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還沒有回過神，又一個穿著暗紅色制服，周身帶著閃電的男人突然飛奔而至。

好在氪石並未完全奪走他的超能力，他還可以透過面罩，看清來的人是中心城的巴裏·艾倫，布魯斯提到過的那個年輕人。

巴裏急匆匆地對他揮了揮手打招呼，好像認識他一樣，隨即馬上拉住了穿著黑色制服的克拉克，語速極快地說：“該走了，超人，你不能在這裏停太久！”

克拉克看向另一個自己，穿著黑色制服的他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他看出那是一種強撐出來的鎮定，就像是海市蜃樓一樣虛無的泡影。

“救他。”黑衣超人對他說。

“別跟過去的自己說話，出發前你答應過的！別跟他透露任何信息，這樣會擾亂時間線！”巴裏驚慌失措地拉住了他的手臂，執拗地把他往後拖，“非常危險！”

黑衣超人死死地盯著還跪在地上的克拉克，在消失之前，留下了最後一句話——

——“把我們的布魯斯帶回來。”

克拉克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過了多久，他顫抖著指尖，艱難地撿起了那枚掉在地上的氪石戒指，將它收回了盒子裏。

他依舊跪在地上，沒有挪動半步，他將感知擴大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範圍，仿佛觸碰到了宇宙的邊界。

他能看見眾生蕓蕓，卻沒有布魯斯的身影，他能聽見世間萬物，卻無法捕捉布魯斯的聲音。

他去了哪裏？

克拉克找不到他。

——

很快整個正義聯盟都知道了布魯斯消失的事。

克拉克連夜把其他兩人叫到了議事大廳開會，以主席的身份。

他的確做好了要帶領這個團隊的準備，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如此之快，讓他措手不及。

諷刺得讓他感覺布魯斯安排好一切，是在交代他的後事。

三人討論的結果是，沒有任何一種已知的力量可以讓人消失得無影無蹤，任何科技都不行，圍繞在他們身邊最詭異的事，只有那個讓布魯斯意外來到這裏的杯子。

戴安娜最先開始根據它的花紋推測它是天啟星，但這個時間線的她又推翻了這個結論，猜測它是舊神的產物。

無論它是什麽，都必須要查清它的來歷。

“所以我們必須要先找到天堂島的位置。”克拉克說，“你說過你母親希波呂忒女王或許會知道關於它的信息。”

但這個問題戴安娜無能為力：“抱歉，我只能確定它在大西洋，如果我能回去，我早就得到答案了。”

克拉克問：“亞瑟，你們亞特蘭蒂斯很久之前與亞馬遜族關系不錯，會有相關的記載嗎？”

“我和他們幾乎沒有聯系……”亞瑟聳聳肩，說，“事實是，他們不歡迎我這個血統不純的‘雜種’。”

克拉克聽後沒有太多的反應，冷淡得像是萬年不化的寒冰，只道：“那就去大西洋把它找出來，散會。”

他說完便雷厲風行地轉身離開了，只給其他兩人留下了高速飛行突破音障的爆破聲。

議事大廳的氛圍極其壓抑，有一種山雨欲來的凝重，晦暗的燈光宛如兩人此刻的心情。

“你覺得他現在還好嗎？”戴安娜率先打破了沈默。

“他沒有一拳把地球砸爛我都覺得是個奇跡。”亞瑟還對剛才噤若寒蟬的氣氛心有餘悸，“上帝保佑，他還沒有徹底發瘋，但也差不多了。”

戴安娜搖了搖頭：“布魯斯不會想看到那樣的，所以他不會失控，他會替布魯斯保護好這個星球。”

亞瑟問：“出發嗎？”

戴安娜起身：“走吧，在整個大西洋進行地毯式的搜索可不是個輕松的活兒，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幹得完……但沒人想失去布魯斯。”

亞瑟拿起放在一旁的三叉戟，說：“當然，我還等著他回來給我發工資。”

戴安娜晃了晃布魯斯之前給他們分配的緊急聯絡手環：“隨時保持聯系。”

兩人沒有在議事大廳停留太久，出去後，亞瑟去港口邊潛入了海底，戴安娜則拿著真言套索飛向了空中。

正如神奇女俠所說的那樣，沒有人想失去布魯斯。

他們與超人一樣，同樣心急如焚。

——

克拉克去了蝙蝠洞。

這裏空無一人，阿爾弗雷德買了連夜飛回美國的機票，現在還在路上。

早在很久之前，布魯斯就給他開放了蝙蝠洞的權限，後來又將等級逐漸提高。現在他可以訪問幾乎所有的檔案，包括關於那個杯子的記錄，他同樣可以調出來。

這些資料在戴安娜和亞瑟趕來哥譚之前，他就已經看過一遍了。但他還是擔心錯過一些細節，於是又從頭至尾地一個個點開。

他得到的信息與之前相差無幾，除了杯子沒有任何其他異常的情況。

現在唯一的好消息是，布魯斯的消失很可能跟這個杯子脫不開幹系。

但如果不是，或者連希波呂忒也不知道關於它的信息，那他們就又走進了死胡同。

不過克拉克能確定的是，在未來他們一定找到了有用的線索，不然他不會看到巴裏·艾倫和未來的自己。

他們的出現是為了阻止布魯斯的消失。

但是為什麽？求婚與他的消失會有什麽關聯？克拉克想不明白。

克拉克看著熟悉的蝙蝠洞，坐在布魯斯常坐的那個位置，思忖良久。

忽然放在桌面上的手機震了一下，拉回了他的思緒。

那是布魯斯的手機，晚上他們出去散步的時候，布魯斯不想被打擾，便將它放在了家裏。

克拉克拿起來看了看，發現是一條信息，他準備把手機放下，食指卻誤觸了側邊的指紋解鎖。

讓他驚奇的是，手機竟在那一瞬間打開了，信息內容顯示是韋恩集團的高層在匯報工作。

克拉克：“……”

克拉克楞住了，他完全不知道布魯斯什麽時候錄入了他的指紋。

他將自己的性命交給了布魯斯，而布魯斯也將全部的信任都賦予了他。

他的愛已經得到了對方最誠摯的回應。

當阿爾弗雷德趕到蝙蝠洞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超人幾近自虐地看著大屏幕上的一組照片，不知道已經持續了多久，而照片上的主角則是他自己。

有他跌坐在地上摔倒，氣急敗壞地起身搶手機的場景。

有他四仰八叉地躺在冰川的大坑裏的滑稽模樣。

還有他在廚房裏準備晚餐的背影……

克拉克關掉了照片，又點開了一個視頻。

“這都怪你，布魯斯！”這是克拉克自己的聲音。

“誰讓你坐在那上面的，哈哈哈……”這是布魯斯的聲音。

一只手出現在屏幕上企圖抓住鏡頭，隨後拍攝角度驟變，隨即黑了屏。

這全都是布魯斯拍攝下來的點點滴滴。

“肯特少爺。”阿爾弗雷德叫了他一聲。

克拉克沒有動，但老管家知道他聽見了。

“所有的紙質檔案待會兒我會拿過來，請您稍等。”

“我會把他帶回來的，阿爾弗雷德。”克拉克的語氣嚴肅又鄭重，與他平時說話完全不同。

阿爾弗雷德說：“我相信您會的，就像韋恩老爺信任您那樣。”

克拉克看完所有資料後又去了一趟孤獨堡壘。

這裏的每一處角落都充滿了他和布魯斯的回憶，他每走過一個房間，那些溫馨的、難忘的、珍貴的一幕幕畫面便如潮水般湧現在他的腦海裏。

他去了紅太陽房間，布魯斯曾經教他格鬥術的地方。

那裏掛著一件黑色的艾爾家族的制服，是布魯斯跟他訓練時穿過的。

他伸手去觸摸它，就像他再次碰到了布魯斯一樣，他閉上眼睛，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輕撫制服上的暗紋，那印著的是一串氪星語銘文。

在我們認為是一個可憎的地方，我們將會找到一個神。

他長長地嘆息了一聲。

當他再次走出孤獨堡壘，超人標志性的紅藍制服變成了一身肅穆的純黑。

克拉克飛向了大西洋，他一遍又一遍地掠過這片一望無際的大海，他仿佛不知疲憊，從太陽升起飛到霞光日落，用他的身體丈量這裏的每一個區域。

終於，他一頭撞進了一個未知的地方，映入眼簾是一個像世外桃源的小島，他回頭，看到的仍然是那片單調的海洋，跟前面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他按下通訊鍵，沈聲道：“我找到天堂島了。”

克拉克的到來讓整個天堂島如臨大敵。

在戴安娜和亞瑟趕到之前，希波呂忒已經騎著馬出現在了山坡上。

數以百計的亞馬遜女戰士拉著弓瞄準這個不速之客，但克拉克沒有絲毫波瀾，他慢慢地從空中降落下來，無視了警告，不急不緩地朝女王走去，在不遠處站定。

盡管他周身都透出一股生人勿進的氣場，但希波呂忒能感受到他沒有任何攻擊性，便揮手讓戰士們放下了弓箭。

克拉克不卑不亢地說：“你好，女王，我是戴安娜的朋友，氪星人卡爾·艾爾，代號超人。我們同為正義聯盟的成員，負責保護地球，她和我們的另一個成員不久之後就會趕到。”

希波呂忒疑惑道：“戴安娜？”

“是的。”克拉克點點頭，又道，“我們來這裏，是為了求證一件事。”

“什麽？”

克拉克伸出手，往手環上按了一下，頓時一個杯子形狀的投影出現在眾人面前。

希波呂忒從馬背上下來，湊過去認真看了看，忽然臉色一變。

“這是克洛諾斯的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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