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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雨未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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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雀剛剛轉身,學著淩岳這般大搖大擺的往門口走去,然而卻被這突然一聲驚得背後一涼,那一步已在門檻前,卻終究沒能邁過去。

“原來是你。”始終安坐在太師椅上悠悠然看完了方才一劍的赤蠍嘿嘿笑著站了起來,雙手指節捏得啪啪作響。

這話倒是讓荒雀和行蓧略略一楞,只見淩岳笑了一笑,“今兒天氣不錯,當真涼爽。”

“嘿,怎麽不見剛才的氣勢了。”那赤蠍一邊捏著手指,一邊閑庭信步的往淩岳走來,臉上全是好整以暇的笑容。

“之前你刺了我多少劍來著……我還真不記得了,不過你放心,我只抓你一爪,絕不多的,畢竟你一次都沒刺到嘛。”

一旁的嵐蛇閉目養神,仿佛全然沒有聽到有人在說話,倒是旁邊的百足恍然大悟似的搖頭晃腦,“原來是那天酒樓上的……哈哈哈,有好戲看了。”

“原來你們見過啊。”荒雀聞言,微微一笑。

“真是相見不如不見啊。”淩岳攤開手苦笑道。

堂中氣氛為之一緊,赤蠍嘴角猛然撕裂出一道猙獰的笑意,五指並爪,猛的往前抓來,指尖隱隱透著紅色光芒,利爪帶風,詭異而剛猛。

剛猛的爪勢撕裂空氣,帶起的烈風逼得荒雀連退幾步,隨即利爪一擰,改為筆直往淩岳探去。

行蓧眉梢一皺,雙手淩空一劃,隨即交疊胸前,立時白色光華凝在指尖,想要替淩岳擋下這一爪,然而行蓧方一出手,堂中閉目養神一般默許赤蠍忽然發作的首座嵐蛇,忽然揮袖一拂,一道青色疾影電射而來,在行蓧截下赤蠍攻勢前,猛地撞了上去。

行蓧眼前青光一閃,指尖如遭雷擊一般瞬間麻木,尚未緩過神來,利爪已然攜著赤紅毒風自他身邊掠過。

電光火石之間,隱隱泛著紅光的利爪已經近身不過一尺。

淩岳皺著眉頭,垂手而立,甚至連劍都未曾亮出。

少年的年上說不出的平靜,就像是他知道這一爪自己不可能躲過,所以他從容而立。

但是這種平靜裏,沒有束手無策坐以待斃的絕望。

只是一味的平靜。

而一旁的行蓧眉頭緊鎖,荒雀一臉恍惚,因為感到死亡近在眉睫。

……

……

“滾!”

正在危急之間,忽然平地一聲驚雷,卻是一人斷喝一聲。

一字放落,淩岳背後卷起一陣烈風,繞過周身往他胸前湧去,宛如滔滔巨浪。

赤蠍面露驚詫,只覺得五指疏忽間前進不得,仿佛觸到了一堵綿密厚實的墻壁。一堵無形的風墻。

從四面湧來的氣流在淩岳胸j□j匯,儼然一個巨大的漩渦,將赤蠍的手爪牢牢鎖住,緊接著仿佛暴風雨一般,那風暴漩渦中隱隱開始閃出電光火花。

赤蠍睜大眼睛略略一楞,猙獰笑著,五指猛然發力,連帶著全身淩空轉過幾圈,赤紅毒風散布全身。

兩股大力交匯胸口一丈之地,淩岳面上終於不再平靜,苦楚不堪。

仿佛察覺到淩岳的痛楚,恐怕再有片刻即便廢去赤蠍一手,淩岳胸口也要被攪出一個大洞來了。

風墻驀然一轉,漩渦頓時四散炸開,巨大的沖擊激起雷鳴一般的巨響,赤蠍立時抽身而去。

待風墻頹散,淩岳長舒了一口氣,趕緊揉了揉胸口,笑容裏依然帶著苦澀。

“何方高人?”赤蠍回到嵐蛇身邊站定,冷冷問道。

“一個死人,哪裏敢稱什麽高人。”

淩岳背後緩緩走出一個人來。

國字臉龐,絡腮胡子。雖然雷紋冠換成了一段粗糙的木枝,華貴衣裳也換成了一間尋常布衣,但是眉宇間精氣神依然飽滿。

這一人緩緩走出,場面頓時微微騷動。

荒雀和行蓧對視一眼,有些疑惑不解,而嵐蛇卻是緩緩睜開了眼睛。

“原來是祝堂主,久違了。”赤蠍大大咧咧的往太師椅上一躺,揚聲道。

“三寶堂都沒了,又何來的堂主呢。”布衣男子緩緩走到門口,經過行蓧荒雀身邊時候,微微一笑,點了點頭,眼中滿是欣慰和讚許。

“既然如此,可謂難得脫去功名利祿身,堂主就該尋個小街陋巷安度餘生才是,何苦再來趟這趟渾水。”嵐蛇看著門口的布衣男子,緩緩開口道。

“這些個年輕人都不曾畏懼,我這一把年紀半截入土的糟老頭子,又怎麽能舍得丟了這張老臉,躲在一旁呢。”布衣男子緩緩道。

“自作孽,不可活,這話說的可不只是那幾位小朋友,須知對於堂主你也一樣。”嵐蛇冷冷道來,已然雙手扶著扶手站起身來。

“活不活,自然有老天說了算。”祝雷英淡淡道。

便是你五尊首座開口,也不頂用。

言下之意,讓嵐蛇的目光也冷了幾分。

旁若無人的,祝雷英緩緩轉過身來,微笑著面對著荒雀行蓧,有望了望遠一些的淩岳,緩緩道,“這世間終究是你們這些少年人的世界,現在,走吧。”

“堂主,……”淩岳皺著眉,聲調低沈。

“你們做的夠多了,剩下的,交給老夫吧。”祝雷英微微一笑。

“可是……”一旁的荒雀也似又覺得有些不妥,低聲道。

“非要老夫說那一個字麽?”祝雷英搖了搖頭。

這話說完,三人面面相覷,心中皆是響起那個炸雷一般的“滾”字。

沈默片刻,淩岳豁然大笑,拱了拱手,道了聲“祝老珍重”,便當先往大門走去。荒雀二人遲疑片刻,也隨之而去。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祝雷英摸了摸絡腮胡子,笑道。

“祝堂主,你好像搞錯了形勢。”嵐蛇靜靜看著那一身布衣的男子,冷冷道。

“首座大人寬宏大量,老夫自當感謝。”祝雷英淡淡一笑。

一語落定,巫府周圍豁然響起一片密密麻麻的機括轉動聲,不計其數,夜色之中,頓時添了冷冷殺意。

“有備而來啊……”

三人離開巫府之時,只聽到那嵐蛇冰冷如蛇的聲音。

……

……

“下雨了呢。”後院的小樓上,啪嗒啪嗒的雨聲輕輕拍打在屋脊上,然後順著屋檐一路滑下來,在欄桿外邊織成一重珠簾。

“大漠裏好久沒這麽大雨了。”鵝黃衣裳的皇嵐裹著輩子半坐床頭,伏在窗口望著外面,有些癡癡的看著夜雨蕭蕭。

“小心些,莫要著涼了。”雪若披上外衣,來到皇嵐身邊,也靜靜望著窗外的風雨。

“都這麽晚了,他們倆還沒回來呢。”皇嵐低聲道,蛾眉微蹙。

雪若握住皇嵐的手,並不答話。

“為什麽這一場雨,讓我心裏發慌呢。”皇嵐垂著頭,聲音有些低沈。

“你啊,只是無夜不在身邊,就心中沒了著落吧。”雪若帶著些調笑的味道,言下卻是滿是寬慰之意。

“可是這雨突然下起來,總覺得不是啥好兆頭,明天會有什麽事情發生麽。”

“噓,別瞎說,再過三天,該是你跟無夜的婚禮了,他留在城裏想必也是在暗暗籌備,想要給你一個驚喜吧。”雪若微微笑著,寵溺的揉了揉皇嵐的臉頰。

“是麽……”皇嵐茫茫然的望著那亂雨跳珠,飛濺在欄桿上,地板上,留下淡淡的雨痕。

“誒?那邊居然有個人。”忽然發現了什麽,皇嵐微微有些驚詫。

“恩?”循聲望去,雪若發現外面的欄桿邊上果然靜靜站著一個人。

玄衣如墨,手中還提著一把黑傘,皺巴巴的傘面上濕漉漉的,仿佛剛剛自雨中歸來。

“真是個奇怪的人呢。”皇嵐芳顏笑展,饒有興致的盯著那人看了半晌。

“奇怪的人?”雪若卻是微微蹙眉,沈凝了片刻。

“那邊的公子,敢問高姓大名?”仿佛為了印證什麽,雪若提高聲音問了一句。

那玄衣男子長身玉立,良久方才答話。

“看到什麽,便是什麽。”

“可是公子你不肯轉過來,我就只看到一件黑色的衣裳啊。”皇嵐笑道。

“那就叫黑衣好了。”玄衣男子答道。

“公子倒真是個有趣的人,可以交個朋友嗎?”皇嵐愈發來了興致,倒是一旁的雪若苦笑之中,有些無奈。

朋友,多麽遙遠的詞。

尋常人眼裏,她們高高在上,不容侵犯,宛如行走雲間的仙人,哪會有朋友呢。

然而不知為何,那個玄衣男子靜靜佇立的身姿,也讓人感到淡淡的疏離,忽然心中便有了一種奇怪的念頭,這個人一定跟她們一樣,也是一個沒有朋友的人。

“朋友?”玄衣男子念出這兩個字,如有所思,“什麽樣的才算是朋友。”

“眼下這般說說話不就是朋友了麽。”皇嵐趴在窗戶前支著下巴,就這般靜靜的和那個陌生人交談著。

只是一旁的雪若微微皺著眉,心中有些絞痛。

“萍水相逢,若是轉眼便成陌路,多一個朋友,豈不是反倒徒添傷感。”玄衣人答道。

“對啊,為什麽人總是要走呢?”

“又為什麽,我卻呆在同樣的房子裏從小打到大呢?”

天真無邪的發問,卻沒有人能夠回答,雪若垂下頭,任憑心中莫名的痛楚,奈何卻終究只能藏在心裏。

“我們曾經,都有一個最重要的朋友啊……”

作者有話要說:

☆、公告

今日斷更,其實是因為拖了這麽久的流光卷終於要看到尾聲了,大概十來章左右了吧,但是有些部分需要調整,所以將在大概月底一並放出。抱歉啦。

其實還是沒找到晉江的公告怎麽發……

還有就是,大概十一月,我終於要開始弄玄間歌正傳了……正傳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斷更,其實是因為拖了這麽久的流光卷終於要看到尾聲了,大概十來章左右了吧,但是有些部分需要調整,所以將在大概月底一並放出。抱歉啦。

其實還是沒找到晉江的公告怎麽發……

還有就是,大概十一月,我終於要開始弄玄間歌正傳了……正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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