擁抱親吻自己的父母多少次,也沒見人墮入軟弱裏不成材,反將國家發展成了世界之最。那葉老頭,就裝著吧。

如果他不抱不親熱葉家女佛,怎麽倒騰出了三個孩子的,虛偽至極!

這樣的禮拜,摟著自己的孩子睡個懶覺什麽的,簡直不要再美了。

嗯,而且小孩子的身體,真正暖得像一團熱火。抱著睡,半點也不冷。

於是母子雙方,且懶且墮落的瞇瞪了片刻,又相擁著睡了過去……

再次被驚擾,是因為一陣急促的拍門聲響個不停。

昨夜我真的沒睡好,這會兒真被氣個不輕的想要沖出去一探究竟了。

糾結著眉,狠狠揉了揉眼的剛坐起身,就有那麽一雙小手將我摁了回去。

“繼續睡著吧,在這樣神智不清的情況下,不要隨意去給陌生人開門。萬一是不法分子的暴徒想入室行兇搶劫,你打得過嗎,萬一被拐走了呢,怎麽連一點安全意識都沒有……”

說著,他掀開了被子。看架勢,是想要自己出去應付那“想入室行兇的不法分子暴徒”。

“餵!”我大驚之下,飛撲起身一把拽住了他的小衣領。

先前他不說,我還不會想多。如果門外真是壞人的話,他一個小屁孩要怎麽來應付?

“門外的可能真的會是不法分子暴徒,萬一把你給拐走了怎麽辦?拐走了我到還好說,如果拐走了你,你爺爺跟爸爸還不得撕了我麽?”他被拐走,光憑想像都心驚膽顫個不停。

真該多長點防範意識的,也絕不能讓一個小孩子去應門。

比力氣他怎麽可能贏得過一個成年人,在我強行將他拖回床上的時候,他怒起掙紮。

“你究竟聽不聽我的!”聲勢裏,揚起了掙紮不開的泣音,“你那麽蠢,爸爸說你小時候被人拐走過一次,找了好多天才找到人,鬧得人仰馬翻的。如果我又將你弄丟了,可要怎麽辦……”

……那次麽,那次應該不能算是被人拐走,而是被葉萱給故意扔掉後我主動跟人走的。當然了,這種事自然不能跟葉家人說。再者,我被那人領回家之後,也三餐溫飽得不錯,算不得是拐。

但葉家那男佛絕不領情,憤恨的抽打著我屁股,“什麽好人,那是他還來不及找著買家!賣到山溝裏給人做童養媳或是孩子還好點,如果被賣去開膛破肚的拿走了身體裏的器官去賣,你就只剩下一具屍體了懂不懂,說不定隨便就找個不為人知的野地裏埋了,你懂不懂,讓你再輕易的跟陌生人走……”

也是源於那次走丟之後,葉家與葉欽總是不讓我隨便跟陌生人接觸。

還記得某年,我在葉欽房內絞盡腦汁的正在練字。他又是不知第多少次老話重提了,其原因不過是我與學校門口買吃食的老阿姨多說了幾句話而已。

他一邊將自己脫得只剩下一條內褲,一邊一幅不可違逆的語氣告誡,“葉安,都警告你多少次了,不許與不相幹的陌生人說話,你為什麽偏要不聽?會被拐走的,你知不知道?”

為什麽偏要不聽?是啊,我為什麽偏要不聽話,總想著對葉家以外的人伸出手呢。

或許是我天性多情吧,總覺得不能只局限於葉家那方天地裏。

“葉欽,你好煩,求有人把你拐走吧。”那年,我伏案寫字,根本不想理會他。

很快,他便只穿著一條內褲的走了過來,由兩腋下將我托舉高,“呵,長本事了?”

我難以忘記那眼神,葉家的男人們,都擅長將眼神冰冷起威脅。

葉家男佛女佛的一幹親屬們,只要是個雄的,都趾高氣昂的不會將女人放在多重要的位置。男人們聊天,絕不會有女人插嘴的餘地。男人們酒桌談笑,女人們最多只能是個斟酒的陪襯。

無奈的望了望懷中雙眼裏的深撼倔意,醒悟到他果然是葉家的種。

“如果你被拐走了,我可不管了。”如果再不妥協,只怕他會更言辭厲色。

“不要懷疑我的智商。”或許是源於我的退讓與放松,他語氣終於平緩下來。

然後,落下地,將淩亂的睡衣整理妥帖,又是回頭一眼,“你繼續睡著等我。”

怎麽還能睡得著,我貓低身子放輕腳步的跟了上去。躲在走道裏,細細的觀他只是打開了一道門而已。這孩子,究竟是怎麽修煉的?不過一夜光景而已,已經徹底把自己變成了主人。

“請問,這麽早,是有什麽事情嗎?”他問話的語氣,毫無怯意。

伸長脖子瞟一眼過去,門外站的幾個大男人,我認識,是物業的。

“你家家長呢,讓他出來說。”

“不用了,跟我說就行,究竟什麽事?”他很溫和客氣,卻是忍不得無視與拒絕,葉家男人就沒一個好脾性的。我暗自嘆了幾聲,卻聽門外再度開聲,“昨夜有住戶投訴你們……”

“嘭”的一聲,那雙小手,還不等物業的人把話說完,就半點不戀戰的將門給速度關閉。

然後扭頭望來,“以你的膽量,能做出什麽事情來讓人投訴?知己知彼,才能挽回現在不利於我們的劣勢情況。說吧,你究竟幹了些什麽?”他極平靜著一雙眼眸,似乎在等著我的招供。

心中忽然為他眼神一軟,我笑著打趣,“萬一是我殺人了呢?”

他眉目一皺,語氣依舊波瀾不起,“不要鄙視我的智商,如果你殺了人,拍門的就不會是物業而是警察叔叔了。別打岔的耽誤時間,今天我有很多安排的。說吧,究竟是做了什麽?”

又是無奈的嘆了嘆,我只能把昨夜他叔叔葉斐摔門引來罵聲一片的事情說了一遍。

“又是他幹的蠢事,幼不幼稚。”他淡定給出了評價,又朝我望來,“既然都被打擾了,你先去梳洗換衣服吧,這麽點小事情我來解決就好。”

這可不算小事,物業那群人脾氣都壞得很。一個小鬼,哪能應付得來。

“還是我去吧,你一個小孩子哪裏懂應付這個,光*氣勢就不足。”

他又回轉身來看我一眼,“處理這種事情要什麽氣勢,小孩子辦最好,能拉低對方智商的趁對方毫無防備的殺他一個措手不及的扭轉敗勢。你別擔心,該幹嘛就幹嘛去。”

我自然不會離去,卻見他再度打開了門。還不等對方先開口,就率先舉手攔止了對方的氣勢後先聲奪人道:“你們物業來得正好,我們家正準備著要聯絡一個律師控告你們。”

“啊?”門前的幾人,被這反轉弄得莫名,“……”

醒悟過來後,有一人氣勢已不如先前的低聲問,“能問一下,為什麽要控告我們嗎?”

孩子獨身站在門前,面上不見了溫善,很速度的將語氣轉換為了不悅。

“昨晚有個暴徒闖進了我們家,搶走了我們家幾張銀*行卡,然後摔門走了,我們全家人都很憤怒這個小區的安保治安實在太差。你們什麽都不用再說了,回去等著解律師函吧。”

說完,他迅速的將門關了,一臉風平浪靜的走回來,“行了,梳洗換衣服出門吧。”

“嗯,有點你爺爺的風範,能將反汙蔑栽贓人的謊言說得面不改色,也不怕被人揭穿。”

然而側耳聽門外,還真的不再有半點動靜了。真不知,還能再說些什麽。

他淡淡撇一眼過來,似乎不快我這麽說。

“我沒有汙蔑,葉斐那混蛋,從我口袋裏將爺爺奶奶的幾張卡全都強搶了回去,難道這樣都不算暴徒嗎?哼,揭穿,這個小區連探頭都不舍得多布控幾個,樓道裏更是連一個都沒有,他們能揭穿什麽,我沒真正的決定去控告他們,他們都應該感激的。眼下,大概是在擔心吧。如果來讓你解決這事,不知道要討好賠笑多久才能解決。在光耀裏,你就是這個樣子的……呵,你們這個小區的住戶還真是些大膽的心胸寬闊之輩,如果換做是我。算了,你想要重新買個安全一點的房子租或是住嗎?”

“我沒那麽多錢,這裏因為還有點荒,所以租金很便宜,暫時沒打算換地方住。”

呃……他說了謊,貌似還想要反將我指責,還偷拿了大人的卡,還差點將我的關註點帶偏。

“你怎麽能拿你爺爺奶奶的卡呢,這樣不對。”是不是該教他點稍微正確的人生觀。

“不該?”他淡哼一聲,越過我走回了房間,“我的衣服呢?”

我追了上去,不放棄的想要矯正他的一些觀念,“疊放在這個櫃子裏了。”

他拉開門,摸出幾件就開始自行的脫起身上的睡衣來,“葉家都那樣對我們了,還管他們做什麽,以為人人都蠢得跟你似的嗎。丟了那麽大的臉,非婚生了兒子,還撈不到一毛錢的被趕了出來。你自己認真的想一想,到底虧不虧。憑什麽要便宜了葉家,我能咽得下這口氣嗎?”

呃……他說的貌似有點道理,現如今那些小三小四小五的,沒生孩子都能撈著房子車子呢。我呢,丟盡了尊嚴跟臉面,還疼得死去活來的生了個兒子,半毛錢都沒撈著的就這樣被趕走了。

最低限度,怎麽也得要上個一億兩億的再走人吧,何苦在後來把自己弄得那麽淒涼。

居然沒辦法反駁這孩子的話,我果真是太弱了。此刻,竟然開始深深後悔。

不可逆的身份正搖搖欲墜,我總得再努努力的維持,“我那是骨氣,骨氣你懂嗎?”

“骨氣,骨氣能當飯吃?你在光耀的工資有多少,這房子租金是多少,你一個人每月的生活開銷是多少,多了我之後,將來我的學費與日常開銷又需要多少。憑你那點工資,能夠花銷的嗎。非婚生子也可以分得財產的,我拿的只是我該拿的而已,為什麽要便宜了他們。”

前段時間,這孩子可不這樣的,待我可小心翼翼了。

還有,孩子,你的臉呢,被自己打得疼不。

“昨天你還有說過不靠葉家也能過得很好的。”

“昨天那是我氣得沒了理性,手上有資源不懂得利用,有捷徑不走的人,那才是傻瓜,以為人人都跟你似的。你跟你那個什麽朋友,不就是因為長期不夠資金周轉,才一直維系艱難的嗎。做生意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沒錢人做生意只會更難,守著底線不放開的沒錢人只會更難上加難……”

有那麽一瞬間,我覺得這個孩子是石頭縫裏炸出來的,而非我生的。

不過也對的,葉家的孩子從兩歲就開始學習了。家裏的那位嚴厲長者,那可是個令人發指的變態,時時刻刻都對小輩們言傳身教著。在他那樣的獨斷專權之下,哪裏能教養出什麽良善之輩。

“你還真是咄咄逼人呢。”我淡笑著跟上他腳步,希望他能醒悟些什麽。

果然,他回轉頭來,終是收了些氣勢的望上,“抱歉,一時間難改我說話的方式,相處的時間長了可能會好些。”後又擠了牙膏,默默無聲的開始刷牙。

等刷完洗了臉之後,又是朝我望定,“嗯,我很有必要再替自己解釋一下。你知道的,我的出生極不光彩。某些人一直掐著不放的借此嘲笑攻擊我,你是想要我像個鵪鶉一樣傻站著任人欺負也不還擊嗎?你只管生下我半點也不負責任的丟下就走,這錯難道不是你造成的,你難道不該感到慚愧嗎?”

呃……他說的居然讓我無法反駁,可……

“算了,我也不怪你,反正現在也在一起了。好了,抓緊時間洗漱換衣服出門吧。”

我有些渾噩的摸不著頭緒,開始默默無聲的洗漱換裝。

等完事了走出浴室,他皺眉坐在床邊望來,眸色斂去了先前那番氣勢,“那誰說的果然沒錯,總是很敏感的愛瞎琢磨著生悶氣。需、需要我哄一哄你嗎,如果能讓你高興起來的話。”

我悶不吭聲的無視他,拿起梳妝臺上梳子又折返回了浴室裏。

但知道身後有誰,跟了過來。

“別這樣不說話……”總算開始有些服軟的跡象了。

“其實每次爺爺在飯桌上說你壞話的時候,我都煩的很想用菜湯糊他一臉。”

小子,我不知多少次想糊你爺爺滿臉菜湯了,但那根本是不可能的操作。

想用這個來收買我,你畢竟是差著年紀上的火候。所以,我愈發沈悶了面色。

直到他有些惶惶然,這才轉面朝他望下去。

“丟下你固然是我的不對,我也有愧疚的,但動不動就打人只會將自己流入最下品。難道你要因為那些人的嘲笑,就用更粗暴的方式還擊嗎?那樣,只會讓你更被人唾棄的引來更多絕不掉的欺負,然後激怒得你再度還擊。這樣的惡性循環,長大後別人會怎麽樣評價你,不過是一個野蠻的家夥罷了。為了那樣一群不知錯在何處的人,讓自己以後的整個人生都處於劣勢。這樣的買賣,葉家人可不會做,你覺得有道理嗎,自己好好想清楚。”

丟下話,我依舊面無暖色的丟下他去尋自己的包包,實在想震他一震。

有些人,你就算揍斷了他的筋骨,他都不會覺得自己哪裏有半點的不對。

很久的從前,我也是會恨的。甚至是某年,仰頭問那某個誰。

“葉欽,萬一有天,我要是殺了人,該怎麽辦?”

那年,我曾有過如此歹毒的心思。

“被關到監獄,牢底坐穿。”

他看也不看來一眼的忙著自己的功課,漠然得讓我心涼又心痛。

“你不來救我?”我懷揣忐忑,隱忍著鼻酸與淚意。

“為什麽要來救你。”

我們不是家人嗎,我喜歡你,不想離開你,難道不該來救?

那瞬間,我幾乎是心如死灰。原來,他竟是半點也不想救我。

“順便告訴你一聲,聽說監獄裏面的蟑螂老鼠,是會咬人的。”

“聽說那裏面的人,被關久了都有些扭曲,一不順心就喜歡找個弱的來欺負一下。”

“聽說那裏面的一些人,被關久了,還生出些惡心的怪癖。”

“恭喜你,你將有機會可以進去體驗一番。”

那年,他頭也不曾擡起的,一連說了許多,直至將我逼哭。

最後,還是不曾擡頭的問,“還想要殺人嗎?”

我哽咽抽泣得不想回答他,心境灰敗的計較著。在外邊也是被欺負,在裏面也是遭欺負,哪裏都是一樣的,且忍著吧,總會好起來的。但最讓人難過的卻是,葉欽居然不想要救我出來。

是啊,他的時間總是安排得很滿,根本沒多餘的心思來弄清楚,我究竟發生了些什麽。

最後,他不耐的扔了筆,終究是丟下功課朝我走了過來。

卻眼神極為不悅,“瞧把你能耐的,都敢起殺人的心了。說啊,想殺誰來著?”

我倔強的咬緊牙關沒有回答他,換來他氣極的又將我抽了一頓。

之後的年月裏,也數不清有多少次的交流不暢了。

各種人生價值觀理念都不在同一方向,葉欽多少曾對我起了些心思的。

但在一番衡量之下,終究還是決定放手的讓彼此好過……

孩子,或許真有些畏懼我這番沈默,低頭走過來扯了扯我衣擺,“好吧,我、我承認你說的有道理,不能那麽沖動的因為那麽一些人,就賭上了自己以後的人生。”

很好,他終於醒悟了這點,還是個好孩子。

“不過,我會用更不跌份的方式來進行還擊,傻站著不反擊我實在做不來。”

算了,不能對葉家養出的孩子,抱有什麽過大的期望。

默了一陣,他深深呼了一氣又松開,“那些人,為什麽要欺負你,我想知道這點。”

現在沒有旁的人在場,這樣的問題必然是逃不過去的。

“因為我不同於大流。”

他還在等待,眼神閃爍的是,想要我解釋得更清楚一些的味道。

“那麽我換個方式來說吧。你的同學們,為什麽要欺負你?”

“他們嘲笑我是沒媽的孩子。”

“嗯,這就對了。人家都有媽,就你沒有,你是不同於大流的,就被欺負了。”

“憑什麽!沒媽的孩子不是值得被同情可憐的嗎,憑什麽要被欺負?”

“我要是知道憑什麽,哪會被人欺負得那麽慘。”

“你個蠢的,就不懂反抗還擊嗎?”他的聲音,又開始隱忍著什麽。

“我當然有過反擊,可他們人多勢眾的,我反抗的代價是被欺負得更慘。”

“葉家就沒人發現你身上的傷嗎?”

“有的,但我小時候翻上翻下的有多動癥,他們以為那是磕碰的。”

他默了的不再說什麽,緊緊捏住我一只手,良久才恨恨難解道,“人怎麽能這麽壞。”

“我那會同班裏,還有個比我更慘的女孩。”

“她怎麽慘來著。”

“她有病,肌肉軟骨癥之類的吧,詳細的我也說不太清楚。走路很不利索,蹲下去就很難再爬起來,時常發生尿褲子的情況。她考試很高分的,頭腦很聰明的。她家祖上據說是特別有錢的大地主富戶,祖宅地下藏了好一大筆金銀財寶,後來炒地皮賺了很多錢,所以硬是讓她來讀正常小孩子才能讀的學校……”

孩子似乎被這個故事吸引,不見了憤憤難平的感傷,“後來呢?”

“老師懶得管她,一些班級的小夥伴們都罵她瘸子醜八怪,尿包什麽的。殘疾人士本來該得到幫助愛心的,但卻沒有。真該感到慶幸啊,那些年我還沒被人罵過醜八怪什麽的。”呵……

他深皺起眉頭撇來一眼不愉,“怎麽,被人欺負了你還得意了,再後來呢?”

我呼出了長長一口氣,低頭望他,“死了,那個女孩子後來跳河死了,大概是五年級的時候吧,她是自殺的,扯不上任何人的責任。那些欺負他的人,臉上不是悔悟,而是慶幸……我說這件事是想讓你明白,有些人你不能妄想能憑一己暴力或是言語,就能讓他有所改變。”

“最起碼能讓他們畏懼的有所收斂,不能什麽都不做的任由著他繼續猖狂下去!”

“好吧……有點小道理。但以暴治暴,終究不是最上乘的辦法,我希望你能懂。”

他沈默著埋首下去,很久才點了點頭,“好吧,我答應你,以後不再那麽蠢了。”

難得,居然自認了蠢。心頭微松的,我抓了手中的包,“走吧,出門買東西去。”

臨出門前,他似是醒悟了些什麽,悄聲自語,“也不算太蠢嘛,將我都弄暈了……”

後又低聲嘀咕了一句,為什麽爸爸跟葉家會不要你。

事過境遷,還不甘的再追問什麽呢,連我自己都搞不明白。

待葉欽,究竟是怎麽升起那麽深的執念。恨到明知道不可能得到,也癡了瘋了般的耍狠哭鬧著將他拉跌下雲層的,徹底給染汙透了。還曾卑劣的暗喜過,最起碼是第一個得到過他身體的人。

這樣的我,還真的有夠無恥,難怪連老天也看不過眼的終是讓我得不到。

暗含著這般自嘲,我與小鬼出到小區門口時,卻又發生了解不開的分歧。

“買個車吧,如果整個城市的人們都去擠地鐵,交通會癱瘓的。人本來就因錢權分為三六九等,有錢人就該擁有自己的出行方法,別任性的再給這城市制造擁堵了。”

“我是個低層工薪的小老百姓,沒錢買車。再者,我不會開,貪生怕死不敢考駕照。”

“我有錢,我來買就好,葉家有好幾個司機,喊一個過來就行。他們領著我有份付給的薪資,沒道理讓他們閑著不幹活,要不現在就打電話讓葉家的司機開一部過來?”

“孩子,你的臉呢,不是雄赳赳氣昂昂的預備老死不相往來的,讓那誰看看你的厲害嗎?”再也懶管他的不悅,我牽著他手就朝地鐵處急走。葉家那麽小這天地這麽大,也不擡頭看看。

然他還在一路喋喋不休的,欲將我說服。

人潮聲浪中,包中的電話忽然大響。摸出一看,是某個被我染汙過的男人。

“餵……”身邊的小鬼,還在鬧著不滿,我只得將音量放大,“有什麽事嗎?”

“他的情緒還好嗎?”電話那端的聲音,似有透露著倦怠,或許是我的錯覺。

“好得不能再好了,正跟我鬧著呢。”

“他又鬧些什麽?”電話那頭的聲音,似隱忍著極大不悅。

“鬧著要買房買車或是買地鐵,還鬧著怎麽才能奪了你所有的身家……說我不要臉的替你們葉家連娃都生了一個,蠢得連半毛錢都沒撈著就被趕了出來,他可不能這麽蠢……”

他默了默,終是回轉了語氣,“嗯,他抽走了我錢夾裏數額最大的那張卡……”

這聲終是將我驚詫,連電話都忘了掛的忙抓過那小衣領的對視上,“快點交出來!”

他依舊不服氣的掙紮與眼神閃避,“交什麽出來,我什麽也沒有。”

“你爸爸的卡,快點交出來!我告訴你,我現在可是有想虐童的歹毒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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