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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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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嚳看起來完全是個正常人。

他是少昊的孫子,相貌上卻比少昊看起來陽剛得多,頭發像塗了油一樣又黑又亮,肩平如端水,背直如靠山,五官也無一不透露出一股正直之氣,完全看不出是個“吃人魔”。

朱槿是見過帝嚳的,再見自然也不會拘束,甩著手就上前打招呼:“喲,高辛,還在看奏折呢,怎麽每次來你都在看奏折,小心過勞死,就像冰夷那樣。”

唐小棠註意到朱槿對著帝嚳直呼其名,想必同此人的關系比少昊、顓頊要好,不免覺得奇怪——朱槿的朋友不都是酒友嗎?帝嚳這麽兢兢業業的一個人,會隔三差五跟他們出去喝酒?

疑慮很快就被打消了,帝嚳擡頭看了他一眼,語氣淡漠至極地說:“我和你有熟到這程度嗎?”

“我和你不熟但和少昊熟啊,”朱槿厚顏無恥地占人家便宜,“身為長輩,對你直呼其名也不算什麽過分的事吧。”

提到少昊的名字果然成功令帝嚳手中的毛筆停頓了下來,他想了想,又似乎只是呆了一下,放下了手中的筆,從坐席上起來:“你們隨我來罷。”

咦?這前一句話和後一句話之間的跨越度也太大了吧,中間沒有點接續詞什麽的嗎?唐小棠詫異著,見朱槿已經大步跟上,連忙也小跑著去追。

帝嚳走在前面頭也不回,徑直帶著他們穿過長廊,唐小棠一路東張西望,見宮中的禦花園一片蕭條破敗,像是許多年沒人打整了,花壇裏連枯枝都見不到,大雨沖刷著泥土,汪起一灘灘紅色的水,血一般,更添幾分淒清森冷的味道。

“到了。”長廊盡頭是一扇門,連個把守的人也沒有,帝嚳從腰間取了鑰匙,捅進銹跡斑斑的鎖眼裏,撬了幾下沒打開,索性握著那鎖用力一拽,喀嚓一聲,合攏的門板中間破了個大窟窿,唐小棠不寒而栗,帝嚳隨手扔了變形的銅鎖,推開門:“請進。”

看到他這樣暴力開鎖,連朱槿也有點不淡定了,手指在那生生被掰爛的門板邊緣摸了摸,問道:“你自己也很久沒來這裏了吧,這是什麽地方?”

帝嚳並不回答,只是說:“少昊大人派你來,怎會不告訴你目的何在,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多問。”

“錯,不是少昊派我來的,而是伏羲——他托我來問你一句話。”朱槿卻道。

帝嚳微微瞇起了眼,看了看他,然後又把目光轉向唐小棠。“崆峒印?原來如此……”帝嚳冷漠的臉上總算是稍微有了那麽一絲笑意,“陛下讓你問什麽,問吧。”

從剛才在河邊遇到絡腮胡他們起,朱槿的出牌規律就一直不在唐小棠的理解範疇內,一會兒打著少昊的名義,一會兒又搬出伏羲,說來說去又好像什麽也沒說,但帝嚳反倒像是懂了一樣,也不揭破,和他你來我往地打起了啞謎。

雖然很想發問,但這時候絕不能露怯,於是唐小棠也只好裝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安靜地做陪襯。

“伏羲讓我問你,你這一生最後悔的事,是哪一件?”

有句古話說得好,有錢買不到後悔藥,每個人一生總難免會有那麽幾件追悔莫及的事,如果當初我怎樣就好了,如果當初有什麽的話,每當這麽想想,總恨不得有時光倒流之術,這一點,經過了須女的事以後,唐小棠可謂深有體會。

然而帝嚳笑過以後,又板著一張冰塊臉,冷冷淡淡地說:“大丈夫立於世,行得正,坐得直,無怨無悔,辛從不後悔自己做過的任何事。”

朱槿仿佛早就料到他會這麽說一樣,不緊不慢地又問:“那我換一個問法,如果一切都可以重來,你覺得哪一件事你還可以處理得更好?”

剛進門的時候他就註意到墻上掛著一幅仕女圖,畫上的女人面內容秀美,笑容溫柔,懷中抱著一只中華田園犬,應該不是太久以前的東西,和這屋子裏的古董香爐花瓶桌椅一比,顯得有些不太夠看。

這回帝嚳沈默了下來,兩眼無焦,似乎回憶起了什麽遙遠的事,但想從那張波瀾不驚的臉上推測出他想的是什麽,好像又太難了,都說搞政治的人需要具備演員的素質,可唐小棠看著面這位“最後的凡人帝王”,總覺得他的面癱能和普京有得一拼,旁人休想從上面讀出任何他不想讓你知道的東西。

沈默持續了約有三五分鐘,帝嚳回過神來,並不忙著回答,而是走到了一排很高的櫃子面前,從幾十個抽屜裏選了一個,打開,取出一個用黑色絲絨布包裹著的物件,回來遞給唐小棠。

唐小棠一臉莫名:“給我?什麽東西?”

帝嚳道:“打開看就知道了。”

唐小棠只得接過來,手中沈甸甸冰涼涼,像是個鐵器,解開絲絨一看,卻是一個光溜溜的青銅鈴鐺。“這是幹什麽用的?”看著它,唐小棠的第一反應是,難道是風鈴?可未免又太大了吧!

想著,將鈴鐺翻過來朝裏看,赫然見鈴鐺內壁上豎刻著一行四個字——東皇太一。

“這是東皇鐘?!”唐小棠受寵若驚了,看來自己不但有希望拿【成就!騎遍神龍九子】,好像還有希望拿【成就!見識十大神器】,到現在為止除了神農鼎、盤古斧和昊天塔外,自己都已經摸了個遍了有木有……

帝嚳漠然說道:“少昊大人既然派你們前來,便是想通了,你且將東皇鐘帶回大澤,助他恢覆原狀,之後要如何處置此物,全看少昊大人的意思,不必再還回來了。”

唐小棠點點頭:“哦。”將東皇鐘包好放進隨身背包裏,然後又忍不住問:“少昊大人是您的祖父,為什麽您對他的稱呼那麽疏遠?顓頊大人還在的時候,都是稱呼他叔父而非大人。”

帝嚳輕蔑地冷哼一聲,言簡意賅地道:“依附他人者,難成大器。”

好吧……唐小棠汗了一把,伏羲的這些重孫重重孫神性越來越淡,個性卻一個賽一個狂,是該說一瓶不滿半瓶搖麽?和顓頊、帝嚳一比,少昊的謙謙君子氣度才真正有伏羲的風範,難怪太皞宮除了女媧,便只對他一人敞開。

帝嚳不知她心中所想,交付完東皇鐘,又對朱槿說:“凡事都有兩面性,難以斷言何種處理方式是最好,若非要說怎樣更好,大概,我不出生是最好的吧!”

“何出此言?”

“像你這樣白手起家的人是不會懂的,不說也罷。”

帝嚳將二人請出房門,隨手帶上那破爛的門板:“東西也拿了話也問了,二位慢走不送。”

“可……”唐小棠下意識想說什麽,聲音卻被朱槿蓋了過去:“好說,你忙你的去吧,我們這就走了。”帝嚳連手也不拱下,甩著袖子就走了。

待他走遠了,唐小棠才問:“事情還沒完吧,那幾個侍衛怎麽辦?帝嚳大人咬死宮女的事不管嗎?”

朱槿抄著胳膊道:“管,當然要管,帝嚳雖然有點憤青,但人還是挺厲害的,能把他爭取過來的話,和顓頊交上手能多幾分勝算。過去我就聽人說他們三人之間的關系微妙,今日一見果不其然,東皇鐘原來在帝嚳手中,哼哼哼~”

唐小棠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老師你不要笑得這麽惡心,我早就想問了,你們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少昊大人並沒讓我們來索要東皇鐘,伏羲陛下更沒讓問什麽最後悔的事,你到底要幹什麽?”

“別著急麽,好戲還在後頭呢,”朱槿心裏不知盤算著什麽,笑得好不奸詐,“現在先回家吃午飯,吃飽喝足,才有力氣守株待兔。”

唐小棠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被攆著回封印去做飯了。

吃飽喝足後,二人又溜達出來,朱槿做了個法,將自己和她都變成宮女的打扮,混在宮女堆裏等候調遣。

唐小棠似乎明白了一點:“這是三十六計之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麽?”

朱槿人帥,變成宮女也是一等絕色,聽了她這話立刻沒形象地一指戳過去:“笨!那叫拋磚引玉、嘶~~”

潛伏進來沒一會兒,就有掌事宮女來分派任務了,說是帝嚳要沐浴,沐浴完了要喝茶,你你你,點了幾個人,去刷浴池,唐小棠不幸地被選中了。

“自己機靈點,一有不對馬上逃跑知道嗎?”朱槿被分配去準備換洗衣物,臨別時叮囑道。

唐小棠嗯嗯地答應著,跟著一群宮女甲乙丙去泉宮幹活去了。宮女們脾氣都挺好,彼此間關系也不錯,見她是生面孔,還主動和她搭話,安慰她不用太緊張,帝嚳大人雖然看著兇但對下人還是很和氣的雲雲,到了泉宮又幫著她把袖子綁起來,教她怎麽用刷子。

帝嚳的浴池沒有想象中大,也就是家庭浴缸三五倍,三四名宮女分配開來有的刷有的沖洗,很快就收拾妥當了,負責燒水的宮女們這時也提著木桶進來了,熱騰騰的水將浴池灌滿,撒上花瓣。

唐小棠費解地問:“帝嚳大人洗澡為什麽還像女人一樣要撒花瓣?”

一名宮女答道:“據說是為了懷念一位娘娘,宮裏傳下來的規矩就是這樣,別問了。”

布置好沒一會兒帝嚳人就來了,宮女們躬腰行禮,依次退下,唐小棠正要跟著離開,就見小路另一頭一名宮女捧著幹凈的衣物朝這邊走來,赫然就是朱槿,於是想了想,還是決定留在泉宮等他出來一起行動,就縮了回去,躲在了屏風後面。

朱槿將幹凈衣服放在屏風前的羅漢床上,唐小棠正準備出去,就聽一屏之隔的對面傳來寬衣解帶的聲音,擡頭一看,屏風上投影出來的人物動作,還真在脫衣服!

唐小棠往外爬的動作一頓,忙返回去用手將屏風畫布扒開一道縫,湊上去看。

變成宮女模樣的朱槿不知從哪兒變出一套淺蔥色的紗衣,正往身上套,那料子直叫一個欲露還羞,唐小棠頓時就怒了——老師你要肝腎!你要去色誘帝嚳嗎!啊啊啊你給我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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