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幻如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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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幻如羽
本是一夜間搭起來的木臺，此刻卻已狼狽不堪，莫名沒了盤蛇般的樓梯，木頭上四處皆是燒灼過的痕跡，有些已然焦黑，至於刀劍勁風刮過留下的劃痕，更是數不勝數。
風稍大些，便聽見高臺咿呀作響，仿佛隨時都會倒下去。
然而高臺上的眾人，卻不見一絲動搖。
羯舒暮炎冷冷一笑，將刀橫舉胸前，左手掌心向上平托在刀刃下。緩緩的，左手五指收攏握住刀刃。
烽火城主猛然一聲長嘯，竟是將右手刀刃平斬而出，刀刃劃過掌心，濺出一道鮮血，淩空劃出刀刃的軌跡。
殺意蕩出，左手緊握的五指捏得咯咯作響。彭的一聲，左拳燃起了一團火焰。
緊接著，火焰沿著空中未散的血痕延綿而過，一直然到了刀刃。
“看來木龍之火沒什麽效果，還是得用真龍之焰了。”羯舒暮炎冷冷一笑。
“那得看你是不是真龍了。”真月也是冷冷一笑，踏前一步。
“我替你擋住這條泥鰍，下面的人，都歸你了。”真月捏了捏拳頭，瞇起了眼。
下面的人。
輕描淡寫的四個字，卻是不下萬人的鋼鐵之師。
然而這話出口，卻絲毫沒有猶豫，也不容任何人質疑。
羯舒暮炎面上被火光映得火紅，仿佛怒火正騰騰燃燒。烽火城主陡然躍起，手中彎刀淩空虛指，頓時一道火焰激射而出，盤旋於羯舒暮炎周圍，漸漸爪牙分明，待到驀然一聲龍吟長嘯，眾人方驚。
之前的巨大火龍乃是以高塔樓梯的木質引火而成，這次竟是以自身血氣為引，雖不及之前巨大，然而凜然威勢，卻是更勝一籌。
這就是真龍之焰？
羯舒暮炎淩空而立，一道十餘丈的火龍盤旋周身，輝煌如若天神。
真月淡淡一笑，雙手合十，雙眼緊閉，頓時氣氛為之一滯。
稍稍停頓，真月猛然睜眼，瞳孔化作雪白，目光森森有些嚇人。隨著他雙手錯開，按向地面，輕輕彭的一聲，掌心周圍震開一圈淡淡的氣旋。
然而沈默了片刻，竟是毫無動靜。
“這算什麽。”一旁赤蠍忍不住冷笑了一聲。
然而真月不以為意，緩緩站起來，拍了拍膝上的塵土，微微一笑。
“你猜？”真月揚眉一笑。
忽然之間，臺下的將士之中，爆發了一聲驚呼，然後是第二聲，第三聲，直到交織成一片惶恐的吶喊。
這些將士皆是暹戎精銳，有什麽東西竟然能讓他們惶恐如此。
很快他們就知道了原因，因為從地表如霧氣般升騰而起的蜃氣流光很快便高過了士卒們的頭頂。
輕如薄紗，飄渺如霧。
一個暹戎士卒伸手向著蜃氣伸去，然而毫無阻礙的，輕而易舉的穿過，甚至在手指觸碰到的邊緣，一點波動也沒有，仿佛那些流光蜃氣根本不存在於這個世界，只是淡淡的影子。
“為什麽，這裏已經離流光城百餘裏，這裏不應該有這些鬼東西。”羯舒暮炎皺了皺眉，冷冷道。
“你看東方那是什麽？”真月擡手一指，淡淡道。
羯舒暮炎順著真月所指的方向望去，那天邊，除了大漠飛沙，什麽也沒有，然而忽然仿佛太陽照射下空氣有些微微波動，然後空中浮現出一座城池來。
“那不過是海市蜃樓，一場幻影。”羯舒暮炎冷冷道。
“你自然知道景樓這名字的來由。因為這裏，不過是流光城的影子。”真月笑道。
“廢話少說。”羯舒暮炎忽然振聲道，彎刀淩空一指，那龍張嘴一道烈焰吐出，直往真月身上卷來。
真月回頭看了一眼無夜，皺了皺眉，“行不行，一共一萬零三百二十一人。”
無夜用他瞳仁空洞漠白的眼神望著真月，苦澀的笑了笑，“我沒有選擇。”
“這幾年行走大漠，天天看著這些流光，卻在今天，才感到有些可怕。”真月淡淡一笑，擡手一揮，一道白影略空而出，只將迎頭而來的火焰分斬兩半。
眼前火焰煙滅，卻見一道寒光電光一般斬落，真月竟是不避不讓，一掌迎了上去。
羯舒暮炎怒氣頓生，真月這般狂妄戰法，不禁讓羯舒暮炎覺得蒙受了奇恥大辱，手下刀勢更急，刀風過處，憑空燃燒起來。
不過一閃，刀鋒已入真月體內，然而羯舒暮炎卻是面露驚詫，仿佛一腳踏空一般險些一個踉蹌，彎刀砍過處，竟是絲毫沒有阻礙，鋥的一聲，卻是斬入了虛空。
真月的微笑停滯片刻，隨即化成了白色的光芒，散落到了風中。
羯舒暮炎面露驚詫，刀勢未盡，便覺背後隱隱一股大力壓來，羯舒暮炎卻是冷冷一笑，不慌不忙，指尖一劃，焰龍猛的盤過一圈，向著背後的真月卷去。
龍爪劃過空中，留下的紅色殘影如有實質，叫人心寒。
真月身勢急轉，如一道白色閃電掠開丈許，連連嘖嘆。
羯舒暮炎重威勢，起招運勢氣貫雲霄。而真月卻靈動迅捷，亦真亦幻，周旋之間也是游刃有餘。
眼看著眼前兩人來來往往，皆是世間難得高手，堯華頓時有些傻眼。
尤其是眼前的真月，回想起來那日古剎中初見時，自己詐攻之下，一擊便退，而當時的真月甚至都沒有展開架勢，便是因為氣機一動，心中便莫名的明白自己不是對手，甚至傷不到對方一根毫毛。
直到方才聽見那人的名字，知道原來他就是無夜身邊的那個人。
直到看到他擡手間將景樓布成了另一個流光城，看到他將羯舒暮炎威勢無匹的淩厲攻勢談笑之間化為烏有。
不知為何，今天看到大祭司的時候，他就跟一眼不一樣了，就像是……
從前那個空曠的大殿裏，那個斜靠在那裏，眼裏大雪彌漫的男子，他走過來替芷際把脈的時候，那神情，就像是從石座上下來幫自己和芷際調息的時候。
也許，當大祭司決定放下城中的事情，趕到景樓來的時候，就已經改變了什麽吧。
一念及此，堯華忽然垂下頭，看著靜靜躺在懷裏沈睡不醒的芷際，方才不知為何，芷際身上忽然有如針芒一般的力道結成法印透過自己眉心湧向了大祭司，雖然大祭司表現的很平靜，卻讓自己心中有些懊惱。
只是自己面對著懷裏的芷際，心中竟是茫然一片。
看到眼前並肩戰鬥的無夜和真月，如何會不想起自己和芷際，少年頓時垂下了頭。
真月和羯舒暮炎纏鬥半晌，卻是毫無高下，甚至而言，真月根本沒有太多攻勢，更多的時候只是不住的閃躲羯舒暮炎烈焰和快刀。
羯舒暮炎一刀用老，身法一轉，以真龍之焰逼退真月，卻是輕輕瞥了一眼無夜。
卻見無夜雙目緊閉，雙手交錯，指尖不住的屈動，拇指於食指指縫上飛快的點著。
羯舒暮炎暗道不妙，真月看似綿密迅捷的身法周旋，根本只是緩兵之計，無夜手中才是真正的殺招。
烽火城主一聲長嘯，聲勢直有斷水流，遏行雲之威，龍焰逼退真月並不見回，轉而盤住真月，迫住他的身法，而自己卻是猛然向前一刀斬去目標，正是尚在冥想的無夜。
刀鋒凜冽，如有神助，竟是全力施展，刀風過處，木板吱吱作響，生生刨去了一層。
然而這一刀堪堪斬到無夜眉心，卻見無夜忽然睜開了眼，空洞無神的雙瞳森森純白，不禁讓羯舒暮炎心神一顫，刀勢也是為之一滯。
“晚了。”無夜平靜的一笑，展開了雙手。
剎那之間，羯舒暮炎竟是感到這一刀砍得越來越艱難，速度越來越慢，竟是漸漸到了寸許難進的地步。
那並不是一種阻力，而是一種壓力。
仿佛周圍的空間都在不住的往無夜身邊坍縮而去，刀式難進，卻又無法抽離。
羯舒暮炎眉心攏成了一個川字，手心滲出了冷汗。
時間變得極其緩慢，慢到羯舒暮炎已經感到心神開始渙散，精神難以集中。
直到那一股力量忽然逆轉，仿佛剛才坍縮積蓄的力量頓時爆發出來，羯舒暮炎只覺得刀鋒一顫，虎口隱隱發麻，隨即整個人被一股大力擊退了數丈。
雖然羯舒暮炎覺得過去很久，然而在其他人眼裏不過短短一瞬，所有人都感到奇怪，因為他們只看到無夜輕輕展開雙手，便讓烽火城主連退數丈。
而接下來的一幕，更是足以讓在場所有人渾身顫栗。
無夜張開雙手，緩緩浮到了空中，而他的身後，呼嘯一聲，居然張開了一對翅膀。
純白無垢，幻羽如芒。
白色的光芒閃耀處，頓時與羯舒暮炎的真龍之焰遙遙對峙。
羯舒暮炎的真龍之焰幻化龍形，而無夜此刻凝聚的幻羽輝煌如同浴火而生的白鳳，冷冷如冰。
烈風呼嘯，在這高臺之上，有若長空之巔的對峙，頓時別開局面，動人心魄。
“看起來，你終於可以發動了？”真月從羯舒暮炎真龍焰的糾纏中輾轉而出，沖無夜淡淡一笑。
“只是沒想到，上一次我都不曾皺眉，眼下，居然會猶豫。”無夜有些苦澀的笑了笑。
“這說明，你變可愛了。”真月挑挑眉毛，笑道。
眾人聞言，不禁有些震撼，因為在他們眼裏，無夜這個人，孤高絕世，恐怕麽有幾個人比得上，所以誰也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看起來與無夜差了些年歲更顯青稚的少年，會對無夜掛上可愛兩個字。
“畢竟是一萬零三百二十一個人。”無夜平靜的臉上苦澀一笑。
“這一次，我們都在你身邊，陪著你。”真月緩緩拍了拍無夜的肩膀，“何況你現在的眼睛，就當是看不見吧。”
無夜搖了搖頭，不再答話。
然而那個數字再度出現，卻讓羯舒暮炎額上冷汗涔涔。
因為那是他部署在景樓的軍隊的準確數量，也就是臺下那些銀槍紅甲的士卒的數量。
即便是眼前無夜忽然祭出幻羽，羯舒暮炎依然未曾動容，然而若是無夜目標根本不是自己，反倒讓他心中隱隱感到不安。
當他直視著無夜的空洞的瞳仁時，心中微微一顫。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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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高臺上的眾人，卻不見一絲動搖。
羯舒暮炎冷冷一笑，將刀橫舉胸前，左手掌心向上平托在刀刃下。緩緩的，左手五指收攏握住刀刃。
烽火城主猛然一聲長嘯，竟是將右手刀刃平斬而出，刀刃劃過掌心，濺出一道鮮血，淩空劃出刀刃的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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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火焰沿著空中未散的血痕延綿而過，一直然到了刀刃。
“看來木龍之火沒什麽效果，還是得用真龍之焰了。”羯舒暮炎冷冷一笑。
“那得看你是不是真龍了。”真月也是冷冷一笑，踏前一步。
“我替你擋住這條泥鰍，下面的人，都歸你了。”真月捏了捏拳頭，瞇起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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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話出口，卻絲毫沒有猶豫，也不容任何人質疑。
羯舒暮炎面上被火光映得火紅，仿佛怒火正騰騰燃燒。烽火城主陡然躍起，手中彎刀淩空虛指，頓時一道火焰激射而出，盤旋於羯舒暮炎周圍，漸漸爪牙分明，待到驀然一聲龍吟長嘯，眾人方驚。
之前的巨大火龍乃是以高塔樓梯的木質引火而成，這次竟是以自身血氣為引，雖不及之前巨大，然而凜然威勢，卻是更勝一籌。
這就是真龍之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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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稍停頓，真月猛然睜眼，瞳孔化作雪白，目光森森有些嚇人。隨著他雙手錯開，按向地面，輕輕彭的一聲，掌心周圍震開一圈淡淡的氣旋。
然而沈默了片刻，竟是毫無動靜。
“這算什麽。”一旁赤蠍忍不住冷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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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之間，臺下的將士之中，爆發了一聲驚呼，然後是第二聲，第三聲，直到交織成一片惶恐的吶喊。
這些將士皆是暹戎精銳，有什麽東西竟然能讓他們惶恐如此。
很快他們就知道了原因，因為從地表如霧氣般升騰而起的蜃氣流光很快便高過了士卒們的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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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暹戎士卒伸手向著蜃氣伸去，然而毫無阻礙的，輕而易舉的穿過，甚至在手指觸碰到的邊緣，一點波動也沒有，仿佛那些流光蜃氣根本不存在於這個世界，只是淡淡的影子。
“為什麽，這裏已經離流光城百餘裏，這裏不應該有這些鬼東西。”羯舒暮炎皺了皺眉，冷冷道。
“你看東方那是什麽？”真月擡手一指，淡淡道。
羯舒暮炎順著真月所指的方向望去，那天邊，除了大漠飛沙，什麽也沒有，然而忽然仿佛太陽照射下空氣有些微微波動，然後空中浮現出一座城池來。
“那不過是海市蜃樓，一場幻影。”羯舒暮炎冷冷道。
“你自然知道景樓這名字的來由。因為這裏，不過是流光城的影子。”真月笑道。
“廢話少說。”羯舒暮炎忽然振聲道，彎刀淩空一指，那龍張嘴一道烈焰吐出，直往真月身上卷來。
真月回頭看了一眼無夜，皺了皺眉，“行不行，一共一萬零三百二十一人。”
無夜用他瞳仁空洞漠白的眼神望著真月，苦澀的笑了笑，“我沒有選擇。”
“這幾年行走大漠，天天看著這些流光，卻在今天，才感到有些可怕。”真月淡淡一笑，擡手一揮，一道白影略空而出，只將迎頭而來的火焰分斬兩半。
眼前火焰煙滅，卻見一道寒光電光一般斬落，真月竟是不避不讓，一掌迎了上去。
羯舒暮炎怒氣頓生，真月這般狂妄戰法，不禁讓羯舒暮炎覺得蒙受了奇恥大辱，手下刀勢更急，刀風過處，憑空燃燒起來。
不過一閃，刀鋒已入真月體內，然而羯舒暮炎卻是面露驚詫，仿佛一腳踏空一般險些一個踉蹌，彎刀砍過處，竟是絲毫沒有阻礙，鋥的一聲，卻是斬入了虛空。
真月的微笑停滯片刻，隨即化成了白色的光芒，散落到了風中。
羯舒暮炎面露驚詫，刀勢未盡，便覺背後隱隱一股大力壓來，羯舒暮炎卻是冷冷一笑，不慌不忙，指尖一劃，焰龍猛的盤過一圈，向著背後的真月卷去。
龍爪劃過空中，留下的紅色殘影如有實質，叫人心寒。
真月身勢急轉，如一道白色閃電掠開丈許，連連嘖嘆。
羯舒暮炎重威勢，起招運勢氣貫雲霄。而真月卻靈動迅捷，亦真亦幻，周旋之間也是游刃有餘。
眼看著眼前兩人來來往往，皆是世間難得高手，堯華頓時有些傻眼。
尤其是眼前的真月，回想起來那日古剎中初見時，自己詐攻之下，一擊便退，而當時的真月甚至都沒有展開架勢，便是因為氣機一動，心中便莫名的明白自己不是對手，甚至傷不到對方一根毫毛。
直到方才聽見那人的名字，知道原來他就是無夜身邊的那個人。
直到看到他擡手間將景樓布成了另一個流光城，看到他將羯舒暮炎威勢無匹的淩厲攻勢談笑之間化為烏有。
不知為何，今天看到大祭司的時候，他就跟一眼不一樣了，就像是……
從前那個空曠的大殿裏，那個斜靠在那裏，眼裏大雪彌漫的男子，他走過來替芷際把脈的時候，那神情，就像是從石座上下來幫自己和芷際調息的時候。
也許，當大祭司決定放下城中的事情，趕到景樓來的時候，就已經改變了什麽吧。
一念及此，堯華忽然垂下頭，看著靜靜躺在懷裏沈睡不醒的芷際，方才不知為何，芷際身上忽然有如針芒一般的力道結成法印透過自己眉心湧向了大祭司，雖然大祭司表現的很平靜，卻讓自己心中有些懊惱。
只是自己面對著懷裏的芷際，心中竟是茫然一片。
看到眼前並肩戰鬥的無夜和真月，如何會不想起自己和芷際，少年頓時垂下了頭。
真月和羯舒暮炎纏鬥半晌，卻是毫無高下，甚至而言，真月根本沒有太多攻勢，更多的時候只是不住的閃躲羯舒暮炎烈焰和快刀。
羯舒暮炎一刀用老，身法一轉，以真龍之焰逼退真月，卻是輕輕瞥了一眼無夜。
卻見無夜雙目緊閉，雙手交錯，指尖不住的屈動，拇指於食指指縫上飛快的點著。
羯舒暮炎暗道不妙，真月看似綿密迅捷的身法周旋，根本只是緩兵之計，無夜手中才是真正的殺招。
烽火城主一聲長嘯，聲勢直有斷水流，遏行雲之威，龍焰逼退真月並不見回，轉而盤住真月，迫住他的身法，而自己卻是猛然向前一刀斬去目標，正是尚在冥想的無夜。
刀鋒凜冽，如有神助，竟是全力施展，刀風過處，木板吱吱作響，生生刨去了一層。
然而這一刀堪堪斬到無夜眉心，卻見無夜忽然睜開了眼，空洞無神的雙瞳森森純白，不禁讓羯舒暮炎心神一顫，刀勢也是為之一滯。
“晚了。”無夜平靜的一笑，展開了雙手。
剎那之間，羯舒暮炎竟是感到這一刀砍得越來越艱難，速度越來越慢，竟是漸漸到了寸許難進的地步。
那並不是一種阻力，而是一種壓力。
仿佛周圍的空間都在不住的往無夜身邊坍縮而去，刀式難進，卻又無法抽離。
羯舒暮炎眉心攏成了一個川字，手心滲出了冷汗。
時間變得極其緩慢，慢到羯舒暮炎已經感到心神開始渙散，精神難以集中。
直到那一股力量忽然逆轉，仿佛剛才坍縮積蓄的力量頓時爆發出來，羯舒暮炎只覺得刀鋒一顫，虎口隱隱發麻，隨即整個人被一股大力擊退了數丈。
雖然羯舒暮炎覺得過去很久，然而在其他人眼裏不過短短一瞬，所有人都感到奇怪，因為他們只看到無夜輕輕展開雙手，便讓烽火城主連退數丈。
而接下來的一幕，更是足以讓在場所有人渾身顫栗。
無夜張開雙手，緩緩浮到了空中，而他的身後，呼嘯一聲，居然張開了一對翅膀。
純白無垢，幻羽如芒。
白色的光芒閃耀處，頓時與羯舒暮炎的真龍之焰遙遙對峙。
羯舒暮炎的真龍之焰幻化龍形，而無夜此刻凝聚的幻羽輝煌如同浴火而生的白鳳，冷冷如冰。
烈風呼嘯，在這高臺之上，有若長空之巔的對峙，頓時別開局面，動人心魄。
“看起來，你終於可以發動了？”真月從羯舒暮炎真龍焰的糾纏中輾轉而出，沖無夜淡淡一笑。
“只是沒想到，上一次我都不曾皺眉，眼下，居然會猶豫。”無夜有些苦澀的笑了笑。
“這說明，你變可愛了。”真月挑挑眉毛，笑道。
眾人聞言，不禁有些震撼，因為在他們眼裏，無夜這個人，孤高絕世，恐怕麽有幾個人比得上，所以誰也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看起來與無夜差了些年歲更顯青稚的少年，會對無夜掛上可愛兩個字。
“畢竟是一萬零三百二十一個人。”無夜平靜的臉上苦澀一笑。
“這一次，我們都在你身邊，陪著你。”真月緩緩拍了拍無夜的肩膀，“何況你現在的眼睛，就當是看不見吧。”
無夜搖了搖頭，不再答話。
然而那個數字再度出現，卻讓羯舒暮炎額上冷汗涔涔。
因為那是他部署在景樓的軍隊的準確數量，也就是臺下那些銀槍紅甲的士卒的數量。
即便是眼前無夜忽然祭出幻羽，羯舒暮炎依然未曾動容，然而若是無夜目標根本不是自己，反倒讓他心中隱隱感到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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