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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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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軍舉得是楚旗,一路上翻了很多版圖。剛開始還很容易,但打到重要城池的時候,速度就慢下來了。在打下一個新的城池之後,少羽等人忙於整頓城內,而天月這種閑人便格外的無所事事,在亂糟糟的城裏東游西逛。

因為剛剛破城,城內的百姓都惶惶不安,躲在自己家裏不敢出來,街道上一片狼藉。在最後進攻之前,盜跖和雪女混進來做內應,因此這座城保存的較為完整。被俘虜的秦兵一個不留全部殺死,雖然蓋聶等一些人認為這過於殘暴,但在投票中少數服從多數。

天月走進一家酒店,大堂裏空空如也,老板不知道逃到哪裏去了。他自顧拿了櫃臺後面的酒,自斟自酌。這還是他第一次喝酒,熱辣辣的液體順著食道淌下去,刺得他胃裏燒得厲害,但他卻覺得很爽,身子熱乎了起來。

偏頭見看到墻上龍飛鳳舞地寫著一首詩,那字算不得上乘,但透著股豪氣。天月認定那是個俠客寫的,因此起了些興趣。他就著酒將詩讀了幾遍,大意是懷念故人、壯志未酬,但越讀越不對勁。最後他發現這是首藏頭詩——荊軻麗姬!

寫這首詩的自然不可能是麗姬,那麽只能是荊軻了,看來他曾經在這裏飲酒痛苦,思念被擄走的麗姬。

“你還真會躲懶,就不能幫幫忙嗎?”天明一路跑著進來,見天月在喝酒,便露出羨慕的表情:“啊!你居然喝酒!大叔和少羽都不準我碰!”他趴在桌邊,對那壇芳香四溢的酒垂涎三尺。少羽順著天月的視線發現了墻上的詩,同時也看出了其中隱藏的信息:“這是!”

“荊軻寫的。”天月面色平靜,似乎絲毫不在意做詩人是他素未謀面的父親。天明一楞,猛地扭頭去看,聲音顫抖:“你們說真的?”少羽點出了那四個字。

天明仔細地看著那些字,想要從中看出荊軻的影子。“可惜我對媽媽的記憶也沒有了。”他很是失落地垂著頭,他對離開鹹陽宮之前的事情記得都不清楚,因此在被告知身世之前,他並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天月,你記得的吧?”他恍然想起天月似乎很早就記事了,那麽應該記得一些關於媽媽的事情吧?

“是記得一些。”不知不覺中,天月已喝掉了半壇子酒,白皙的臉頰上泛出紅色:“沒什麽好說的。不過是一個脆弱又善變的女人,愛上了死敵仇家的蠢貨。”他話音剛落,天明便給了他一拳。

“你怎麽可以說這種話!”天明氣得渾身發抖,像只發怒的獅子。天月的頭偏向一邊,嘴唇在牙齒上磕破了,留下一道血。他舔了舔,滿口腥鹹:“我說的又不是假話。”

很多事情,他看在眼裏,因為年幼並不理解。但記在心裏,待長大之後細細一回想,便看出了很多明道。麗姬為了保全孩子,委曲求全做了嬴政的妃子。但是見識過私底下的嬴政之後,她的感情發生了改變,她愛上了嬴政的寂寞,她愛上了嬴政。

曾經在最痛苦的時候,他將幼時的記憶翻出來回味,尋找安慰。隨著不斷地挖掘,他想起來了很多忘記了的事情。然後他再也不去回憶了,因為那些給予不了他安慰,也不能真的救助他。

天月看著憤怒的天明,突然笑了起來:“她很喜歡你,非常喜歡。”他最早最早的,可以算是清晰的記憶,並不美好。

當天夜裏,向來少夢的天月做了一個很不愉快的夢:麗姬的手掐在他的脖子上,那只柔軟的手對他來說那麽有力。天月醒來的時候,仍然感覺背後一陣發毛。稚童的五官是不大看得出樣子的,但是天月的眼睛卻像極麗姬。他思考過很多次,這段記憶是他的噩夢還是確有其事。

但他後來覺得他沒有把現實和夢境搞混。因為那種寒意相當真實。那個時期是麗姬最痛苦的階段,她生下了孩子,卻深陷牢籠,無法見到自己心愛的人。她看著孩子,就越發地思念荊軻。她面對與自己想象的天月,就想到自己落入這個困境的原因——她的怨恨是有道理的。

雖然這給他留下了陰影,但是其餘的記憶中麗姬對他很好。這也是為什麽天月對她的態度無愛無恨。

現在還是半夜,但天月毫無睡意。他拂了把汗濕的頭發,發現自己是不可能安心去睡覺的。他溜進了白鳳的房間——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似乎跑去找白鳳尋求安慰已經變成習慣了。

白鳳被突然跳上床的黑影嚇了一跳,要不是及時看清了那頭銀發,他就要羽刃伺候了。“你發什麽瘋?”“你喜不喜歡我?”天月的眼睛灼灼發亮。白鳳沒料到他會問這種問題,一時間呆在那裏。天月沒有等待他的回答,吻上了他的嘴唇,“抱我吧。”

整個過程天月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他將白鳳的肩膀咬的皮開肉綻。

所有人都發現,天月變得熱情起來,不管有沒有人在,都很樂意和白鳳秀恩愛,一點也不害臊。龍且笑得一臉猥瑣:“戀愛中的人果然不一樣。”只有白鳳覺得他很不對勁,但每次他要問,都會被天月的嘴唇堵回去。

城內的修覆工作走上正軌的時候,道家天宗的人來了。其中有一個白發蒼蒼、精神矍鑠的老人,旁人都尊敬地叫他“曉夢大師”。因為天月的咒語是人宗解除的,所以他對天宗的人還算客氣。

曉夢大師聽了天月的名字,盯著他瞧了半天,搞得天月還以為這老頭有什麽毛病呢!待到正式談完

了,曉夢大師留住了天月。“在陰陽家還未被嬴政器重之前,他曾很信任道家。你和天明出生後,他讓我給你們看了面相。”

天月起了些興趣:“你看出了什麽?”曉夢大師鄭重地看著他,口氣中全然沒有說謊的成分:“你此生註定命途多舛,難得善終。”他本以為眼前這年輕人會因為這個預言惱怒不已或是悲傷沮喪,但是他錯了。銀發單眼的男孩在微楞之後,竟露出了淺淺的笑容。

居然笑了!他居然會這麽開心!簡直不能理解。曉夢大師瞪著眼前這個笑得愉悅的人開開心心地走了出去。

天月一出門,就瞧見白鳳環臂靠在墻上。“他跟你說了些什麽?”“沒什麽。”天月湊過去親了他一口。白鳳皺著眉用手背擦口水:“沒什麽你那麽開心。”他見對方一臉傷心地望著自己,最終被打敗,摟了過來親了下額頭。

“咳咳。青天白日的,你們倆註意點行不?”赤練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一雙媚態橫生的眼睛笑嘻嘻的。白鳳板著張臉,卻不由得紅了。“有什麽事?”“麟兒得了些消息。”白鳳聞言去尋黑麒麟了。赤練趁他離開,很是八卦地向天月打聽:“你們到哪一步了?”

要是往常,天月肯定要頂她幾句,但是這次他卻只是白了一眼,腳步輕松地飄走了。赤練奇怪地目送著他離去,喃喃:“發生了什麽,心情那麽好。”

天月的心情的確很好,怎麽能不好呢?雖然聽說自己有很大可能不得善終,但這個預言給予了他另一種猜想:麗姬想要殺他,並不是出於自己的怨恨,而是因為害怕他將要遭遇的不幸。若是要經歷千難萬險,痛苦不堪,不得好死,那麽還不如在什麽都不知道的時候輕輕松松地死去。

她並不是因為仇恨,而是出於愛意。

天月說他不在乎,但怎麽可能不在乎?任何人得知自己的生母要害自己,都會悲痛欲絕。他在天明面前說出那種話,實則是在說服自己疼痛的心——看吧!她不值得讓你傷心!

但同時,他並不是真的憎恨或是漠視自己的母親。他記得麗姬對他溫柔的場景,因此才更加的猶豫矛盾。正是懷著這樣的心情,在天明一拳打來的時候沒有躲閃,心底裏他是認為自己應該承受這一拳的——不然以他的身手,怎麽可能躲不開?

在知道麗姬並未怨恨過自己的時候,仿佛一塊巨石消失了。他從未感到這樣輕松愉悅過,就好像身體裏充滿了空氣,變得比羽毛還要輕盈,只要一陣風吹過,就可以順勢飛上天去!

他黏著白鳳,毫無羞澀地表現親昵,是因為那個被藏頭詩引起的夢讓他惶恐不安。他急切地想要證明自己是被人愛著的,有人愛著自己、需要自己。

白鳳沒說過喜歡他,但卻是對他最好的人,因此天月喜歡白鳳。高興了一陣,天月又有些擔心:要是白鳳知道自己是因為那種原因才突然主動的,會不會以為他只是想要利用他,而非真的喜歡?要是白鳳為此生氣了該怎麽辦?戀愛中的人總會患得患失,這事他若不說,白鳳又怎麽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看了《荊軻外傳》之後,實在是喜歡不了麗姬啊,感覺她好聖母,怎麽能喜歡上殺父仇人加上搶奪自己的人呢?

關於結局,我本來想讓少羽打敗了嬴政做皇帝的,然後太子立了龍且和石蘭的兒子。因為我喜歡少羽,不想寫劉邦啊——畢竟少羽還算主要角色吧。而且吧,按諸子百家的情況,反軍的核心就是動畫裏的主角,總覺得不論他不合理啊!

但是吧,要讓他成功,漢朝就沒了。所以又想改成少羽最後將大好的形勢讓給了劉邦,讓劉邦撿了個便宜,然後少羽帶著天明行走天涯去了。

然而我還是喜歡第一個,好難抉擇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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