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我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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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我聽你的
鹿雁夢到了無定九幽。
她窩在那間幽暗的墓穴裏, 蜷縮著身體睡覺，日覆一日，單調無比, 那樣的日子好像沒有盡頭，她每天每天都在等著有人拿著蜜糕來接她離開。
直到她等來了厭西樓。
鹿雁擡起頭，努力睜開眼睛, 這一回，她的眼睛裏容得下光了, 她第一眼便看到了在光暈裏朝著她伸出手的厭西樓。
這一次她看清楚了，看清楚了厭西樓的樣子, 看到了他在笑, 眉眼彎彎，嘴巴張大, 笑得不知道一切危險與困苦的模樣，他喊道：“小器靈, 我來接你了！”
鹿雁忍不住就想笑, 她從黑暗的角落裏一下站了起來，朝著他伸出雙臂，用力接住了他伸過來的手, 一下子抱住了他。
“小器靈, 我是不是來晚了？”
“不晚, 一點都不晚，剛剛好。”
鹿雁是笑著從夢裏醒過來的, 剛開眼時，她還不能從剛才的夢裏回過神來, 滿腦子都是厭西樓笑得開心的模樣。
她想, 要是恩人一直是那樣就好了, 她就喜歡恩人那樣。
話本子裏寫的男主角沒有一個是比得上恩人的。
當思緒回攏的時候，鹿雁便感覺有些不太對勁，她睡覺之前是將被劈得渾身焦黑的八尾小狐貍抱在懷裏的，可是，她現在懷裏不僅空空如也，而且她反而被人緊緊箍著。
就好像她此刻被人抱在懷裏一樣。
鹿雁眼睛眨了一下，長長的睫毛剮蹭到了如玉一樣的肌膚，惹得厭西樓癢癢的，睡夢中嘀咕了一聲：“小器靈，不要動。”
他的嗓音帶著早晨剛睡醒的沙啞與朦朧，意識顯然是不清醒的。
鹿雁楞了一下，立刻擡手去檢查厭西樓的皮膚。
她的手從被子裏一點點檢查他的傷勢時，指尖剮蹭到的依然就是完好無傷的皮膚。
鹿雁心裏很高興，手掌自然地搭在手下的皮膚上，一點一點按照昨天記憶去檢查。
指尖之下，每一個地方都是好的。
沒有破損，沒有燒灼，沒有疤痕，應當是和從前一樣的。
鹿雁小小松了口氣，手又繼續往上檢查，順著厭西樓的腰線弧度繞到他後背，環住了他的腰背去夠他肩膀處。
昨日那樣厲害的雷，恩人就那樣站在她身邊，替她擋著，背是燒傷最嚴重的地方，昨天她都不敢仔細去看，就知道那件她送的法衣破爛不堪，一碰就碎。
而沒有法衣保護的厭西樓渾身都是焦黑的，多看一眼她都難受。
鹿雁想著昨日見到的厭西樓的樣子，手指認真仔細地摩挲過他背身上每一寸昨日傷到的地方。
她的動作輕輕的，保證厭西樓不會醒過來，她知道的，他昨天一定比她要累的多了，要多睡休息。
鹿雁確定厭西樓的背上每一個地方都好好的，每一塊肉都是完整的後，她的手便又順著厭西樓的腰往他胸口檢查去。
昨日鹿雁才結丹，渾身經脈被雷火洗滌過，渾身的皮膚都宛如新生一樣柔嫩，手指又小又軟。
當她的手指認真地檢查到厭西樓的腰時，厭西樓忽然就從睡夢裏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醒過來的一瞬，他還有點懵，下意識就想將在自己腰上的手挪開。
但厭西樓睜眼的瞬間看到懷裏的是鹿雁，便知道是她在替他檢查，他還沒來得及提起來的手便放松了力道。
可他這力道剛松懈下來，便感覺腰那癢得不行，他有點想笑出來，又有點別扭。
厭西樓的臉瞬間就漲紅了，下意識紅著臉僵硬著身體不敢動，心跳快得不行，趕緊閉上眼睛，假裝自己沒醒，假裝自己還在熟睡。
鹿雁摸得心無旁騖，一點沒發現厭西樓剛剛醒了過來，她只感覺恩人的肚子上的肉好像特別特別結實。
雖然有點茫然，但這不要緊，她剛才摸過了，肚子上的肉是好的，沒有破損，沒有傷痕。
鹿雁越來越放心了，手順著肚子再往上。
她的手指一寸一寸檢查厭西樓的鎖骨，她仔仔細細檢查他身上有沒有傷口，但還好，手下皮膚都是平整的。
厭西樓：“……”
厭西樓：怎麽辦，他感覺自己正在被小器靈喜歡著……
黎素素給的書上說，小器靈現在這樣對他就叫極度喜歡，某一條讓女人更加更加喜歡自己，愛自己愛得不可自拔的秘訣上就寫了——只要學會，小姑娘從此迷戀上我！
厭西樓憂心忡忡，又有些羞澀，覺得這好像不太對。
可是他好像有點喜歡。
厭西樓紅著臉沒吭聲，腦子裏根本沒有多餘的地方去思考為什麽自己睡了一晚上就恢覆了傷勢這件事。
他只在想，小器靈怎麽比他還會？！他可是苦讀了幾個晚上的！
鹿雁的手摸過厭西樓的脖子，再順著他的脖子摸到了他的臉。
恩人是長得很美的，像是現在不說話時，恩人美得好像話本裏的神仙一樣，但是他若是說話，便是明媚得好像身邊隨處可見的太陽。
臉也是好好的。
鹿雁的手又摸到他的頭發，五指張開，慢慢順著厭西樓的頭發往下理頭發。
頭發也是好的。
那應該恩人就算是變回小狐貍的話，身上的毛也是恢覆了的。
他還是漂漂亮亮的八尾天狐，一會兒等他醒來就不會失落了。
鹿雁確信厭西樓好好的，身上都已經恢覆後，便收回了手。
厭西樓覺得很奇怪，剛才小器靈的手在他身上七上八下地檢查的時候，他覺得哪哪都癢癢的，有點不舒服，又有點想要他繼續檢查，又有些想讓她停下來。
可當她真的停下來後，他就更加難受了，想要她再和之前一樣，七上八下地檢查。。
鹿雁打算下床了，她想出去問問阿娘關於北狼窟秘境的事，然後也想讓阿娘過來給厭西樓再檢查一下。
可她剛從厭西樓懷裏動了動，就把他驚醒了。
“小器靈。”
鹿雁聽到頭頂上方厭西樓的聲音，帶著剛醒的啞意，還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她一下高興地擡頭：“恩人你醒了？你現在感覺怎麽樣？身上還疼不疼啊？”
厭西樓盯著她開開心心的臉，剛才有些不知名別扭的心也一下子滿了起來，他搖頭，笑瞇瞇地看鹿雁，嘴角咧開的弧度就和鹿雁夢裏的一模一樣。
他的聲音還沙啞著，有著往日沒有的低沈，這低沈裹著晨起的懶散，便多了一分以前沒有的繾綣，“不疼，我可是天狐，血脈厲害，我怎麽會疼？”
鹿雁點點頭，眼睛亮晶晶的，“恩人不疼就好，那我讓我阿娘再來給恩人檢查一下身體。”
厭西樓一聽鹿雁要出去喊蘭霜進來，心裏古怪的有一種失落感，他一把拉住了她。
鹿雁疑惑地看他，“恩人怎麽了？”
厭西樓看著鹿雁關切又疑惑的眼神，一時紅著臉說不出話來，他有些羞澀，又不好意思說他想讓小器靈再多摸摸他。
那樣有些舒服，以前沒有的舒服，可以緩解一下他此刻的難受。
可光是想想，他的臉就紅得不行，悶了半天沒悶出一個屁來，只是手抓住了鹿雁的手。
鹿雁一看他臉這麽紅，就很擔心，畢竟昨天厭西樓可是被那麽厲害的雷劈了的，可別劈出什麽毛病來。
“恩人你怎麽了，不舒服就告訴我，我立刻喊我娘。”
說著話，鹿雁就要起來。
厭西樓立刻按住了她，然後偷偷看了她一眼，想想自己現在身體的不對勁，心虛得沒看直接和她眼睛對上，只小聲說道：“我沒事，就是……”
鹿雁專註地看著他，等著他把話說完。
厭西樓緩了緩氣，才心虛地說道：“我就是……想讓小器靈多陪我一會兒。”
鹿雁一聽，不理解，體貼地說道：“我讓我阿娘過來，到時候我就在恩人旁邊，我不走開的。”
厭西樓見她還要走，情急之下擡腿夾著被子將她的腿壓住，然後說道：“我不要別人，我就要你一個人多陪我一會兒。”
他這話說得有些著急，便顯得理直氣壯。
鹿雁看著厭西樓紅紅的臉，後知後覺想起了那本《霸道女修和嬌羞小狐之間不得不說的故事》，話本子裏面寫過，小狐貍是很粘人的，尤其是早上剛醒來時，最粘人，總想讓人抱抱親親再哄哄。
她覺得自己懂了，哄恩人是她最拿手的事情了，她立刻擡手抱住了厭西樓，說：“恩人你放心，我現在不走，我就在這陪著你，你不要害怕，我阿娘這會兒不過來。”
莫名被哄的厭西樓滿臉疑惑：“？？？？”
但是厭西樓心情很愉悅。
他舒服地抱著鹿雁，將她整個人連著被子都摟進懷裏，身體的不舒服的感覺好像緩和了一點。
只是感覺這樣也不夠。
可厭西樓羞澀地知道，不可以再做什麽了，他們還沒結契，不可以再做別的了。
厭西樓將鹿雁按在胸口，高高興興地低頭趁她不註意輕輕親了一口她頭頂。
這樣就很好了。
鹿雁安靜了一會兒，忍不住就對厭西樓說：“有件事，我要和恩人說一下。”
她語氣嚴肅而認真。
厭西樓被她的語氣弄得也緊張起來：“怎麽了？”
他心想，難道是自己此時控制不住身體被小器靈發現了？
鹿雁很嚴肅的說正事：“之前恩人昏迷的時候，我和阿雀聯系過了，銀戮老祖說如今修仙界各地出現了登仙梯，魔種也在各地現世肆虐，很亂，整個清虛劍宗都會乘坐黎姐姐的飛星舟遷徙到北狼窟來。”
聽到是這麽一件正事，厭西樓的神色也認真了一些。
鹿雁又說：“恩人，我們得想辦法把整個妖域也遷徙到北狼窟來，那登仙梯，銀戮老祖說了，就是聚靈陣，是吸收靈氣的，如此一來，修仙界靈氣會越發稀薄的，到時候就會波及到妖域。”
她很認真在思考這件事，怎麽樣能夠讓妖域的妖族安全過來。
根據厭西樓的幻境裏青璃山的場景，有許多小妖的，他們從妖域出來面臨著的就是危險。
厭西樓沒想到鹿雁這麽認真後面說的是這件事，他的心一下子滿得不能更滿了，便一下子軟得不行，他盯著鹿雁認真的小臉，額頭蹭了蹭她額頭。
“小器靈，你真好。”他的聲音很低柔。
鹿雁也學著厭西樓的樣子蹭了蹭他額頭，她說話時總是很認真地看著厭西樓的眼睛，然後告訴他：“恩人對我也很好。”
厭西樓眼睛裏克制不住的笑，但此時不是高興的時候，如果修仙界如今的狀況真的那樣嚴峻了，他真的要盡快回妖域一趟。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第九條尾巴還沒生出來，他便又有些失落。
“恩人，我爹爹會畫傳送陣法，但是他說，他的陣法一次只能傳送一個人，且距離有限，我記得恩人你說過，從前的你會許多上古術法，恩人你回憶一下，有沒有傳送陣法，你還記得的。”
厭西樓把心裏的失落埋藏下去，想了想，點頭：“記得的，確實有傳送陣法，陣法也有傳送距離限制和人數限制，傳送大量妖族是行不通的，何況……”
說到這，他頓了頓，羞愧地說：“是天狐族術法，我如今靈力畫不了。”
鹿雁便握住了他的手，安慰他：“沒關系的，恩人畫不了，還有我，還有其他人。”
厭西樓眼睛垂著，看起來有些可憐，“但那術法，只有天狐族才能用。”
鹿雁想了想，聲音顯得那樣輕柔：“沒關系呀，恩人，我與你結契的話，應該就可以使用了吧？”
雖然她現在並不想和厭西樓結契，她一點不想他替自己承受那些痛。
而且，她想，恩人一定更想自己變成九尾天狐後再與她結契。
身為堂堂未來九尾天狐被人結為靈契，這本是一件很丟狐的事情，但厭西樓心裏卻很是雀躍。
上一回是他無心的，這一次他是願意的。
厭西樓又閉上眼貼了貼鹿雁額頭，道：“我聽你的，小器靈。”
他忍不住把鹿雁抱得更緊了一些。
外面天光一點點亮了，屋子裏的氣氛靜謐美好。
正當鹿雁再想開口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鹿歸：“阿妹，醒了麽？厭西樓怎麽樣了啊？”
這個時間，本是他們練劍結束休息的時候了。
厭西樓一下睜開了眼睛，抱著鹿雁沒有動。
黎素素的聲音也緊接著傳來：“雁雁醒了麽？醒了的話，我們進來了？蘭姨也等著給厭西樓換藥呢！”
蘭霜清冷卻又柔和的聲音也帶著疼寵傳了過來：“囡囡醒了的話，阿娘進來了？”
鹿雁張嘴想回應，結果厭西樓面色驚恐緊張地擡手捂住了她的嘴，然後下一秒，他紅著臉忽然卷著被子從床上跳了下來。
鹿雁：“？？？？？”
厭西樓卷著被子蹦到窗簾後面遮住自己，可遮了半天發現遮不住，他又想往櫃子裏鉆，鉆了一會兒發現櫃子太小，門合不上，他又卷著被子趴到床底下，結果床下面縫隙太小，他根本就鉆不進去。
鹿雁：“……”
鹿雁沈默地看著厭西樓一頓操作瞎折騰，嘆了口氣，體貼地說：“恩人，你變成小狐貍就好了呀。”
臉還很紅心情還很慌張的厭西樓一聽立刻如醍醐灌頂，立刻變成小狐貍，又咬著被子跳上了床。
鹿雁和他對視兩秒，將被子重新蓋好，厭西樓閉上眼睛，依偎在她身邊躺得好好的。
閉上眼之前，他還找到了崩斷的繃帶，用爪子在身上蓋了幾條，象征性弄了一下，做出一副他還在睡覺，還什麽都不知道的假象。
鹿雁不知道厭西樓這樣做是為什麽，她不懂，但是她乖巧等他一頓操作完，才沖外面喊道：“哥哥，阿娘，黎姐姐你們進來吧！”
聽到她這話，鹿歸才推開了門，蘭霜和黎素素跟著進去。
當然，身後還跟著鹿燼，鹿燼身後還跟著狼王，狼王身後還跟著鐵拳。
鹿歸一過來，就看到妹妹在床上坐了起來，頭發還亂糟糟的，小臉也睡得紅撲撲的，他上前檢查過妹妹好好的後，才看向被子裏拱起來的一小塊。
他想到昨天看到的厭西樓那渾身焦黑的淒慘模樣，雖然平時總是很酸這小子，但這會兒心裏還是生出了那麽一點點心疼的。
鹿歸坐了下來，眼神裏都是不落忍，他輕輕掀開被子，嘴裏說著：“昨天厭西樓還好吧，他都快烤成狐貍幹……”
話還沒說完，鹿歸就看見一只渾身紅艷艷的八尾小狐貍尾巴蓬松地環繞著身體，身上蓋著幾條布條，睡得香甜。
鹿歸：“……”
鹿歸神色覆雜地說：“真不愧是天狐血脈，這真的很抗揍。”
一旁的黎素素十分讚同地點了點頭。
厭西樓假裝睡覺沒聽到。
鹿雁拉著蘭霜的手，“阿娘，你給恩人再看看。”
蘭霜本就是端著藥過來給厭西樓換藥的，看到他竟然一晚上就恢覆了十分意外，點點頭。
她坐在了床邊，手抓起厭西樓一只前爪。
其餘人包括鹿燼都這麽齊齊圍了過來，在床邊圍成了一個半圓。
鹿雁：“阿娘，怎麽樣？”
蘭霜十分驚奇，昨天厭西樓的那個傷是不可能好這麽快的，就算是抹上她的藥，這筋骨修補都需要時間。
她想了想，只能歸功於這神奇的天狐血脈。
她說：“已經無大礙了，身體精血旺盛，沒毛病，是一只健康的狐貍。”
鹿雁松了口氣。
鹿歸聽了就問：“那這只健康的狐貍怎麽還不醒來？”
蘭霜：“……”
蘭霜身為醫修當然看出來厭西樓是在裝睡。
但是她沒有戳穿。
鹿歸從前沒機會仔細看厭西樓變成的小狐貍，這會兒仔細端詳一下，覺得還挺可愛，擡手就要去揪他尾巴。
厭西樓在鹿歸的手碰到他尾巴的第一時間就跳了起來，蹦進了鹿雁懷裏，同時沖著鹿歸齜牙咧嘴一下。
鹿歸瞪他：“不就是摸一下尾巴！”
厭西樓窩在鹿雁懷裏斜著眼睛哼了一聲，那小狐貍臉上寫滿了‘我才不給你摸’五個大字。
把鹿歸直接逗笑了。
其他人也忍不住笑了，黎素素還小聲罵了一句：“幼稚。”
蘭霜嘴角是柔軟的笑，對鹿雁說道：“昨日你讓阿娘問關於北狼窟秘境的事，阿娘問了鐵戎，他說這古秘境就是這樣，在秘境裏也能渡雷劫，至於為什麽，他不知道。”
最後面的狼王見有了自己說話的機會，立刻上前一步，點點頭，濃眉下一雙眼裏也有些沈思：“北狼窟裏就是這樣，我帶著族人和一些妖族在這裏生活，這裏靈氣濃郁，很安逸，我們在這生活了一千五百多年了，沒出過什麽問題。”
說到這，他笑容爽朗，道：“放心在這住，這兒很安逸！”
鹿雁記得富貴說過，這北狼窟本是一處古秘境，她想了想，又問：“鐵叔，那這古秘境裏有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呀？”
問鐵戎的時候，鹿雁同時在心裏喊富貴。
她發覺，富貴最近越來越安靜了，都沒像從前那樣，她與恩人說話時，他還要插嘴與她說話。
“富貴，這古秘境的情況你知道嗎？”
富貴：“主人，富貴是沒用的富貴，哪裏知道那麽多，還得靠智慧的主人自己去發現呀！”
同時，鐵戎也開口了：“這古秘境裏……有一處地方確實比較古怪，平常我禁止妖族過去，那裏是一座破舊廢棄的殿宇，有點邪門。”
鹿雁想著，以後要把妖族整個遷徙到北狼窟裏來，那除了得到鐵戎的同意外，也要了解清楚這裏的情況，她點點頭，問：“在哪個方位？”
鐵戎：“這裏往東三百裏的地方。”
鹿雁聽完，就說了要和厭西樓回一趟妖域一事，在回妖域之前，她要再去探一下北狼窟秘境那個古怪的地方。
妖域的傳聞，蘭霜和鹿燼是聽說過的，再加上厭西樓是天狐，他們多少猜得到一些他的來歷。
而女兒要在這麽亂的時候去妖域，當然為的也是厭西樓，他們多少也能體會這種心情。
蘭霜只說：“阿娘與你一起去。”
鹿燼是同一時間開的口，他道：“爹與你一起去。”
狼王也是想去妖域看看的，但是他不好離開北狼窟，便看了一眼蘭霜，郁悶地閉上了嘴。
鹿雁覺得就自己和恩人出發去妖域最好，但是她也知道阿娘和爹爹對自己是不放心的，所以點點頭。
“嗯嗯！”
……
既然決定要去探查，當下就決定去。
厭西樓的法衣壞了，所以他穿的是鹿燼從芥子囊裏取出來的一件灰布棉袍。
他生得實在是出色，就算是只穿著那麽普通的灰布棉袍，依舊容顏艷絕，站在人群裏唇紅齒白，最好看。
厭西樓牽著鹿雁的手跟在狼王後面。
在他們身後是被他們牙酸到的鹿歸和黎素素。
再往後則是保持距離的鹿燼和蘭霜。
這一次去北狼窟的禁地，狼王沒讓鐵拳跟著，讓他留在了城中。
從城池出來後，便要禦器飛行前往，因為北狼窟的城池是建再最高的一座山上的，其他地勢是比較平緩的，都在其之下，而且山間翠林高聳，像是飛星舟這樣的大型法器是沒法通過的。
狼王已是渡劫境，無需禦物便可飛行，他飛起來的一瞬，還略帶挑釁地看了一眼如今還會化神境的鹿燼。
鹿燼都沒給狼王一個眼神，召出自己的刀站了上去，清潤的聲音很是柔和：“清清你上來。”
蘭霜倔強地召出自己的銀針。
鹿燼看了一眼，便小聲說：“你小時候經常站在上面摔倒，我們這次跟著女兒去探查，下面山又多，還是坐我這裏吧，假如你不想與我站太近，我就站遠點。”
蘭霜的確也想起自己那些糟心的記憶，想了想女兒，果斷收了銀針，清清冷冷的臉上沒太多神色變化，她站上鹿燼的刀，這還省得她出力了。
狼王：“……”
狼王又將目光看向鹿歸和黎素素，這兩人時不時就要吵嘴兩句，一天就沒個消停的時候，能安慰安慰他這顆孤狼的心。
結果他就聽到鹿歸一本正經說：“大小姐，您只需要一百上品靈石，保證能得到一趟安全、舒心、快速的旅途，請您擡起您高貴的雙足踏上我的劍。”
黎素素翻了個白眼，一邊沖鹿歸丟靈石，一邊擡起高貴的腳踩了上去。
狼王：“……”
狼王最後將目光放到了厭西樓和鹿雁身上，他那張狂野英俊的臉上已經沒什麽表情，他更是已經習慣了鹿雁和厭西樓之間那一股令人發酸的氣息，必然就是厭西樓背著鹿雁漫山遍野的跑。
至少在鹿雁築基時，這是一個月來北狼窟裏最常見的場景。
結果他沒想到——
鹿雁召喚出了心劍，輕盈地跳了上去，朝著一旁的厭西樓伸出手，道：“恩人，我禦劍帶你！”
厭西樓高高興興跳了上去，握住了她的手，完全沒有一個男人被女人帶著飛的羞恥感！
孤獨的狼王就差當場抹眼淚，帶著人趕往北狼窟境地。
他們穿行過兩處山林，最後終於抵達了被翠林包圍住的腹地。
那兩處山林裏面枯草亂生，顯然就是平常沒有妖族踏足過的地方，而且不知道為什麽，這裏的靈氣比秘境別的地方都要濃郁，也是因為這濃郁，這裏的翠林才比別處更茂盛。
等到了腹地，鹿雁站在劍上往下看，一眼就看到了下方的破壁殘桓。
非常大的一處殿宇，雖然如今是廢墟一片，但是依稀還是可以感覺出從前這裏的輝煌。
狼王帶著人是在離腹地一百米高的地方停下來的，並聲音拔高了說道：“不要再往下了，下方很危險！”
沖在最前面的鹿歸趕緊帶著黎素素急剎車，站在劍尖的黎素素一個不慎就撲了過去。
鹿歸趕緊在她摔下去之前撈住了她，一把拎著她後衣領子將她拎了回來。
嚇得半死的黎素素火冒三丈瞪了一眼鹿歸。
鹿歸立刻一本正經：“這一趟免費。”
黎素素冷笑一聲，沒搭理他。
那邊狼王已經在解釋了，“再往下，只要是有靈力的妖族靠近就會被吸入進去，不見蹤跡，再也沒出來過。”
那就是說，在場的所有人都只能遠遠看一眼，依舊不能探查這破舊殿宇裏究竟是什麽。
不是的，鹿雁想，厭西樓的靈力尋常不可以激發，等同於沒有，所以，他是可以進去的。
可是鹿雁一點不放心厭西樓自己進去，所以她盯著下方沒吭聲。
但厭西樓已經想到了，他神色無懼，轉頭就對鹿雁說：“小器靈，我下去看看，你在這等我。”
鹿雁拉住了厭西樓，玉白的小臉盯著他看了。
在那瞬間，一向遲鈍的厭西樓立刻就知道鹿雁要做什麽，神色間竟然有一絲絲警惕。
他以為鹿雁要咬破手指，結果鹿雁在厭西樓防不勝防時忽然將他往身邊拽了一下，踮起腳尖就貼住他的唇。
然後，她在厭西樓楞神的瞬間，果斷咬破他的嘴唇。
鮮血沁出的瞬間，她便魔念結契咒術。
不論是結契咒術還是解契咒術，她都看了一遍，都學會了。
厭西樓本想反抗，可他一想結契過程中他反抗會傷到小器靈，便又氣又惱又只能忍著。
金色繁覆的陣圖在兩人腳下出現，不知何處吹來的風吹起兩人的衣服，將兩人的頭發都糾纏在了一起。
陽光給兩個人鍍上了一層柔軟的美好的光。
鹿燼見到自己才相認沒多久的女兒就這麽和那八千八百一十八歲的老狐貍親上了，心情覆雜。
可是怎麽辦，是女兒先動的手！
他回頭看蘭霜，本想得到某些認同，結果看到蘭霜眼神柔和地看著前方，顯然，她是滿意眼前這一幕的。
鹿燼立刻收回心裏的酸泡泡，換上極度滿意的神色。
鹿雁等結契法陣徹底落下後，才松開了厭西樓。
厭西樓那雙清澈的眼睛裏此時像是要噴出火來，臉也漲紅了，卻又說不出兇她的話，半響只哼了一聲，道：“你可得跟緊我！”
鹿雁點頭：“嗯嗯！”
跳下去之前，鹿雁轉頭對爹娘哥哥他們說道：“阿娘，爹爹，哥哥，黎姐姐，鐵叔，你們在這等我們，我們很快上來！你們別下來啊！我和恩人可以下去。”
說完這句話，鹿雁便收回心劍，厭西樓抱著她，兩個人如兩道影子一般，瞬間就從人前消失了。
在場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
半響後——
“雁雁！”
“阿妹！”
……
厭西樓抱著鹿雁輕盈地落到了地上，他一張臉還漲紅了，雖然牽著鹿雁的手，卻不搭理鹿雁，環視四周正在判斷周圍環境。
他們現在是在這處殿宇的中心，周圍是倒塌的房屋，這殿宇四周是有四根極粗的柱子，旁邊還有半個倒塌了的玉階，玉階是在四根柱子中間往上延伸的。
雖然此時已經毀了，但依稀可見從前的宏偉。
這裏沒有任何活物，除了他們兩個。
厭西樓嚴肅觀察四周半響——完全不知道要去哪裏，就是個破爛地方而已。
但是他現在有小情緒，他不能求助小器靈。
他冷靜開口分析：“這個玉階有問題……”
鹿雁：“哇！！恩人真是太厲害了，我心裏想什麽都知道，我真的太佩服恩人和我的默契了！我真羨慕自己竟然能夠契了像是恩人這樣聰明絕頂的天狐！恩人的智慧真的令我感動得眼淚都要潸然落下！”
厭西樓忍不住回頭又高興了起來：“真的嗎？那還等什麽，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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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雁夢到了無定九幽。
她窩在那間幽暗的墓穴裏, 蜷縮著身體睡覺，日覆一日，單調無比, 那樣的日子好像沒有盡頭，她每天每天都在等著有人拿著蜜糕來接她離開。
直到她等來了厭西樓。
鹿雁擡起頭，努力睜開眼睛, 這一回，她的眼睛裏容得下光了, 她第一眼便看到了在光暈裏朝著她伸出手的厭西樓。
這一次她看清楚了，看清楚了厭西樓的樣子, 看到了他在笑, 眉眼彎彎，嘴巴張大, 笑得不知道一切危險與困苦的模樣，他喊道：“小器靈, 我來接你了！”
鹿雁忍不住就想笑, 她從黑暗的角落裏一下站了起來，朝著他伸出雙臂，用力接住了他伸過來的手, 一下子抱住了他。
“小器靈, 我是不是來晚了？”
“不晚, 一點都不晚，剛剛好。”
鹿雁是笑著從夢裏醒過來的, 剛開眼時，她還不能從剛才的夢裏回過神來, 滿腦子都是厭西樓笑得開心的模樣。
她想, 要是恩人一直是那樣就好了, 她就喜歡恩人那樣。
話本子裏寫的男主角沒有一個是比得上恩人的。
當思緒回攏的時候，鹿雁便感覺有些不太對勁，她睡覺之前是將被劈得渾身焦黑的八尾小狐貍抱在懷裏的，可是，她現在懷裏不僅空空如也，而且她反而被人緊緊箍著。
就好像她此刻被人抱在懷裏一樣。
鹿雁眼睛眨了一下，長長的睫毛剮蹭到了如玉一樣的肌膚，惹得厭西樓癢癢的，睡夢中嘀咕了一聲：“小器靈，不要動。”
他的嗓音帶著早晨剛睡醒的沙啞與朦朧，意識顯然是不清醒的。
鹿雁楞了一下，立刻擡手去檢查厭西樓的皮膚。
她的手從被子裏一點點檢查他的傷勢時，指尖剮蹭到的依然就是完好無傷的皮膚。
鹿雁心裏很高興，手掌自然地搭在手下的皮膚上，一點一點按照昨天記憶去檢查。
指尖之下，每一個地方都是好的。
沒有破損，沒有燒灼，沒有疤痕，應當是和從前一樣的。
鹿雁小小松了口氣，手又繼續往上檢查，順著厭西樓的腰線弧度繞到他後背，環住了他的腰背去夠他肩膀處。
昨日那樣厲害的雷，恩人就那樣站在她身邊，替她擋著，背是燒傷最嚴重的地方，昨天她都不敢仔細去看，就知道那件她送的法衣破爛不堪，一碰就碎。
而沒有法衣保護的厭西樓渾身都是焦黑的，多看一眼她都難受。
鹿雁想著昨日見到的厭西樓的樣子，手指認真仔細地摩挲過他背身上每一寸昨日傷到的地方。
她的動作輕輕的，保證厭西樓不會醒過來，她知道的，他昨天一定比她要累的多了，要多睡休息。
鹿雁確定厭西樓的背上每一個地方都好好的，每一塊肉都是完整的後，她的手便又順著厭西樓的腰往他胸口檢查去。
昨日鹿雁才結丹，渾身經脈被雷火洗滌過，渾身的皮膚都宛如新生一樣柔嫩，手指又小又軟。
當她的手指認真地檢查到厭西樓的腰時，厭西樓忽然就從睡夢裏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醒過來的一瞬，他還有點懵，下意識就想將在自己腰上的手挪開。
但厭西樓睜眼的瞬間看到懷裏的是鹿雁，便知道是她在替他檢查，他還沒來得及提起來的手便放松了力道。
可他這力道剛松懈下來，便感覺腰那癢得不行，他有點想笑出來，又有點別扭。
厭西樓的臉瞬間就漲紅了，下意識紅著臉僵硬著身體不敢動，心跳快得不行，趕緊閉上眼睛，假裝自己沒醒，假裝自己還在熟睡。
鹿雁摸得心無旁騖，一點沒發現厭西樓剛剛醒了過來，她只感覺恩人的肚子上的肉好像特別特別結實。
雖然有點茫然，但這不要緊，她剛才摸過了，肚子上的肉是好的，沒有破損，沒有傷痕。
鹿雁越來越放心了，手順著肚子再往上。
她的手指一寸一寸檢查厭西樓的鎖骨，她仔仔細細檢查他身上有沒有傷口，但還好，手下皮膚都是平整的。
厭西樓：“……”
厭西樓：怎麽辦，他感覺自己正在被小器靈喜歡著……
黎素素給的書上說，小器靈現在這樣對他就叫極度喜歡，某一條讓女人更加更加喜歡自己，愛自己愛得不可自拔的秘訣上就寫了——只要學會，小姑娘從此迷戀上我！
厭西樓憂心忡忡，又有些羞澀，覺得這好像不太對。
可是他好像有點喜歡。
厭西樓紅著臉沒吭聲，腦子裏根本沒有多餘的地方去思考為什麽自己睡了一晚上就恢覆了傷勢這件事。
他只在想，小器靈怎麽比他還會？！他可是苦讀了幾個晚上的！
鹿雁的手摸過厭西樓的脖子，再順著他的脖子摸到了他的臉。
恩人是長得很美的，像是現在不說話時，恩人美得好像話本裏的神仙一樣，但是他若是說話，便是明媚得好像身邊隨處可見的太陽。
臉也是好好的。
鹿雁的手又摸到他的頭發，五指張開，慢慢順著厭西樓的頭發往下理頭發。
頭發也是好的。
那應該恩人就算是變回小狐貍的話，身上的毛也是恢覆了的。
他還是漂漂亮亮的八尾天狐，一會兒等他醒來就不會失落了。
鹿雁確信厭西樓好好的，身上都已經恢覆後，便收回了手。
厭西樓覺得很奇怪，剛才小器靈的手在他身上七上八下地檢查的時候，他覺得哪哪都癢癢的，有點不舒服，又有點想要他繼續檢查，又有些想讓她停下來。
可當她真的停下來後，他就更加難受了，想要她再和之前一樣，七上八下地檢查。。
鹿雁打算下床了，她想出去問問阿娘關於北狼窟秘境的事，然後也想讓阿娘過來給厭西樓再檢查一下。
可她剛從厭西樓懷裏動了動，就把他驚醒了。
“小器靈。”
鹿雁聽到頭頂上方厭西樓的聲音，帶著剛醒的啞意，還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她一下高興地擡頭：“恩人你醒了？你現在感覺怎麽樣？身上還疼不疼啊？”
厭西樓盯著她開開心心的臉，剛才有些不知名別扭的心也一下子滿了起來，他搖頭，笑瞇瞇地看鹿雁，嘴角咧開的弧度就和鹿雁夢裏的一模一樣。
他的聲音還沙啞著，有著往日沒有的低沈，這低沈裹著晨起的懶散，便多了一分以前沒有的繾綣，“不疼，我可是天狐，血脈厲害，我怎麽會疼？”
鹿雁點點頭，眼睛亮晶晶的，“恩人不疼就好，那我讓我阿娘再來給恩人檢查一下身體。”
厭西樓一聽鹿雁要出去喊蘭霜進來，心裏古怪的有一種失落感，他一把拉住了她。
鹿雁疑惑地看他，“恩人怎麽了？”
厭西樓看著鹿雁關切又疑惑的眼神，一時紅著臉說不出話來，他有些羞澀，又不好意思說他想讓小器靈再多摸摸他。
那樣有些舒服，以前沒有的舒服，可以緩解一下他此刻的難受。
可光是想想，他的臉就紅得不行，悶了半天沒悶出一個屁來，只是手抓住了鹿雁的手。
鹿雁一看他臉這麽紅，就很擔心，畢竟昨天厭西樓可是被那麽厲害的雷劈了的，可別劈出什麽毛病來。
“恩人你怎麽了，不舒服就告訴我，我立刻喊我娘。”
說著話，鹿雁就要起來。
厭西樓立刻按住了她，然後偷偷看了她一眼，想想自己現在身體的不對勁，心虛得沒看直接和她眼睛對上，只小聲說道：“我沒事，就是……”
鹿雁專註地看著他，等著他把話說完。
厭西樓緩了緩氣，才心虛地說道：“我就是……想讓小器靈多陪我一會兒。”
鹿雁一聽，不理解，體貼地說道：“我讓我阿娘過來，到時候我就在恩人旁邊，我不走開的。”
厭西樓見她還要走，情急之下擡腿夾著被子將她的腿壓住，然後說道：“我不要別人，我就要你一個人多陪我一會兒。”
他這話說得有些著急，便顯得理直氣壯。
鹿雁看著厭西樓紅紅的臉，後知後覺想起了那本《霸道女修和嬌羞小狐之間不得不說的故事》，話本子裏面寫過，小狐貍是很粘人的，尤其是早上剛醒來時，最粘人，總想讓人抱抱親親再哄哄。
她覺得自己懂了，哄恩人是她最拿手的事情了，她立刻擡手抱住了厭西樓，說：“恩人你放心，我現在不走，我就在這陪著你，你不要害怕，我阿娘這會兒不過來。”
莫名被哄的厭西樓滿臉疑惑：“？？？？”
但是厭西樓心情很愉悅。
他舒服地抱著鹿雁，將她整個人連著被子都摟進懷裏，身體的不舒服的感覺好像緩和了一點。
只是感覺這樣也不夠。
可厭西樓羞澀地知道，不可以再做什麽了，他們還沒結契，不可以再做別的了。
厭西樓將鹿雁按在胸口，高高興興地低頭趁她不註意輕輕親了一口她頭頂。
這樣就很好了。
鹿雁安靜了一會兒，忍不住就對厭西樓說：“有件事，我要和恩人說一下。”
她語氣嚴肅而認真。
厭西樓被她的語氣弄得也緊張起來：“怎麽了？”
他心想，難道是自己此時控制不住身體被小器靈發現了？
鹿雁很嚴肅的說正事：“之前恩人昏迷的時候，我和阿雀聯系過了，銀戮老祖說如今修仙界各地出現了登仙梯，魔種也在各地現世肆虐，很亂，整個清虛劍宗都會乘坐黎姐姐的飛星舟遷徙到北狼窟來。”
聽到是這麽一件正事，厭西樓的神色也認真了一些。
鹿雁又說：“恩人，我們得想辦法把整個妖域也遷徙到北狼窟來，那登仙梯，銀戮老祖說了，就是聚靈陣，是吸收靈氣的，如此一來，修仙界靈氣會越發稀薄的，到時候就會波及到妖域。”
她很認真在思考這件事，怎麽樣能夠讓妖域的妖族安全過來。
根據厭西樓的幻境裏青璃山的場景，有許多小妖的，他們從妖域出來面臨著的就是危險。
厭西樓沒想到鹿雁這麽認真後面說的是這件事，他的心一下子滿得不能更滿了，便一下子軟得不行，他盯著鹿雁認真的小臉，額頭蹭了蹭她額頭。
“小器靈，你真好。”他的聲音很低柔。
鹿雁也學著厭西樓的樣子蹭了蹭他額頭，她說話時總是很認真地看著厭西樓的眼睛，然後告訴他：“恩人對我也很好。”
厭西樓眼睛裏克制不住的笑，但此時不是高興的時候，如果修仙界如今的狀況真的那樣嚴峻了，他真的要盡快回妖域一趟。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第九條尾巴還沒生出來，他便又有些失落。
“恩人，我爹爹會畫傳送陣法，但是他說，他的陣法一次只能傳送一個人，且距離有限，我記得恩人你說過，從前的你會許多上古術法，恩人你回憶一下，有沒有傳送陣法，你還記得的。”
厭西樓把心裏的失落埋藏下去，想了想，點頭：“記得的，確實有傳送陣法，陣法也有傳送距離限制和人數限制，傳送大量妖族是行不通的，何況……”
說到這，他頓了頓，羞愧地說：“是天狐族術法，我如今靈力畫不了。”
鹿雁便握住了他的手，安慰他：“沒關系的，恩人畫不了，還有我，還有其他人。”
厭西樓眼睛垂著，看起來有些可憐，“但那術法，只有天狐族才能用。”
鹿雁想了想，聲音顯得那樣輕柔：“沒關系呀，恩人，我與你結契的話，應該就可以使用了吧？”
雖然她現在並不想和厭西樓結契，她一點不想他替自己承受那些痛。
而且，她想，恩人一定更想自己變成九尾天狐後再與她結契。
身為堂堂未來九尾天狐被人結為靈契，這本是一件很丟狐的事情，但厭西樓心裏卻很是雀躍。
上一回是他無心的，這一次他是願意的。
厭西樓又閉上眼貼了貼鹿雁額頭，道：“我聽你的，小器靈。”
他忍不住把鹿雁抱得更緊了一些。
外面天光一點點亮了，屋子裏的氣氛靜謐美好。
正當鹿雁再想開口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鹿歸：“阿妹，醒了麽？厭西樓怎麽樣了啊？”
這個時間，本是他們練劍結束休息的時候了。
厭西樓一下睜開了眼睛，抱著鹿雁沒有動。
黎素素的聲音也緊接著傳來：“雁雁醒了麽？醒了的話，我們進來了？蘭姨也等著給厭西樓換藥呢！”
蘭霜清冷卻又柔和的聲音也帶著疼寵傳了過來：“囡囡醒了的話，阿娘進來了？”
鹿雁張嘴想回應，結果厭西樓面色驚恐緊張地擡手捂住了她的嘴，然後下一秒，他紅著臉忽然卷著被子從床上跳了下來。
鹿雁：“？？？？？”
厭西樓卷著被子蹦到窗簾後面遮住自己，可遮了半天發現遮不住，他又想往櫃子裏鉆，鉆了一會兒發現櫃子太小，門合不上，他又卷著被子趴到床底下，結果床下面縫隙太小，他根本就鉆不進去。
鹿雁：“……”
鹿雁沈默地看著厭西樓一頓操作瞎折騰，嘆了口氣，體貼地說：“恩人，你變成小狐貍就好了呀。”
臉還很紅心情還很慌張的厭西樓一聽立刻如醍醐灌頂，立刻變成小狐貍，又咬著被子跳上了床。
鹿雁和他對視兩秒，將被子重新蓋好，厭西樓閉上眼睛，依偎在她身邊躺得好好的。
閉上眼之前，他還找到了崩斷的繃帶，用爪子在身上蓋了幾條，象征性弄了一下，做出一副他還在睡覺，還什麽都不知道的假象。
鹿雁不知道厭西樓這樣做是為什麽，她不懂，但是她乖巧等他一頓操作完，才沖外面喊道：“哥哥，阿娘，黎姐姐你們進來吧！”
聽到她這話，鹿歸才推開了門，蘭霜和黎素素跟著進去。
當然，身後還跟著鹿燼，鹿燼身後還跟著狼王，狼王身後還跟著鐵拳。
鹿歸一過來，就看到妹妹在床上坐了起來，頭發還亂糟糟的，小臉也睡得紅撲撲的，他上前檢查過妹妹好好的後，才看向被子裏拱起來的一小塊。
他想到昨天看到的厭西樓那渾身焦黑的淒慘模樣，雖然平時總是很酸這小子，但這會兒心裏還是生出了那麽一點點心疼的。
鹿歸坐了下來，眼神裏都是不落忍，他輕輕掀開被子，嘴裏說著：“昨天厭西樓還好吧，他都快烤成狐貍幹……”
話還沒說完，鹿歸就看見一只渾身紅艷艷的八尾小狐貍尾巴蓬松地環繞著身體，身上蓋著幾條布條，睡得香甜。
鹿歸：“……”
鹿歸神色覆雜地說：“真不愧是天狐血脈，這真的很抗揍。”
一旁的黎素素十分讚同地點了點頭。
厭西樓假裝睡覺沒聽到。
鹿雁拉著蘭霜的手，“阿娘，你給恩人再看看。”
蘭霜本就是端著藥過來給厭西樓換藥的，看到他竟然一晚上就恢覆了十分意外，點點頭。
她坐在了床邊，手抓起厭西樓一只前爪。
其餘人包括鹿燼都這麽齊齊圍了過來，在床邊圍成了一個半圓。
鹿雁：“阿娘，怎麽樣？”
蘭霜十分驚奇，昨天厭西樓的那個傷是不可能好這麽快的，就算是抹上她的藥，這筋骨修補都需要時間。
她想了想，只能歸功於這神奇的天狐血脈。
她說：“已經無大礙了，身體精血旺盛，沒毛病，是一只健康的狐貍。”
鹿雁松了口氣。
鹿歸聽了就問：“那這只健康的狐貍怎麽還不醒來？”
蘭霜：“……”
蘭霜身為醫修當然看出來厭西樓是在裝睡。
但是她沒有戳穿。
鹿歸從前沒機會仔細看厭西樓變成的小狐貍，這會兒仔細端詳一下，覺得還挺可愛，擡手就要去揪他尾巴。
厭西樓在鹿歸的手碰到他尾巴的第一時間就跳了起來，蹦進了鹿雁懷裏，同時沖著鹿歸齜牙咧嘴一下。
鹿歸瞪他：“不就是摸一下尾巴！”
厭西樓窩在鹿雁懷裏斜著眼睛哼了一聲，那小狐貍臉上寫滿了‘我才不給你摸’五個大字。
把鹿歸直接逗笑了。
其他人也忍不住笑了，黎素素還小聲罵了一句：“幼稚。”
蘭霜嘴角是柔軟的笑，對鹿雁說道：“昨日你讓阿娘問關於北狼窟秘境的事，阿娘問了鐵戎，他說這古秘境就是這樣，在秘境裏也能渡雷劫，至於為什麽，他不知道。”
最後面的狼王見有了自己說話的機會，立刻上前一步，點點頭，濃眉下一雙眼裏也有些沈思：“北狼窟裏就是這樣，我帶著族人和一些妖族在這裏生活，這裏靈氣濃郁，很安逸，我們在這生活了一千五百多年了，沒出過什麽問題。”
說到這，他笑容爽朗，道：“放心在這住，這兒很安逸！”
鹿雁記得富貴說過，這北狼窟本是一處古秘境，她想了想，又問：“鐵叔，那這古秘境裏有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呀？”
問鐵戎的時候，鹿雁同時在心裏喊富貴。
她發覺，富貴最近越來越安靜了，都沒像從前那樣，她與恩人說話時，他還要插嘴與她說話。
“富貴，這古秘境的情況你知道嗎？”
富貴：“主人，富貴是沒用的富貴，哪裏知道那麽多，還得靠智慧的主人自己去發現呀！”
同時，鐵戎也開口了：“這古秘境裏……有一處地方確實比較古怪，平常我禁止妖族過去，那裏是一座破舊廢棄的殿宇，有點邪門。”
鹿雁想著，以後要把妖族整個遷徙到北狼窟裏來，那除了得到鐵戎的同意外，也要了解清楚這裏的情況，她點點頭，問：“在哪個方位？”
鐵戎：“這裏往東三百裏的地方。”
鹿雁聽完，就說了要和厭西樓回一趟妖域一事，在回妖域之前，她要再去探一下北狼窟秘境那個古怪的地方。
妖域的傳聞，蘭霜和鹿燼是聽說過的，再加上厭西樓是天狐，他們多少猜得到一些他的來歷。
而女兒要在這麽亂的時候去妖域，當然為的也是厭西樓，他們多少也能體會這種心情。
蘭霜只說：“阿娘與你一起去。”
鹿燼是同一時間開的口，他道：“爹與你一起去。”
狼王也是想去妖域看看的，但是他不好離開北狼窟，便看了一眼蘭霜，郁悶地閉上了嘴。
鹿雁覺得就自己和恩人出發去妖域最好，但是她也知道阿娘和爹爹對自己是不放心的，所以點點頭。
“嗯嗯！”
……
既然決定要去探查，當下就決定去。
厭西樓的法衣壞了，所以他穿的是鹿燼從芥子囊裏取出來的一件灰布棉袍。
他生得實在是出色，就算是只穿著那麽普通的灰布棉袍，依舊容顏艷絕，站在人群裏唇紅齒白，最好看。
厭西樓牽著鹿雁的手跟在狼王後面。
在他們身後是被他們牙酸到的鹿歸和黎素素。
再往後則是保持距離的鹿燼和蘭霜。
這一次去北狼窟的禁地，狼王沒讓鐵拳跟著，讓他留在了城中。
從城池出來後，便要禦器飛行前往，因為北狼窟的城池是建再最高的一座山上的，其他地勢是比較平緩的，都在其之下，而且山間翠林高聳，像是飛星舟這樣的大型法器是沒法通過的。
狼王已是渡劫境，無需禦物便可飛行，他飛起來的一瞬，還略帶挑釁地看了一眼如今還會化神境的鹿燼。
鹿燼都沒給狼王一個眼神，召出自己的刀站了上去，清潤的聲音很是柔和：“清清你上來。”
蘭霜倔強地召出自己的銀針。
鹿燼看了一眼，便小聲說：“你小時候經常站在上面摔倒，我們這次跟著女兒去探查，下面山又多，還是坐我這裏吧，假如你不想與我站太近，我就站遠點。”
蘭霜的確也想起自己那些糟心的記憶，想了想女兒，果斷收了銀針，清清冷冷的臉上沒太多神色變化，她站上鹿燼的刀，這還省得她出力了。
狼王：“……”
狼王又將目光看向鹿歸和黎素素，這兩人時不時就要吵嘴兩句，一天就沒個消停的時候，能安慰安慰他這顆孤狼的心。
結果他就聽到鹿歸一本正經說：“大小姐，您只需要一百上品靈石，保證能得到一趟安全、舒心、快速的旅途，請您擡起您高貴的雙足踏上我的劍。”
黎素素翻了個白眼，一邊沖鹿歸丟靈石，一邊擡起高貴的腳踩了上去。
狼王：“……”
狼王最後將目光放到了厭西樓和鹿雁身上，他那張狂野英俊的臉上已經沒什麽表情，他更是已經習慣了鹿雁和厭西樓之間那一股令人發酸的氣息，必然就是厭西樓背著鹿雁漫山遍野的跑。
至少在鹿雁築基時，這是一個月來北狼窟裏最常見的場景。
結果他沒想到——
鹿雁召喚出了心劍，輕盈地跳了上去，朝著一旁的厭西樓伸出手，道：“恩人，我禦劍帶你！”
厭西樓高高興興跳了上去，握住了她的手，完全沒有一個男人被女人帶著飛的羞恥感！
孤獨的狼王就差當場抹眼淚，帶著人趕往北狼窟境地。
他們穿行過兩處山林，最後終於抵達了被翠林包圍住的腹地。
那兩處山林裏面枯草亂生，顯然就是平常沒有妖族踏足過的地方，而且不知道為什麽，這裏的靈氣比秘境別的地方都要濃郁，也是因為這濃郁，這裏的翠林才比別處更茂盛。
等到了腹地，鹿雁站在劍上往下看，一眼就看到了下方的破壁殘桓。
非常大的一處殿宇，雖然如今是廢墟一片，但是依稀還是可以感覺出從前這裏的輝煌。
狼王帶著人是在離腹地一百米高的地方停下來的，並聲音拔高了說道：“不要再往下了，下方很危險！”
沖在最前面的鹿歸趕緊帶著黎素素急剎車，站在劍尖的黎素素一個不慎就撲了過去。
鹿歸趕緊在她摔下去之前撈住了她，一把拎著她後衣領子將她拎了回來。
嚇得半死的黎素素火冒三丈瞪了一眼鹿歸。
鹿歸立刻一本正經：“這一趟免費。”
黎素素冷笑一聲，沒搭理他。
那邊狼王已經在解釋了，“再往下，只要是有靈力的妖族靠近就會被吸入進去，不見蹤跡，再也沒出來過。”
那就是說，在場的所有人都只能遠遠看一眼，依舊不能探查這破舊殿宇裏究竟是什麽。
不是的，鹿雁想，厭西樓的靈力尋常不可以激發，等同於沒有，所以，他是可以進去的。
可是鹿雁一點不放心厭西樓自己進去，所以她盯著下方沒吭聲。
但厭西樓已經想到了，他神色無懼，轉頭就對鹿雁說：“小器靈，我下去看看，你在這等我。”
鹿雁拉住了厭西樓，玉白的小臉盯著他看了。
在那瞬間，一向遲鈍的厭西樓立刻就知道鹿雁要做什麽，神色間竟然有一絲絲警惕。
他以為鹿雁要咬破手指，結果鹿雁在厭西樓防不勝防時忽然將他往身邊拽了一下，踮起腳尖就貼住他的唇。
然後，她在厭西樓楞神的瞬間，果斷咬破他的嘴唇。
鮮血沁出的瞬間，她便魔念結契咒術。
不論是結契咒術還是解契咒術，她都看了一遍，都學會了。
厭西樓本想反抗，可他一想結契過程中他反抗會傷到小器靈，便又氣又惱又只能忍著。
金色繁覆的陣圖在兩人腳下出現，不知何處吹來的風吹起兩人的衣服，將兩人的頭發都糾纏在了一起。
陽光給兩個人鍍上了一層柔軟的美好的光。
鹿燼見到自己才相認沒多久的女兒就這麽和那八千八百一十八歲的老狐貍親上了，心情覆雜。
可是怎麽辦，是女兒先動的手！
他回頭看蘭霜，本想得到某些認同，結果看到蘭霜眼神柔和地看著前方，顯然，她是滿意眼前這一幕的。
鹿燼立刻收回心裏的酸泡泡，換上極度滿意的神色。
鹿雁等結契法陣徹底落下後，才松開了厭西樓。
厭西樓那雙清澈的眼睛裏此時像是要噴出火來，臉也漲紅了，卻又說不出兇她的話，半響只哼了一聲，道：“你可得跟緊我！”
鹿雁點頭：“嗯嗯！”
跳下去之前，鹿雁轉頭對爹娘哥哥他們說道：“阿娘，爹爹，哥哥，黎姐姐，鐵叔，你們在這等我們，我們很快上來！你們別下來啊！我和恩人可以下去。”
說完這句話，鹿雁便收回心劍，厭西樓抱著她，兩個人如兩道影子一般，瞬間就從人前消失了。
在場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
半響後——
“雁雁！”
“阿妹！”
……
厭西樓抱著鹿雁輕盈地落到了地上，他一張臉還漲紅了，雖然牽著鹿雁的手，卻不搭理鹿雁，環視四周正在判斷周圍環境。
他們現在是在這處殿宇的中心，周圍是倒塌的房屋，這殿宇四周是有四根極粗的柱子，旁邊還有半個倒塌了的玉階，玉階是在四根柱子中間往上延伸的。
雖然此時已經毀了，但依稀可見從前的宏偉。
這裏沒有任何活物，除了他們兩個。
厭西樓嚴肅觀察四周半響——完全不知道要去哪裏，就是個破爛地方而已。
但是他現在有小情緒，他不能求助小器靈。
他冷靜開口分析：“這個玉階有問題……”
鹿雁：“哇！！恩人真是太厲害了，我心裏想什麽都知道，我真的太佩服恩人和我的默契了！我真羨慕自己竟然能夠契了像是恩人這樣聰明絕頂的天狐！恩人的智慧真的令我感動得眼淚都要潸然落下！”
厭西樓忍不住回頭又高興了起來：“真的嗎？那還等什麽，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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